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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美人计施到自家身上

    喝了几杯的蓝尾鸢酒劲一来也遥遥跟在容远身后。

    喝得昏昏欲睡的饕餮睁眼一看自己下方两个座位空空,问“大祭司和烛比将军去哪儿了”

    星辰在星月湖岸边等待着容远。

    她还记得五十年前饕餮攻上九重天,一口气杀光了武将,开始折磨文官,她被包围在那些狞笑的妖魔鬼怪之中,绝望地等死。

    那时候是容远带着神启翩翩而来,为她挡去了那场血光之灾。

    她听从他的指示带领剩下的仙官归顺了饕餮。

    饕餮纳她为正妃,她当时觉得这是羞辱,可是后来饕餮不曾踏入她宫阙半步,每夜临幸不同的妖女,她内心很矛盾,一方面她觉得庆幸,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也是对她的一种羞辱。

    毕竟她曾是九重天第一美人,向来都是光照四方,饕餮却不碰她一下。

    寂寞时她总会想起容远,想起初见时他翩翩而来的模样,想起他胜雪的白袍。

    突然,她听到了轻而沉静的步伐,她转身一看,只觉炫目。

    他从繁花中来,踏着满地荼蘼的桃花,花瓣纷纷而下,却没有一片落在他身上。

    一身白衣却只是如他一般沉静地在风中,只是袍角微微摆动,他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在身后,不显一丝凌乱。

    一眼万年,不过如此,一直如此。

    “祭司大人。”星辰公主苍白的脸泛起了红晕,眼中闪烁着光。

    他终究是来了,终究放不下自己。

    容远瞥了一眼星辰,却没有驻足,直径向前走去。

    星辰有些诧异和愕然,一瞬间乱了心神,乱了阵脚。

    她心中浮现了一百种可能,但是只见他慢慢从自己身边走过,她慌乱之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她是高洁的公主,这莫约是她第一次触碰父君之外的男人。

    容止的手很纤长,很冰冷,即便如此她的心却怦怦直跳,将这个唐突之举进行了下去。

    “祭司大人”她垂下了头,满脸通红,“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真的很怕饕餮”

    这时跟过来的蓝尾鸢远远看着这一幕,她不喜星辰,但是她并不准备将这一幕告诉饕餮,因为一来她不想牵连容远;二来,她明白世界上没有比爱上容远更容易的事,也没有比爱他更困难的事。

    她不知道是该鄙夷星辰,还是该钦佩她的勇气。

    但她隐隐知道,星辰这样做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容远停下了脚步,星辰娇羞忐忑地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了一双格外寒凉的眼。

    “祭司大人”她想解释什么,只觉得容远从她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从自己的袖口里扯出了一块手绢,一根一根地擦拭着自己被她碰过的手指。

    并用他冰冷的声音道“公主请自重。”

    星辰的脸比一下比死人还要难看,但是很快又泛出异样的红。不可置信地看着容远。

    本该幸灾乐祸的蓝尾鸢却笑不出来,她记得有一次自己碰了下容远的琴,他不着声色地从袖中抽出手绢擦拭了琴弦。

    即便如此蓝尾鸢那一刻都觉得难堪无比,何况如今,他这么不留情面地抽出了手,说出了如此让人难堪的话。

    蓝尾鸢忍不住替星辰尴尬,同时也感慨,这世间可能就没有人能够近他的身吧。

    容远没有看星辰脸上精彩的表情,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远方,蓝尾鸢随着他目光而去,发现远处居然还有人影。

    天婴看着星月湖,一只手托着她的小蟠桃,一只手摸了摸湖水,游鱼在她荡起的涟漪下游动,天婴嘶了一声,还真有些冷。

    她认真观察了下地形,她得选一个不深不浅的地方跳下去。

    毕竟太浅了显得太假,如果太深那是会被淹着的。

    青风应该就在周围,不会让她有危险,但是如果呛水了,吃亏的可是自己。

    还有一个担心的就是她的小蟠桃了,她不能带着它跳湖,到时候如果小蟠桃掉水里了,可没人会管它,于是她想了想,只能把它藏在一片不惑草中,想了想还觉得不稳妥,干脆刨了个坑把它给暂时埋起来。

