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其意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一般,眸里深深倒映着陆矜淮的影子,意识有些反应不过来的停滞,此时的距离已经超过了安全值,时其意心跳骤然加快。
只要他微微倾身,就可以吻到他心心念念很久的陆矜淮。
但最终理智还是让时其意克制,他从陆矜淮的唇上移开视线,微微偏头靠在陆矜淮的肩上,像是自己宝贝被抢了一样委屈,眼角泛红,“他该死。”
陆矜淮轻轻拍了拍时其意的后背,时其意的反应不可能是演出来的,但陆矜淮没想到这一句话能让时其意有这么激烈的反应,声音轻缓地安抚道“阿意别生气了,我们先回家。”
时其意暴怒的戾气就轻而易举地被陆矜淮两句话化解了,虽然思量之后还是生气,但在他的情绪控制范围之内,可以被很好地隐藏。
但时其意对卓晖的心底仇意却没有少分毫,当着他的面都敢觊觎他的人,私下里还不知道想些什么,未免有些太猖狂了。
“好,先回家。”时其意听陆矜淮的话,更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只想回到和陆矜淮独处的空间。
陆矜淮不放心时其意现在的状态可以开车,把他推到了副驾驶座上,自己来开车。
时其意仍然烦躁刚才的事情,一想到那人和陆矜淮说的腌臜事,就后悔没有牢牢把陆矜淮拴住,怎么都不应该让陆矜淮单独去和卓晖说话。
时其意偏头看着陆矜淮,心中的占有欲无处发泄,又憋屈地看向窗外,隐忍地问道“淮淮,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时其意一直数着时间,两人几乎说了快十分钟的话,怎么都不可能只说了这一件事。时其意知道答案可能会让他更生气,但是他做不得明知陆矜淮受了欺负却被蒙在鼓里。
陆矜淮动作一顿,他不想再欺骗时其意,但如果他把卓晖说的关于陆家的事情说出来,那么势必就要先坦白他的真实身份。
在隐瞒和说实话之间做抉择,陆矜淮打心底里不想再对时其意说假话,一个谎话往往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
欺骗是一条不归路。
他以后还会和时其意相处很久,他不想在今后的日子里还一直瞒着时其意,更不想时刻提防着自己的谎言不被发现。
更何况京城圈子没有那么大,他昨天能和陆修竹见面,今天能见到卓晖,保不齐哪一天时其意就会从其他人口中得知真相。
如果事实终有一天会浮出水面,陆矜淮觉得自己亲口说出来会更好。
陆矜淮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慢了车速,“时其意,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现在想听吗”
时其意不由得一愣,什么事情能用上坦白这个词,记忆里搜寻了一圈,也想不到陆矜淮可能会说什么事情。
时其意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想听。”
陆矜淮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措辞,话语有些犹豫,“时其意,你记得陆修竹的亲弟弟叫什么名字吗”
时其意微顿,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和陆矜淮要说的事有什么关系,但他怎么可能去关注一个废物草包的名字,如实回答“不知道。”
陆矜淮指尖微动,“那你对陆修竹的亲弟弟有什么印象吗”
时其意对于陆矜淮的这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有些不解,但想到自家淮淮是陆修竹的远房表弟,可能只是想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时其意对于不重要的人都没有什么深刻印象,仔细回忆一番之后,也仅仅是想起了陆氏之前有两个少爷,之前的老陆总走了之后,大少爷上了位,小少爷似乎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这种兄弟之间为了利益相害而反目成仇的事情一点也不少见,时其意自己就经历过这种情况,不意外也不在意。
自然界的生存法则罢了,无能者被淘汰很正常。
时其意简单地把他知道的概括了几句,他并不认识“陆修竹的亲弟弟”这个人,于是也没对此做评价。
陆矜淮听完之后有些沉默,虽然时其意只是纯粹地陈述了事实,但从时其意的话语偏向中就能听出,时其意对于像原主这种没有能力的人很是不值一顾,印象也不怎么好。
