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男席,谢子安笑道“尚儿,我来了这几日,忙忙碌碌地,这醴泉都还没仔细瞧过。倒是趁现在再去瞧瞧吧。”
谢尚闻声自是答应,陪着谢子安,领着一个众管家管事往花园来。
走不过几步,谢子安忽而想起这泉他爹也难得来这一趟,不免孝心一动,吩咐谢福“你去瞧瞧老伯爷、老夫人起了没有若是起了,你请了老伯爷、老夫人一道来看泉。”
未等谢福答应,显真已然退出人群,转身跑向主院。
既是伯爷、世子都来了,且伯爷又吩咐了请老伯爷、老夫人,显真暗想夫人作为孙媳妇必是也得在场,且到场前还得去请了伯夫人、老夫人一同来才是。
“是”谢福领命。
转身看到前方撒腿奔跑的显真,谢福不禁挑了挑嘴角显真这个老幺可算是有点算计了。
转脸谢子安和谢尚道“咱们且边走边等”
谢尚点头。
时夕阳西下,室外气温开始下降,谢子安踱在花园石径上,看到两边黑泥路面鲜活的泥土色,不免稀奇“这地才刚扫的”
扫这么干净,没得一点雪冻
谢福不在,必是谢达行上前答应“回伯爷的话这地确是早前刚刚扫过”
“打扫的不错”谢子安心情甚好地夸赞道。
除了案头盆栽,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这么有生命气息的泥土了。
“好叫伯爷知道,”谢达行可不敢居功“这是后晌夫人说冰冻遇盐化得快,吩咐小人们拿粗盐给扫的。”
粗盐谢子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转即瞧了谢尚一眼事关儿媳妇,他作为公公可不宜多话。自然是由儿子出头处理。
他只旁观就好,正好瞧瞧过去几年儿子于齐家一道有没有长进。
儿媳妇太过聪明,进门十年才搞出这一件事故,他也算是适逢其会。
不然尚儿的运气也太好了
一点也不用为家务操心
谢尚闻言也是一怔,转接到他爹谢子安的眼神,瞬间了悟他爹又考他了
对于红枣拿粗盐扫地这件事,若不是碍于御史台,谢尚才懒得管粗盐才几个钱一斤,财大气粗地谢尚如此想家里请客偶尔扫一回园子又能使多少十两、二十两、还是五十两
噢,为个几十两银子的琐事给结发十几年的媳妇没脸
这是人干事
总之,他媳妇的脸是万万不能打的,打她,跟打他自己没啥分别。
但又必须给御史台那群疯狗一个说道。不能叫他们追着他媳妇咬。
所以,要怎么说呢
谢尚看着谢达行沉吟。
谢达行迎着谢尚的眼神不自在地垂下了眼。他就知道伯爷疼儿子,不会给世子没脸。而世子疼媳妇,不会责怪夫人。何况责怪了也没用。
责怪了,御史台就不弹劾夫人、世子、伯爷了吗
如此世子又何必再白填一个夫妻不和在里头
所以这事的关键是在御史台发难时有个说得过去的说道。
幸好,刚显真想到了,且尝试的效果还不错。
“伯爷,世子,”谢达行稳稳心神回禀道“由此小人们得了提醒,想着厨房那边的井水咸,试着往冰雪上浇了些,没想效果也挺好,不比粗盐差。”
竟然这就办法了啊谢子安可惜了地咂了咂嘴得,儿子的笑话看不成了
谢尚闻言当下便笑了,问“这咸井水的法子又是谁生出来的可够会想的”
他都还没想到。
“是显真生出来的”谢达行如实回道。
“是显真啊”谢尚眼珠一转,没见到人,不免诧异“他人呢刚不是还在这儿的吗”
显荣适时提醒道“世子,刚显真往上房请夫人去了”
谢尚点点头,不再问,只和谢子安道“爹,这盐水化冰的法子若是有效,往后咱们家道路扫雪倒是容易了。”
“再就是后儿您出行,不妨使人在车轮上涂抹了盐水试试这盐水若能使车轮不冻或者少上冻,想必您行路也能方便一些。”
对啊新上任的车马管事怀瑾得了提醒恍然大悟,立刻退蹭到显荣身边。
眼见显荣冲他点头,怀瑾立刻跟刚刚的显真一样,退出人群,撒腿就跑
谢福到时,谢知道不仅醒了,且已乐呵呵地看着谢丰和令丞分吃好了热乎烫烫地藕粉小丸子。
正想着给两孩子再整点什么玩呢,可巧谢福来请,谢知道闻言自是正中下怀,立刻答应。
转脸谢知道告诉曾孙子“丰儿,还记得太爷爷刚告诉你的话吗”
“是不是吃完藕粉小丸子,你娘就家来了”
