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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在看什么”

    “嗯”

    放学后站在空无一人的教室窗户边上,少女注视着操场时给出的回应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回答。夕阳将整个教室染成了金黄色,也让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轻柔的光。

    站在旁边的少年满脸好奇,哗啦一拉教室窗户上装着的窗帘钻了进去。柔软的布料从半空中轻飘飘地落下,在空中偶尔晃动着划出波浪般的弧度。

    “在看操场操场上有谁抚子明明都和我交往了,还想要去看别人的话我会很伤心的哦。”

    少年笑眯眯地在旁边撑住下巴,稍稍歪着头看向少女满脸都是好奇“还是说,单纯是在看风景”

    学校的风景很好看么

    “都不是。”

    “诶那是在做什么”

    东云抚子总算是抽空看了眼身边的男友,但又重新转过了身。她只是在发呆罢了,当然,发呆的时候还能顺带思考下昨天做好的傀儡为什么动不起来这个问题。

    不过动不起来的傀儡也不要紧,可以拿出去卖钱,还因为是纯粹手制,能卖得很贵。

    从古坟时期就有记录的东云家自然不同寻常,她对外是东云家继承人,自然也是要做类似于“手工艺者”的功课。

    但如果真的不去理会五条悟,他会很烦。

    “我昨天路过一家店。”

    听到东云抚子的回应,五条悟的笑容变得更灿烂了点“嗯嗯,是可爱的那种”

    “不,那家店叫五条人形。”

    “”

    东云抚子转头看过去,她的手上仿佛没有任何伤痕与老茧,更多的则是在手臂上贴着绷带或者纱布“我在想,这和五条君是有什么关系么”

    “都说了,既然交往就直接叫悟也是可以的嘛。”

    “五条君还没有回答我。”

    “这个嘛。”

    五条人形,一听就是卖雏人偶的地方,和五条家有什么关系不过一套雏人偶贵的上百万千万都不是什么问题,这家五条人形存在的时间大概也挺久了。

    但五条悟可以保证,这家店和五条家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哦,什么关系都没有。”

    “哦。”

    她还是挺喜欢雏人偶的,家里也偶尔会承接这种任务这种人偶很好做,好赚钱,这样就能有更多的钱买自己想要的材料。

    至于城市灵脉,傀儡魔术师并不那么依靠灵脉这种东西。不然东云家也不会作为魔术师世家,和两仪家在一个城市里交情深到都能上溯好十几代人了。

    “那么抚子可以回答我,你在看什么”

    “我只是在发呆而已。”

    “真的么”

    身边的少年凑得越来越近,让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几乎只能看到他一个人。呼吸一点点碰撞着融入彼此,又带着气音与小小的警觉并没有真的彻底贴近。

    “那么抚子会对我说谎么”

    “不会,五条君会”

    “当然不会。”

    当然不会说谎,只不过偶尔不想说不愿意说的东西,她尽可能不会去告诉任何人。夕阳很漂亮,眼睛里看到的人也很好看,自己的手仿佛是第一次触碰到除了家人以外的人类的皮肤,那种奇妙的感觉也让东云抚子身上起了不少鸡皮疙瘩。

    触碰到五条悟的手时她才发现,好像自己的方向走错了。

    这是人类的手,是五条悟的手指,也是他说过,不会对她说谎

    他承认也承诺,是不会对她说谎的人。

    “抚子,你在看着的是谁”

    “五条君会对我说谎么”

    思绪逐渐归拢,抬头看向几乎和自己印象里那个少年歪头弧度一致的少年,椿抚子突然笑了“你说过不会的。”

    “是哦,我不会对抚子说谎。”

    你也说过,虽然只是无意的说辞,但是咒术师和魔术师两方一起定下了的束缚,却是出乎意料的强劲。

    明明两个人只是在普通地说着话,却因为少年时期的偏执、坚决、以及奇怪的笃定,成为了束缚两个人的“咒”。

    “不可以说谎,但是可以不说话。”

    “哎呀,所以抚子是不愿意说”

    看五条悟虽然在笑,但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像是在考量什么的模样让椿抚子稍稍抬起手遮掩住自己上翘的嘴角。等到缓缓放下,她的声音重新变得温柔“正好我也有问题。五条君,你当时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明明还是在交往中,还是男女朋友,还有着彼此的号码,那个叫五条悟的少年却突然消失在了东云抚子的世界里。

    哪里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发信息打电话都没有回应,五条家也仿佛并不存在一样,“五条悟”就这么彻彻底底地就这么在自己身边消失了。

    “我找了你很久。”

    找到最后她仿佛才彻底明白,选择进入了宛若彻底封闭国度的礼园。本以为会她此生都会见不到他,却又在那天见到了。

    那个时候他和另外一个少年闯进了她们正在上课的礼堂,可偏偏被他们带走的人不是她。

    “你却只看着别的女孩子。”

    椿抚子同样稍稍往前,那双暗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她的手微微抓紧,骨节透露出几分白色,直勾勾注视对方的模样显得愈发渗人“悟君可是对我保证过,不会去看别人的。”

    整个房间回荡着诡异的气氛,察觉对面五条家两位长辈满脸“我们能不能先走”的潜台词两仪式缓缓吐出一口气,放下杯子在桌上的声音瞬间驱散了这种紧绷的状态“所以,你们以前”

