空旷的走廊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
家入硝子在前方带路,她表情难看,手里拿着一串钥匙,走动间叮当响个不停。
“就是这里”
五条情试探了句。
家入硝子冷哼了一句“他倒是胆大,玩灯下黑把尸体藏在这里。”
五条情“哥哥一向胆大。”
夏油杰死后,五条悟并没有按照规定将躯体火花,而是藏在了这里。
咒术师死后,尸体是很容易成为诅咒的存在。
上学时,五条情就常听夜蛾正道说“咒术师没有无悔的死亡。”
带着遗憾的死去,强烈的执念和情绪,很容易会让咒术师在死后成为诅咒师。
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出现,咒术协会对于咒术师的遗体处理有着严格的规定。
但以五条悟的身份不遵守规矩从中动点手脚是件很容易的事。
家入硝子试了好几个钥匙,才打开门。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19”
五条情找到了标着19的冰柜,将其抽出“硝子找到了。”
手电筒的光打在结着冰渣的熟悉又陌生的脸上,家入硝子低低说了句“倒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样的情景。”
气氛一时变得很低沉,停尸房本就阴冷,无边的沉默蔓延开来。
家入硝子嫌弃的补充了句“他现在长的没以前好看了。”
五条情“”
这话是夏油杰听到怕不是要诈尸,那有这样侮辱人的。
五条情将袋子拉上,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
电话并没有第一时间接通,呼啸的风声传来,让本就失真的人声更加模糊。
“哥哥,我和硝子看过了,没什么异常。”
五条悟抬手一个咒式轰出,剧烈的爆炸声传过去,地上多了一道一米深的沟壑。
咒灵处理完,五条悟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回话。
五条悟“看守的人报告有咒灵有意图的接近探查,大门的锁链经常会无故断裂,昨天十号门的钥匙还丢失了。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我不太相信。”
家入硝子漫不经心回了句“小偷”
五条悟“哪家小偷来殡仪馆偷东西偷什么骨灰”
家入硝子语气不善“我只是给出一个合理的推测,你话怎么这么多”
五条悟“这个猜测哪里有半点合理了”
五条情感觉头疼,她打断两人的争吵。
“除却低级咒灵外,咒灵都无法穿墙而入,大门断裂钥匙丢失再加上有咒灵出现在四周。这个殡仪馆偏僻又不起眼,出现这些异常的确奇怪。而里面有放置了杰的遗体,的确有可能咒灵在图谋什么。”
五条情隐隐有着不安“跟之前不同,那几个生出智慧并且在不断进化的咒灵无一不在说明,咒灵之上出现了领导者。”
五条悟“倒也说不上领导者,他们似乎看不上没有智慧的低级咒灵,对待自己的同伴,更像随意驱使的工具人,完全不管死活。”
五条情吐出一句“这样就更可怕了。”
家入硝子敲了敲冰柜,她不耐烦道“五条悟,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杰的尸体藏在这里,咒术协会知道了就有的烦了。若是这事让诅咒师知道,会有多少人来觊觎杰的尸体你知道吗死了都不得安息。”
五条悟沉默着。
风呼呼吹来,吹的杂乱的草地掀起浪潮。
黑沉的乌云下压,树下的蚂蚁黑压压一片排着队搬运着食物。
一滴雨滴在地面,形成一个深色的原点。
雨簌簌落下,伴随着雨声,五条悟道“火化了吧。”
已经离开的,无论再怎么挽留,都留不下。
五条悟叹了一声,很快消散。
他并没有低沉多久,恢复了以往嘻嘻哈哈的模样。
他故作生气的强烈谴责“五条情你儿子的生日派对竟然不邀请我这个舅舅参加你太过分了长大了,都长大了,都不需要我了”
五条情无奈道“哥,别闹了,你都不在怎么邀请你”
“我闹”
五条悟只听到了上半句,忽略下半句“我要的是你的邀请吗我要的是你的一个态度现在就已经对你最亲爱的哥哥不重视了,以后怎么办”
家入硝子翻了个白眼,将电话抢过来“你再多话一句”
五条悟声音小了些。
气氛变得轻松,五条情脸上多了笑意,明显松了口气。
五条悟的朋友并不多,称的上挚友的只有夏油杰一个。
没人能够明白他当日是如何抉择亲手杀死了夏油杰,但五条情能感觉的出来。
他对于夏油杰,有着强烈的愧疚。
愧疚于明明是挚友,却没有感知到夏油杰逐渐崩溃的情绪。
如果他能察觉到夏油杰的不对,事情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样一步
每一个人都有后悔的事,强大如五条悟,也一样。
五条情知道,他并不开心,脸上的笑没有多少真实感。
压力大到没多少睡眠,让人觉得他根本是个不睡觉的人。
太累了。
无人将他从泥沼里拽出来,只能孤独的前行,前方又没有尽头。
细微的声音让恍惚的五条情突然回神,她身体瞬间紧绷,给家入硝子使了个眼色,无声道“有人来了。”
家入硝子接受到,将电话迅速挂断,丢给她。
两人往大开的门口靠,不约而同地躲在了门后。
哒、哒、哒
并不大的脚步声在逐渐接近,五条情有过缝隙,看到了棕灰色的裤子以及黑色运动鞋。
来人停在了门口,没有继续向前。
五条情的心提了起来,危险的雷达闪烁。
她手指微动,空间扭曲了一瞬。