时正跟令丞一人一下轮流摸绣球毛的谢丰至此才想起红枣,天真笑道“他爷,塔塔,来了”
“哎”谢知道答应“来了。丰儿,你得先穿好衣服出门去接你娘。”
芙蓉适时拿来套裤斗篷,谢知道亲自给谢丰穿上。
时令丞已会自己穿衣服,谢丰一旁看到,便抢手夺脚地跟谢知道拉扯衣服,嘴里还念叨“丰大了,丰穿,穿”
谢知道见状便干脆给他一条套裤,让他自己学着套,自己则手不停歇地帮谢丰穿袍子,围斗篷
令丞穿好衣服后来给谢丰帮忙,告诉道“丰哥儿,你把裤子套反了,要从大的这头套”
谢丰好脾气地听由令丞帮忙调换了裤腿的方向,念叨着“大,大头”
终于套上了一条腿。
“丰哥儿,”令丞又帮着拉裤腿道“你这裤子码的不平,得拉平了才舒服。”
待换好了出门衣服,谢知道一手拉一个地拉了两孩子刚刚出门,迎面撞上着急慌忙才刚请了云氏一道来的红枣。
谢知道立刻得了意,俯身问谢丰“丰儿,你看谁来了”
“太爷爷没哄你吧是不是你娘这就来了”
已回来许久的红枣
“塔塔,”谢丰扑奔向了红枣。
谢大升趁机上前道“老伯爷,令丞在您跟前烦扰了一天,实该家去了”
谢知道如此方点点头,一样俯身和令丞道“令丞,好孩子,你出来一天,你娘在家一准也想你了。你这便也家去瞧瞧你娘去。下回,待我来京,再叫人接了你来说话”
回到家,孟辉领着三个儿子孟笎、孟筠、孟筤与朱氏、孟竹君明堂见礼坐定。
孟辉慢品一口茶后,放下茶碗。孟笎、孟筠、孟筤见状也立刻放下茶杯,随即站起异口同声地拱手告退“爹、娘,儿子今儿早起出门,学业功课都还没做。想现在去书房补上。”
孟辉点头“去吧”
打发走三个儿子,孟辉也站起身跟朱氏道“明儿还要去谢家,我现去书房歇一会子。”
虽说很想知道女席的情形,但女儿在呢,便不能问。且朱氏原就替竹君相中了谢奕,先被他拿谢家不可能愿意弹压住了。现若看到谢家愿意,势必沉不住气,主动跟他商量。
由此他作为当家人就更不能开口问了。且还得在朱氏跟他提前,理清楚这桩婚的利害关系
眼见男人儿子都去了书房,朱氏领女儿竹君进了家常起居的东套间。炕上坐定后朱氏方道“竹君,将今儿伯夫人与你的见面礼拿给娘瞧瞧”
这是礼尚往来常有的事。
孟竹君没犹豫地便叫丫头拿来了匣子,打开亲递给朱氏。
朱氏立伸手拿出里面的一对金玉琥珀戒指来。
今儿在周家朱氏便特别留意到了云氏今儿就派出了三份见面礼除了主家两个女孩儿,宾客中就只与了她女儿一份。且红枣手上也戴了个金镶琥珀戒指,戒面里有一个挂着蛛丝的小蜘蛛。
传说中蜘蛛停于墙壁上的形状似钱,为世人视为吉兆,由此取见之则喜之意,称为喜子。似传统吉祥图案“喜从天降”便是一只从蛛网上挂下来的蜘蛛形象。
红枣琥珀戒指里只有蜘蛛,没有网,但依旧无碍于她戴的这个戒指被称为喜戒。
当然这个喜,不一定代表结亲现实里一切欢乐高兴的事均可称之为喜。
朱氏拿起两只琥珀戒指细看。眼见两只戒指戒面里也各有一个挂丝小蜘蛛,朱氏不免点头和她早先预想的一样,云氏果真是看上她女儿孟竹君了,且看起来谢子安也赞成。
不然以云氏一贯的谨慎,不会送她女儿这么暗示性明显的见面礼只单一个喜戒还可作单单喜欢的意思解,现一对戒指便是双喜,而双喜只用于成亲。
当然这是好事。她也是愿意的,现就看竹君她爹孟辉同不同意了。
放下戒指,朱氏又拿出余下的两条蜜蜡手串。
对照着印象中红枣手腕上笼的那条比较了会子,朱氏挑出红色的来递给女儿,笑道“你谢伯母客气,咱们也不好失礼。明儿去谢家赴宴,你戴了这条去,也是你领了谢伯母好的意思。”
黄色那条就算了。黄了,给对方误会是不同意怎么办
虽然说这桩婚男人不一定会同意,但还没商量,怎么就知道一定不行
即便今儿商量不成,但过几天了
比如早前谢家为谢尚入阁,不也是没一点表示直等到去岁年底封了爵,谢尚成了世子,入阁几无可能,这不才开年就示好来了
她怎么说也得替女儿跟她爹争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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