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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因与果 VIII
    黑暗之中睁开的一双明亮的眸子,宛若夜空之中闪烁的星辰,但这星辰犹如静止,一动不动,只静静注视着前方的虚空。

    从迷离到清醒,记忆如同流淌在漆黑空间之中的河流,它起先不过是涓涓的溪水,但逐渐掀起怒涛,席卷着碎裂的片段与细节,重新涌入少女的脑海之中。

    她下意识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黑暗中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沉重的镣铐将它锁死在那个方向,白皙的手背紧贴着石台,阴冷而潮湿。

    右手也是一样。

    洗手逐渐记起来了什么,那些混乱的记忆好像是一条浩浩汤汤的河流,席卷着一切,在她的思维世界之中横冲直撞。

    犹如一把尖锥钉入她的脑门之中,刺痛感让她忍不住一下子呻吟起来,少女低沉的喘息声在黑暗之中蔓延着,但阴冷的地下似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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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霜天”

    低沉的语气逐渐变得坚定起来,好像是从迷雾之中找出了唯一的一点光芒,那个记忆最深刻的画面在她的思绪之中徘徊不去。

    片刻的安静之后,少女有些虚弱地张开口

    那个低沉的音节在黑暗的地下反复地回荡着

    “天神会。”

    她好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用灵巧的舌头在口腔中挛动着,将那个昏迷之前吞下的小东西从牙龈下面勾了出来。

    那不过是一枚小小的耳钉,上面镶嵌的水晶好像敷着一层幽绿色的光芒,她用雪白的牙齿咬住那水晶,侧过头,小心翼翼地将它吐了出来。

    耳钉落在了石台上,闪闪发光。

    “启动”

    少女用有点忧虑,不安与混合着期待的语气低声念到。

    耳钉上光芒一闪,犹如黑暗之中升起的萤光,那光芒落在少女眸子深处,好似希望的灯火。

    但萤光幽暗地闪烁着,并不稳定,它将一页有些暗淡的光页投映在少女的瞳孔之中,洗手咬着牙,有些紧张地翻动着上面的名目。

    直到一个编号进入了她的视野,那漆黑的眸子里才微微一亮。

    她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用目光点开了那个编码,暗淡的光页闪动着,逐渐切换成了正在通讯中的画面

    但少女已经等不及那边的回信,有些虚弱地开口道

    “h253954,c721001,转七杰会”

    她又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耳钉上的光芒暗淡了下去,四周又重归于黑暗之中,犹如少女眼中消逝的光芒。

    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她心中有些低落地想到。

    “流砂大人是白城的计划有了什么变故,使节团”

    埃尔弗耶兹伦纳德一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连头也不敢抬,用一种恭敬的口气向那圣坛之上的人影询问道。

    但那紫色的幽火只是静静地燃烧着,一言也不发,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位鸦爪圣殿的牧首终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他面色一变抬起头来看向圣坛之上的剪影。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挂在一旁墙上的鸦羽权杖一下子飞入他手中,他举起权杖指向那个方向,一道锯齿状的暗影波纹向那个方向横扫了过去,波纹击中圣坛,掀开那个方向背后的帘子,并卷起圣坛之上大小的物什,稀里哗啦落了一地。

    圣坛本身在被暗影波纹击中之时,也翻到在地上,终于显露出那背后那个不大的构装体来。

    “镜像者”埃尔弗耶兹伦纳德面色大变,好像是一下子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权杖指向身后的门扉。

    但就在那一刹那,木门发出一声巨响,已向他飞了过来。克威德手持巨剑,一脚踹开门闯了进来。

    “锯齿漩涡”埃尔弗耶兹伦纳德用变了调的声音尖叫一声,四周的空间似乎扭曲起来,形成无数锐利的锯齿,好像是乌鸦的尖喙一样,向那个方向咬合了过去。

    木门在这些锯齿的挤压之下立刻四分五裂,化为无数纷散的木屑,而卷动的锯齿进一步向前,向着克威德所在的方向合拢。

    可这位受赎者的创建者好像对此毫无感知一样,直接向前一步,伸手向这位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抓去。