    青风正藏在旁边的菩提树上,他拳头捏得极紧,联系苏眉及时地将饕餮和蓝尾鸢叫来。

    苏眉饕餮蓝尾鸢全不在,就连大人也离席了。

    青风这怎会他话未说完就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从远方窸窸窣窣地滑行了过来。

    是烛比。

    比起人形,烛比更自在于自己蛇形的下身。

    青风紧紧握着自己的剑柄。

    蠢兔子,有我在,你放心。他心里这么想,但是那么肉麻的话他说不出口。

    天婴找到了一个他觉得不深不浅的地方,这要归结于星月湖水清无比,一览见底。

    回头她看到了那由远及近滑动的身影,那让她难受的蛇形走位,应该就是烛比。

    天婴深深吸了一口气。

    告诉自己,这么做有自己的意义。

    她在村中仅仅呆了五个月,而村子也是这一年才重组的。

    人间妖魔横行,人们四处逃散,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妖魔罕至的村子。

    妞妞他们原来在的桃源村遭了妖害,大多数人都被妖吃了,一家三口都逃出来的是极少数。

    隔壁秀才最惨,他上京赶考才到一半,听说皇宫都被妖魔给端了,抓走了里面所有的乐师,皇帝也被杀了。

    科举自然而然被取消,他只能伤心回家,没想到一回家整个村子都没了,家里的阿爹阿娘,弟弟妹妹都没了

    想到这里天婴忍不住替他们难过。

    她上一辈子死脑筋跟着容远,没有管妞妞她不敢去想妞妞前世被妖魔捉走后经历了什么。

    这一辈子她带着歉疚,带着妞妞两世的恩情,拼了命也想早些让她过得好一些。可是在这乱世,再长命,再多金银珠宝又好得到哪里去呢

    她更希望妞妞能在太平盛世里,不用余生都在颠沛流离。

    想到这里,她克制住自己的害怕,待到烛比距离不远不近时,扑通一下跳进了星月湖。

    烛比看见掉进湖的身影,愣住了。

    菩提树上的青风扶着额头,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执着于跳水

    但是突然发现不太对,她好像没有站稳。

    天婴为什么这水看起来挺浅,下来了那么深

    青风她不知道水会比实际上看起来深这回事吗

    天婴本来计划的是正好没过胸口,留下一个自己优美的身姿,没想到直接没过眉毛。

    啊啊啊

    青风踩得脚下的树枝晃了晃,幸而烛比没有发现,因为这时他也有些懵。

    天婴艰难地垫着脚,看向岸上的烛比。

    “将军”

    烛比愣了,莫说烛比,青风也愣了。

    她脸蛋露出了水面的那一瞬间,阳光透过晶莹的照在她无暇的皮肤上,竟然有了不可方物之感。

    水从她饱满的额头划过她娇俏的鼻尖,然后到了她像渡了一层水膜般的唇珠之上。

    她并非标准的美人,但是却那么独特,可爱中带着几分媚,媚态中又带着几分天真。

    青风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烛比也看直了眼睛,鼻子喷出了一口浊气。

    天婴对着烛比“将军,拉我上来。”

    烛比不知道这小妖玩的什么把戏,但是他着实已经把持不住,笑道“上来做什么本将军这就下来。”

    他正准备滑入水中,却觉得不对。

    周围还有人

    这让人讨厌的味道,讨厌的仙气,是容远

    他顿时怀疑这可能是个圈套。

    但是想想又觉得不对,如果这是圈套,他们为什么要在现在大张旗鼓地释放自己的仙力,生怕自己不知道他们在

    容远完全可以隐去自己的身姿和仙气。

    但他这气势,明目张胆地就是在说我就在你旁边。

    烛比只觉得烦躁和混乱

    都说容远这厮做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现在一看,还真是如此。

    可是,这到嘴的兔子

    天婴看着在岸边一脸纠结的烛比,心想,大哥你到底救不救啊,我脚尖撑不住了。

    我抽筋了

    烛比目光复杂地盯着天婴,只见她咕嘟咕嘟地沉到了水中。

    本就全身精力都在天婴身上的青风,此刻更是恨不得飞下去去捞天婴,但是无奈烛比还在,这时候他若下去将她救起来,免不了肌肤之亲,无论饕餮有没有亲眼看到,烛比必然都会添油加醋地将这事禀告饕餮。

    如此一来

    他和这兔子倒腾半天美人计离间计,结果反噬在自己身上,让烛比逮个正着,这怎么得了

    焦急的青风没有发现容远正缓缓向这边走来。

    蓝尾鸢也使了隐身术到了附近,发现这不是当时当琴师那个小妖吗

    本是无地自容的星辰本准备离开,但是却被另一边的动静所吸引,遥遥看着这边。

    那个兔妖

    她和烛比在这里私会

    想起之前因为她被双面妖训斥,想起她今天从自己手中抢走了祭礼,她咬了咬牙也跟了过去。

    而另一面蟠桃林的饕餮,属下向他禀告容远烛比都去了星月湖,不仅如此,就连星辰公主都在那里。

    饕餮脸瞬间冷了下来,“走,我们也去星辰湖畔走走。”

