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当晚,温瑜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温暖的梦。
梦里,阳光和煦,风儿送来温暖的馨香,大片大片的橙色暖光中,女人的衣衫被风吹着拂过她的脸。
她的手很小,被女人握在手中,温柔,温暖,柔软。
“瑜儿。”她听着她那般叫她。
女人的话带着口音,咬字落音有些重,可温瑜却分辨不出,她是哪里的人。
这是第二天醒来,梦中温瑜唯一记得的场景。
她知道,那是属于她的过去。
她缺失的记忆,正在渐渐回来。
这是历经一百二十九个世界后,唯一的一次。
床边贝壳挂坠透着蓝色的弧度,晶莹漂亮,隐有海浪之声。
难得的,温瑜望着那贝壳出了神。
宿主,你怎么了系统伸了个懒腰,就见她如此模样,开起了玩笑做噩梦了
若真是做噩梦,对于噩梦来说,温瑜这个人,才是噩梦。
是噩梦都得绕着走的存在。
这贝壳挺好看的。温瑜应道,露出那熟悉的温和笑意花纹柔滑,灵力精纯,是炼器的好材料。
她推开窗户。
腥咸海风拂面,大海一望无际的蓝。
温瑜这样的好材料,大海里有很多。
系统摸摸头你喜欢的话,随时可以叫凌朗原下海给你取。
是呢。温瑜笑笑。
她黑色的瞳孔中,印着那一片蓝。
书中,女主沐颜有很多爱慕者,这些爱慕者的讨好,收益往往都落在了女主所在的上弦宗中。
这其中,就包括与鲛人一族的独家合作。
那是凌朗原为了讨好沐颜主动奉上的。
垄断式的深海灵品贩卖权,书中虽未明说,可只是粗略一估,就知道,那是多么巨大的收益。
现在,她要这个。
窗下“咯嗒”一声开门声。
温瑜视线下移,就见蒲云忆一身黑衣,正向外而行,走到街上。
他背对着她而行,身材高大,是标准的男主衣架子待遇。
温瑜眼睛微眯。
昨日的宣战近在眼前,脸面撕破,倒也不需再客气和伪装。
她往旁边一瞥,顺手拿起窗户叉杆,出手如电,迅捷如风,便将叉杆向蒲云忆射了过去。
若是出点血才好呢。
她眸中带狠,缓缓而笑。
可叉杆去得快,蒲云忆反应却更快。
他猛地转过身来,单手接住叉杆,向下一压,顺势飞身而上,滞于窗前。
一手成爪,毫不留情,向温瑜攻来。
杀意浅淡,让人似无所觉,可温瑜是怎样的人物,她走遍129个世界,经历过无数生死的瞬间,在这一刻,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逼刃至一丝一线般的压迫。
她瞳孔微缩,中间细小的一点,印着那越来越近的杀招。
淡漠之余,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破风声簌簌,顷刻之间,两人已过了数招。
街上行人,客栈流客,无人注意到他们,这一次,是蒲云忆隔绝了一切。
他是真的想杀她。
或许,他敏锐的兽性和直觉,让他知道,温瑾是个祸害。
为了沐颜,他要尽早除之而后快。
别人杀我,那我自然也没有顾忌。
这是温瑜一贯的准则。同样的,她也没有留手。
只是两相比较,蒲云忆的死亡,能让他开挂,她的死亡,大概率就是真死了。
这样看来,她似乎有些亏。
温瑜眼神发冷,手上动作慢了下来,她不太喜欢亏本的买卖。
喉间传来压力,蒲云忆的右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而温瑜的右手,则是压在那支叉杆上,食指中指并拢,正正好点在了蒲云忆的心口。
“打平了。”温瑜微微扬眉,笑容不再温和,带着恶意的挑衅。
蒲云忆的手指上有粗糙的茧子,当她说话时,磨在她的肌肤上,有些微微的痒。
蒲云忆沉默着。
出乎温瑜的意料,彼此制衡,一命换一命的状态下,他没有下杀手。
