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黑的药汁砸在祁祯朝服上,汤碗应声落地,碎成了两半。
玲珑骂他那句“滚”时,切齿冷凝,满目的厌恶。
祁祯一身狼藉立在床榻前,抬手抹了抹溅在脸上的几滴药汁水珠儿。
眉眼阴翳道“气撒够了吗撒够了就喝药。”话落拎起药壶,抬手捏着玲珑两颊,强逼着她启唇。
他捏着玲珑唇瓣,眸光微暗,将那药壶里的苦药,硬生生灌了下去。
苦涩的药汁顺着玲珑唇畔淌下,湿了她身上衣衫。
汤药带着热,溢在外头顺着她脖颈淌下,烫的她素来娇嫩的脖颈皮肉泛起红意。
玲珑呛得流泪,却被他灌着喝下去小半壶汤药。
祁祯手上力道压得玲珑几乎没了力气,只能无力伏在榻上,不住的咳。
祁祯瞧着玲珑这可怜模样,手上动作微滞,搁下了那药壶,不自觉便抬手在她背上轻拍了几下。
“好了好了,哭什么,待顺下去便缓过劲儿了。”
玲珑咳意剧烈,仍使劲将祁祯的手从自己背脊打落,不肯让他沾染自己半分。
祁祯被她拂开,方才后之后觉,自己又低声下气的哄了人,随即脸色难看的立在一旁,抿唇不语,只垂眼瞧着床榻上不住咳着的玲珑。
小姑娘身上皮肉泛红,泪眼朦朦伏在榻上,不住的咳着,身上曲线也跟着起伏。
祁祯眸光焦点落在她半湿的衣襟上,已然隐约可瞧见她身上起伏的曲线。
“衣服湿了,换件干的,本就染了风寒,再受凉,病更不易好。”他喉头微动,从床榻旁的衣架子上取下件干爽的衣裙,声音微哑道
玲珑呛的厉害,仍伏在床榻边沿猛咳着,未曾搭理祁祯的话。
祁祯叹了口气,攥紧了几分手中衣裙,俯身近前,紧挨着玲珑身子,抬手去解她腰间裙带。
玲珑原本自顾自咳着,猛然惊觉祁祯的手摸在了自己腰间,只觉气怒至极,抬手便欲再给他一耳光。
只是祁祯方才刚被扇了一巴掌,已然长了教训。
玲珑刚一抬手,他便攥住了玲珑手腕。
“怎么打了孤一耳光不够,还想再打一次”祁祯握着玲珑手腕,冷声道。
“无耻别碰我”玲珑又急又怒,抬起另一只手扣在祁祯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上,想要掰开祁祯的桎梏。
她左一句“无耻”,右一句“别碰我”愈加惹得祁祯心头火气渐大。
祁祯闻言,眸溢冷笑,索性用那从玲珑身上解下的裙带,捆了玲珑双手。
“沈玲珑,孤同你说过了,孤想碰便碰,由不得你要与不要。”
玲珑被他捆着双手箍在床榻上,便如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祁祯眉心微动,指尖挑开了玲珑那被药汁染湿的衣襟,眸光染上暗色。
玲珑哭闹不止,口中不住骂着祁祯畜生,一遍遍斥他无耻。
她气的身子都打着颤,只顾着踢打祁祯,全然不知眼下身上泛着微红的她,娇娇颤颤在祁祯身下,多磨人的景致。
玲珑哭哑了嗓子,骂了他一次又一次。
祁祯却好似充耳不闻,由着她骂,由着她闹,手上动作却未停。
就在祁祯为她褪尽身上的湿了的裙衫,玲珑的委屈难堪攀至顶点。
她哭哑了嗓子,话音颤意不止。
一字一句含恨道“祁祯,你别让我恨你。”
一句“恨”字落在耳中,祁祯怔怔抬首,望向了那被衣带捆了双手,哭的可怜无助至极的玲珑。
恨吗倒是没有人对他说着这话,祁祯也不知道被人恨究竟是何种体验。
原本,他也不在乎这些无畏的爱恨情绪。
可眼前人,是沈玲珑。
祁祯潜意识里,不愿让她用这样的眸光望着自己。
他盼着满心满眼都是爱意,盼着她温柔顺从,盼着她乖乖呆在他身边。
他想象不到玲珑恨他的模样,也不愿去想。
祁祯抿了抿唇,重又低首,将方才从衣架上拿下的裙衫,覆在玲珑身上,抬手解了她腕上捆着的衣带。
“换上衣服,别着凉了。孤回书房换件干净衣裳。”他话音微冷,眸色暗暗。
