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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62章
    叶玉琢姗姗来迟,在楼梯处张望四周,发现了乔宜,扬眉浅笑,朝她走过来“好巧,乔同学,又碰到你了。”

    乔宜的目光无法从她的温婉的脸庞上移开,她的如画眉眼和季书辞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唯一不同是,季书辞的轮廓更凌厉些,想必是拜他父亲的基因所赐。

    叶玉琢走近了,才发现乔宜的情绪不太对。

    乔宜努力挤出笑容,可是脸上的肌肉好像僵住了,怎么都做不出来和内心不符的表情。

    她索性放弃了,开门见山的说“叶教授,你接近我,是为了季书辞吧。”

    叶玉琢不愧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她面上的表情只颤了一颤,复施施然坐在对面,“为什么这么说”

    乔宜心理素质也不差“季书辞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私下见面了,这样瞒着季书辞不太好。”

    说着,她故意拿着包起身,做出要走的动作。

    她故意使诈,希望从她口中得知一切,叶玉琢考虑到她和季书辞的关系十分亲密,竟然没有怀疑。

    “你就不想帮季书辞解开这个心结吗”

    她叫住她,一贯温婉的面庞出现一丝难得的慌乱。

    听到这句话,乔宜心里大概有了猜测,但对两人的关系还不敢百分百肯定,她轻声说“叶教授,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帮他解开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唯一能帮他的,是你啊。”

    沉默良久,叶玉琢抬头看她,双眼微红。

    她说“你愿意听我讲讲过去吗”

    三十五年前,叶玉琢初见季仁学,是在东大的联欢晚会上。

    彼时她追求者众多,日日玫瑰花收到手软,奈何她早就立定远大科研目标,只对学业感兴趣,面对男生的倾心一概拒绝。

    联欢晚会现场人山人海,叶玉琢坐在第三排正中央,淡妆长发旗袍,刚落座,周围男生便叽叽喳喳打听她是哪个院的,姓甚名谁,是否单身。

    主持人维持了几回秩序,等校领导坐定,宣布晚会开场。

    舞台上是场面恢宏、花红柳绿的大合唱,叶玉琢边看边心不在焉地想今天的实验结果如何。

    不知过了多久,又有新节目登场。

    男生白衣黑裤,戴着一副金框眼镜,手里握一把小提琴。

    微微侧头,琴弦扯动,乐声潺潺仿若高山流水,一泄如瀑。

    那瞬间叶玉琢的思绪断了线,忘记了培养皿里的菌落和论文里的实验数据,满眼只余舞台上那一束暖黄色的镁光灯。

    他的手生的及其修长好看,仿若是天生为音乐而生。

    他的双眸始终静漠注视琴弦,仿若台下的观众都是空气,沉浸在乐声中的,只有他一个人。

    直到一曲结束,季仁学环顾观众席,后退半步,行鞠躬礼。

    叶玉琢清楚听到胸腔传来的扑通扑通心跳声。

    后来的发展顺理成章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更何况两人志同道合,决定为科研事业奉献终身。于是一致决定组成丁克家庭。

    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叶玉琢博士毕业那年,发现自己意外怀孕,和季仁学商量后,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次年夏天,叶玉琢诞下一名男孩,季仁学取名为季书辞。

    也许上帝是公平的,当赋予一个人极高的智商时,总会夺走一些东西。

    叶玉琢的恩师曾评价她,“极具科研天赋,是学界难得的天才,但生活能力却一塌糊涂。”

    她不会做家务不会做饭,甚至连扫地叠衣都做不好,更别提照料一名尚在襁褓的婴儿。

    季仁学毫不在意这些,在他看来,叶玉琢身为母亲,只要对孩子充满爱,其余的琐事都可以请保姆来代劳。

    于是整整十年,季书辞的日常起居生活几乎都由保姆照料。他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母和别的孩子的父母不一样,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实验室工作,或是全世界飞来飞去做讲座。

    但是季书辞得到的爱,并不比别人少。

    即使叶玉琢再忙,周末也会抽出时间陪他。

    叶玉琢人生中第一次下厨,是因为六岁的季书辞想吃糖醋排骨,叶玉琢研究了半天菜谱,没想到下厨时油锅四溅,排骨出锅时,漆黑的仿佛一块块焦炭。

    叶玉琢满心愧意,没想到年幼的季书辞并不嫌弃,奶声奶气的夸“妈妈做的排骨好吃”。

    叶玉琢因此红了眼,之后偷偷练习了很多次,终于能做出色香味俱全的糖醋排骨。这是她这辈子唯一会做的一道菜。

    叶玉琢笨拙而用尽全力的在爱自己的孩子。

    季书辞十岁那年,季仁学受邀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讲学,行程的最后一天恰巧是季书辞的生日。