就像是,他这样一个九命猫妖,死了又活,死了又活,怎样都死不了的人,也在惧怕死亡后的闭眼。
因为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
这一刻,温瑜清晰地意识到,蒲云忆是想活着的。
他对噬冉兽的身份一无所知,而近二十年的人生中,他只是蒲云忆,是南华峰的修奴,一次不死,是侥幸,两次不死,是幸运,那么多次不死,他没有狂妄依仗,而是竭力避免下一次死亡。
因为,他不知道他死后是否还能醒来。
因为,他想活着。
或许,这个渴望,比对于沐颜这个女主的渴望,还要强。
“你若是不想掐死我的话,就松手。”温瑜盯着他,她的感官集中在脖子上,集中在那肌肤相触的地方。
她的感官也集中在手指上,集中在那心脏跳动的地方。
她笑笑,食指轻翘,一点一点在他的心口,看似随意“我手都累了。”
那一瞬,温瑜感受到对方的紧绷和克制,就算是温瑜可能动手的瞬间,蒲云忆也压住了他的杀意。
他选择了制衡。
他想要活着。
这样的发现,让温瑜呼吸微微兴奋,她像是终于抓住了这人的命脉,灵气一引,锤子般敲碎了周围的灵气屏障。
人群嘈杂,把酒言欢,八卦是非,街边叫卖,伴随着潮热的海风,涌了进来。
温瑜收了手“现在,你也杀不了了。”
这话一出,温瑜察觉到,深沉的眼神,落在了她的身上。
对眼神她就没输过
她丝毫不惧,目光迎了上去,仍旧是笑“怎么我太聪明了”
“把你看透了”
“后悔和我作对了”
头脑空间中,系统默默地捂住脸,温瑜问得平缓温和,可那,完全就是故意气人挑衅,虽然不想承认,可继昨天的悲伤之后,系统发现,温瑜的性格,开始显露出挑事的那一面。
简单讲,就是有点欠。
难道是成为号码鱼的自动buff见到别的鱼就会忍不住争斗挑事
系统回忆书中,几条鱼见面争风吃醋,明枪暗箭,怼来怼去的样子,和现在两个人的情况对比,又觉得有那么一点点的像。
蒲云忆整个人几乎填满了窗沿,越发显得他身材高大,他的手仍然稳稳地停在温瑜的脖颈上。
他的眼睛盯着他,丝毫没有因为那几句话而发生变化。
蒲云忆很清楚,他面对的,是一只狡猾的变色龙。
温瑾的话,不可轻信。
而现在,千载难逢,他锁住了他的喉咙,可能只需要轻轻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温瑾是威胁,是变数。
他想要他的命。
温瑜并不知道蒲云忆所想,天地良心,刚刚几句话,她没有太多的目的,单纯就是想戳戳蒲云忆的肺管子,气他一气。
而蒲云忆还不松手,她有些无聊,开始反省思考。
下次该用妹妹的身份来,这样他再敢抓她脖子,她一嗓子“非礼轻薄”就能把他给解决了。
温瑜懒得看他,但想了想,决定放任一下他这漫长的心理活动,便懒洋洋地站着,目光顺着蒲云忆与窗户间的缝隙,往大街上看去。
“咕呱。”
室内突生异响,金蟾气势汹汹地蹦出来,扒在窗沿上,大大的眼睛,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将左右两人都看了几个来回后,破天荒地蹭了蹭蒲云忆的衣角,转身又蹦了回去。
它缩在角落里,把自己像店家的猫一样试图团成一团,乖乖地睡了。
温瑜
还期待金蟾能勇猛一回让她刮目相看,没想到它竟然走卖萌路线,还跟要杀她的人卖
卖萌有用吗
猫有用,狗有用,最不济,狐狸、狼和黑熊也有用,没有毛绒绒,ha蟆哪来的萌可以卖
能卖的让蒲云忆收手吗
不被掐得更狠就不错了。
温瑜心中正凶猛地吐槽,却发现脖子上一松,蒲云忆竟然收了手。
温瑜巧合
收手的同时,他不退反进,长腿伸出,迈进了房间。
两人离得极近,高大的身影笼罩住她,温瑜抬眸,有点不爽。