那裙衫凌乱,不过只将将遮去她半俱身子。
仍是衣不蔽体,却比方才被人迫着尽褪裙衫,难堪屈辱的模样,好生许多。
祁祯话落低眸回首,往内室外走去,不敢再看玲珑。
他唯恐因她娇娇颤颤的模样迷了眼,乱了情;也唯恐,见她那除却厌恶之外,已隐带恨意的眸子。
祁祯踏出内室,玲珑抱着裙衫紧靠在床榻内侧,哭哑了嗓子,湿红了眼眶。
外头祁祯刚踏出院落,秋水和玲珑便急匆匆的往内室里来。
她二人一入内室往里走去,便瞧见屏风后床榻上,自家小姐身上皮肉泛着红,抱着凌乱衣衫,脆弱至极的模样。
“小姐”落霞和秋水皆愣愣唤着。
玲珑听到唤声,愣愣抬首望去。
见到亲近信赖的人,心中的委屈更是难以压抑。
她哭着唤秋水,眼眶通红。
“秋水,我不要呆在这里,我要回云州,我不要呆在东宫,我不要在这里,我们回云州去。”
秋水瞧着自小娇惯的小姐委屈成这般模样,只觉心都要被绞碎了。
“好,我们回云州,秋水陪您回去,咱们不呆在这里。”她疾步跑到床榻处,忙到玲珑身畔,将玲珑揽紧怀里,柔声哄着。
方才一入内室瞧见玲珑委屈的模样和她身上泛着微红的皮肉。秋水与落霞都以为祁祯强逼着玲珑在这时候伺候了他一回儿,皆在心中骂他畜生,却不敢在玲珑跟前提他半个字。
落霞与秋水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床榻处,秋水爬上榻去,紧抱着玲珑,柔声轻语哄着她。
晚了一步的落霞看着主子哭的委屈至极的模样,心中轻叹,难得也怨上了祁祯。
她想,便是主子再如何闹腾,殿下也不该迫着主子,在这正委屈难过的时候伺候他。
玲珑的性子,本就娇气,哪里是能受的住这般折辱的,经此一事,只怕是要恨上祁祯了。
日后却不知要如何挽回了。
落霞这般想着,低眸扫了眼玲珑身下凌乱的床榻,突然察觉到不对。
这床榻虽凌乱,却不像是刚经了场房事的模样。
玲珑模样瞧着虽分外可怜,好似经了场殿下的折腾,却并不似时刚经了云雨的娇艳模样
倒是她唇畔微微干涸的药汁渍,像是被人灌药时洒在唇畔处。
落霞视线落在了床榻下扔着的玲珑旧衣衫上,果不其然在衣襟处瞧见了药汁污迹。
她松了口气,心道幸好。
幸好殿下没冲动之下,做下不可挽回之事。
落霞是清楚玲珑的性子的,惯出来的娇气性子,骨子里便不是能忍辱低头的人。祁祯若是当真在这当口强要她一回,只怕玲珑真会恨他入骨。
可若真是那般,苦的也还是玲珑。
落霞想着玲珑在东宫无依无靠,唯有祁祯的宠爱,才是玲珑在东宫的依仗。因此即使知晓许多祁祯愧对于玲珑的事情,却仍是下意识为祁祯掩饰,只怕玲珑若是当真失了祁祯的护持宠爱,会难以在东宫自保。
况且,即便是如小姐和秋水所说,回云州去,也未必便是好结局。
两个弱女子孤身去千里之外的云州,若是没有侯府或是殿下的看顾,如何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呢
何况,殿下不放人,玲珑又能去哪里呢
只要殿下一日不松口,便是侯爷这个做父亲的,怕也没有胆子接小姐离开东宫。
小姐怨着殿下,心中郁郁,到头来只怕苦的还是自己。
落霞想劝一劝玲珑,却顾忌着自己已经瞒了玲珑镯子之事,有些犹豫。
可瞧着玲珑好似铁了心要离开东宫的模样,她到底还是咬牙开了口。
“小姐,殿下的性子您还不了解吗从前您不是说过吗殿下虽瞧着冷,心里待您却是热的,南苑那般苦的三年都过去了,如今日子眼瞧着就要好了,小姐您怎么就要回云州去了呢”
落霞话音落在玲珑耳畔,玲珑微微抬眼,伏在秋水肩头,抹了把泪,强压着嗓子里的哑音颤意,抿唇道“从前是我痴傻,如今却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