    面对越洋电话里儿子再三的撒娇恳求,行程最后一天,季仁学退掉原有的机票,提前结束行程,从新泽西州机场起飞,在夏威夷岛转机,乘坐最早的一班航班飞回中国东市。

    没想到航班中途,在大西洋上空不幸失事,季仁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那一晚,叶玉琢当场哭晕过去。奶奶也心脏病突发送往医院。

    无数个泪流满面的夜晚,叶玉琢忍不住想,倘若季仁学没有改签机票,是否就不会身葬大海倘若她可以拦住儿子的越洋电话,是否季仁学就不会急着回国

    理智告诉她季仁学的死和儿子并无关系,可是她解不开心里的死结。

    叶玉琢像个失控的精神病人,疯狂的寻找病因,但斯人已逝,这注定是一道无解之题。

    久而久之,叶玉琢患上严重的心理疾病,被诊断为狂躁症。

    她无法进行正常的科研工作,甚至无法正常的生活,每当面对儿子那张相似的脸,她都以为季仁学还在人间,继而便是发狂、摔砸、嘶吼。

    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也不具备抚养一名儿童的能力。

    于是她选择了离开,离开这个伤痛之地,离开自己的儿子。

    听完一切,乔宜心痛到难以呼吸,她几乎泣不成声,眼泪断了线似的往下淌。

    她哽咽着说“你是他的妈妈呀”

    怎么可以把父亲的死全归咎在三岁的季书辞身上又怎么可以抛弃亲生孩子一走了之

    心口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乔宜设身处地,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这些年来,季书辞承受了多少怨恨、无助和委屈。

    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在美国,我看了四年心理医生,终于走出阴影,能够继续进行学术研究。我也曾经试图回国和书辞解释这一切,可是当时他的反应很激烈,心中对我充满了不理解和憎恨。于是我们的关系关系僵持不下,一直到现在。”

    叶玉琢苦笑“乔宜,我承认当初接近你是抱有目的的,我对此表示非常抱歉。说来难为情,季书辞的性格孤僻,不擅长交际,这些年来,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密过,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我有一个不情之请真诚地想请你帮忙解开书辞心中的芥蒂。”

    乔宜觉得叶玉琢是一位失败的母亲,更为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而感到愤怒,更她张了张口,却因为过于伤心,而说不出任何字眼。

    叶玉琢满脸泪痕,握住她的手,双手紧紧攥着,仿佛抓住了一株易逝的救命稻草。

    她颤声说“你也不愿意看到季书辞永远被困在过去的痛苦里,是不是你帮帮我,也帮帮书辞”

    乔宜擦干眼泪,“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早就听说这家咖啡店很有名气,回国这么久一直没空来,今天终于能尝一尝了。”

    温菱从商务车上下来,转身看向季书辞。

    两个小时的招标会议令人头昏脑涨,季书辞注意力集中太久,的确需要一杯咖啡提提神。

    温菱整理了下身上的蓝色西服套装,踩着高跟鞋进了门。

    前台热情的向二人推荐了本店的招牌咖啡,温菱笑着说可以尝一尝,又问季书辞要点什么。

    季书辞把办公iad递给一旁的助理,随口答“冰美式,不加奶,不加糖。”

    温菱一脸我就知道你会点这个的表情。

    季书辞的口味很固定,念旧又长情,温菱倒是希望他对待感情也一样。

    咖啡制作还需要一些时间,服务生热情招呼两人“二楼还有两个生态景观座位,两位顾客要不要上去看一下”

    温菱眼前一亮“书辞,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从进门起,季书辞便看到了墙上悬挂着的鸟类海报,通过店员的介绍,更明白了这家咖啡厅是以鸟类生态为主题的。

    如果乔宜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本着下次带乔宜单独来喝咖啡的想法,季书辞颔首“走吧,去看看。”

    旋转楼梯拾阶而上,温菱走在前面,枝叶婆娑的参天大树映入眼帘,耳边萦绕着叽叽喳喳的鸟语声。

    温菱脸上表情惊讶,正想笑着和季书辞分享眼前的美景,没想到一眼看到树下坐着的乔宜和叶玉琢。

    她下意识转身想拦住季书辞,没想到季书辞也已经看到她们了。

    他站在旋转楼梯的最后一阶上,脚步骤然顿住,脸色一点一点沉下来。

    乔宜也看到了他,缓缓站起来“书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