    金色的血液几乎是立刻从他被撕裂开的手臂之上涌现,不过克威德似乎毫无痛感,仍旧大步向前。

    埃尔弗耶兹伦纳德见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叫了起来“你是那个女人的眷族”

    他好像意识到不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却忘了身后正是乌鸦之主的圣坛,脚步在圣坛高出其他地方地面一截的台阶之上绊了一下,顿时向后倒下。

    不过他这一倒,正好让克威德抓了一个空,于是这位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借势向后一滚,穿过圣坛,靠在了那个方向的墙上。

    他这才抬起头来,面色阴鸷地看着闯入的众人开口道“别以为你们得逞了。”

    说着,他向后一仰。

    “别让他逃了,”红叶见状惊叫一声“那里一定有密道”

    果然,埃尔弗耶兹伦纳德向后一仰的同时,那里的墙也跟着向内凹陷进去。

    而眼看着这位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就要从众人面前逃脱,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从众人身后传了出来,埃尔弗耶兹伦纳德只来得及听清那个声音说了什么

    “火箭飞拳。”

    火箭飞拳

    他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但一只硕大的拳头已经在他视野之中无限地放大,它砰一声闷响正中这位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的面门,直将后者打得眼泪横流,惨叫一声向后倒去。

    但这还没完,那飞爪在击中他之后又猛地抓住他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拖,直接将他飞拽了回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拳一摔,直接让这位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大人摔了一个鼻青脸肿。

    而就在他身后,那石墙正扎扎向后退去,露出一道空空荡荡的密道内。

    方鸻咔一声收起自己的操控手套,然后才越过众人向这个方向走了过来,在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的埃尔弗耶兹伦纳德抬起头刚要放一句狠话,但已被前者抓着头用力贯在地上。

    这一击直接让他眼冒金星,眼泪与鼻涕一下流了出来,并差点没咬住自己的舌头,口腔里立刻弥漫开一股铁锈的味道。

    之前的那一幕已经完全说明了鸦爪圣殿的立场,方鸻没什么话与这些人好说的,眼下北境的一切都是他们所造成的。

    他们自导自演,造成了当下北境的难民们的一切苦难,并且也给七海旅团带来了如此大的危机,他纵使是泥人,也还有三分土性。

    何况他还不是。

    方鸻用手将这位鸦爪圣殿的高级爪牙死死按在地上,然后抬起头来,对其他人说道“把他捆起来,别让他说话,我们先进密道之中,然后把密道的门封死。”

    红叶有点惊讶地看着方鸻,她还很少见过他这个样子,在多里芬时对方表现出的更多是冷静,而非决断力。

    其实在梵里克时她就感到这个少年有些改变,但那时对方尚还有些青涩,绝非是现在的模样。

    而如今的方鸻,更让她觉得像是尤古朵拉小姐他们那样的人了。

    她摇了摇头,才将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之中丢了出去。

    看着密道的门缓缓在众人身后合上,并带走了最后一丝光芒,方鸻略微皱了一下眉头。

    有人拿出了照明水晶,让略显得苍白的光芒在黑暗之中亮起,映出四周狭窄封闭的空间,冷光落在青石砌成的台阶上,显露出一层灰蒙蒙的色调来。

    “流砂,会是那个流砂吗”

