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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容远自从前世记忆涌现后,他每次看到空无一人的门口,总有一种莫名空落的感觉。

    好像少了什么一般。

    他明白那是那些回忆在作祟,但是却在想着她还在自己棋室的一瞬间,心中莫名的觉得那空落的感觉消失了。

    但是容远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推沙盘的时候几次浮现那兔妖的模样。

    她总会耐心地等着自己回来,看到自己的一刻总会精神抖擞地向自己问好。

    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

    此刻她若见到自己,应该是叫午安。

    他犹豫了一下,他从不在午前去棋室,可是想着她昨日所说我这么玉体横陈在这里,万一青风大人

    他转身向棋室走去。

    然而不想,一进棋室,没有看到那张精神抖擞的笑脸,而是看到恨不得在每一处地方都抖毛的兔子。

    她说她不想在这里,他们本该离得越远越好。

    天婴看着突然到来的容远,他脸色苍白,眼底有些泛红,额头溢出了几滴晶莹的冷汗。

    天婴知道,他对毛过敏了。

    接下来他估计会把肺都咳出来。

    可是

    他只是这么默默站着,冷冷看着自己,只是眼底越来越红,硬生生把要打出来的喷嚏忍了下去。

    他眼底越来越红,目光却越来越冷。

    许久,他说出两个字“随你。”

    天婴听了如获大赦般从棋盘上跳了下来,从他脚边跑过,急匆匆地向西厢跑去。

    容远在一屋子的浮毛中,看着她毫无留恋飞奔而去的背影。

    许是因为过敏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容远转身离开茶室,却是遇见了青风。

    青风找了容远许久,不想他居然从棋室出来。

    “神君,星辰公主果然与前任大祭司无泽长老有着联系。”

    容远一顿,看着远方。

    青风“要顺藤摸瓜查出来吗”

    容远“不用。”

    青风“可”

    容远“他会自己出来。”

    青风不明白容远的话,毕竟孤神薨逝,神君上位后无泽长老便放言不理世事从此隐居

    但是神君大人说过的事从来不会错,他说无泽长老会现身,那便一定不会错。

    直到容远消失在回廊转角,他放眼向棋室望去,看不见兔子的身影,只看见一屋子的碎毛。

    “这兔子脱毛怎么那么厉害”

    说完,却不见容远冰冷的神色。

    天婴四条短腿飞快地飞奔着,步伐可谓是欢脱,一对长耳朵迎风摇摆。

    这是她成功的第一步,西厢回廊这个地方偏僻无比,房间门口还有个小院子,她可以在那个院子里偷偷打洞,打出孤神殿。

    正在她欢脱跳远奔跑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一个巨物,这是一双服帖的黑靴,她灵巧地越过靴子,不想那靴子比她更灵活地挡在了面前。

    这么几次,她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

    其实不用猜她也猜到了是谁,只是看到那张面目可憎的脸,更加确认了而已。

    少年弯腰一把将她的兔耳朵提了起来。

    她四条腿在空中乱蹬,“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想开溜”少年问。

    天婴“开什么溜是你家大人让我住到西厢回廊去。”

    她被他这样提着,肚子对着他,有些羞恼地捂住了自己的屁屁。

    青风很喜欢她化成兔子的模样,她一举一动,他都觉得心里要萌化。

    “我带你去。”

    天婴“我不需要”

    青风根本不理会她的反抗把他放在了掌心,捧着她向西厢房走去。

    青风打开了房门,房间光线明亮,有一个小院。

    倒并不是因为这间房特殊,而是因为容远的品味如此,所有的房间都是如此,有好的光照,好的景致。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这间房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冰冰冷冷没有一点人气。

    青风,“这怎么住人”

    天婴被他捧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被他摸着皮毛,他下手没轻没重,她今天本来就已经抖了很多毛,再这么被他撸下去,她有点担心自己秃,于是摇身变成了人形。

