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可以冲淡曾经觉得无法承受的情绪吗
或许能,或许不能。
因为人要面对生活,周而复始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时还能保持着激情和心态,晚上就时常敏感到被负面情绪淹没。
流泪,低吼,,都是抒发内心抑郁的方式。
中原雅治感觉环着自己的手从不可控的用力逐渐变得温柔,时间恰当的退出了拥抱,再贴下去估计要觉得尴尬了。
“我饿了。”中原雅治理直气壮的说,“我想吃记的儿童套餐b。”
还沉溺在温情里就被拔了出来的夏油杰瞥了眼他的肚子,“我记得你应该吃了很多蛋糕”
“但是饿了。”
“胖治是会真的变成胖治的。”
“没关系。”只纠结了一小会儿体重的中原雅治马上被饥饿感打败,“吃饭最重要。”
夏油杰笑了笑,“走吧,我们去吃记。”
他看了眼监控室,像是不太放心。
“放心吧,我也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有丰富的活动经验的中原雅治说道,“反正拍卖会也到尾声了,我们就在这附近。”
他们出了门,五条悟正坐在外面看杂志,他的坐姿很潇洒,脊背陷进柔软的沙发,听到开门声后便望了过来,“谈完了”
夏油杰判断了一下他们的距离,又扫了一眼监控室的门和墙壁,“看来隔音效果不太好。”
“听得一清二楚。”五条悟说,“不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夏油杰笑得有些黑,“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最强哭鼻子了。”
五条悟“”
他们之间仿佛燃起了不存在的火花,“果然,和雅治谈过后都变精神了,杰。”
“彼此彼此,前几天见到你时你还苦大仇深,在思考怎么把新上任的烂橘子干掉。”
雅治眨眨眼,“新上任的烂橘子”
“老死了一个。”五条悟说,“现在的高层,有一部分都是他们的儿子弟弟,只能说真是一个种出来的,脑子的思维方式都是一成不变的轴转出来的。”
“那你还真是辛苦。”
五年,怎么可能换了这么多人。
中原雅治看着五条悟那张淡然的脸,更加确信和了然。
他们果然做了什么。
咒术师的报复,往往要见血的。
那些下命令处死他的高层被血洗了吗
“现在是四点。”五条悟看了眼时间,“吃记不用排队,我们走”
久违的三人行。
只不过中原雅治难以和他们并肩,他的视角水平线在他们的腹部,也因为这点,即使知道他的真实年龄算是个成年人了,两个人也把他当成孩子照顾。
放缓脚步只是基本操作,中原雅治发现两人连措辞都会变成耐心诱哄式的,比如拖长语调,把尾音放轻。
其实这种态度有些稀奇。
和他们相比,中原雅治更放飞了。他完全适应于当一个孩子,比如有需求了就先拉大人的衣角,虽然没有刻意装乖,但他习惯了做什么要先询问别人的意见,经过别人的同意。
但这些相处的小变化根本无伤大雅,他们还是很开心。
甚至想让时间延长的那种惬意和满足。
“我小时候在镭鉢街长大。”
记里,他们开始交流不曾被彼此参与的过去。
“每天都在上演着可以拍成凄惨电影
的故事,每个人都好惨啊。”中原雅治感慨,“如果你们去了那里,会难受到觉得烧饼都难以下咽。”
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麻木的,若除了麻木,便是令人不适的恶意。
“现在还存在吗”
“整改了一些,但还是很糟糕。”中原雅治回忆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幼时,“我们住在下水道里,空气都是腐臭的,虽然很苦,但我们还是都长大了。”
他说这些经历时轻描淡写,却能让人幻想出那些辛苦和挣扎,
夏油杰眼神凝重,“没有人管吗”
“他们没有余力管。”中原雅治无所谓道,“那里就是孕育犯罪的天堂。”
中原雅治已经努力改变了。
“你们呢”把自己的信息捡着精华说完了,中原雅治问他们,“先说好,不可以隐瞒,我能分清楚你们撒谎的模样。”
两个人闷声笑了,话到嘴边,都成了,
“我们过得很好。”
“我要当老师啦。”白发青年唇边带着散漫的弧度,却怀着雀跃分享的心思对友人说道,“希望我的学生们都可爱一些吧。”
“哦,培养自己的势力。”中原雅治秒懂,“硝子呢还有夜蛾老师。”
“都留校了。”五条悟帮雅治擦了擦他嘴边的食物碎屑,“我们这一期,就杰单飞了。”
“单飞什么的”夏油杰幽幽说道,“还不是要做着祓除咒灵的工作。”
“不过没有必须听从调遣的高层,不管怎样心情都能畅快些。”五条悟耷下嘴角,“你们两个走的这几年,我可是被压榨狠了。”
“抱歉,悟。”
“口头道歉没有用,得用别的补偿我。”
中原雅治知道他惯会顺杆往上爬,“那你想要什么”
白发青年眸光闪亮的看着他,“要不,胖治长成高治”
他想看中原雅治再次变成赤司雅治的模样。
风姿俊秀的少年,站在讲台上熠熠生辉的少年,
变成他们熟悉向往的样子。
中原雅治瘪瘪嘴,“那得好几年。”
“没关系,小孩子一年一个样。”
“征十郎过得怎么样,你们有联系吗”
夏油杰托着腮,“虽然不怎么见面,但是消息还是很多的,他现在在读研,样貌和成绩不用说,篮球比赛也打得火热,还慢慢接手了家族的企业,完全是男主的模板。”
雅治笑了,“你不会嫉妒了吧”
两人都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