陆矜淮突然觉得有些为难,事实或许比想象得要更复杂。时其意作为旁观者的看法,很正常的认为原主能力不够,才会输给陆修竹。
但是他现在用的是原主的身体,如果时其意知道他就是“没用的陆小少爷”,会有什么反应。
陆矜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先把事实坦白出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时其意,你上网搜一下,陆修竹亲弟弟的名字叫什么。”
时其意不理解为什么话题一直在“陆修竹亲弟弟”身上,但他很信任陆矜淮,很听话地拿出手机打开了搜索引擎。
时其意看到手机上的答案后怔愣片刻,下意识又确认了一遍问题,脑袋有些发懵,结果陷入了罕见的沉默。
时其意不是傻子,他看见答案之后就立即明白了所有,他并不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陆矜淮的身份是什么对他而言都没有什么影响,他喜欢的是单单只是陆矜淮这个人。
但时其意无法面对的是,他刚刚当着陆矜淮的面,说他是个没用的人。
淮淮不会生气吧。
陆家这件事情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时其意只会觉得陆小少爷无能。但如果说自家淮淮就是陆小少爷的话,时其意只觉得心疼。
在没遇到他之前,淮淮竟然受了这么多欺负。
陆矜淮余光看见时其意看完手机之后停滞了半晌,似乎是在消化这个结果。陆矜淮此时坦白之后倒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再不会有欺骗时其意的内疚之情。
只不过时其意的沉默时间比陆矜淮想象之中还要长,车已经开到了公寓楼下,而时其意在此之间一句话都没说过。
陆矜淮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能明白时其意被欺骗的不爽,毕竟时其意一直很信任他,而他却从最开始就骗了时其意。
“时其意,到家了,先上去吧。”陆矜淮停好车,轻声开口。
时其意在路上想了很多,他只是大概知道陆家那场风波的情况,并没有细致了解过内情。但他知道结果是陆修竹赢了,而陆小少爷被陆家除名。
时其意深知豪门内斗之水深火热,在那段时间,他的淮淮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和欺负。时其意甚至不敢细想,就已经心疼到难忍。
时其意闭了闭眼,心中内疚不已,“淮淮,如果我能早点遇见你多好,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陆矜淮有些错愕,“时其意,你”
时其意眸色晦暗,此时心中对于陆修竹的厌恶到了极点,对于欺负过陆矜淮的人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往后也不会让陆修竹再好过。
时其意淡淡露出一个笑容,牵着陆矜淮的手,声音轻柔,“淮淮,这件事你别管,陆修竹那个无耻的家伙会付出代价。”
这是陆矜淮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向,明明最开始时其意的态度明明是觉得陆小少爷无能争不过,现在就变成了是陆修竹太无耻。
陆矜淮明知时其意偏心,心尖却有一处彻底因为他而软了下来。虽然陆矜淮一个人也能做到这些事情,只是会有些困难而已,但是时其意的话还是给予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夜晚凉风飕飕,周围的环境安静无声。陆矜淮忽然倾身把时其意拥入怀中,感受到怀中人的身体温暖又柔软,陆矜淮怔了一瞬,随后低声道“谢谢你”
时其意倏地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像是被从天而降的惊喜一下子砸中一般,反应过来之后立即回抱陆矜淮,双手轻轻环绕过陆矜淮的脖颈,全身没有一丝缝隙让时其意不禁开始胡思乱想。
时其意轻轻蹭了蹭陆矜淮的脸,“不用对我说谢谢。”
对于时其意亲密的动作,陆矜淮没有说什么,只是单手揽过时其意的腰身,方便他站的更稳。
时其意自然能感觉出陆矜淮的纵容,心中闪过强烈的兴奋和颤栗感,不由得更贴近了陆矜淮,接触到的地方像是触电般传来酥麻的快感。
时其意被刺激得眸色发红,连喘息声都重了几分,有些难耐地在陆矜淮颈间蹭,“淮淮。”
几乎零距离的拥抱,陆矜淮自然是能感觉到时其意身体的异样,陆矜淮垂眸掩下眸中情绪,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先上楼,时其意。”