    她身着一件蓝色的外衫,显得清丽又灵动。

    青风想起自己衣柜里那件粉色的衣衫,脸有些红。

    她皮肤奇白,穿什么都很称肤色,只是这蓝色衣衫似乎更适合她一些。

    其实天婴醒来看见了自己身上多了一件衣服,这清淡的颜色,这严实的款式,一看就是容远的喜好。

    看来千变万变人心不变,喜好不变。

    其实天婴更喜欢粉红色,水红色,桃红色,大红色,在她眼中带红的显得富贵喜庆一些。

    至于容远为什么给她变了套衣服

    管他为什么。

    她转身蹙眉看着青风,“你呆这干嘛怎么还不走”

    “你要我走我就走偏不走。”

    “好吧,随你。”天婴开始脱衣服。

    青风差点跳脚,“你你你,你做什么”

    天婴“当然是睡觉。”

    青风看着这空空如也的房间,“睡觉,你睡哪里”

    天婴“当然是地上。”

    青风“这地上怎么睡”

    天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青风大人,我们是不是说的话反了”

    青风“什么反了”

    天婴“前一世你不是这么说的。”

    青风听到前世,既好奇又心虚,“前世我怎么说的”

    天婴“前世可是你押着我来这里的,当时我看着这里说这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住人啊”

    说罢她转身来学着青风的样子抱着手臂,压着嗓子,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你一只妖,什么时候成了人”

    天婴又转过身,双手托腮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可是神官大人,这里睡的都没有。”

    她又转身抱着手,学着青风的口气,“脱件衣服当成窝不就睡了兔子何时那么矫情”

    然后她学青风模样抱着手走出去,并用脚一勾把门关上。

    青风被他关在了门里面,这时候他的心很闷,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学得惟妙惟肖。

    门吱嘎一声开了,她探个脑袋进来,道“青风大人,你前世就是这么说的。”

    青风脸色发青,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我前世对你那么差”

    天婴呵呵干笑了两下,“岂止是差,简直是恶劣,不仅你让我离你们家神君大人远点,因为他对毛过敏,我解释我还不会自由变化,还不会变成兔子,让你不要担心,你知道你当时说什么吗”

    青风“我说什么”

    天婴指着自己的脑门,“你说我脱发。”

    青风一下子“噗”地笑了出来。

    天婴眼睛却红了,“这一点都不好笑。”

    她梗咽着说,“我很认真地问你该怎么办你说只要用热蜡将头发全部抹了,就不会掉了。”

    青风的笑容收敛了,脸色开始变白,“所以你信了”

    “我当然信了,我想着天上的神仙是不会骗人的。你知道那一次我掉了多少头发吗我都快秃了。”想着当时自己的傻,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青风脸由白变青,不自禁地伸出手想去摸摸她的头,可是刚一靠近,她本能地退了两步,红着眼看着他,“你再撸我一下,我咬断你的指头。”

    “前世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是今生如果你再来招惹我,我绝对咬断你手指头。”她再次强调。

    青风的手顿在了空中,道“你咬吧。”

    天婴眨了眨含泪的眼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继续道“若咬了你能消气。”

    天婴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青风。

    一双滴溜溜的眼看的他不太自在。

    他问“你咬不咬”

    天婴收了眼泪,眼中尽是好奇,“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青风“”

    天婴“或者脑子被踢了”

    青风一下子收回了手,“你脑子才被踢了。”

    天婴这才小声舒了一口气“看来没被夺舍,你不讨人厌就不是你了。”

    青风嗓子有些哑,“你很讨厌我”

    天婴“你觉得自己很招人喜欢吗”

    青风“”

    天婴拉着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神官大人,我要睡觉了,请挪步。”

    青风转身离开,天婴觉得他背影看起来有些没落。

    她把严严实实的外衣脱了下来,在墙角做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窝,化成兔形,蜷在里面睡觉。

