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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导演
    苏青喻昨晚发完微博关机后,许荣甲一共给他发了76条消息和12条短信。

    看起来全是厉声质问和骂人,每半个小时都会有两三条,细看之下,每一句都是焦急和担心。

    那些微信消息没有打扰到他,因为许允寒对他开启了“消息免打扰”。

    他没有拉黑许荣甲,但把他屏蔽了。

    就想像他和这个世界一样。

    许允寒很执拗,容易一条道走到黑,这是很多人都能看出来的。

    苏青喻观察揣摩他,从他的“执拗”里,看出了一丝“别扭”,胆怯的,令人心酸的。

    对许荣甲是,对这个世界也是。

    他其实小时候很依赖许荣甲,很想他早点回家,但他不表达,硬生生地把依赖磨空了。

    他其实很想知道他妈妈是谁,但他不说不问,在别人说她妈妈扔下他跑了时,好像不在意。

    他其实很不喜欢他的玩伴,但他只是握着笔不理人。

    他其实很想让任鹤鸣抱抱他,但他总是做出导演的坚强高冷姿态。

    他紧紧缩在蚌壳里,好像不妄动,一切就是牢固的安全。

    人的执念是一个结,这条结生出的绳子蔓延到很多方向,缠绕纠葛,解开最深层的结才能自由。

    苏青喻许荣甲也能帮我们,回去看看吧,顺带去一趟医院。

    527只是本着系统的义务提醒苏青喻,对他要去看许荣甲没有一点意见,好哒。

    一个小时后,苏青喻坐上了江徽音的车。

    娱记狗仔们对明星的车了如指掌,甚至连经纪人和家人的车都认识,江徽音低调出行,租了一辆车。

    但这辆车算不上低调,不看车牌,苏青喻一坐上去就知道七位数起步。

    车里有两个保温瓶,看瓶子上的品牌o应该是刚从粥铺拿来的,车后面还有个小冰箱,以及毛毯等东西。

    苏青喻在副驾柔软宽敞向后靠了靠,“辛苦江影帝了。”

    江徽音问了他目的地地址,输入后,说“四个半小时的路程,可以睡一觉。”

    苏青喻也有这个打算。

    他还没开口,江徽音已经把毛毯从后面拿给他,并帮他向后调好了座椅。

    苏青喻转了个身,窝在座椅里,看着江徽音优越的侧脸,忽然问“江影帝,你是同性恋吗”

    正在转牛头的527顿时警铃大作,宿主,你想做什么

    渣男宿主不愧是看上江徽音,想嚯嚯他吧

    527又看向江徽音,他刚启动汽车,修长白皙的手松松落在方向盘上,格外引入注目。

    可能因为还在名门高校的原因,他身上看不到一点社会上的市侩俗气,同时又被娱乐圈顶端的星光浸养,自带高岭滤镜,不要说五官,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就能看半天。

    它一个系统都觉得很难不心动。

    好在这位圈里最高空的白月光,不会轻易被渣男勾染。

    江徽音手握方向盘转了一下,说“应该不是。”

    “哦。”苏青喻说“你昨晚说站在楼上看到我,就想演我的电影,我还以为你对我一见钟情呢。”

    “许导放心。”江徽音看向前面,认真开车,“不是。”

    “那就好,你一定不要喜欢上我。”苏青喻拽了拽毛毯,把自己裹住,慢慢闭上眼时,咕哝着说“不然会伤心的。”

    527小声吐槽多典型的渣男发言。

    江徽音没再说话,即便知道苏青喻没那么快就入睡。

    车里非常安静,苏青喻不知不觉就半躺在他身边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醒来,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正在一辆行驶的车里。

    车非常稳。

    考驾照时,他的教练跟他说过,能从一个人的开车中看出他的性格。

    开车的司机目视前方,侧脸还是他入睡时的样子,半边迎阳光,鼻梁上一线金色。

    527发现他醒了,跟他说江徽音一直在开车,什么都没做。

    苏青喻嗯了一声,眼皮在光线迷离中合上,继续睡了。

    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到a城了。

    苏青喻睁开眼,没看到江徽音的身影,转头才发现他正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站在车外,从一个人手里接过几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和手提袋。

    527跟他说江徽音车开到这里就停了,有个人带着东西在这里等他,他正朝后备箱里放。

    527刚说完,江徽音就上来了,他摘了帽子和口罩看向苏青喻,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头发也一点不塌,反而更加向后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睛的幽深毫无遮挡。

    “醒了正好醒醒神,我们快到了。”

    苏青喻“嗯”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他坐起来点,接过江徽音递过来的温水喝了几口,浑身有种懒洋洋的舒畅。

    许荣甲那套老式别墅不在市中心,但也不偏,他们从刚才的商场出发,二十分钟就到了。

    许荣甲看到车子停在门口就出来了,他先看到许允寒从车里下来,微微睁大眼睛,脸上说不轻是愤怒还是激动,“你还知道”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从后备箱提出礼品的江徽音,话死死地卡到嗓子里,转而说“江徽音”

    江徽音对他点头,“许导。”

    许荣甲看了看许允寒,又看江徽音,神色复杂,还是露出个笑,“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快进来坐,正好吃晚饭。”