在这方面,他们也有微妙的竞争心,因为他们是同龄人,但又因为他们努力的方向和领域不同,真比较起来反而没有意义。
“都说好事,难道就没有不顺的经历吗”中原雅治看着异常默契的两个人,“杰可是严重到被判为诅咒师了,完全是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其中肯定有些波折我分得清你们撒谎的模样。”
“唔”他们对视一眼,像是在秘密的商量是否告诉雅治什么隐情。
而很快他们就作出了决定,一个眼神就能知晓对方的心思,一如既往的默契。
“其实也不是多糟心的事。”五条悟说,
而后夏油杰接上,“只是我和悟吵了一架。”
吵架。
那是六眼在失去一个挚友后,想去挽回另一位叛逃的人。
他们在偏僻的小巷相见,然后大吵了一顿,不欢而散,再之后,也便默认了现在的状态和相处方式。
“只是难以避免的争吵而已。”夏油杰简单的带过了当时的情形,连心情都没有说。
可中原雅治却有些怔愣。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被夏油杰的描述带出了无比清晰的记忆画面,仿佛他在第三视角围观了这场争吵一般。
阴暗的巷子里,黑发的高个子少年气愤的推了把白发少年,眸光晦暗且幽深,“所以为什么偏偏是他他们凭什么,有什么资格处置雅治”
悟,你还要阻止我吗
而白色的人影也气愤的扭打了回去,他好像说了什么捅心窝子的话,两个人都一幅遍体鳞伤的模样。
不是受了严重的物理性伤害,但他们的心在那一刻都是千疮百孔的。
中原雅治甚至回想起了围观这个画面时的心情,带着好奇,带着八卦的轻松心态,他好像站在高处,毫不惧怕自己被发现,他那时连这两个人是谁都不知道。
是什么时候的记忆。
难不成他死后成了纯白的灵魂状态漫无目的的飘荡吗
再细细想下去,又是熟悉的刺痛和朦胧感,这代表着中原雅治还不到回忆起来的时候。
他看了眼达里尔,能自由跳转时空的死神对他们的谈话毫无兴致,正飘在一对打啵的情侣旁看他们亲密。
“雅治,你好像从来没有和谁接吻过哎。”
她乐此不疲的骚扰雅治,雅治回不回答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我有机会看到你谈恋爱吗我对人类之间的寻偶行为还蛮好奇的。”
中原雅治收回视线,浅浅的嘁了一声。
“怎么”两人问道,
“没什么”
清闲的时间很短,因为特级和教主都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最后,五条悟又打开了手机的摄像头,“要拍照吗”
“一起吗”中原雅治抬眼,“杰是在逃诅咒师吧,虽然看上去好像无人在追杀一样,完全没有自身被通缉的紧张感。”
“我向着杰不是一天两天了,上面管不着我。”五条悟调整好镜头角度,“而且,没人敢翻最强的手机。”
对着手机屏幕,中原雅治比了耶,
夏油杰大概有拒绝的意思,但他看了眼已经准备好的雅治,把到了嘴边的扫兴话咽了回去。
他整整衣服,看似悠闲不在意,实则挑了自己最好看的角度望向了镜头。
“咔嚓,”
自拍模式下,闪光灯不会亮起。
这一次,是三个人都做好了准备,都很帅的画面定格了。
中原雅治拿出自己银白的儿童机,“记得传给我一份。”
“嚯,原来你有配备手机。”五条悟输着手机号,顺便辨认了一下手机的品牌,“是很贵的最新款哎”
中原雅治弯弯嘴角,“我的哥哥给我买的。”
他那略微骄傲得意,带着微妙炫耀的神情意外的讨喜,因为两个人实打实的感受到了
“雅治,你很喜欢你的哥哥吗”
“这个问题问出来都蛮蠢的。”
中原雅治说,
“我想我是全天下最爱他的人。”
中原雅治七点就被送回家了,松田阵平正在等他。
回到房间里,中原雅治让父与母把那位诅咒师吐了出来。
男人从咒灵的口中滑出,皮肤上布满了火烧般的伤口,但他没有失去意识,所受的仍是可保命的皮肉伤。他抬起
头,就见白发的孩子垂眸俯视着他,冷调的月色给他覆了层银光,浅色的眼眸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竟然没有昏迷,你比我想象得皮厚。”中原雅治说道。
“呵”男人张开干涩的嘴唇,“不是给我挑了死法吗”
“我的确给你挑了死法,但是没挑时间。”
没有具体的描述,死亡条件也是不成立的。
虽然恨不得把这人千刀万剐,但中原雅治还要弄清楚一些东西,
而在众多罪孽之中,合理的处刑是不会被死神纳入册子的,这其中需要一个官方的同意通道。
“杀了几个”
“什么”
“至今为止有多少人被你害死了”
诅咒师像是在享受最后的空气,他看向雅治的目光带着残暴和嗜血,“数不清呀。”
“这个国家有那么多不被记载的人口,他们的死亡有谁在意呢”
大概一整天都在等待死亡,男人被绝望磨没了脾性,如今也随意的把自己的恶行交代了出来,
“粗略估算一下,应该有三十二个。”
三十二个。
中原雅治默念着这个数字,
“不只是咒杀吧。”
“当然不是。”诅咒师咧咧嘴角,“有时候,需要用刀砍。”
“这是个应该把你杀死三十二遍的答案。”
冷酷的台词却没激起男人的恐惧,
他有些神志不清,缓缓开口道,“可惜我没有三十二条命。”
“没关系。”雅治说,“你可以在地狱里偿还那些罪孽。”
人间无法获得报应的恶人,会跌入烈火燃烧的地狱。
中原雅治转头,“阵平哥,这样的人要交给警局还是咒术界管理者。”
“可能比较麻烦。”松田阵平轻轻推开留了缝隙的房门,“但已知的是,如此昭然的恶行,不管哪一方都不会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