“温瑾”不矮,可因为瘦削的书生气,又因为最初的炮灰鱼属性,平齐地站着,确实还是比身为一号鱼的蒲云忆低了点。
温瑜脚下站得极稳,她不避不让,甚至转换思路,开始挑衅“南华峰的修奴,主动来我的房间,不妥吧”
“温某可没有龙阳之好。”
在这个女主n文的世界里,所有人一定都是笔直笔直的,尤其是这条一号鱼,恐怕是听到“龙阳”两个字,都会觉得厌恶排斥的存在。
别的不管用,她就从这种根上的设定,来恶心他。
蒲云忆的眼神,滑过她。
因为窗前空间不足,两人身前的衣服轻触,近到能感知到彼此身上的温热。
他没有停留,进入房间,反手关窗,便避开温瑜,向里走去。
关窗的一瞬间,温瑜眼睛微眯。
她不动声色,一丝灵力却趁着空隙,悄无声息地打了出去。
拍卖会第二天,海角城也有凡俗之人回归,在街边卖点贻贝水产之类的小东西,多都是住在城周围乡下的穷苦人家,手上的纹路深刻。
刚刚那无聊时的一瞥,温瑜看到,有一名修士,正去问价。
言语神色之间,颇为傲慢。
而关窗的一瞬,她听到箩筐木桶被踢倒的声音,还有挣扎的鱼尾拍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修士的猖狂,卖家的告饶。
似乎,在怀玉城待久了。
就有些不能忍受这样的事了。
“小友,你似乎有很多痛苦,有很多身不由己。”
记忆中那从未磨灭的苍老身影,映着阳光,看不清面容,温瑜却记得,阳光洒在她的白发上,缀在她的鱼钩上,如同她的名字,像是光明神一般,慈祥温和。
“你觉得,这世界上,是善意多,还是恶意多呢”
“你希望是哪一种呢”
“你希望是什么,便去选择做什么。”
窗户扣在窗沿,轻轻的一声,而窗外的嘈杂,却是莫名安静了下来。
修士离去,卖鱼的男人连连赔罪道谢,麻木地庆幸,这位大老爷,突然有事,没有再继续找他的麻烦。
温瑜满意转身,看向房内的蒲云忆后,脸上笑意隐去。
可蒲云忆的目光,却迎了上来。
他瞳孔深沉,是安静的黑色,像是深渊中静静流淌的溪流,是属于神秘的漂亮。
他伸出手来。
温瑜下意识地想后退,可目光向下,却发现,他的手上,是一枚纹路漂亮的贝壳。
贝壳的末端有细微的裂痕,窗边的挂饰上,用的是同样的贝壳。
这是被刚刚两人的灵气拼斗所震掉的。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递还给她。
温瑜略怔,她难得错愕,看向蒲云忆。
这是个什么路数
贝壳上被下了毒吗
可蒲云忆不会有任何言语回应,他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的攻击力,能清楚地看到放松的躯体尽管他的攻击并不需要什么紧绷蓄力的时间,是一种无害的,甚至是在表露善意的状态。
他甚至又将手往前伸了伸。
执意等她接一般。
这人也和岑楼一样,双重人格了
可一本书,不会玩两个同样的梗。
温瑜目光审视,若是往常,她早就出手,又或者,会叫蒲云忆将贝壳放到桌上。
可鬼使神差的,她伸出了手去。
几乎是无奈的一笑,温瑜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枚贝壳。
一点晶莹的冰凉。
她的手掌,不小心蹭到了蒲云忆的掌心。
竟是温热的。
蒲云忆的手掌崩了下,很快又放松,那一瞬间,两人目光交错,极快极快地对视了一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始料未及的错愕。
就像是,怀着以往的故友印象,都以为对方是故意的。
可“果真如此”的抬眼看去,却对上了同样的目光。
而这微弱的碰触,竟真的是纯洁的、没有任何套路的、不那么碰巧的碰巧。
意识到这一点,两人都有些失笑。