    这一世她能够自由变化身形,不像前世只能以人形在这里蜷了一夜又一夜。

    离开生司阁的方案她已经确认,就是打洞,打出这里。

    但是最大的问题她怎么离开九重天

    离开九重天唯一的路是渡过无妄海,而无妄海中有一条巨大的银龙。

    这条银龙是上古时期就在无妄海中镇守的神兽,饕餮得了神力所以他的军队才能在无妄海上来去自如。

    一般的妖魔若没有饕餮的符咒强行渡海必然会被银龙一口吞噬。

    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逃走,那就必须是在他饱食之后,但是等这样的巨龙饱食,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既然想不到办法,不如先睡觉,然后她就睡着了。

    青风垂着头走在外面的院中,生司阁却此刻阳光温暖,他心却是凉的。

    他思索着她的话,想着前世是否真的如此

    他觉得也许是真的,他从心底里讨厌妖,瞧不起妖,可如今怎么变了

    为什么觉得那小妖也不如想象中讨厌,甚至有些厌恶前世她口中的自己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了他的心头。

    他很快将它甩出了脑中,不可能,怎么可能。

    自己不过是可怜她而已,可怜之中多一点歉疚。

    仅此而已。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只妖。

    要说是什么绝代妖娆的九尾狐也就罢了,一只会往脑袋上面抹腊的傻兔子,才五个月大。

    自己没瞎,也不变态。

    自己父母当年被妖所杀,他从此与妖族势不两立。

    自己怎么可能会有那么荒唐的想法。

    自己对她特别一些不过是觉得她可怜,然后看在前世对她不好的份上今生稍微做些补偿。

    他这么想。

    可是心还是在不安分地跳动,他想到见到她面红耳赤心跳加速的感觉,回想了下,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对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美人计,她从水中出来,那时候水光艳艳,正好把她衬托得好看一些罢了。

    自己血气方刚的男人,她就算再怎么不济,也是只雌的,那副光景自己没有反应那就奇怪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通透了。

    同情加上正常的生理反应。

    仅此而已。

    他转身准备离开,但是有突然想起她,想起她蜷曲在空荡房间里睡觉,于是他一转身,拔出自己的惊雷剑,雷霆一劈,一棵参天神木顷刻倒下。

    罢了,给她做张床吧。

    天婴见青风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从窝中出来,跑到了院子里面,容远是个讲究人,哪怕这种他几乎不来的院落,里面的一花一草也都是通天兰,秋水葵,流月草这些珍稀的品种。

    当年的天婴只觉得好看,哪里认得她们珍不珍贵,只是咬了几口觉得不太好吃,于是便在她们旁边撒了胡萝卜的种子。

    被看到的青风一阵嘲讽训斥,说她败了风雅毁了院中格调。

    睹物思情,她不愿去想的回忆却都在看见这熟悉的景象时任性地涌现上来。

    这更加坚定了她离开的决心。

    现在在看幸好这里植被茂盛,能够掩盖住她挖的洞,她找了一块最最隐蔽的地方,双足并用地开始刨土。

    还没刨到一寸,听见了外面的敲门声。

    她一个激灵,心虚地把土刨了回去,跑去开了门。

    她只看见几分骚气的粉色衣角,她仰着头,看到了摇着扇子的苏眉。

    天婴记忆中比起青风苏眉对自己温柔和善得多,甚至有时候会以容远的名义买些东西给自己。

    天婴对他印象还算不坏。

    “苏眉大人好,请问苏眉大人来此有何贵干”

    苏眉道“姑娘在三清殿中舍身救恩人,我一直深受感动,今日特来拜会。”

    然后他将视线不断下移,一直移至地板,笑道“姑娘果然可爱至极。”

    天婴她挠了挠耳朵,挠了一脸的土。

    苏眉蹲下,“说来惭愧,昨日神君去救你时,我制止阻拦过。”

    听到这里她不是全不在意,只是她现在已经不是五个月心中非黑即白的兔子,“我理解的,大人不用内疚。”

