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心思诡谲,天婴也懒得去和他费脑筋
容远心思诡谲,天婴也懒得去和他费脑筋,白白耗费自己的心神。
她脑袋一偏便睡了过去,也不想多看容远一眼。
容远自然也看出了她的不耐烦,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发现触摸到的是浸湿了鲜红液体的衣衫,衣衫的布料下没有皮肤,而是坚硬的骨头,血液已经浸透了他一半的白衣。
元神还未完全恢复,背上的雷刑之伤也未痊愈,如今新伤又来。
容远极少让自己受伤,况且是如此频繁,更不会让自己伤得那么难看。
刚才面对她时云淡风轻,在她睡去的瞬间,他吸了一口凉气,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闭上双眼,让自己将这些痛给忍下去,尤其是归元水的。
也庆幸,这归元水是自己喝了下去,痛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她。
他缓缓睁开眼,将丝被给她盖上,将丝被上的每一个褶皱都整理得一丝不苟,平整万分,甚至将她的枕头两端都理得工整。
他垂眼凝视着熟睡的小妖。
回想这一世与她的相遇,从三清殿她弹琴开始,一直到如今。
在自己活过的过于漫长的岁月里,这段时间完全就如流星过际,还没有他的一段梦长。
想到这里他突然心惊。
害怕这是一场梦,一场自己制造出来蛊惑自己的幻象。
他突然拉起了被子的一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他肋骨下的心不均匀地跳动着。
她没有消失。
她那么温暖,那么柔软,那么真实。
这时,一丝若有若无的月桂花香飘入了鼻中。
他的心微微一颤。
而这几乎浸透他骨髓的味道,随着前世回忆的回归,与曾经过往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堕落,沉沦,放纵。
让他难以自拔,却又不愿承认。
他最后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轻轻俯身,隐忍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之上,手指握着她的手,控制着不让自己用力。
天婴早在这房中睡得习惯,许是做了个噩梦,她本是习惯性地想翻身,结果发现全身软绵绵地根本动弹不了。
她醒了,觉得腰上有些重,一睁眼,发现一条修长的手臂扣在自己的腰上,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心中一惊,一侧目看见的是那张疏冷的睡颜。
“容远”她忍无可忍,叫了他的名字。
旁边的清冷青年这才缓缓睁开眼,他微微一愣。
天婴想了想,这是第一次自己直接叫他的名字。
莫说自己,就连这三界,也没谁这般直呼他的名字,包括饕餮。
他却不因她直呼自己名讳而生气,甚至微微抬眼看了看自己,嘴角露出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略有几分懒散地问“怎么做噩梦了”
“好像是”她突然觉得不能顺着他的话来,立刻道“你为什么,睡我旁边”
青年一手撑着头,半卧着看自己,那模样疏懒中带着几分风流,他浅笑,“我以为白日里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我没有地方可睡。”
“”天婴记得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她举起如今还被容远扣着的手,“那你为什么要把手搭在我身上还抓着我”
“你怕我逃跑也没有必要到这一步吧”
她嘴巴都气得撅了起来。
容远悠悠道“或许是睡梦中无意的。”
他缓缓松开她的手,“无法控制梦中行为,抱歉。”
天婴还准备说什么,居然听到他说抱歉。
然后又抬着眉毛打量他的神情,淡淡的疏冷,带着禁欲的神色,好歹他曾经是不可侵犯的大祭司,结束万妖之乱,让三界共生的传奇。
倒没必要更不屑于为这种无聊的小事诓骗自己。
罢了。
自己有时候睡着了还流口水呢,也控制不了。
她还是气呼呼地要求容远拿被子枕头在两人之间堆砌了一道屏障,做两人的楚汉交界。
容远“楚汉交界是什么”
“嗯楚汉交界就是人类历史上有两个国家不对,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楚汉交界是什么你是逗我玩吗”
