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早起,吃了早饭,坐在餐桌边无语地看青木盯着窗外发呆。
他的伤一个上午就完全恢复,又成为一个四肢健全,可以自由行动的人。
那股子受重伤的急切、缺失的安全感又重回他的身体,叽叽喳喳的模样褪去,少年开始打主意。
青木换了身衣服完全不知道哪里来的他刚刚只是短暂出门了一趟就换了身行头,现在又是一个矜贵的高傲人,眉眼间流转着自傲与冰冷。
和昨天的差别之大令人侧目。不过青木这个人本来就阴晴不定,上一秒可以撒娇装委屈讨你欢心,下一秒就可以指着你鼻子骂,甜腻与毒汁可以在他嘴里并存。昨天那副絮絮叨叨的模样倒是很少见,但也仅限于此。
“诗绪里,我要出门了。”青木的声音也恢复了平静。
“嗯嗯嗯。”我在写作业,闻言胡乱点头。
门被关闭的声音。
我长吁口气。
我算是懂了,青木这人,受伤到不能动弹时真的好吵,就像急迫需要一个人来爱他帮助他似的。
我上午还问他是不是每次受重伤都这样。
青木居然还思考了一下,说“我会非常恨罪魁祸首。”
别说了,为什么我脑海中浮现出他被人伤了后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十分从心地朝对方破口大骂、疯狂讽刺的场景估计比我这儿还吵
青木看出我的想法,勾了勾唇,黑眸意味深长地注视“是的,毕竟一般伤了我的人都是些臭虫一样的角色,我不是骂,我只是帮他们认清自己,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还敢伤我。而且我肯定要让别人帮我啊,一点儿也不想待在又脏又臭的地方。你说对不对诗绪里”
行。
我回忆完,对受了重伤,行动力受阻就容易失控的青木吐槽了一下,再次专心地写作业。
青木将带血的毛毯卷走了,也不知道卷到哪里去。
不会真的去捡肉了吧还挺注重街道卫生
我写完后又无聊地读了会儿书,等到下午四点我才站起来出门散散步。
我不知道青木去了哪里,但我一出门就发现远处有一串烟在往上冒,似乎在焚烧东西。
我“。”
我边散步边靠近,还听见婆婆间的八卦。
“哎呀,刚刚那个小伙子真的好看”
“比我闺女还好看怎么以前没见过”
“好像”
我事不关己地路过,仿佛她们在聊的人是路人甲。
不知何时走至烟冒出的地方。
这里好像经常有人烧东西,此刻一个中年人在奋力地清理剩余垃圾,腾出一块地方放置了毛毯和一些碎肉。
青木一脸闲适地站在一旁当闲人,偶尔出声挑刺“那里,那里没有收拾干净。到底会不会收拾啊。”
我看着那人满是汗的额头,还有心甘情愿的表情,沉默“”
我也没有上前。
青木昨晚和清晨的失控已经收敛,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倨傲又自满。
我昨天和今早上都被他的声音扰得想打人了,幸好现在回归原状。
他在毛毯周围浇上汽油,手中的打火机咔嚓一动,小小的火焰映在他黑色的瞳孔内,轻微摇曳。
青木轻笑了一声,点燃了那堆垃圾。
他专注愉悦地盯着红色的火焰,而那人一脸如梦似幻地盯着青木的侧脸。
我“”
我两头转,都看了一遍,站到青木后面他都没反应,可见其专注度。
啪嗒
我“”
啪嗒
啪嗒
火焰里的毛毯在微微膨胀,一个又一个的气泡状炸开,像是汽油的噼里啪啦声,仔细听又不像。
我微微皱眉。
越听,这股声音越像细小的诡异叫声。
毛毯鼓出的气泡炸开,化为小小的单纯短促的啊声。
“啊”
“啊”
“啊”
“啊”
有一个啊声气泡很大,炸开后声音也大了一点,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声音,莫非是烧掉的东西发出的那种奇怪声响明明毛毯卷得很紧,不可能有什么东西,所以应该是燃烧的声音。
但不可否认我一听到就下意识骇到,一伸手就揪住青木后背的衣物,躲在他身后心有余悸地看向逐渐缩小、一片灰烬的火焰。
“啊,诗绪里。”青木扭头含笑,“下午好啊。”
他的声音和火焰里冒出的细微响声,在某一刻融为了一体。
我干巴巴道“下午好。”
另外一人狐疑地看着我和青木。
我心头一跳,松了手。
青木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低头与我说道“明天是不是就要回学校了”
我心不在焉“嗯”
青木“知道了。那我先走了,明天见诗绪里。”
“”
然后他真的走了,走出了这村庄海边。
我摸不着头脑,只得回住处收拾上课需要的课本便当。
青木这个人,变得很快,昨天还能撒娇卖泼好像你是他所有的一切,今天就可以继续为自己的舒适而利用别人,仿佛一阵风,若即若离,谁也不能知晓下一步他是什么状态。
所以我倒是心情平静,只是他这人在我内心的阴晴不定的评价又加深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