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月亮今晚我只能陪你走上寥寥可数的几步阿多尼斯
程尔掀开窗帘,院子里黑漆漆,女人凄厉的控诉声震亮声控灯。
“贺建明你要死了啊”
本以为还要大动干戈,争吵声戛然而止。
狗吠持续几声,也骤歇,虫子不知道藏进哪片草从,遥远而模糊地叫着。
程尔觉着贺让骁翻墙的动作熟练的让人心疼,于是关了灯,重新回到窗前,枯等着。
直到确认人影不会突然从暗处走出来,她困得眼皮撑不住,才爬上床。
程尔想到了程淮山。
自从生意做大之后,他回家的次数一只手能数过来。
逢年过节,别人阖家团圆,程尔孤苦伶仃。
家这个字眼,对程尔尚且陌生,与父亲相处,更是陌生。
她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按下烂熟于心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机械性提示重复响起。
程尔枕着手,一遍遍按,莹白的灯光照亮少女洇红潮湿的眼角。
翌日一早,程尔在绿门前等了半分钟。
没有动静。
程尔进教室时,贺让骁趴在课桌上,一手抱搭着后颈儿睡觉,骨节分明的手指抵在桌沿,睡得很沉。
程尔放轻了脚步回到座位。
大概是困极了。
他睡了整个早自习。
课间,教室里闹哄哄。
程尔正在写英语试卷,有人敲桌子,她抬起头,见林澈站在桌前,“新同学,你今儿晚上有空没”
程尔握紧了笔,小声回“有什么事吗”
林澈自来熟,拉着凳子坐下说“是这样啊,我们在巢网吧和三班打o比赛,你要是没事来给我们撑个场子呗。”
程尔云里雾里的,林澈解释o是一种游戏,晚上的对决关乎男人的尊严。
程尔点点头,视线飘向祁妙,戳戳她后背,“祁妙,你去吗”
“去啊,反正我没什么事。”祁妙笑着说“我看林澈怎么丢人。”
程尔答应林澈。
贺让骁醒透了,舒展肩背,按着后颈儿活动脖子,白皙的手背压出一片深浅不一的红痕。
与他手腕处的火烧云一样惹眼。
林澈叫他,抛去一瓶冰水,被贺让骁单手抓住。
曲着手指慢吞吞拧开。
“草我让你们见识一下桦川若风的卡牌有多厉害。”林澈坐在课桌上扯着嗓子吹水,“绝对把他们打趴下。”
贺让骁后背抵在讲桌,斜斜地坐着,长腿随意支在过道,缓慢地往嘴里喂水,喉结上下滑动。
他兴致不太高,听见不要脸的话,会撩眼皮看林澈。
瓶身冰凉的雾气化成水滴,沁湿他的手指,骨节被冻得发红。
有人起哄,“林澈,你别就练了卡牌,到时候给你ban了。”
林澈扬拳,“我他妈,死乌鸦,闭嘴。”
林澈一扭头,见贺让骁快灌完一瓶冰水,嘴贱调侃“让让,少喝冰水,小心宫寒。”
贺让骁拧紧瓶盖,狠狠飞到林澈身上,打得他痛哭求饶。
他勾住林澈头,揉了揉他的寸头,林澈抱怨贺让骁别这么摸。
贺让骁说“手感挺好。”
林澈“你怕不是变态。”
贺让骁笑了下,“像摸狗澈澈。”
“”
程尔看着前排的热闹,倏忽,不知怎么的贺让骁忽然扭头,猝不及防撞进他那双浓黑的眼里。
贺让骁挑了眉,不动声色看回林澈。
程尔心跳窒了一拍,低下头,笔尖在试卷上划出几道痕迹。她慌忙找橡皮擦,肩膀忽然被搂住,她惊了一下,听见祁妙说,“我刚又听了一个八卦。”
程尔不喜欢这么亲近,“什么”
祁妙几乎趴到她桌子上,低声跟她咬耳朵,“我听说是贺让骁主动追的人家。他把校服都给人家穿了。”