前世的她话很多,她总想和自己说话,说她看过的听过的故事,说她生活,分享她的乐趣。
可是他是个糟糕的倾听者,他喜欢安静,他有很多事需要思考。
直到他得到了无限的安静后,他贪婪地想念她的声音。
想念那一声声“大人”,“大人”。
“大人我给你说”
而这一世,她每一个音节都如天籁,他想多听一些,想听更多她说的故事。
想知道更多她的点滴。
容远眼中含笑,“想听天婴说人间的故事。”
天婴“大半夜的谁要跟你说故事啊”说完没好气地闭上了眼。
容远手微微一颤,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等她再次完全睡熟了后,他这次并不甘心只是握着她的手。
将她娇小的身躯搂在了怀中,听着她的呼吸,听着她的心跳。
他一夜未眠,因为他不敢合眼。
他一次次确认,这不是一场梦,生怕自己再次惊醒,看到的只是一个在岁月中腐朽的房间。
但如果这注定是一场梦,他希望这场梦,停留得久一些。
天婴醒来时容远已经不在,她昨夜觉得自己睡得还不错,想来应该是之后两人就各睡一边了。
她起来后发现桌上居然有一碗白米粥,一盘红烧胡萝卜
这九重天上弄到这些人间食材不容易。
但是后来一想,只是对自己来说不容易而已,对容远也只是一句话一个眼神的事。
此刻容远正坐在桌前看书。
他身上的白在窗外的绿茵衬托下显得更是皎洁,若非他翻书的动静,不然真像一幅静态的画卷。
清晨微光虽在他身上,却照不暖他眉间的冷肃。
就像古卷上不可亵渎的年轻神祇。
显然他发现自己已经睁眼,他一边合上书,一边问“醒了”
此刻他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消逝,眼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
天下皆知孤神殿的大祭司容远高冷绝尘,难以接近,可是数不清的仙妖却为他神魂颠倒。
那是因为她们见过他笑起来的样子。
为了博他一笑,不惜飞蛾扑火。
曾经的天婴就是个中之最,一群扑腾蛾子中闹腾得最厉害的那只。
天知道为了博蓝颜一笑她尽了多少努力。
可他却总是冷淡的,极少展颜的。
而现在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他却老对自己笑。
莫名其妙。
不知道又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和计谋。
她不去看他,而是盯着桌上的红烧胡萝卜。
不想白衣青年却已经到了自己的床边,帮自己掀开了丝被。
天婴“你做什么”
话音刚落,见他从旁边的银盆之中拧了帕子,天婴还没有反应,那有些冰冰凉凉又有些舒爽的帕子就按在了自己脸上。
“呜”
她听到一声轻笑,那清冽声音带着笑意道:"眼睛那么大,脸怎么那么小"
天婴“”
这是,夸自己
天婴哪怕是当兔子的时候都没被人这么细致地照顾过,不禁感慨,容远真是个洁癖的变态。
无奈现在自己跟中了软骨散一样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只能任他折腾。
忍忍就过了。
容远看她舍生就义的模样,觉得好笑,将手帕移到了她的耳朵。
天婴瞳孔一震“耳朵都要洗嘛”
他道“不然”
天婴“”
洁癖下岗老干部好可怕。
耳朵本就是她命脉,每次一碰她都全身通电般的酥软,容远却擦得格外仔细,她拳头都攥紧了,偏着头想要避开,他却用另一只修长的手正住了自己乱动的脸。
天婴声音都有些变调,却要装作自己若无其事的样子,“你若那么闲,要不养只灵宠吧。”
容远“我对毛过敏。”
天婴“我也有毛啊”
容远“你不一样,况且你不是宠物。”
天婴“”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天婴不想被他带偏,继续回到主题“养无毛的啊,蛇蛟”
容远“我不喜欢冷血的。”
天婴哦了一声,颇有几分认真地道“我还以为你那么冷血的人会喜欢与你相似的类型。”
容远擦着她耳垂的手微微一顿。
他放下了帕子,最终为自己微微辩解道“大道无情,我非天生冷血。”
天婴有些诧异,容远居然有为自己辩解的时候
但她还是道“我不修大道,不懂这些。反正哪怕再大的道,我也会对我在意的人很好。”
容远放下了手中的帕子,眸光闪烁了一下。
哑着嗓子道“我知道。”
我知道你前世对我有多好。
是我,弄丢了你对我的好。
天婴道“嗐,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对前世的你有多好。
容远不再说什么,帮她拆了头发。