    苏眉吐了一口气,想说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来,道“我给姑娘准备了一些家具用品,想着姑娘应该用得上。也算是赔礼。”

    赔礼两个字他说得轻,天婴却隐隐明白不仅仅因为他昨日阻止容远救自己,也还因为自己是草种的容器,总有一天会被献祭。

    现在回想前世他对自己的态度,其实也是隐隐带着这份内疚。

    天婴没有拒绝,一来她收下了他这份歉意,二来她苏眉在房中呆太久发现她挖的坑,想早些将他打发走。

    苏眉便命人进来给她装了床,装了桌子,甚至还有一张漂亮的梳妆台。

    这些是前世没有的,很雅致,像他们的风格。

    送完东西后苏眉并没有停留,告别离开,他人一走,天婴插上门闩拔腿就往院子里跑,把填上的坑又给刨开。

    这下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打扰自己了。

    她刨得正是起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外面一个少年声,“喂,兔子开门”

    正在刨土的天婴“”

    怎么他又来了

    她看着自己才挖了两寸深的坑,咬着牙有用后腿将它填上。

    不情不愿地出去,化成了人形,拉开门闩,扭头不想去看他。

    “你就不知道把门打开”

    “你自己没手不会进来吗”

    她话音一落就听一声闷响,门被一脚踢开,天婴火大转头准备骂他,一转身却看见他抱了一捆木板。

    天婴有些诧异,而他也诧异地看着她已经被布得满满当当的房间。

    他“这些家具”

    “刚才苏眉大人送来的。”她看向他抱着的那捆东西,“你这是什么”

    青风看着那精致的床,床头的雕花,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木条,心中一下子沉了下去,道“柴火。”

    天婴“哦。”

    青风看着她不冷不淡的态度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他冷冷道“你不问问我砍柴火干嘛”

    天婴“我管你砍柴火干嘛”你快走行吗,我还要刨坑。

    青风一用力,几根指头在木板按出了几个洞。

    天婴刨坑有些累,又跟他吵了下,病本来未好,觉得有些疲惫,她用手摸了摸脸上的薄汗,本就沾着泥的脸,现在更花了。

    青风“刨坑去了”

    天婴像被踩了尾巴一般“什么坑刨什么坑谁刨坑”

    青风觉得她可疑,又看着地上通往花园的小脚印,狐疑地跟着脚印走了过去。

    “你做什么”天婴跑了过去。

    青风扛着木条,“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天婴“没有”

    天婴拦不住他,任由他走到了花园很快找到了自己藏在流月草下面的那个坑。

    她心如死灰,为什么她的逃跑大计第一天就失败了。

    青风看着那个土堆,转过头来,“你种萝卜”

    天婴“啊”

    青风想起了后宫被她挖来种菜的院子,看来在院子里种菜是她的习惯与爱好。

    他问“前世你种过吗”

    天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那个刨开了又填上,填上了又刨开的坑,这么一看,确实是像在松土,“啊对,但是前世你”

    青风“我不准你种对不对”

    他大概猜得到前世看见如果她在孤神殿的院子中种菜,自己会说什么刻薄的话。

    所以这一世她种个菜都偷偷摸摸地,要藏在流月草下。

    他惊雷剑出鞘,青光一扫,整个院子的植物都被他铲平了不说,还被剑气瞬间烧成了灰。

    天婴下巴脱臼一般看着青风,见他潇洒地挽了个剑花,长剑入鞘,对她道“不用偷偷摸摸的,神君不会计较这种小事,万一真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拔的。”

    天婴看着顿时间无遮无掩的院子,她刨的土坑格外显眼,顿时一口气提不上来。

    她捂着心口扶着墙走进房门,“我该吃药了。”

    青风扛着那捆木条准备离开,看见她闷闷地坐在桌前,手握一把干药草,一口一口咬着,目光茫然而空洞。

    本准备离开的青风停住了脚步,蹙眉道“哪有你这样吃药的。”