    苏眉心想青风一个人未必能够应付得了烛比,于是也向青风方向赶了过去。

    天婴已经呛了一口水,这个烛比不走也不下来救自己。

    到底在想什么

    烛比着实是非常纠结,容远这厮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实在心仪这个兔子得很,第一眼看了就觉得她很合胃口。

    于是想了一个恨念,既然吃不到嘴里,干脆就这么看她淹死,也别有一番滋味。

    只要有第三方在,无论是自己还是容远,为了避嫌,都不会出手救她,况且容远的心肠可比看起来还要冷。

    就在这时,他眼前划过一道飘逸的白影,白影所过之处却带着凌冽的风。

    天婴已经呛了三口水,眼睛都无法睁开。

    水不算深,但她待得有点久,脚也抽了筋,正等着呛第四口水时,她觉得自己的腰被一勾,整个人被带了起来,然后他的手向下一滑,让自己坐在他的手臂上。

    她一边咳嗽,一边准备去揉眼睛,然而一只冰凉的手敷在了自己眼睛上。

    她眼前一片漆黑。

    她此刻太过慌乱和狼狈,想着那冰冰凉凉的手第一本能居然就是猛蛟烛比。

    她尽量让自己镇定,把手搭在了对方的肩上,捏着嗓子“你怎么才来救妾”

    对方沉默,不要说对方沉默,她甚至感觉整个星月湖好像都很安静。

    然后她又捏着嗓子道“将军”

    前方一个清冷悦耳却冰冰凉凉的声音不疾不徐淡淡道“叫大人。”

    天婴这时候鼻子里的水已经全部呛了出来。

    这时候隐隐约约飘去鼻中的不是蛇腥味,而是淡淡的冷香。

    覆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很冰凉却也温润也不是那种冰冷粗糙的感觉。

    那是熟悉的触感。

    她被蒙着眼什么都看不到,自然也不可能看到岸边一个个或是凝滞,或是精彩绝伦的表情。

    她只是隐约知道,是容远救了自己,现在正抱着自己,一动不动地抱着自己,让自己叫他大人。

    这突如其来的要求让天婴摸不着头脑,但是想了想是因为刚才自己叫了将军,叫错人了,所以他才这般纠正自己。

    她不知道想得对不对,因为前世她从来没有叫错容远,没有认错容远过。

    她将手从容远肩上收了回来,却紧紧闭着唇。

    自是不会让他如愿。

    容远捂着她的眼睛确认着她的轮廓。

    和梦中那女子一模一样。

    梦中几乎可以说是蚀骨的叫唤,一声声缠绵入骨的“大人。”

    他想确认答案,但是无奈这个小妖她并不配合。

    也罢。

    他目光渐渐下移,她这不忍直视的衣服下水之后变得几乎是可有可无。

    天婴并不知道这般打量自己,因为眼前一片漆黑。

    看不见东西的时候都会本能地紧张,何况面对的是容远,她回过神来就开始动手去推他。

    但她毕竟无法推动容远,反而将自己推开了一些。

    容远没有制止,任她如此,方便自己的视线下移。

    容远的身影挡住了岸上人的视线,他们看不清天婴,也看不到他的目光。

    但是却看得见两人抱在一起,准确些说是容远抱着天婴。

    岸上的人都惊呆了,甚至以为自己中了幻术。

    这大祭司居然会抱着一个女子还是一个小妖女

    青风手上的剑都差点掉了下来。

    神,神君他怎么会

    烛比连尾巴都不动了,眯了一双眼。

    这厮在干嘛

    星辰公主那双秋水般的眼瞪得极大,脸色煞白,嘴唇煞白。

    她刚才碰了一下他的手,他那般嫌弃地一根根擦拭手指,而现在居然让那小妖整个人贴在了自己身上

    躲在树后的蓝尾鸢闭上眼再睁开,一遍遍确认这不是幻觉,只觉得世界观都快坍塌了。

    也亏得这小妖的不配合,拼命地将自己推开,容远很容易地将视线移到了她的丹田。

    衣服沾了水贴在她皮肤上,不仅把那肚脐上的图腾轮廓透得一清二楚,还透出了她幼嫩的皮肤。

    梦中那婴儿般柔滑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再次袭来。

    果然是她。

    怎会是她

    她推不开自己憋得脸红,容远这时没必要再捂着她的眼,但是他却坏心地觉得她这个样子还不错。

    皮肤白皙过人,鼻尖小巧,嘴唇红润。

    “放开我”