绿色的藤蔓锋利的穿透了两扇门,嵌入墙壁内。
藤蔓被收回,脚步声再度响起,停在了五条情和夏油杰曾经驻足的19号冰柜前。
冰柜被抽开,里面空无一物。
“你在找什么呢”
听到声音的瞬间,羂索心立刻沉了下去。
长着绿色尖刺的藤蔓滴下的毒液掉落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羂索立刻离开了原地,他原本停留的位置自上而下出现一条诡异的黑线。
空间被切割了一瞬,再度合拢,凭空出现的黑线消散了。
羂索感觉到了风停滞了一瞬,然后五条情出现在了他身侧。
她脸上带着笑“聊聊”
羂索转身,他脸上带着一个能够将整张脸包裹的面积,他故意压低了声音,避免被五条情认出来。
“没什么好聊的。”
五条情依旧笑着,看着他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
“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它在说,我们认识。”
被面具遮盖的脸上,出现错愕。
羂索突然笑出声,眸中多了复杂的感情,有恨还有其他无法言说的情绪,以及藏在复杂情绪之下的隐晦的爱意。
一个名字,一直萦绕在五条情面前,她相信自己无来由的直觉。
“我该称呼你矢岛英见还是什么”
已经没有伪装下去的必要了,羂索取下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
“总是这样。”
他无奈笑了一下,背在身后的手指尖长出藤蔓,他注视着这张熟悉的脸,说“你总是能一眼就认出我。”
无论是千年前,还是千年后。
无论他是谁,变换了多少的皮囊,做出如何的伪装,这个人总是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只有她一个。
羂索垂眸,阴影将脸遮盖住。
他眼睫一抬,漆黑的眼眸黑白分明,带着诡异的美感。
指尖突然甩出,泛着绿光的细长藤蔓迎面而来。
五条情早有防备,细长的藤蔓断裂成几段掉落在地。
扭曲的断裂藤蔓往地砖内部扎根,突然生长,变得巨大。
羂索拢了下头发,清秀的脸上多了厉色“夏油杰的尸体在哪里”
“像只阴暗的老鼠一样,活在角落里面,盯着别人的躯体,像个寄生虫一样。”
“向寄生虫一样抢夺别人的身体,继承他的术式,他的家人,他所有的一切。”
五条纪久曾漫不经心带着恶意说出的话,和五条情的话重合。
两张一样的面容重叠,他对五条纪久复杂的爱恨顷刻间全部转移到了五条情身上。
她到底是谁
五条情还是五条纪久
他原以为他能够分清,不过是一个像她的转世而已。
他会杀了她,这个顶着五条纪久相同容貌,却不是五条纪久的人。
可如今,他有些分不清了。
“你真可怜。”
“你真可怜。”
似乎,五条纪久也说过同样的话。
他精心培育出来的试验品,人和咒灵的结合,被五条纪久随手杀掉了好几个。
她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同情。
“你真可怜,羂索。”
五条纪久一步步走近他。
“你瞧不起弱小的人类,换着一个又一个的躯体,自己却又摆脱不了自认为弱小的身份。自卑又卑劣。”
女子痛苦的呻吟声传来,眼眸中好奇光亮,看着五条纪久。
唇瓣翕动,五条纪久听到了她无声的声音。
她在说
“杀了我。”
死亡于她是解脱,五条纪久不介意满足她。
“可怜你不懂,我到底想要做什么。”
五条纪久饶有兴趣问“想要做什么”
“混沌,人类无限的可能性。咒术师也好,咒灵也罢,都不过人类可能性的延伸。进化,我要看到人类能进化到什么程度。”
五条纪久笑道“所以你就造出了人和咒灵结合出来的东西”
“我错了。”
羂索挫败道“无论我怎么尝试,都无法摆脱人。人为创造的东西,还是有受限。所以”
“我要整个世界都乱起来互相诅咒,世界混乱,在极限中,才有进化的可能。”
五条纪久一脸不在意“不错的演讲。”
“纪久,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混沌世界。”
“你找错人了。”
五条纪久笑着,唇边勾起漂亮的弧度,恶意怎么都掩藏不止。
“我是个不喜欢看到别人理想实现的人,有时候我也在想我怎么会这么坏。可是谁让我是这样的人呢。”
熟悉的匕首插入了他的体内,阴冷的蛇瞳吞噬着他。
他低头,看到了插入腹部的匕首。
又是这样,一模一样的情景,再次上演了。
羂索抽出匕首丢过去。
五条情捡起匕首。
他的动作,怎么有些熟练
无数的藤蔓从地面长出,蜿蜒爬上天花板。
五条情将墙壁一样的藤蔓切割开,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人已经逃了。
腹部的血已经止住,羂索来到横滨的一个秘密住所,准备将存放的东西转移。
他突然停下,看向角落的黑暗处。
锋利的冷光快的一闪而过。
银俯身,摸了下他的脖颈,确定了再无生还的可能之后,将他佩戴上指尖的戒指拿走。
她走后不久,虚掩的门被打开。
真人蹲在“尸体”旁边,直接掀开了尸体的脑门,露出鲜红的还是活跃的大脑。
“勉强找到了个和要求的人类,特殊时期,就不要挑啦。”
真人撑着脑袋,天真问道“不是说来当港口afia首领吗怎么混到这么惨”
漏瑚“”
真是毫无情商的发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