天婴“你做什么”
容远“梳头。”
天婴“没必要做到这一步吧你想撸毛的话去养一只长毛的灵宠啊。”
容远“我对毛过敏。”
天婴
又进入了聊天死胡同。
罢了罢了,就忍他一忍,等到自己能动的时候再说。
天婴发现容远并非十项全能,他不会挽发,只是梳顺了自己的头发,让它们松散地披在了后面。
之后抱着自己到了桌前的椅子上,夹了一块红烧胡萝卜在自己面前,似是要喂自己。
天婴“你还不如吊根胡萝卜在我脖子上让我自己啃。”
容远微微一笑,道“我不太想看到那副景象。”
说罢将胡萝卜递到了她嘴边。
“如何”他问
天婴“一般吧,告诉厨子下次糖多放点,红烧别做得跟黄焖一样,你们天宫是缺八角和大叶吗没有香辛料还有什么灵魂。”
“还不如一根生的胡萝卜。我不想吃了,我想睡觉。”
容远应了一声“好。”
将她放回床上后容远坐在桌前,看着盘子里的八角和大叶,沉默不语。
他拿起了刚才喂过她的筷子,一块一块将盘子里的红烧胡萝卜夹起来吃掉。
前世,她总是会为自己张罗一桌菜,而她喜欢的却一直是红烧胡萝卜。
很多年后他也开始学做菜,他极其聪明,任何事物过目不忘,吃东西也是如此,能够清晰地记得判别每一种味道。
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将她做过的东西却都复刻了一遍。
做的最多的便是这红烧胡萝卜。
他知道,她喜甜,所以他会多放糖,她曾经说过一定要放八角和大料,不然没有灵魂,所以每一次做他都会放。
然后他会一个人将这一桌菜慢慢吃完。
有时候他会出现幻觉,看见她也坐在自己对面,拿起给她准备的碗筷,夸赞自己的厨艺,笑盈盈地吃自己给她准备的胡萝卜,说这个味道和她生前吃的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他恍惚的一瞬间,那个幻象就会烟消云散,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和自己独自一人。
他便会每次先将那盘胡萝卜一块块吃掉。
如今,她终于在身边,然而,面对一样的味道的菜肴,她并没有夸赞,而是先入为主的挑剔。
因为她不想与自己有任何瓜葛。
天婴跟个布偶一样被容远“照顾”了几天后终于有些力气,可以自己动弹了。
话说退休干部容远不是真正那么闲,很多时候他还是会去书房议事。
毕竟天下未定,容远哪里可能真的闲下来。
不过韬光养晦准备一击制胜罢了。
容远“你帮我准备大量的灵石。”
苏眉“敢问神君这个大量是多大量。”
容远“越多越好。”
苏眉吸了一口气,“神君,你要这么多灵石做什么”
突然他想起什么,惊呼道“阿诺法之界”
苏眉不可思议地看着容远“神君不是一直不屑于阿诺法之界的提议吗”
这时候容远手指撑着桌面,站了起来,“我并没有考虑过那个提议。”
苏眉“那神君”
容远“博红颜一笑。”
苏眉惊得直瞪眼,“红颜,天婴大人,你是忘了曾经花一万灵石买的金钗被她三两黄金当了的事吗”
容远
天婴本以为容远会让雪鸢每天载着自己飞到桃源村。
她算了路上的时间,这样每天在九重天只用待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可以用来洗澡,睡觉什么的在雪鸢背上就行。
不想容远做了一个让天婴咋舌,苏眉用折扇敲破脑袋的举动他居然用叠咒术将生司阁的一隅与桃源村郊外叠在了一起,让天婴在顷刻之间在两边穿梭。
这个疯狂的举动苏眉百般阻止。
“要知道若被饕餮发现咱们九重天上有一个通往人间的漏洞,那后果简直无法设想简直可以立刻治罪,况且神君大人您现在根本没有任何职务”
容远只是悠然弹着琴,不理会用扇子敲着脑袋的苏眉。
苏眉继续道“神君你这是图什么啊”
容远开口“博红颜一笑。”
他这轻飘飘的语气差点把苏眉原地气背过去。
天婴知道容远这个疯狂举动也开心不起来。
这意味着她要用更多的时间面对容远,不过往好了想,至少不用舟车劳顿了。
无论如何,天婴终于回到了桃源村。
她说是离开这段时间是找到了自家亲戚,家里人同意她天明来这边玩耍,日落后回家就行。
桃源村民淳朴,也没觉得她这么说有什么问题。
正是春耕的尾巴,天婴在田里插了一天秧,日落后不情不愿地回到生司阁,全身都是土,脏兮兮的。
一回房,看见正在弹琴的容远,“洗了澡来吃饭。”
天婴看都不看他一眼,道“我吃过了。”
容远手下微微一顿,“他们平日不是日落后才回家吃饭吗”
天婴“秀才给我带了包子。”
容远面色冷了些,“红烧胡萝卜按你说的重新做了,你尝一尝。”
天婴“正巧,秀才给我做的包子正好是红烧胡萝卜馅,我今天不想吃红烧胡萝卜了。”
说完“嘭”一声把门关了。
容远从琴上放下了自己的手,看向那一桌做好的菜。