    突然,她爪子勾过自己的脖颈,在左右留下了鲜红的八道抓痕。

    容远目光突然一颤,松开了捂在她眼睛上的手。

    看见了她那双愤怒的眼睛。

    不是手滑,她真的抓了自己,故意的。

    这是天婴第一次伤容远。

    每一道都划伤了他的皮肉,甚至有的地方留下了血珠。

    看着容远脖子上那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的八道红痕,天婴也愣了一愣。

    曾经他若有半点伤她都比他还痛,难受哭泣半天。

    而此刻她心中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波澜,只是有些心虚。

    容远的脸色说不上好看。

    他是大祭司,代表孤神,不容亵渎。

    这八道抓痕足以让自己大不敬之罪杖毙在孤神殿前。

    容远却没有降罪,只是这么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眼中微微露出了几分不悦。

    天婴知道以他的性格本是该毫不犹豫地将自己仍在水里,他却没有,就连抱着自己的手都没有半分松开。

    天婴这下完全看不懂了,再次道“你放我下来”

    容远声音冷冷响起,声音算不上和善,“我认为你现在该说谢谢。”

    “啊”天婴有些诧异,不想他居然开口与自己说这话。

    虽然声音凉凉的,但不是为什么天婴总听出些什么不一样,几分挑逗,几分耐心。

    天婴觉得自己有这想法一定是被水呛傻了。

    不过容远也算把自己从水里拉了出来,这无可厚非,“谢谢。”

    她这谢谢说得非常的敷衍,半点不走心,也半点没有诚意。

    但容远依然淡淡“嗯”了一声,甚至感觉他好像顺了口气。

    “怎么是你”天婴语气有几分失落。

    就算不是烛比,那也该是青风吧。

    青风果然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啊。

    容远本刚顺下的一口气在听到她这嫌弃的语气时,脸又冷了几分,也懒得再回答她。

    天婴突然想起了岸边的烛比。

    容远是典型的小头宽肩大长腿的大美人,虽然他头小,但是无奈天婴头更小,视线被他那张倾城绝世的脸挡住了。

    她歪着脖子好奇地去看烛比,看见他像石化了一般在那里看着自己,不,应该说看着容远。

    这么一说,他们当时策划的美人计是为了挑拨烛比和饕餮。

    现在容远自己跳下来救自己,是几个意思

    在烛比面前和饕餮的后妃拉拉扯扯,这不是自挂东南枝吗

    容远那么聪明的人,为什么要做这么蠢的事

    就在这时,只见妖气滚滚,大部队也向这里前来。

    一看这气势,天婴更急了,“是饕餮,你快放我下来”

    而容远却丝毫不动,“现在放你下来岂不是欲盖弥彰。”

    是这个理吗

    他意思是这么一直抱着自己吗

    “乖一些。按我说的做。”他垂眼看着自己,疏冷的目光中若有若无地带着几分缱绻。

    说罢,他抱着自己的手向前移了移,然后手利落地一扯,他最外一层的白袍铺天盖地般搭在了自己肩上。

    容远的袍子也是湿的,天婴不知道他多此一举做什么,给自己御寒吗

    容远的智商今天怎么直线下降了

    她刚要避开,却看着他脖子上的几道狰狞的抓痕,她一愣之间,容远的大氅已经裹在了自己的身上。

    “裹好。”

    说罢他抱着天婴转身,向岸上飞去。

    这时饕餮正好赶来,看着这一幕,眼中有些错愕,但是更多的是阴冷。

    更不要说他旁边的双面妖,还有双面妖后的妖官。

    这这这,什么情况

    为什么,为什么,饕餮的后妃会在大祭司的怀中

    完了

    要死人了

    天婴此刻觉得有些冷,微微在他怀中颤了颤。

    容远放下了天婴,就在落地的瞬间。天婴身上的水全部变成水珠在她身边腾起,变成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对容远来说只是小小的法术,只是这样的贴心却不像的容远的风范。

    天婴全身干爽,不再觉得冷了。

    天婴不太敢去看饕餮此刻的目光,而容远却很淡定从容,淡淡笑道“见过陛下。”

    饕餮抽了抽胡子,这时烛比收了自己的大尾,走了过来拜见饕餮,然后把目光移向了容远,“祭司大人,刚才一幕幕我可是看在眼里。”

    容远笑容不变“你见了什么”

    烛比道“我刚巧路过这里就看到了大祭司英雄救美的一幕。”他把英雄救美几个字咬得重了些,"可是这么抱着大王美人,似乎有些不妥"

    这时候苏眉也赶了过来,他一脸不解,问青风这就是你们的美人计怎么施到神君身上了

    青风我也不知道

    苏眉绝望地看着这一切,饕餮这个性情被他抓这样的现场,和捉奸没有区别。

    果然听了烛比的话饕餮脸色更暗,看向容远“你怎么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