时其意的身体对陆矜淮有欲望,这是理智也难以控制住的冲动,时其意虽然心里并不想结束这个拥抱,但还是很听陆矜淮的话,“好。”
进了公寓关上门之后,陆矜淮此时耳后的一片薄红还没来得消散,连呼吸声都有些乱,有些无措的,“你先去处理一下”
时其意遗憾自己还是吃不到肉,但陆矜淮的反应已经让他足够满意了,并没有厌恶或者逃避的情绪。只需要慢慢来,总有一天他能让陆矜淮完全接纳他。
时其意现在的确需要先处理一下自己的情况,低低嗯了一声,主动进了客厅的卫生间。
在听到门的咔哒一声被关上,陆矜淮深深呼出一口热气,心中绷紧的弦终于慢慢松了下来,如释重负地坐在沙发上。
刚才发生的事情再次涌入陆矜淮的脑海里,想起时其意对他产生的冲动,陆矜淮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了滚,耳底下皮肤被刺激出来一片泛红迟迟消不下去,下颌线微微拉直,似是无措于这种情况。
时其意对于喜欢的表达太过直白和大胆,即使对于自己的欲望都不加以掩饰。明明只是一个表达感谢的拥抱,都能变成如此旖旎和暧昧的气氛。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陆矜淮坐在沙发上喝了两杯凉水之后,才终于让自己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陆矜淮,淮淮”
时其意在叫他,低哑的声音透过一层门的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但还是能听出声音里带着喘息声的尾音。
陆矜淮自以为已经做好的心理建设轰然塌陷,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像是坐过山车一样。陆矜淮无力闭了闭眼,从脖颈处蔓延处一片薄红,还有渐渐加深的趋势。
陆矜淮无措又茫然时其意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叫他
忍住极度的羞耻,陆矜淮缓慢走到卫生间的门口,只隔着一张单薄的门板,时其意带着低哑喘息声的呼吸更加明显,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陆矜淮迟疑片刻才缓缓开口“时其意,你还好吗”
时其意呼吸一窒,修长的脖颈微微扬起,颈间用力绷起,时其意克制出喉间溢出的喘息,低哑着声线,“怎么了淮淮”
陆矜淮耳尖突然红到可以滴血,他此时才反应过来刚刚时其意只是无意识在喊他的名字,而他竟然当了真以为时其意叫他有事。
陆矜淮的视线都没法直视那扇门,心跳在胸腔里跳得剧烈,一瞬间只想要逃离这个处境,甚至不敢开口应声,怕暴露自己紧张慌乱的内心。
时其意难耐地皱起眉头,他知道陆矜淮此时还在门外,他还想听见陆矜淮的声音叫他的名字。时其意紧紧咬着下唇,“淮淮再叫一声宝贝疼我好不好”
陆矜淮的脑中防线逐渐被时其意的请求打破,受不了时其意这么和他说话,更受不了时其意可怜巴巴的要求。
陆矜淮无力地靠在门上,有些生涩地开口“时其意。”
卫生间里传来一声低低的闷哼声,随即是水龙头被打开缓缓冲水的声音。陆矜淮抿直了唇线,心跳声重如擂鼓,在混乱的思绪中,沉默着回到了沙发上坐着。
几分钟后,陆矜淮听见了卫生间开门的声音,陆矜淮装作没听见一样,殊不知通红的耳尖在此时已经暴露了所有。
时其意此时心中满是愉悦的餍足,身体上的舒服比不过心理上的满足。时其意看着沙发上陆矜淮的背影,心知此时脸皮薄的淮淮宝贝需要他的安慰。
时其意走到陆矜淮身前,轻轻蹲在陆矜淮腿边,声线轻柔委屈,“淮淮,怎么不理我了。”
陆矜淮微微垂下眸子,心中思绪已经搅成了一团,想先拉时其意起来,可对上时其意那双泛红的桃花眼,陆矜淮突然像是被电了一下。
陆矜淮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时其意,你先坐下。”
时其意没有起身,苦闷地趴在沙发上,“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没有不理你。”陆矜淮语气干巴巴的,想要伸手安抚地摸摸沮丧的时其意,但脑海里一想起刚才羞耻的画面,陆矜淮收回了手,语言苍白。
时其意知道陆矜淮只是因为羞而不想面对,但这是必经的一步,时其意必须要让陆矜淮对这些事情坦然免疫,可以害羞但不能逃避。
不然到时候真的能睡到陆矜淮的时候,淮淮因为害羞跑了怎么办,那他到哪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