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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四章 闻君有疾38
    林将军站在侧身站在门口处,冷气围绕着他,宛若刑场上执刀的侩子手,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往日不可一世的尊逸王。

    “王爷,做什么不好非要谋反呢圣上可是位明君,你配不上那个位置。”

    君忱笑着笑着流了泪,似不甘似恐惧。

    “明君哈哈哈哈,明君”

    “他也配称明君不过是踩在我身上往上爬的白眼狼他怎么敢”

    后面的谩骂已无人倾听,谁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说了什么

    成王败寇,他败得一塌糊涂。

    京城的雨终于停歇了,往日热闹威严的尊逸王府现在被重兵围守着,一队队士兵进进出出。

    那些令人艳羡的一切在一夕间倒塌。

    还有其他几家也被查抄,据说都是尊逸王的党羽,参与了谋反,铁证如山。

    最让人惊讶的是墨家也参与里,众人纷纷猜测,经此一事,宫里的那位是不是要被废了。

    一天,两天,三天

    宫里竟然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君忱被打入监牢的第二天,君晔就上朝了,看到龙椅上身强体健的人,被蒙在鼓里的人才明白这一切都只是个局。

    什么吐血,命不久矣就是假的。

    “皇上,墨家参与谋反,墨芩乃罪臣之女,做不得皇后啊”

    墨家人与其他几位反贼一样都收了监,各方面都是一视同仁,虽然最终判决还没下来,但最后的结果都没差。

    而那位还安然无恙待在后宫里的那位,当然就成了他们攻击的对象。

    “还请皇上废后,另择贤后”

    别人不下马,自己的人怎么有机会上位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几人齐刷刷跪下,言辞恳切。

    “恳请皇上废后”

    其余的人垂着头,用余光瞟来瞟去,脚下像生了根一样。

    总是有些人没想明白,上头的那位若是真的想废后,哪里还轮得到他们来说

    若是君晔不想废,那他们这些人就是全都撞死在大殿上,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君晔坐在龙椅上,眼神从他们头顶飘过,语气比新雨后的空气还凉。

    “你们都这么觉得”

    跪在下面的人立刻接话了。

    “皇上,墨钲谋反一事无可辩驳,若是将墨家女放在宫中,难保她不会生出异心,还是当断即断为好”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天下美女如云,定能寻到比墨家女更合圣上心意的。”

    坐在上首的人没说话,只是敛眉垂眸拧着自己拇指上的扳指。

    这像是一个信号,下面的人忙不迭再添一把火。

    “若是圣上执意不废后,老臣今日便撞死在这大殿上”

    说话的那人束起的发里藏了细细屡屡银丝,眼角是密密麻麻的皱纹,说话激动之时身子直颤。

    朝堂上一时无话。

    那人说完见君晔没接话,他眉毛一横,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大殿侧前方的柱子冲了过去。

    四下竟无一人阻拦。

    只听咚的一声,那人撞在了大殿中一根包金的柱子上,当即撞得不省人事,昏倒在地。

    金色的柱身上留下一小团形状不规则的血污,细细的血线只流了短短的一条。

    触目惊心。

    大殿里的众人瞬间躁动起来,终究是同僚这么多年,心里哪能没有半点感触。

    他们都有着同一个念头

    为了一个女人跟朝臣撕破脸面,为了一个女人献出生命,不值得。

    可上面的人还是没有开口,甚至连太医也没打算叫。

    有人开始犹豫,要不要也附和废后,逼上一把。

    还没等第一个人屈膝跪下,君晔说话了。

    “还有谁要以死谏言”那声音里带着不耐烦和催促之意,当真是来索命的,“赶紧的,好让人一并收拾了,省事。”

    省事

    君晔抬眼看了下方交头接耳的一众人,目光有落到那根沾了血的柱子上,微微皱眉。

    那血在他眼里,就像是不慎沾在墙上的蚊子血,见了,只让人心中升起淡淡的厌恶。

    方才一起谏言的人顿时不敢说话,直觉跪在地上的双腿泛起了疼意,他们不想像是跪在大殿上,倒像是跪在刀尖上。

    有人开始议别的事,这件事就这么轻飘飘被揭过,再无人敢提废后一事。

    有侍卫进来将人拖出去,发现人没死,还有活着。

    大约撞柱时胆怯了,有所保留。

    下朝后,君晔正打算回宫,却被拦下,是云家父子。

    年近古稀的云家老爷子带着儿子跪在了君晔面前。

    云容盛做的事,君晔虽没拿到明面上来说,但云容盛这几天的异常还是被他们给察觉了,知道这事后,云家老爷子当场昏了过去。

    作为嫡长孙不入仕就已经够荒唐了,怎么能做出这等不忠不义之事

    这不是要置云家上下于死地吗

    这些天查抄了好几家官员府邸,但从没落到云家头上。

    做过帝师的云老爷子一双明亮的眼睛涌出了泪水

    “求陛下降罪下官教子无方,犯下大错”

    君晔垂眸瞧着,眸光暗沉,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云家世代忠良。云老爷子教会他为君之道,从不曾因为他当时尴尬的处境有过一丝轻慢。云容盛与他幼时相识,两人一个跳脱一个沉冷,一个永远向往着天大地大的自由,一个却永远被锁在宫墙之中。

    “朕糊涂了,前些日子容盛进宫来说他要远游,是”君晔的声音低沉,像清晨萦绕在山间的雾,带着寒凉似要飘散,“是还未出发吗”

    云家父子心头大震,仓惶抬头,只看见君晔面色微凝,眼神滑向天际,眼底的情绪让人探不真切。

    他再度开口,声音似乎带了些悲恸,又似乎平静无波。

    “此时离京,便不要再回来了吧。”

    说完,君晔没再多留,抬脚路过他们,顺着宫道渐行渐远。

    云家父子的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停了,他们忙对着君晔的背影重重磕头,一字一句道

    “谢陛下”

    君晔是在御花园内找到墨芩的。

    女孩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倚在小亭的栏杆边上,用随手折来的绿枝条逗弄池塘里的鱼。

    能出来逛,她十分欢喜,丝毫没有被朝堂上的氛围影响。

    似乎外面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她活在这个世界之外,随时都能抽身离开,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牵她的情绪。

    这个认知,让君晔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锁她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