    红叶看了看被捆得严严实实,并被捂住了嘴巴的阿尔托瑞教区牧首,同样皱着眉头向一旁的方鸻问道。

    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流砂呢

    原住民不会取这样的名字,何况方鸻对夏尽高塔之前的那场战斗还记忆犹新,那些奔腾的紫色火焰状的生物,那位圣弓峰的主人将之称之为魇类。

    但关于它们,对方并未说得更深入。

    他只是忽然之间记起了一件事来,他当时在那长湖边所见的三头火焰状生物之中,其实是一男一女,以及一个矮人的形象。

    他始终觉得那几个形象有些眼熟。事实上并非他,蕾雅塞纳尔女士神圣九月小姐也和他说过,她一样也有那样的感觉。

    而此时此刻,他才终于反应了过来

    埃尔弗耶兹伦纳德所见到的,自然正是那位曾经在长湖之畔出现过的男性影人的形象。

    因为镜像者只能由操控者输入其曾经见过的形象,而无非凭空创造出幻影,但方鸻所见过的影人,其实也就只有在夏尽高塔之中的那一次而已。

    他只是想要试一试这位牧首大人的反应,如果影人真是鸦爪圣殿的敌人,那么这位牧首先生理应当表现得如临大敌的样子。

    但若他有什么其他的反应,那么就值得令人回味了。

    而事实也没让他们失望,甚至是大大地出乎了在场每一个人的预料,鸦爪圣殿不但果然与影人有关联,而且这关联之中似乎还包含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可流、流砂他是七杰会成员怎么会是是影人”

    红叶似乎仍旧未从先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她尽量压低了声音,可语气仍旧显得有些不可思议。

    方鸻摇了摇头,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当时的熟悉感是从何而来,他认识流砂并不仅仅因为流砂是七杰会成员,选召者最著名的大剑战士之一,第三赛区的明星级选手,大佬级人物更重要的是,在那之前不久,他才与这位大佬会过面。

    当时奥丁将他带到涅瓦德,进行了为期一周的强化训练,他在哪里与不少曾经存在于传说之中的人物见过面,并接受过他们的一对一教导。

    而在后三天的训练日程之中,他正好接受过这位战士大神的对抗式训练,虽然时间不长,可纵观考林伊休里安又有几个人能有这样的经历

    而且这些人都是货真价实的顶尖选召者,哪怕只有几个小时时间,但也足以让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他目前还不能确认埃尔弗耶兹伦纳德是不是在有意欺骗他们,但从那火焰的形象之中,他心中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

    七杰会是游离于两大工会同盟之间的组织,由七个优秀的选召者所挑头建立,他们既非自由选召者同盟的一部分,也同样受超竞技联盟所管辖但同时,又具有相当的独立性。

    七杰之中,同样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洗手也是其中之一,这些人当然比不上叶华、奥丁这样的十王,但在考林伊休里安,也同样具有号召力。

    并且在七杰会之下,还具有一个相当广泛的情报网络,至少方鸻就清楚,那位曾经调戏过他的女士洗手小姐就是这个情报网络的掌控者之一。

    因为这个情报网络,七杰会才可以在两大公会同盟之间维持平衡,这也是他们之所以存在的根本原因。

    他们很少会与其中一方走得过近,更不可能与弗洛尔之裔达成什么同盟或者是利益交换,因此流砂会出现在这里,会与鸦爪圣殿扯上关系,显然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

    只是方鸻看了看其他人,红叶他们显然还没意识到一些更加令人不安的东西,那件他一直以来所忧虑的事情,似乎正在化为现实。

    选召者也可能成为影人,或者是龙之爪牙么

    他忽然之间感到有些不安起来,而这时黑暗之中有人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心。

    方鸻回过头去,刚好看到爱丽莎明亮的目光,夜莺小姐虽然没有开口,但两人已经从对方的眼神之中读出了同样的忧虑。

    如果选召者可以成为影人

    那么之前发生在修道院之中的那场袭击,那些回到艾尔帕欣的人,或许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安全。

    砂夜曾经对他说过,影人造成的伤势难以愈合,其中燃烧的烈焰会一点点吞噬人的星辉,直至最终彻底将人化为怪物。

    但有一种例外,那就是直接被影人所杀死的猎物,似乎并不会被夺取星辉,而会完整地复活。

    可是,这真的是意外么

    而且让方鸻更加感到不安的是,若是那些人有意向他们透露了错误的信息,那么他们眼下前往古拉港的这次行动。

    会不会是一个错误

    他下意识拿起手中的通讯水晶,有些担心希尔薇德那边会出什么问题,但水晶显得沉沉的,没一点反应。

    就像是在这座艾丹里安的圣堂之外张开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所有以太联系内外完全切断,方鸻知道有很多种通讯阻隔魔法会造成这样的效果。

