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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回东宫,谢屿便去书房了,赵簌簌也不管,径直往自己的信央殿大步走回去。

    殿门前,赵簌簌将身上落了雪的狐裘取下来,抖落抖落上边的雪。

    铃铛伸手将狐裘从她手中接过。

    赵簌簌拍了拍衣裳,迈足踏入殿中。

    在殿中监督宫女们收拾打扫的莺儿见她回来,有所讶异。按时辰,这会儿她应在宁清殿那边用早膳才是,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莺儿连忙行礼“见过太子妃。”

    殿中宫女随即停下手中动作,朝她行礼。

    赵簌簌笑了下“莺儿,能去拿些吃的来吗我好饿啊。”

    莺儿微诧“太子妃,您还未用早膳”

    赵簌簌摇头“没呢没呢,太子殿下说他有事要办,请完安就回来了,我现在好饿,赶紧赶紧。”

    莺儿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

    赵簌簌跑进寝殿,直奔火炉而去。她将半蹲在火炉边,伸手取暖,身上寒意被驱散些许,身体不由自主抖了抖。

    铃铛从外给她取来一杯热茶,小心递到她面前“小姐,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赵簌簌双手接过,身子靠近火炉,双手捧着茶杯,吹凉了些许后,才小心喝下。

    铃铛蹲在她身旁,伸手将她鬓间的碎发往耳后捋了捋。

    赵簌簌问“铃铛,我脑袋上这些首饰什么时候可以取下来好重啊。”

    “我也不太清楚,等莺儿回来问问她吧。”

    “好吧。”赵簌簌将茶杯中的热茶饮尽。

    以往在家,她不出门时,一般都不梳妆,反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她自然是怎么舒服自在怎么来。但在东宫,估计是不行。

    莺儿领着人将早膳带来时,赵簌簌身体已回暖,先前在外被冻出的寒意已经消散,此时正坐在软榻上,拿着瑞贵妃赠送的锦盒。

    里面是一对同心扣玉佩。应是她一枚,太子一枚。

    赵簌簌盯着锦盒中安静躺着的同心扣玉佩微微出神。看太子今日对瑞贵妃的态度,这礼物,也不知他是否喜欢。

    但这毕竟是瑞贵妃的心意,就算他不喜欢,也还是要给。

    莺儿进殿提醒“太子妃,早膳备好了。”

    赵簌簌回过神“好。”

    她从锦盒中取出样式稍小一些的同心扣玉佩放在软榻的小桌上,而后将锦盒盖好。

    她将锦盒递给身旁的铃铛“铃铛,你将这个送去书房给太子殿下吧。”

    铃铛双手接过“是。”

    赵簌簌起身去往外殿用早膳。

    早膳时辰已过,多吃会影响午膳时的食欲。莺儿想到了这点,为赵簌簌准备的是冬日适宜吃的莲藕碎清粥和三道糕点。

    白玉软糕,秋梨甜糕,与蟹粉酥。

    糕点吃起来没有蜜饯那般口味惊艳,但也算好吃,口味较淡偏甜。而那碗冒着热气的莲藕碎清粥,赵簌簌很喜欢。

    粥棉藕脆,配合一起吃,有种奇特的感觉。

    赵簌簌将一碗粥喝完后,饥饿许久的胃终于得到舒缓,她轻轻舒出一口气,顿显舒畅。

    莺儿抬手命人将碗筷收拾下去。

    赵簌簌起身往寝殿去时,莺儿跟随在她身侧。赵簌簌忽开口“莺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莺儿道“太子妃言重,何谈请教,您的问题,奴婢自当回答。”

    赵簌簌笑着转身“我想问你,太子殿下和瑞贵妃娘娘的关系如何”

    莺儿一愣,脚步不由顿住,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诧异,似是没想到太子妃会直接问出这样的问题。

    赵簌簌笑容温和注视着她,亦是在等着她的回答。

    莺儿稍稍犹豫了下,道“贵妃娘娘想要安稳,而太子殿下想要的,是身份权势。”