只不过,蒲云忆的笑意隐在面具之后,只能看到那双眸子,柔和了些许。
而温瑜的笑,真真切切,毫无伪装,毫无顾忌,就那么轻轻巧巧,像是春日阳光般,和煦温暖,风流倜傥。
她真心而笑。
蒲云忆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许久,都没有挪开。
右手手掌仍被震得发麻,痛意集中在掌心,丝丝寸寸蔓延至四指。
何卯道僵直着右手,咬着牙,缓慢地顺着小路,向海滩的方向走去。
真晦气。
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狗崽子
一道灵力险些震碎他的经脉
何卯道往地上啐了一口,昏黄中夹杂着血丝。
不就是踢翻了一桶鱼吗这些拍卖会上来的大人物就看不过眼了路见不平了
哼管天管地管得真宽这些阴沟老鼠一样的杂碎们,也配
等这些人走了,他定要好好整治整治他们,让他们知道,这些大人物谁也帮不了,他们就该像虫子一样,随意一脚,就能碾死
路边椰树高大,叶片层层叠叠,遮住了阳光。
不知何时,周围连海浪声都停歇,无比静谧幽静起来,就像是走到了深山之境中。
何卯道觉得有些冷。
细密的鸡皮疙瘩顺着脖子爬到了耳后,他抬头向远处看去,发现道路的前方,走着一个人。
那是个黑衣的男人。
身材高大,力量而矫健的模样。
只是衣服的料子很破,是破烂普通的粗步麻衣,身上灵息微弱。
“呸”
何卯道又啐了一口,故意似的,吐沫正朝着男人的身上而去。
这样的人他见多了。
无非又是修不得仙的穷苦凡人,花净了积蓄,将自家孩子送入了仙门,希望着像鲤鱼龙门般翻身。
可修行一途,哪有这么容易
送进了仙门,就能改变一切吗
自己是杂碎,孩子也是杂碎,没点资质和运气,最后就都变成了眼前男人这样,呼吸争夺着灵气,被所有人欺辱和看不起的渣滓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眼睛瞪得通红,明明是在愤怒旁人,可却像是相关己身。
就在那双血丝崩裂的浑浊双眼中,那口吐沫,落到了男人的脚下。
突然坠落一般。
“臭虫吐你是看得起你不想死的话,就用嘴接着”
何卯道的愤怒像是找到了出口,猛地向前。
手中掐诀,是割人放血的风咒。
也是他管用的折磨人的手段。
他虽修为不高,但至少,对付这些臭虫,是绰绰有余。
风无声而起,汇聚形成旋风,刚转了一个圈,很快又散了。
一片草叶,打着转儿从风中落下。
而眼前的黑衣男人,回了头。
他面上一副黑铁面具,瞳孔幽深,看过来的目光,是掺杂着漠然的死寂。
何卯道被他用左手掐住了脖子。
“饶咯吱”破碎的声音掺杂在骨裂中。
愤怒转化为恐惧,唾弃变成了后悔。
裤子热了又凉,潮热的腥臭味萦绕。
何卯道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
可他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
只知道,扣住脖颈的那只手,仿若铁焊,抽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挣脱不得。
视线恍惚中,他看见了男人左手腕上,系着一根小小的发旧的红绳。
不像最常见的红绳那般没有结,那红绳上面,是六个大大小小的结。
何卯道瞳孔微缩。
他曾有类似的红绳,不同的是,那上面,是四个结。
红绳祈福,一个结,代表家里的一个人。
这是他的家乡九山村的习俗。
九山村贫穷、落魄,会给每一个离家远行的人,系上祈福的红绳,每一个结,都由家人亲手系上,代表着家人美好的愿景和嘱咐。