    天婴没有心思理他,继续啃着手中的药草。

    青风“药是要熬的,你活了两世不会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吧”

    天婴“我怕火。”

    这三个字一出,青风心突然像被什么东西一刺,记得第一次自己逼问她时,在看见自己的烈火符时瑟瑟发抖。

    她说,前世死于火祭。

    他攥紧了拳头,抱着木板,转身再次去了院子,他挥剑几个劈砍,本是用来做床的木条,这次真真变成了柴火的长度。

    他施了一个术,架了一口锅,走进房中,一把抢了天婴手中的药草,扔进了外面的锅中。

    天婴偏着头,看着火堆前扇扇子的他,“你在做什么”

    他黑着脸,咬着牙道“熬药”

    天婴“”

    天婴不知道他哪里又抽了风,只是看着光秃秃一点遮掩都没有的院子,和那显眼的土坑,心中一阵悲凉。

    看来自己的逃跑大计得另做谋划。

    谋划着谋划着她就困了,头一偏在床上睡了过去。

    青风走进来,给他盖上了被子,想帮她擦一擦脸上的泥土,但是手指靠近她的脸颊又猛然收了回去。

    同情,对她只是同情,仅此而已。

    天婴再次醒来是被浓烈的药苦味熏醒的,一个高挺的身影正端着碗坐在自己的床前,手中端着一碗药。

    青风的傲慢,冷漠,刁钻,天婴历历在目,天婴实在难以想象这是那个讨人嫌的少年神官本人。

    她揉了揉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青风一抬头就看见了她那双湿漉漉的眼睛,他心猛地一跳,耳根变红,道“你看什么看”

    天婴实诚道“青风大人,你原来真的没做过丫鬟吗”

    青风啪一下把药碗放在了自己桌前。

    天婴移开了目光“我就好奇一下。比如体验生活什么的”

    青风“没有”

    天婴“那还真是有天赋。”

    青风“闭嘴”

    天婴“你干嘛突然对我好了”

    青风瞳孔一震,“你不要自作多情,谁对你好了,我不过是可怜你而已”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懊恼自己的口不择言。

    果然天婴移开在他脸上的目光,“我不要你可怜。”

    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他又无法面对这尴尬的气氛,于是他佯装潇洒的起身,还放了一句狠话“好好给本少爷把药喝了。”

    天婴本就不太想喝那苦得要命的药,被他这么一说,更加不想喝。

    他一离开,她便倒头继续睡觉。

    村里人生病不是人人看得起大夫的,还不是盖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哪里那么娇气,非要喝药。

    容远从密室中出来,一夜未眠,这时候一个额发参差不齐的小妖从远处蹦蹦跳跳而来。

    容远掐了掐眉心又是回忆。

    前世那时候的她用蜡抹了头发,为了洗干净弄掉了不少头发。

    她本就有些自卑,掉了头发更不愿意见人,容远已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她。

    那一日他正被各种事扰得有些心烦,看见她蹦蹦跳跳喜笑颜开地跑来时,他觉得疲惫缓解了一些。

    “大人,你看我发现了什么”她转着身后一根小草。

    “四叶草。没想到天上也有这个,村里的小孩说看到这个运气会变好。”然后她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大人你看,果然,我头发长出来了。”

    然后她把四叶草拿到自己身前“大人,我送给你好不好。”

    容远“不用。”

    说完,他向前走去。

    小妖却不气馁,追在他身后,“大人,你信我,真的会有好运的。

    他从记忆中回来,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回廊边上的蝴蝶在飞舞,停在了一片四叶草上。

    仙界有四叶草。

    但是却没了那个会拿着四叶草追在自己后面跑的小妖。

    容远看着那仙草之间不显眼的四叶草。

    他想了想,这极似凡人草木的四叶草,在九重天确实是少见。

    就如她一般。

    他俯身捻起了这四叶草,想起她当时兴奋欢喜的模样,转身向西厢回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