终于能够明白她日日夜夜做着一桌菜苦等自己归来时的心情。
将一颗心捧给别人,别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天婴洗完澡蹦蹦跳跳哼着小曲出来,从自己身旁走过。
曾经的她也是这般欢快的,曾经的她的欢快全部属于自己。
而如今,她的快乐,与自己无关。
她再床上用一床被子和无数个枕头堆成了两人的楚汉之界,然后趴在床里面,掏出一册话本,托着腮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桃源村识字的人就没有几个,而那话本,无疑是秀才的。
容远瞥了一眼话本,垂头拨着琴弦。
天婴突然想起了什么,提着裙子从楚汉边界跨了出来,从角落处拖出了她的织布机。
她织布的样子让他想起前世。
前世她将蚕丝织成一匹匹雪白的布料,然后剪裁成型,给自己做一套又一套一模一样的衣衫。
她总会在这些一模一样的衣衫中挑选最完美的一件,送给自己。
而自己却不一定会穿。
因为她的好来得太容易,他从来没有珍惜过。
直到后来,他在她房中翻出了一箱又一箱的衣服,他才知道,她为了挑剔的自己,默默做了那么多努力。
从那时,他只穿她做的衣服,再也不去在意是否针脚不整齐,长短不齐。
三界至尊,穿的衣衫有时候会短一截,有时候甚至左右袖子都不对称。
世人都不明白为何,也不敢置喙,只有知情的苏眉会默默叹息,青风沉默不语。
天婴所做的材质经不起世间的消磨。
当时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说没关系啊,我就喜欢从养蚕开始,亲手给你做。穿坏了我又给你做,一直给你做,只给你一个人做。
十年,百年,千年,又一个千年的流逝。
那些衣服慢慢被岁月侵蚀。
那个答应给自己做一辈子的衣服的姑娘却早早就没了。
他从回忆中惊醒。
他弹着琴,让声音显得平静“天婴,上次我那件大氅,你刷破了。”
天婴听到这里突然顿住。
明明青风刷了九次都没破,偏偏自己最后一次刷就刷破了。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往青风脑袋上扣锅,却听容远道“要不,你重新给我做一件。”
原来她送他的他不珍惜,而现在却也要在拐弯抹角地去要。
天婴立刻炸毛道“你那祭祀用的大氅我哪里织得出来”那是数百名天界最巧的工匠合力织成的。
容远道“只要是你做的都行。”
天婴蹙着眉,嘟囔道“当时我就说了不要你那件大氅,你偏要给我,现在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
麻烦
容远心中一顿,自己现在对她来说,只是个麻烦。
他道“当时你若对它温柔一些,也不会如此。”
这话他却是对自己说的。
当初如果自己对她温柔一些,对她耐心一些
天婴不情不愿,“罢了罢了。就这样吧。”
容远眼中露出了一丝光彩,却继续拨着琴弦,依然一副淡然的模样。
直到她将青色的麻线取出,容远看着那青色的麻线,脸色苍白了些,“谁的”
天婴道“自然是秀才的。”
九重天上夜色总是极冷,容远是能将照在身上的日光都练成月光的人,此刻月光在他身上,更是如凝了一层寒霜。
琴声骤停,他从琴上放下了那双白玉一般的双手,看着天婴道“又是秀才”
天婴绕着线,“有什么不妥吗”
容远面色苍白,心中划过了一丝戾气。
若是别的仙君或是大妖到罢了,偏偏是一个朝不保夕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
与他计较都是自己欺负弱小。
他将戾气压下,“我记得你已经给他做过一件棉袄。”
天婴目光微微一凉,知道他之所以知道是因为那段时间他一直在用幻灵子监视自己。
她道“你也知道那是棉袄,现在春天还能穿吗”这话说得不是很客气。
容远心中戾气上涌,缓缓抬起了眼,声音冰冷,“所以你春天要给他做春衫,夏天要给他做夏衣,秋天要做秋服”
天婴“我乐意,这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话让容远僵坐在原处。
容远极少这么僵硬地愣在一处,然后他拂了拂袖,再次将手放在了琴上。
缓和了下语气,道“你不是答应给我做大氅吗”
天婴“我又没答应你现在做。”
容远“那是何时”
天婴“我不知道。”
容远再次看向她,她却根本不理自己,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眉头拧得跟麻花一样,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那些得来容易的东西,都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好,当她收回了这些好,那些温情就再与自己无关。