哪怕最小的是婴孩,还不会打结,也会由父母抓着他的小手,拉上这个结。
红绳召唤回了尘封已久的记忆。
曾经,何卯道也是他口中的“臭虫”,被他的父母,卖光了那一个冬夜的口粮,送了银钱给镇上的管事,换来了他进入仙门的机会。
因为,那一年的口粮,只能让他们一家四口,一个人活着。
于是,父母选择了用口粮,去换一个机会。
在抽签中,何卯道用一块糖,换了弟弟手中,更长的那根树枝。
他活了。
而他后来听说,那一年的雪下得格外得大。
九山村大雪封山,没人会管他们的生死。
而何卯道,他仅仅二十余岁,看上去却像是四五十岁,即使摆脱了修行一途的底层,可也历经蹉跎。
只因为,他那烂在泥里的出身。
他的红绳,早在步入宗门,挨了第一顿毒打后,就被他扯掉扔了。
而当年同行的人中,只有一个人,家里是六口。
“云娃”何卯道嘴里磕磕绊绊,对生最后的渴望,让他思绪清晰,叫出了那人的名字“蒲云忆”
“是我”
“狗狗娃”
狗娃,这样一个没牌面的称呼,早就被他抛弃,没想到,再次提起,竟是为了保命。
可那人的手没有松。
连眼神都没有晃动。
似是从最一开始,他就打定主意,要将他杀死。
“没有你,他们的生活,已经很难过了。”
何卯道听到他开口,微微的沙哑,咬字略有些生硬,似是许久没有开过口。
“你又何必,去给他们添麻烦呢。”
他们
是谁
何卯道的眼前,晃过他的家人,父母苍老的容颜,深刻的皱纹,老旧脏污的衣服,还有弟弟满脸的鼻涕,笑嘻嘻地接过他递过去的糖。
“咔。”
他听到清脆的骨裂声。
凉意和痛意,从不同的两个地方,逐渐蔓延至全身。
就这样死了吗
最后的时刻,过往片段潮水般涌来,他似乎又听到了海浪的冲刷声。
还有夹杂着的叫卖声。
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天涯客栈的楼下。
他一脚将那容颜苍老、皱纹深刻的男人的鱼桶踹倒。
那个画面中,稍高稍角落的地方,是天涯客栈的二楼,那里的窗边,站着一个人。
同样的粗步麻衣,同样高大身型,同样的黑铁面具。
他视线的落点,恰巧在他。
原来,他说的“他们”,是指这个。
可没办法呢。
谁叫,他们是臭虫呢
谁叫,他也是臭虫呢
臭虫,就该这么活着啊。
两日后,一队人马离开了海角城,向南出发。
一行人以御兽宗的巫兴谋为首领路前行,同行的人,若是被人知道,足以引发修真界中的又一轮狂欢。
以及,为灵兽大会做一次免费的高效宣传。
除怀玉城的温瑾、温瑜一行人,沐颜和明台外,还有岑楼、韩子坤、蒲云忆、凌朗原。
明台有四五个佛修随行。
岑楼带着些魔宗之人。
温瑾由四月、水向上等人同行,药老等人先行返回怀玉城。
巧的是,刚离开海角城没几天,他们就碰上了风尘仆仆,千里迢迢的徐恒一。
八日后,御兽宗。
灵兽大会上,宗主巫振锋端坐守卫,霸气威严,可紧皱眉宇间,却隐隐带有一丝焦躁。
有弟子模样的人步履匆匆,拜于下首“宗主,派去的人回消息了。”
“少主已于八日前离开海角城,沿途能发现飞垚兽的痕迹,只是”
巫振锋“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途经旁泾河时,所有的痕迹都消失了。就像,就像所有人凭空消失了一样”
“什么”巫振锋喝道,手中紧紧握住传玉简。
那是巫兴谋和他最后的传信。
他告诉他,有好几个大人物要来御兽宗了。而且,还有一个极品。
如今,人却没了
“找”巫振锋怒道“下天级寻人帖就算是挖,也要把人给我找回来”
与此同时。
另一片空间中,巫兴谋正引领在前,对着高坐在上不怒自威的人,向身旁的人介绍。
“各位道友,这位是我的父亲,御兽宗的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