    但那也说明了一个同样的事实,外面的人已经察觉到有人入侵了。

    不过眼下他们手上还有筹码,方鸻低头看了看被捆得严严实实的阿尔托瑞教区的牧首,这个他们所抓住的目标人物,大约是目前他们可以接触到的,掌握了最多此次事件内情的人物了。

    对方似乎还清楚白城那边发生了什么,这么看起来,这个关联到影人的阴谋,似乎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北境。

    从南境贵族的叛乱,到白城的暴动,甚至是超竞技联盟在南方的插足,背后的点点滴滴,或许都有这些人的影子。

    他甚至忍不住会去想,伊斯塔尼亚,还有芬里斯所发生的一切,难道就与之无关么

    这么看来,鸦爪圣殿背后的这个阴谋,或许早已牵连到了整个考林伊休里安。

    虽然方鸻一时之间还看不清这些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也隐隐约约感到那些遗失的线索,似乎正在串联了起来。

    鸦爪圣殿。

    影人

    还有拜龙教徒,盲从者,他们每一个都逐渐成为了这个链条上的一部分。

    众人有些沉默地在这黑暗之中前进,他们不太清楚这条密道究竟通向何方不过密道之所以被修筑,要么是被用以逃生,要么则是通向某个秘密的区域,总不会超出这两点。

    若他们可以借助这条密道逃出生天,那自然再好不过,可要是能在这密道之下发现什么属于鸦爪圣殿的秘密,那同样也不错。

    “之前的对话都录下来了么”方鸻忽然回过头,看了看被克威德与布莱克博架在中间动弹不得的阿尔托瑞教区牧首,开口问道。

    砂夜点了点头。

    “那就好,掌握这个证据也就够了,”方鸻答道,他故意看了一眼克威德这位受赎者的创立者手臂上的伤此刻都还未完全愈合,但他面无表情,仿佛完全视痛觉于无物一般。

    “克威德先生,你是那位女士的追从者,”方鸻又开口道“这个家伙待会就交给你处理了,他是圣殿的死硬派,我估计从他口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

    克威德微微一怔,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看着方鸻,不太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但被他架在中间的阿尔托瑞教区牧首却没注意到这个细微的表情,他好像一下子想起来什么一样,眼中露出极度恐惧的神色,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抖糠一样抖了起来。

    方鸻对此视若未见,又继续说下去“对方应当已经察觉了我们潜入,外面的门挡不了太多时间,这条密道说不定可以通向外面,但如果不能,我们就按照原定计划自行了断,离开这个地方”

    “黑暗众圣有夺取人星辉的能力,但只要他们动不了手,就无法奈我们何。古拉港内就有玛尔兰与米莱拉女士的圣殿,尤其是在战争女士的地盘上,他们动不了我们。”

    他说完这两句话,那位阿尔托瑞教区牧首大人一下子挣扎起来,瞪大了眼睛,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方鸻仿佛早预料到这一幕一样,不动声色地回过头看着这家伙。他沉默了片刻,才用手扯下对方口中的布条,开口道

    “阁下有什么想说的”

    “不要杀我,”埃尔弗耶兹伦纳德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有些惊恐地说道“我、我可以带你们离开这个地方”

    “怎么,不追从你们的风暴之主了”方鸻颇有意思地看着这家伙“死亡又有什么可怕的,它不是可以赋予你们永生的能力么”

    “你、你竟然还知道永生者”

    埃尔弗耶兹伦纳德忽然之间住了口,他看着面前这些人脸上所流露出的戏谑的目光,那里还不明白自己被套话了。

    这位阿尔托瑞地区的教区牧首张了张口,恨恨地盯着这些人,但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永生又有什么用。

    若是为了夺去了星辉,那就失去了一切翻盘的机会。

    他的确是为了许诺的永生才踏上这条船,可就算是黑暗众圣,也无法点燃湮灭的星辉。

    埃尔弗耶兹伦纳德有些畏惧地看了克威德一眼,若是死在那个女人的力量之下,他当然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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