他不想在看织布机上那青色的麻线,特别是梭子穿梭之间,他觉得是在自己的心脏针一般的穿梭。
他调了一下息,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道“天婴,睡觉。”
天婴听到这里,瞳孔微微一动,然后道“我想了想,其实你的棋室也是可以睡的。我去睡棋室比较合适。”
容远“棋室苏眉长期不请自来,不可。”
天婴“大半夜地他会找你下棋吗”
天婴知道容远的作息,苏眉绝不可能半夜来找容远对弈。
容远知道天婴知道自己的作息,自己不可能晚上下棋。
但他依然道“会。”
天婴哑然,不可思议地看着容远,容远亦是毫不避讳地看着她。
容远的目光没有半分退让之色。
天婴忍下了心中的差点问出口的疑问,猛然站起来,把鞋子一甩,气呼呼跨入了与他楚汉交界之内,用手枕着脸,背对着他睡了下来。
容远闭上了眼,长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脱下了外衣挂在一旁,将被子整齐的拉好,收了夜明珠,熄了房中的光亮,安静地闭上了眼。
容远一靠近,天婴心中就提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这是记忆中的本能,还是妖族对更强大的配偶来自原始的渴求。
她和秀才在一起,和村中其他男性在一起时并没如此强烈的反应。
容远只要躺在身边,她的心就会怦怦直跳,她努力闭眼让自己睡去。
但是因为农作一天,她并没有像她想象中地那么辗转反复难以入眠,几乎是刚刚惆怅了一会儿,就呼呼地睡着了。
纤细的手腕“啪”一下,越过了她建立起来的“楚汉交界”,再翻一个身,腿也搭了过来,然后很快地她用被子搭出来的交界处被她踢得七零八落,然后她顺利地挂在了容远身上。
容远对她踢被子的本事不得不佩服。
她紧紧搂着自己的脖子,脸埋在自己的胸膛上,身体也紧紧贴着自己。
容远缓缓睁开了眼,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脸蛋。
希望时间永远停在晚上。
他甚至想找到射日弓,将天空中最后一颗太阳给射下来,让这世间永是黑夜。
这样他就不算是违背约定,可以将她永远留在身边。
如今没有她,自己已经无法入眠。
虽然有她,他也无法入眠。
她努力隐藏自己再次入了发热期的事实,而他也尽量配合着她,假装没有闻到她身上的月桂花香。
可是每次当她挂在自己身上时,他总是青筋暴起,一次又一次与自己的恶念对抗。
天婴无论起得再早,都发现容远比自己早一些,他总是借着晨曦的微光看书,桌前总会有一些精致的吃食。
天婴急急忙忙穿鞋洗漱,连吃早点的时间都不愿浪费,向叠咒术的结界飞奔而去。
容远看着消失的身影眼中落下一丝阴霾。
面无表情地将那一桌菜慢慢吃完。
今日有些闲暇,天婴带着妞妞在天边玩了一会儿,回去陪着她睡了午觉,将自己的分身兔兔也塞进了被子里。
本是晴朗的天空有了一块漆黑的妖云。
天婴顿觉不妙,直接向妖云之处飞奔而去,走到村边,却发现周围布了阵。
鬼打墙一般走来走去,走不出桃源村。
不仅如此,阵之外还设了一个结界。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妖族也进不来。
难怪村子没有受到饕餮和穷奇的侵扰,如此风平浪静。
村内的是普通的阵,主要是用来困里面的凡人,让他们不知不觉的鬼打墙般在里面活动。
但那个对外的大阵,天婴却是第一次见。
这个结界如穹庐一般扣着桃源村,像是隔绝了桃源村与世外的一切联系。
天婴觉得这应是容远的手笔。
而如今穹庐的一隅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妖力侵袭,黑烟旋涡慢慢腐蚀着结界。
有一股力量正在强破结界。
天婴长袖一甩,地上千万条蓝藤向那黑烟冲去,试图击退黑烟。
但是无奈来者太强,她的蓝藤慢慢被那黑色妖气碾成蓝色的齑粉。
结界破了一个洞,一阵罡风将天婴掀起来,吹得她向后飞去。
天婴惊异地看着结界破损之处那个黑翼独眼的男子。
穷奇
穷奇“小白,你到底把我东西藏哪儿去了”
天婴被震得在空中向后飞去,万里晴空之中突然一声惊雷闷响,天空之中划过一道耀目的白光,流星般从天而降。
穷奇嘴角一抽,朝着白光冷嗤一声。
“哼,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