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琢在轻王侯逍遥快活的时间里,郝州顶着两位大佬的压力努力扯谎,短短的几个小时里用尽了自己一生的编故事能力。
这个错漏百出的故事最终也没能圆满。
除了想尽办法拖时间以外,郝州还一直在催童琢快点回来,整个午饭期间,他就没抬头吃过饭,脑袋都快埋到指引之镜里去了,然后就露了馅。
许惜言端着饭碗扒饭,夹菜的时候宛如聊家常一样漫不经心地就来了一句“童琢不回啊”
郝州也没留意,顺口道“是啊。”
卧槽。
其实这时候还不算完全露馅,努力圆一下还能把话给圆回来。
但郝州本就心虚,发现被套话的瞬间,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把他给出卖了。
许惜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语气平淡地问道“童琢去哪儿了”
洛浔和裴逐阳也抬起头来看他。
郝州纠结了一会儿,感觉实在是不可能再瞒了,只能选择说实话“具体去哪儿了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去找齐朝月了,他昨晚上找我说,还有一些他没想明白的事。”
许惜言于是放下碗说道“那就行了,不管他,我们做我们该做的事吧。”
裴逐阳点头称是。
郝州顿时急了“等一下,起码等他回来再”
“不必了,本来也没准备带他,知道他没出事就行了。”
许惜言这么说。
郝州欲言又止。
确实是这个道理,但这场有去无回的游戏,即使不能亲自参与,童琢也会希望目送他们离开吧
许惜言就像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样说道“见不到最后一面才能叫他印象深刻,知道以后做事不能冲动。”
裴逐阳难得和许惜言达成一致“他是该吃吃苦头。”
太冷酷了。
郝州光是听着都觉得心里哇凉哇凉的。
他不禁觉得,童琢能在这两人的手下长成今天这个样子,简直是个奇迹。
洛浔无奈地笑笑,说道“也不差这么会儿,把饭吃完吧。”
郝州向他投去感激的目光,换来洛浔安抚的笑容。
洛浔愿意出手,倒是能按住裴逐阳,但却按不出许惜言。
许惜言一点都不留情地指出“他就算赶回来了,也是两手空空。”
找不到想要的真相,童琢就不会回来。
然而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真相,他连切入点都没有,当年的真相过于复杂,童琢两手空空地去,只能一无所获。
所以他根本回不来。
许惜言的逻辑闭环一直这么欠揍。
郝州敢怒不敢言,洛浔却笑得高深莫测。
“或许吧。”
就像许惜言预言的一样,童琢确实没能在洛浔开启最终游戏前赶回来。
郝州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在最后的关头把最终游戏即将开始的消息告诉了童琢,然后便随着洛浔和裴逐阳一起进入了游戏。
偌大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许惜言一个人。
许惜言长长地吁一口气。
这一刻他等了太久了,真的到来的时刻,他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真实感。
亲手捏住命运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吧。
许惜言整个人陷入沙发里,用仰躺的姿势朝着空气挥了挥手。
“再见了,朋友们,祝你们一帆风顺。”
“用不着,你管好自己吧。”
许惜言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类似死前走马灯的那种东西,毕竟在过去的很多场镜像游戏里,在童琢在把他安置在安全的地方,准备去探索游戏寻找通关线索之前,他总是会对童琢说类似的话。
“祝你一帆风顺啊。”
“你管好自己吧”
童琢也总是如此不甘示弱地回应。
这一刻,许惜言倒希望这是幻听。
可惜不是。
童琢的身影从黑暗里显形,居高临下地看着许惜言。
许惜言意识到了什么,反而笑了“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啊,可惜你晚了一步。”
童琢的脸上一丝笑意都没有,只有沉重和沉痛,他冷漠地看着许惜言,说道
“许惜言,我从来都没有晚来过,这次也一样。”
镜像游戏里不存在永远安全的场所,随着游戏的进展,原本固若金汤的安全屋转眼就能变成遍布杀机的血色炼狱。
即使没有游戏的影响,其他玩家以及许惜言本人,也都会成为威胁许惜言生命的因素。
童琢不知道多少次折返回去,为了救许惜言。
但凡他有一次失误,现在这个嚣张地躺在沙发上嘲讽他的人就不存在了。
但他没有,一次都没有。
这次也一样。
完全镜化避无可避。
开启最终游戏的时候,裴逐阳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终局。
他不是那种在自己死了以后,还希望伴侣可以怀念着他和别人一起幸福快乐的活下去的圣人,他也从不做自欺欺人的事,他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被留下的那个人要承担怎样的痛苦,所以他不会通过欺瞒的方式让洛浔活下去。
所有的事,他如实告知,选择权交给他最爱的人,不论对方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不会有任何意见。
洛浔知道他已经没有通过最终游戏的可能性,也知道一旦他在最终游戏内完全镜化,他就必须亲手杀死对方。
即使这样,洛浔依然想在最后的时间里陪伴着心爱的人。
双双赴死,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不错的结局。
剩下的郝州,反而可以成为最后的希望,通过最终游戏。
裴逐阳预料到了一切,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形式终结。
他确实在进入游戏后没几分钟就迎来了完全镜化,但他看着自己完全镜化后丑陋的模样,惊觉他的意识尚存。
不仅是意识,连身体都存在。
“裴逐阳”变成了两个,一个成了完全镜化的怪物,另一个则依然站在洛浔身边。
郝州都看呆了“我去,你们是真的玩的花啊。”
白夜犹犹豫豫的飞到裴逐阳肩头,把这么多年隐瞒的事用一个小小的幻境传输给了裴逐阳。
“许惜言”
裴逐阳咬牙切齿道“白夜你到底是谁的道具”
白夜无奈道“我没办法,这是你姘头替七年前的我答应许惜言的事,这七年里我只能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