    赵簌簌眉角轻上扬了扬。

    莺儿小心翼翼抬头看了赵簌簌一眼“太子妃能明白奴婢说的意思吗”

    赵簌簌点头“能。”

    赵簌簌转身,没有再问。莺儿心下才松了口气,心中的些许紧张得到舒缓。

    铃铛从书房那边回来时,雪又开始下大,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天飘落,似是又要将这才清理积雪不久的东宫再次覆盖。

    她小跑回信央殿,在殿门前使劲跺了跺脚,将身上的雪抖落。

    寝殿内,赵簌簌正在看书。

    铃铛跪坐在火炉旁,一边取暖一边回禀道“小姐,太子殿下收下了锦盒。”

    “嗯。”赵簌簌应了声,视线仍在书上“他有说别的吗”

    铃铛摇头“没有。我按照您的意思将锦盒送去书房,在门口守着的何侍卫进去禀告后,出来时从我手里拿过了锦盒送进书房,别的什么都没有。”

    赵簌簌翻了一页“知道了,你去歇着吧,我要安静的看会儿书。”

    “是。”

    铃铛起身走出寝殿后,关上了寝殿的门。

    她走到信央殿外,仰头望着大雪纷飞的天,眯了眯眼,这雪怎么下个没完没了的,一直下一直下,从下雪那夜算起,这都是第三日了,往年上京可没见有连着数日都下这么大的雪啊。

    她抱着胳膊动了动身体。

    真冷。

    雪持续而下,雪花纷扬飘飘,遮挡视线。一直到天色暗沉,才有了一点小的趋势。

    但仍在下。

    不知何时才能真正的停歇。

    用过晚膳后,赵簌簌站在殿前望着院中已经堆积厚实的雪,眯了眯眼眸。

    铃铛走上前来“小姐,这天本就冷,夜间外头寒气更重,您还是回寝殿歇着吧,等沐浴的热水备好了,我会去喊您的。”

    赵簌簌笑着点了下头,而后又道“这院子里的雪,除去需要来往的两条路,其余地方的不要清理掉。”

    铃铛不解“为何”

    “这么厚的雪,不拿来堆雪人与打雪仗,实在是太浪费了。”赵簌簌感慨着“要是在家就好了,我就可以拉着哥哥和淮天陪我一起打雪仗了。”

    铃铛道“小姐,大少爷如今暂代太傅一职,有好多事要忙的。您与三少爷打雪仗,没有大少爷帮忙,他都能直接把你给埋雪地里,还是别了吧。”

    “就算被埋雪地里也不会怎么样,反正最后他还是得把我挖出来。”

    “”铃铛挑了下眉,笑容有些许无奈。

    赵簌簌转头看向铃铛。

    铃铛笑道“记住了,我会让人留下边上的雪。但要是雪自己在夜间化了,可不能怪我们呀。”

    赵簌簌看了眼还在下雪的夜空,道“我觉得这雪,一时半会儿不会停。如此寒冷时节,这么厚的雪,可不是一个晚上能化掉的。”

    翌日。

    天光初亮时,赵簌簌自然醒来。她在温暖的被褥中翻了个身,挣扎了下,伸出一只手取过边上的狐裘裹着起身。

    她走到窗边,小心拉开半边。

    正如她预料的那般,后续的雪下了整夜,严严实实覆盖了信央殿外院中区域,连树都被白雪完全覆盖,除去树的轮廓,其余都瞧不见。

    殿外之前余两条供下人行走的路清理干净了积雪,两侧之处皆是耀眼刺目的白。

    “小姐”铃铛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带着着急意味“您怎么又一起来就站在窗边吹冷风,会着凉的”

    铃铛大步走过去,在赵簌簌转身时,动作迅速将窗户关上,然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回到床边。

