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生气了,也只有在这样的长辈面前,堂堂的国公夫人才有这般小脾气。
老夫子深深叹了口气。
不怪他这般,实在是当初的祸事给他的打击太深了。
人本就是贪婪之物,更非圣贤。
谁又能保证,历经这么多年的人,会初心不变
“罢了,你如何作想,我自是管不得,这两个孩子,若往后有机会,也请你施以援手,老夫在此替若水谢过”
若水是林芝兰的小字。
李氏闻言,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算了,她也懒得再解释。
不信拉倒。
老古板
“不必您说,我自会相帮。”她没有将当初自己为他们做的事说出来。
都过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师傅明说了吧这两个孩子,您作何打算”李氏说道“韩芠那个女人虚伪至极,瞒着我们藏了芝兰许久,还留下了两个孩子。”
老夫子眯起双眼,脸上的伤已经结痂脱落,若不是极为熟悉的人,想来过了这么多年也认不出他。
“我准备将他们接出来,以夫子的名义养育他们。”
说着,他看了眼自己这唯一留下的徒弟,若是可以,他自是希望能有这么个助力的。
权势是个好东西,虽说也是个双面刃。
得到他的回复,李氏心中也有了数儿。
又与老夫子说了会儿话,听他守口如瓶地不肯透露往后的打算,气得李氏只恨不得像从前一般给他喝最烫的茶水。
烫死他
不久后,李氏离去,老夫子看着窗外的天色,艳阳高照。
另一边,江善善从别院出来,与上次不同,这回是顾渊亲自送她回去。
“齐王那里我已招呼过,必要时也会为你撑一撑腰。”
“他现下还是整日泡在赌坊里”
提起齐王,江善善眼中也多了丝笑意,毕竟赌运这么差的,她也是头一回见。
顾渊淡淡地睨了她一眼,唇间轻抿。
“除了这些玩乐之地,他还能去做什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极淡,也不知是嘲弄还是真的随口说说。
江善善没有细细琢磨,只道“你说江家瞧见我突然回去了,会有什么反应”
她弯唇轻笑的模样极为狡黠,活像个得了便宜的猫儿。
骄傲地舔舔爪子,以示威风。
顾渊眼中化开了一丝柔情。
“你只管闹,其余不必担忧。”
“那往后就靠顾公子你罩着啦”
“可”
江善善嬉笑,扯了扯他鬓角的垂发,顾渊无奈,只能纵着她闹腾。
到江家时,江善善整了整衣饰下车,而顾渊则是也跟了下来。
他们所在的是江家府门外,命人敲开门后,门房看到他颇为惊讶。
“不知顾三公子到访,失礼,小的这就去通禀,请三公子进来吃口茶,稍候片刻。”
顾渊淡淡颔首,矜贵内敛,又带着几分傲气。
江善善跟在他身后,袖子的手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指,却被他一把握住,余光轻溜了眼。
啧,贵公子的派头果然不得了。
都不正眼看她了。
到了内堂,两人被请到上座,江善善平日里自然是没机会来的,更别提坐在这里。
有丫鬟上了茶来,低着头却暗自打量着她们。
江善善大方地露出面容,怕她看不清还抬了抬。
丫鬟立即福身,站到后头去。
不一会儿,江家大爷便过来了。
只见他一身藏蓝袍子,广袖博带,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匀称,面上蓄了须,长得倒也有几分俊秀风流。
是了,若没几分长相,如何能勾得三夫人与他暗通款曲,珠胎暗结还诞下一子。
至于她的母亲,就不必提了。
江善善听着他们的声音,垂下眼帘。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位江大爷,原身所谓的父亲。
怎么说呢
好像并没有什么感觉
“这、这位是”与顾渊招呼后,江誉便注意到了他身后的人。
那张脸,难道是
顾渊微微侧身,将人露出来,“这位姑娘是谁,江大人不知么”
江誉心下微惊,一时疑虑重重。
“顾某在城外碰巧遇见了这位姑娘,当时她一身狼狈,又称自己是江家姑娘,我便顺带了她一程回京。”
“城外”江誉疑惑,他按下心中见到这个名为侄女,实则为女儿的人,笑着道“怎的在城外,可是又胡乱跑出去玩,跟丢了奴仆”
说完,他就朝顾渊道谢,“既然是三公子遇见,还要多谢你将人送回来了。”
顾渊扬眉,却是道“江大人,据我所知,江姑娘可不是自己走丢的。”
“这”
江誉目光微闪,他起初那么说,也是怕后宅的腌臜露出来。
江善善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城外,要说没猫腻也不可能,但无论如何,江家的利益最重要。
便是江家自己人动了手,也只能掩盖过去。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恼怒。
谁动的手,也不知料理干净,若是送走了便送走了,竟然还教人能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若是哪个仆妇没看顾好,你只管道出,我让你大伯母为你做主。”
江誉说着,眼含微光地看向江善善,带着不易察觉的警告。
江善善勾唇,“好啊那就请大伯父将大夫人身边的孙妈妈找来,她勾结其他人将我卖了的事儿,还请大伯父做主。”
江誉脸色一僵,飞快地看了眼顾渊,心中颇为不满。
自家的腌臜事竟然就这么当着外人说出来,当真是不知轻重,一点眼色也无。
想着,他颇为尴尬道“三公子,这事儿我一个男子不便插手,还是交到后宅处置吧”
说完,他就要吩咐下人将江善善带下去。
顾渊却抬手阻止了,“江大人,方才江姑娘说过,大夫人身边的人勾结他人将她卖了,也幸而遇着了我,此事,我回来的路上,已经替江姑娘递了呈词,想必府尹也该接了这案子。”
“什么”江誉大惊,面上的儒雅再也维持不住。
他惊愕地看着顾渊,又看了眼江善善,“你们,准备报官”
“一介奴仆敢卖主子,这事儿恐怕也不是私下能理清的,倒不如交给官府去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