    “式,你不是知道我们交往过么哎呀,难道你吃醋了放心,我最重要的人”

    最后一句话没有说完,椿抚子拖长着音调发出轻笑,纤长白皙的手指慢慢伸出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很惊讶么五条家的二位我和五条君有交往过这件事情,你们不是也心知肚明。”

    当时的交往两边不都知道么没有让两个人分手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们与其说是交往,不如说更像是小孩子在过家家。

    不过也只有一开始,算得上“过家家”。

    “我可是很喜欢抚子的哦。”

    那你当时走进来又离开,为什么没有看到我

    听到五条悟温柔而又随意的回应,椿抚子只觉得自己的怒气油然从心中升起,低头扫到身后傀儡才慢慢平复下来。呼吸着勾起嘴角,最后她只是对着五条悟浅浅点头“我知道了。”

    至于五条悟问她看着的到底是谁

    “五条君,我看着的当然是一直都注视我的人,就比如说式”

    “我没看你。”

    “可是当年你就超认真地看着我。”

    结束了这个不知道还有没有后续的“相亲”,蹭两仪家车回去的椿抚子笑眯眯地提起了过往,尤其着重提到了那个时候“而且还很想要杀了我。”

    “闭嘴。”

    “不要这么冷漠嘛。”

    “那么你和五条悟又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还以为你已经结束了。”

    看了眼那个傀儡,两仪式也觉得今天这种修罗场离了个大谱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仔细观察下“里树先生”,看他银发蓝眸的模样简直没法说出除了“替身”以外的另外两个字。

    哦,或许还能说一句“代餐”。

    “式。”

    “什么”

    “我是和里树先生结婚的。”

    仿佛是看出两仪式在想什么,椿抚子的声音里多了点小小的叹息“恋爱结婚,最后和椿抚子在一起的人,是里树先生。”

    “但你当时和五条悟”

    “相遇不代表一切,后面不是就离开了么。”

    只是遇到又不会走到最后,再说了

    “我现在是椿抚子。”

    又不是东云抚子。

    安静地走下了车,站在路边目送两仪式离开后椿抚子叹了口气。他们都只会问彼此最想知道、又最不想回答的问题,虽然椿抚子觉得五条悟对当年没有互相联系的回答大概率就是“忘了”。

    毕竟两三天不联系以后,就下意识不会再联系对方,或者和对方说话。小学生一样的赌气到最后,就是默认的分手。

    “这样一来真的很伤人心的,五条君。”

    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五条悟,椿抚子脸上的笑意逐渐收敛“还是说,五条君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私下讨论”

    “不要这么警惕嘛抚子,毕竟我们是不会对对方说谎的,不是么”

    青年稍稍弯下腰,一双漂亮的蓝色双眸从墨镜后抬起,直直地看向面前的女性“我只是很不爽。”

    你到底是在看着什么,看着谁

    “椿里树是我的丈夫。”

    “但不会永远是你的丈夫。”

    “会是的哦。”

    几乎是不容相让地对上五条悟的视线,椿抚子脸上原本那种讨喜的温和笑容已经消失,整个人显露出了几分尖锐与锋利“我永远都会是椿抚子。”

    “但是你还是很期待我会追过来的对吧,夫人”

    “”

    “你在等我。”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与确信,也确确实实说中了她的想法。两个人之间的距离逐渐被五条悟拉得越来越近,缓缓走来的男人一身黑色,银白色的头发吹在飘着看上去有些凌乱,但更多的却给人一种洒脱的漫不经心。

    高度让他的气势比普通人更具有压迫感,一步步走进后他稍稍弯下腰,注视着那双暗红色的眼睛笑得放肆“夫人依旧很好懂,就像是现在这样注视我,我就知道你的想法。”

    就算是“丈夫”那也已经去世了三年,任何处在她这个位置上的人都有再度被追求的可能性。而且

    “你看着的那个人是我。”

    手慢慢往前像是要触碰住她的手,却又在最后一刻停顿下来。五条悟稍稍转动自己视线的方向挑了挑眉“我不会猜错的。”

    “五条君,你有点逾越了。”

    “真的”

    适时地抽身而退,五条悟笑眯眯地对着椿抚子挥了挥手,声音里多了点莫名的黏连感“还是和以前一样可爱啊,抚子。”

    还是,很可爱。

    脸上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椿抚子轻哼一声后回到家中,拉上门的那刻她转过身,盯着再度显现在家中的傀儡快步走过去,捏住“里树先生”的下巴张了张嘴。

    “他说我很可爱。”

    “”

    “里树先生,你听到了么”

    他说我很可爱,说我还是以前的样子,问我到底是看着谁

    “里树先生,你为什么不生气”

    他应该生气,应该对着自己不满,应该表达出态度,这些都是“丈夫”应该表现的,不是么

    悄然而出的黑色咒灵从背后仿佛是拥抱住了询问着傀儡的主人,椿抚子脸上的红晕逐渐变得更深。感觉到身后的压迫感她努力用双手撑住傀儡肩膀,支撑住自己的同时再度因为体内魔力的涌动轻喘出声。

    “回答我啊,里树,里树先生。”

    如果你不回答我的话

    即将爆发而出的魔术让椿抚子清醒过来,她慢慢松开自己的手,脸上的表情因为光线的问题显得格外晦涩不定,在开口说话的那刻甚至于还带上了点暗淡阴郁。

    “那我也只能,真的去和别人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