程尔从缝隙看向贺让骁,他规矩穿着夏制校服,手肘搭在后桌上,黑色的立领抵着后颈,干净又恣意。
他这样耀眼的男生会主动追人吗,追人又是什么样
大概会收敛恶劣吧,程尔胡乱想着。
“给校服穿就宠吗”程尔问。
“当然啦,那可是贺让骁的校服欸。”
程尔放下笔,目光平视前方,贺让骁规矩地转向黑板,后背顶在后桌上,头稍仰。
他没办法规矩,捏着笔转来转去。
大概是他的位置太优越,程尔的视角又太好,英语老师转身写板书时,她看见贺让骁从林澈手里接过一个本子,在桌肚里打开。
草稿纸就放在腿上,写写画画之后,誊抄到本子上,大概很着急,手腕动得很快。
这人一心二用,学习成绩还那么好,程尔觉着有趣,一整节课看看老师,又看看贺让骁。
下了课,贺让骁把本子丢回给林澈,歪着身子警告他“下回别上课传我。”
林澈“”
贺让骁“影响我学习。”
林澈翻白眼“”不要碧莲
林澈不敢得罪祖宗,高兴地翻开本子,查到贺让骁写的那一页,转身跟同学说“今天买20注,单车变摩托。”
“我就20块钱了,给我凑点。”
几个男生凑到一起算钱。
程尔问祁妙“他们在干什么”
祁妙说“买彩票啊,我们班男生的传统,今天轮到贺让骁写组数了吧。”
程尔傻眼,心想小小年纪,大大梦想。
午饭后,程尔没跟祁妙去小卖部买饮料,而是先回教室做值日。
她走得很快,经过讲台时,不小心撞上贺让骁的课桌。
程尔小心扶住课桌,一本红皮书从课桌滑到地上。
她俯身捡起来,看清了封皮上书名
c语言设计
书本被翻动过,甚至有折痕和笔记,另外几本冷不丁滑下来,甜腻的少女画风显得格格不入书名叫小小姐。
程尔“”
走廊传来繁杂的脚步声,程尔慌忙把书塞回他课桌,拎着垃圾筐往外走。
经过篮球场时,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少年敞腿坐在篮架下,前倾弯着背,手肘随意搭在膝盖上,指尖的汗往下滴,肩膀上洇湿了一块,紧贴着皮肤。
他浑然未觉,扬起优越下颌线,双目紧锁球场,同伴投进一个三分球,他举双手鼓掌用力拍了会儿,复又拉着衣领兜风。
少年凌厉骨骼在晃动的布料下,线条分明。
打篮球发泄一通,贺让骁彻底醒透了。
热气沿着脖子游走,化作热汗淌下,他挤着冰水灌了一口,重重放在一旁。
“骁哥,你今天心情不好”林澈喘着气坐下。
贺让骁不爽时打球就很凶,今天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体育班跟他有仇。
贺让骁淡声,“没有。”
几个女孩结伴走到他们旁边,“贺让骁,你跟我们梦梦在一起了,打算什么时候请我们吃饭啊”
贺让骁拧着眉头,仰起脖颈,迎着光半眯着眼,嗓音清冷“谁”
女孩说“梦梦啊,还有谁,你不会想抵赖吧。梦梦都告诉我们了。”
贺让骁着实有点懵,但从女孩们的穿着又捕捉一点头绪,“她跟你们这么说的”
“不然呢”女孩抱着手臂,对他态度不满,“你不会不想公开吧。”
贺让骁什么都没说,温吞垂下睫毛,往嘴里喂了水,浸湿的嗓音冷而散。
“让她自己跟你们说。”
“瞎说什么呢,我们骁哥是那样的人吗。”林澈语气呛人。
地上影子随着起身晃动,贺让骁捞起篮球起身,掠起一阵热风,他手腕翻转狠狠把球扣在地上,球瞬间弹高。
“啪啪啪”篮球在地上砸出一连串声音。
“借过”
贺让骁已经走远。