    江徽音把东西交给阿姨,说“今天还有事要处理,改天再来拜访。”

    他们圈里说有事,可能是真的有重要的事。许荣甲听他这么说,就没再强留。

    打开车门即将上车时,江徽音转过头,叫了一声“小许导,我看完剧本立即给你答复。”

    这里有两个许导,为了区分,他叫了一声小许导。

    苏青喻摸了下耳垂,应了一声。

    等他离开后,父子两人沉默地向院里走,和以往一样。

    走到一楼客厅,许荣甲才说话。他看了看江徽音送的东西,说“都是不过分贵重,又投我所好的。”

    许允寒坐在沙发上低头嗯了一声。

    许荣甲站了一会儿,也坐到沙发上,坐他对面离他最远的一个位置。

    “一个演员的品性教养从各方面都能看出来,江徽音送你回家都会特意带礼物,当年任鹤鸣来求我给他机会,一盒茶叶都没带,这种人一看就是只想从别人那里吸血自私自利的人。”

    苏青喻

    527都看出来了,宿主,他好讨厌任鹤鸣哦。

    苏青喻他也很会圈里的拉踩。

    苏青喻很无奈,怪不得两人父子的关系那么差。

    许允寒把任鹤鸣当太阳,许荣甲明知道这些,还每次一见面就明里暗里说任何鹤鸣的坏话,固执地一次不拉。

    或许这就是父亲吧。

    许允寒也不是没朋友,他有几个大学同学,毕业后一直在一起拍戏,慢慢有自己稳定的剧组,里面不少都是固定成员。

    可是,没有一个人跟他说过任鹤鸣不好的话,没有一个人对他说过这样不对。

    只有这个人,明知道他会不高兴,明知道这是他们关系恶化的原因,还是一次次跟他说,提醒他。

    他不这样说,还有谁能说呢。

    这会儿苏青喻不说话,许荣甲以为他和以前一样,听到他说任鹤鸣不开心了。

    他僵坐在沙发上,无声叹了口气,疲惫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哑声说“这次回来住几天”

    苏青喻“就一两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许荣甲想到昨晚的微博,想问他是不是任鹤鸣不演他的戏了,话到嘴边忍了下来,问“江徽音要演你的电影吗”

    他们是父子又是同是导演,却已经很久没聊过彼此的电影了,许荣甲根本不知道他的新电影是什么。

    苏青喻说“我给他剧本了,看他要不要演吧。”

    “江徽音很不错,非常不错,你争取让他演。”许荣甲说。

    苏青喻又“嗯”了一声。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好像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

    许荣甲坐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那句话,“你这次回来是”

    他不想问这句,可他知道许允寒不会无缘无故地回来,尤其是他上次用烟灰缸砸了他后。

    苏青喻靠在沙发上微微转了下头,看向许荣甲,“爸爸,我需要你的帮助。”

    “什么”许荣甲看向他,眼眸颤动明亮,以为自己听错了。

    许允寒两三岁时,许荣甲请了母婴保姆照顾他。

    那时候许允寒很安静不爱说话,保姆说他是个内向听话的孩子,许荣甲观察他没其他问题,就以为他内向。

    等到他四岁时,许荣甲觉得他是自闭症。

    因为许允寒连他这个父亲都不愿意说话,活在自己那个小房子里,活在他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外界很是抗拒害怕。

    在带他去看医生之前,许荣甲生出怀疑时,看过自闭症的相关资料,得知自闭症孩子内心的恐惧和幽闭。

    小允寒睡着后,他坐在床边看着他,温声对他说“儿子,你心里在怕什么可以告诉爸爸吗只要你说,只要你对爸爸伸出手”

    后面医生告诉他许允寒不是自闭症,他欣喜不已。

    他曾尝试过很多办法把许允寒带出房间,跟这个世界接触,可是都失败了,直到后面带小演员回家跟他玩,他才稍微好转。

    从他小时候到长大,许荣甲都在期待许允寒告诉他,他害怕什么,都在期待许允寒如果害怕,能向他求救。

    可是他从来没有过,他是一个闭得死死的蚌,从来不曾对他打开过。

    他知道大部分责任在他,可是又没有任何办法。

    有一次许允寒回家,对他说“能帮我拉25亿的投资吗”

    不是许荣甲想的那种,许荣甲也非常开心地要帮他准备了,接着他又得知这是许允寒为一部大型科幻片拉投资,他更开心。

    许允寒之前拍的都是聚焦小人物的影视剧,他主动要他帮拉投资,又是他比较擅长喜欢的题材,他以为这是许允寒向他的靠近。

    许荣甲“你喜欢这种剧本了”

    许允寒“不喜欢,这个剧本很好,人设非常适合任鹤鸣,不喜欢我也能拍。”

    那一刻许荣甲真的气得喘不上气,更气的是,接下来,许允寒抿了抿唇,说“你放心,我们不会让你们亏钱的,任鹤鸣会证明他的价值。”

    即便是那次,许允寒也没这么直白地说爸爸,我需要你的帮助。

    许荣甲近三十年来,最期待从儿子空中听到的话。

    “我需要你的帮助。”他坐在沙发里,那么高的个子瘦成一小团,鸦羽睫毛垂在泛青的眼底,抿了抿苍白干燥的唇,说“一直都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