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那天墨芩的花轿从墨府出发,
早上五更天,她就从被窝里被挖出来,梳洗打扮。
皇后的婚服和各种饰品又繁又重,为了凸显对她的重视,这些饰品都是用的顶配,珍珠宝石不要钱似的往上堆叠,重量自然也就上去了。
起初带上便已觉得沉了,再戴上一整天,墨芩只想想都觉四肢无力,精神不济。
一套流程下来,墨芩双腿酸软,脚下像是踩了棉花。
这绝对是她参加过的最累的婚礼,没有之一。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将这身装扮给剥下来。
往常叛逆随性的君晔今日却十分安分,一切事宜皆按照祖制,未有半分差错。
后面的宴席君晔倒是没怎么待,但大婚完全结束,一天还是过去了。
墨似的夜空中点缀着颗颗繁星,圆月从天边升起,这么看去,倒像是有人刻意将它挂在了树梢上。
守在屋外的宫人手里提着红色的灯笼,将冷月的银辉隔离在外。
屋内,墨芩终于如愿以偿将所有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她的皮肤白,君晔是一直都知道的,但在红的映衬下更觉肤如凝脂,只消一眼便能拨断他心底那根弦。
累到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的墨芩,哪里知道君晔在想什么。
她只想睡觉。
君晔抱着怀里娇软的小姑娘,逐渐不规矩起来。
墨芩睁眼,纤长的睫毛颤巍巍抖动着,连阻止他的力气都没多少,整个人像是只易碎的瓷娃娃。
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撒娇讨饶,“今晚别好不好。”
声音不大,但君晔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的动作骤然停住。
墨芩还以为这人是听了话,打算放过她,却不想,下一秒就被他捏住了下巴,被迫抬头。
四目相对,君晔那冷厌的眸光让她心头一颤。
“你不想和我圆房”
君晔本是不能喝酒的,但方才他还是喝了一杯合卺酒,两人离得这般近,墨芩都能味见他吐气中的酒香。
怒极反笑,他勾着唇,眼底却躁郁翻涌。
“你想为谁守节”
墨芩再累也被吓醒了,她伸手攀上君晔的胳膊,“我只是今天太累了,不是不想跟你圆房,也不是为别人守节。”
君晔大抵是没信,他冷着声又问
“那我今晚一定要呢”
屋子里安静极了,只有烛火忽明忽暗地闪烁着,光透过红绸,整个屋子都染上了绯红的色泽。
墨芩眨眨眼,朝他妥协。
“好,但是你能不能快点给你一刻钟”
捏住她的下巴的力道卸了,他俯下身子。
“你觉得可能吗”
墨芩扯着君晔衣襟的手用力,控诉他
“你明日不是不上早朝吗就不能明早再继续”
“你都不知那凤冠有多沉唔”
后面的话尽数被堵住。
君晔不是不知道那些东西有多沉,也不是不知道她很累,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内心的惶恐非要用什么去填补不可。
唯有如此,他才能安心。
屋外的守夜的宫人静立着,月儿从这头升起,踱步到另一头,漫长的黑夜过后黎明缓至。
他们只知道昨夜屋内的动静不到半个时辰就没了,只是凌晨的时候,那细弱的声音又重新响起,直到现在还未停歇。
太阳已日上三竿。
墨芩觉得这比昨天成婚还要累。
成婚后为什么皇帝要放假能不能滚去上朝
“我饿了。”
她的声音哑得厉害,浑身都提不起力气,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累的。
君晔的声音在从耳后传来,低沉的嗓音让人腿软。
“嗯,很快。”
墨芩“”
去他喵的很快
真的等她吃上饭的时候都已经快中午了。
成婚后的一段时间里,墨芩都过得苦不堪言,直到有一天墨芩得到君忱的消息。
据说他打算动手术了。
君忱对自己十分重视,为了保证手术顺利完成,他偷偷请了好几个医师住到府上。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裨将顶个诸葛亮,虽然请不来神医,但也比没有的好。
这场手术当然是梁语冰主刀。
穿越前她虽没主过刀,但好歹也当了几次助手,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比她的经验更丰富了。
手术当天,君忱派他的属下严防死守,将整个王府护得跟铁桶似的。
梁语冰穿着自制的手术服,将整个人从头到尾都包了起来,旁边还站在几位人至中年的医者,给她当助手。
此次手术使用的那是全麻的方式,君忱出于某种警惕心理,要求减少麻醉的剂量。
所以在做手术的时候,他还是有一定知觉的。
刀子割开血肉的疼痛,梁语冰的双手在他伤处的每一个动作,都隔着一层厚厚的雾霭深刻地印在他脑海中。
这场手术一共花了近两个时辰。
手术是从下午开始的,直到日头西斜,王府才撤去肃穆,活跃了起来。
据说手术很顺利。
墨芩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君忱是个多谨慎的人,在对自己动手术之前,想必还让梁语冰用其他人做过实验。
但后续的药物保养费用,花费极大,他不可能等个一年半载的时间去看那些药是不是真的没问题。
然而真正的问题就在这里。
京城中知道君忱动手术的人不多,因为墨芩对君忱的过分关注,君晔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即使早有预料,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
本就苦的药好像更苦了。
蜜饯也甜得发苦。
君忱术后需卧床好长一段时间,对外只说,自己腿疾复发。
但实际上一碗碗汤药灌下去,他觉得自己那双失去知觉的双腿渐渐有了力气。
“表哥,你的腿最近感觉怎么样”
梁语冰捧着药碗,从屋外进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直直朝着君忱投去。
“夜里又疼起来,倒不算难挨。”温和的笑意在君忱脸上绽开。
疼也好,痒也罢,只要是能感觉到这双腿,他心里就是欢喜的。
“再过两个周应该就不疼了。”
梁语冰端了勺子给君忱喂药,一双眼睛弯得跟月牙似的。
一抬眸,忽然看见君忱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脸上,想到脸上未消的疤,她眼中闪过一丝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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