张扬又不好惹。
比酷暑的阳光还刺眼。
女孩们怕球砸到自己连连后退。
林澈笑了,跑过去捡起球重重拍了两下,举着球纵身一跃,球重重砸在篮板上,“咚”地一声。
“靠啊”
贺让骁薄唇淡淡勾了下,抬步朝洗脸池去。
林澈抱着球跑来,杵在洗手池边看他,贺让骁捧了冷水浇在脸上,水从眉峰往下淌,脸上挂满了水珠,抬起头撞上林澈凑近的脸。
他撩水浇在林澈脸上,“看什么”
林澈啧啧两身,“骁哥,你真跟三班班花在一起了”
贺让骁“没有。”
“让让你别不好意思啊,谈恋爱就别瞒着兄弟了。”林澈贱兮兮说。
贺让骁停了两秒,强调“没谈。”
“欸”林澈跟屁虫似的追着他。
贺让骁拧着眉,突然停下,脸色不耐“这么关心,你喜欢她”
程尔洗了手回到座位,课桌上多了一瓶橙汁,她抽纸擦手问祁妙,“你给我送的吗”
祁妙转身趴桌上,眨眨眼睛,“程尔,我能叫你小耳朵吗”
“好啊。”以前别人也这么叫。
祁妙高兴坏了,当即从书包掏出宝贝跟程尔分享,“小耳朵,我觉着你长得好好看,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口红色号。”
程尔没化过妆,以前德森的女孩们都化妆,染头发。
虽然程淮山对她不管不问,可她骨子里还是希望程淮山能重视她,所以她除了剪短发,什么都不敢弄。
程尔推辞,祁妙也没坚持,她旋开一管口红涂上。
她贴在程尔耳边悄悄问“你觉着林澈会喜欢吗”
程尔愣了下,她一直以为祁妙喜欢贺让骁,没想到她喜欢林澈。
“应该会喜欢。”
祁妙拽拽宽松的校服,小声说“三班那群女生把校服改得好好看,我们也去改吧。”
程尔沉默,祁妙快速在她腰上摸了一把,“小耳朵,你腰好细啊。而且,你胸好大。”
青春期正是害羞的时候,程尔红着脸让祁妙别闹,祁妙不以为然。
林澈和贺让骁从后门进来,刚好听到一句。
林澈喊祁妙“说谁腰细啊”
祁妙笑着说“当然是我们小耳朵。”
贺让骁一出现温度异常升高,带来热风扑过程尔侧脸,她埋着头,不用看也觉着贺让骁的视线扫过,灼了肌肤。
心跳快得不像话。
“刚刚贺让骁看你了。”祁妙小声打趣,“你要是把校服改改,你腰这么细,绝对把班花比下去。”
程尔把祁妙揉乱的校服下摆,往下拽。
祁妙催她“小耳朵,快擦黑板,要上课了。”
程尔匆忙起身。
贺让骁一身热气倚在座位上,曲着手肘压着一本小小姐,手腕自然垂着,指节蹭得泛红。
他懒懒撩起眼皮看程尔,视线优哉游哉,随着她擦完一整面板书。
程尔身上的白色校服过长,薄薄地贴在腰侧,随着挥动手臂而上移,少女纤细腰线若隐若现。
程尔放黑板擦的力道重了点,溅起一点白烟。
贺让骁嫌弃地歪了歪身子。
程尔擦干净讲台,准备回座位时,发现贺让骁支着腿挡住了过道。
程尔站定,他还浑然不觉似的,抬起脸跟她对视。
一从极浅的光线,从他额头掠过,埋进他的浓黑的眼睛里。
“我的东西呢”
程尔温吞下,“晚上给你。”
少年的恶作剧就此结束,他慢慢挪开腿,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弯腰从地上拾起一颗牛奶糖,是第一次见他时他捏得那个牌子。
手指捏着糖,塞进课桌。
程尔片刻失神,她一时分不清他是故意拦她,还是为了捡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