    赵簌簌笑道“我就说昨夜的雪不会停吧,院中的雪好厚,我觉得我直接跳进去也不会有事。”

    “”铃铛扶额“小姐,您现在是东宫太子妃,如今住在东宫,不是在府中,那种事情可千万别做。若是被人瞧见了,可不好。”

    赵簌簌一脸认真“那让这边伺候的人都到殿外去不就行了东宫这么大,让他们自己待着吧。这里只有我和你的话,那谁会知道我在做些什么。”

    “”

    铃铛本以为自家小姐只是开玩笑,但没想到用过早膳后,她竟然真的将在信央殿伺候的太监与宫女都遣了出去。包括莺儿。

    偌大的信央殿,便只剩下了她们两个。

    一时间,铃铛表情与心情都有些复杂。

    赵簌簌没有戴首饰,以免玩雪时掉进雪中不好找。她穿得严实,一脸激动兴奋模样跑出寝殿,铃铛跟过去时,来不及阻拦,便瞧见自家小姐、如今身份尊贵的太子妃,一身跃起,栽倒进雪中。

    然后还欣喜的晃动着双腿,让自己在堆积厚实的雪中滑动。

    铃铛“”

    她深吸口气,继而缓缓呼出。

    铃铛谨记夫人所言,不论小姐做出什么犯二的事情,都要当做没瞧见,没听见。

    “铃铛”赵簌簌坐在雪中,笑着朝她挥手“你快过来,把我埋了”

    铃铛“”

    “铃铛”

    铃铛跑下台阶“来了来了”

    赵簌簌拍了拍身侧厚实的雪,眼睛笑得弯弯的,眸子里闪烁着喜悦又清亮的光“给我埋严实点,等会儿再把我挖出来的时候,会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看着铃铛“知道了吗”

    铃铛无奈,但还是乖乖点头“知道啦奴婢一定挖个大大的雪坑,把您给埋了。”

    “记得要把我的头留在外面。”然后赵簌簌躺平“来吧,埋了我。”

    铃铛低下头,一边挖雪坑,一边没忍住笑出声来。

    书房。

    书房外积雪已被悉数清理干净,只屋檐上余一层白雪。

    周津平自院门外进,缓步行至书房外,敲门“叩叩叩”

    “殿下,是我,周津平。”

    里边应声“进。”

    周津平推门而入,往里走去,至书房内桌案前停住脚步,拱手行礼“殿下。”

    时辰尚早,谢屿尚未用早膳便已在批阅奏折。桌案上奏折堆积如小山,谢屿坐于其后,身影被半遮掩其后。

    再有五日便要停朝,朝中上下要准备过年,朝臣们有事净挑这时候抓紧时间报,皇帝懒得批阅,让人全送来了他这里。

    “嗯。”他没抬头,手中提笔批阅东西也未停“何事”

    周津平道“莺儿来禀告,说太子妃将信央殿的下人都遣了出来,还让她的侍女在院中挖了个雪坑将她埋了进去。莺儿问,是否要阻拦”

    谢屿写字动作疏忽一顿,抬头时,眉头蹙起,眼里有一丝不可思议闪过。他微诧“她让人把她埋在了雪堆里”

    “是的。”周津平点头“今日寒冷,太子妃在雪中待久了恐怕会着凉,所以莺儿来问,是否需要阻拦她这种在东宫不太合适的行为。”

    谢屿眯了下眼,似是在想那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

    他嘴角轻扯了下,不知是否是想到什么滑稽的画面,眉心微蹙的瞬间,眼底似有短暂一瞬难忍的笑。

    但并不明显,眨眼后便瞧不见。

    谢屿敛回神情,低头看向手下奏折,又道“随她去。孤说过,她想在信央殿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不必阻拦。”

    “是。”

    “不过,还是让人给她准备好热姜汤与药浴,等她玩耍够了,即刻送过去。她才嫁入东宫,若是此刻感染风寒,起了高烧,太后与相府那边怕是会有意见。”

    “是,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