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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互侵识海
    容远走后天婴这才从床上起来,落地时她两条腿都在发颤。

    她一直在装睡,包括容远一点一点在月桂心上涂着清凉的膏药之时。

    她一边发抖一边紧紧闭着眼睛,装得没有一点技术含量。

    这没有一点技术含量的伪装取悦了容远,听他淡淡一笑“没事,你继续睡。”

    然后,又是一场风雨。

    冰凉的药膏带着炽热的温度,天婴现在想来都还头皮发麻。

    看到床边那明亮的镜子,还有上面留下的指印,她一张脸涨得通红。

    那如高山积雪一般的谪仙,怎么可以顶着那张最圣洁的脸,做最无耻的事。

    像开闸的凶兽,在她身上宣泄着沉寂数万年的欲望。

    明明前世还没到这一步,这一世到底怎么了

    他到底在瞒着自己什么

    天婴没让宫娥侍候,因为她有些不好意思,容远留下的痕迹太过明显。

    宫娥捧着镜子进来,天婴看着她,还好,她们都还活着,容远说话算话没有迁怒她们。

    天婴看着那光芒闪烁的镜面,用沙哑的嗓音道“不接。”

    后来无论容远怎么联系自己,她都假装看不见。

    她心中有些郁结,想找个人说话。

    记得之前六尾狐把传音镜符咒给了自己,她闲来无聊也会找六尾聊聊天,也偶尔向她做一下情感咨询。

    在情感上六尾是极为的豁达开放,她认为遵从本心就是遵从身体,因为肉身是思想的依附,是三界生灵无比眷恋的存在。

    关于这次的事天婴将始末告诉了她。

    六尾“主上不过是吃醋罢了。其实主上已经很宽容了。”

    “主上如今是无冕之王,你就是那有实无名的宠妃,亲眼看见爱妃和自己的将军亲吻,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叫通奸。无论天上地下都是要杀头的。”

    天婴“”

    六尾“天婴,我不明白主上他到底哪里不好况且就算他对别人不好,对你也是千般好的。”

    天婴看着水镜中在用花露护肤的六尾,叹了口气“你不明白。”

    六尾摸着自己吹弹可破的皮肤,沉溺在自己的美貌中,她不在意天婴说的这些,反正她也不想明白。

    天婴也试图说服自己这一世的容远和前世不一样,不该把前世的怨怼强加在他身上。

    可是她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觉得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前世他瞒了自己一生,最后的最后自己才知道草种的真相。

    而这一世那种强烈的预感再次将她包围。

    容远有秘密瞒着自己。

    六尾注意到天婴露出来皮肤上的暧昧的红痕,啧啧啧了一顿。

    最后六尾得出的结论是你们是和谐的。

    天婴红着脸否认,无论前世今生,她一直都不太吃得消。

    然后六尾说她生在福中不知福。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若天下男人都那么行,她就不必吸干他们了。

    还劝说天婴该多松土,少吃苦。

    与六尾聊天,没有几句话题就会在不可描述的路上策马奔腾一去不复返。

    没读过几本书的六尾觉得自己这几句话说得很押韵,很有诗意,直接可以写在纸上,裱起来。

    天婴急忙让她打住。

    不提这些带颜色的话题,六尾就无精打采,抱怨容远太过机关算尽,在他眼皮底下太过窒息,不如还是投靠穷奇好一些,然后再次请天婴与穷奇联系,引荐一下。

    天婴倒也答应得爽快,她记得穷奇传音镜的符文,不过穷奇是否买自己的账,那就不一定了。

    毕竟她到现在都不明白自己这个“异父异母的亲哥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也不知道自己那颗心头血跟他要找的东西到底有什么联系。

    她记得穷奇的符文,光芒闪烁了一阵,那边突然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嘎”

    天婴吓得差点把手中镜子抛出去,才想起这是穷奇养的那只秃顶的黑鸟。

    穷奇知道是天婴后这才接过传音镜,天婴不太好意思一开口就请他办事,于是虚伪地和他寒暄了两句,恭喜他成为妖界的新妖王。

    穷奇懒洋洋地躺在皮垫上“四大凶兽,只剩老子一个了,胜之不武,有什么好恭喜的。”

    天婴一愣“四大凶兽中混沌早就死了,饕餮被容远收入了锁妖塔,除了你外,不是还有一个梼杌啊”

    前世的梼杌死在饕餮后,容远还用他祭海,无妄海整整平静了三年。

    她话音一落,只见穷奇几乎是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张脸怼了过来,“你再说一遍”

    天婴“我说还有一个梼杌,有什么不对吗”

    通过传音镜,她可以清晰地看见穷奇眼中的血丝蛛网一般蔓延,额头上的青筋也暴了出来。

    可她并不认为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她有些不自信地问道“难不成梼杌早就死了”死在她重生前

    这时候她身边的小宫娥实在忍不住,问道“姑娘,梼杌是谁啊”

    这下轮到天婴吃惊,“自然是四大凶兽里的梼杌。”

    四大凶兽分别,饕餮,混沌,穷奇,梼杌,作为一个仙娥,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仙娥有些莫名地看着天婴,“姑娘,四大凶兽不是饕餮,混沌,穷奇还有烛比吗”

    天婴“四大凶兽里怎么可能会有烛比”

    这时候镜子另一边传来黑鸟嘎嘎的叫声“不是烛比又是谁你是不是傻三岁小儿都知道的常识啊别主人嘎”

    听声音对面的黑鸟又被穷奇弄死了一次。

    天婴又看了一下另外一个宫娥,“你不知道梼杌”

    宫娥摇头“从来没有听说过。”

    天婴陷入一片迷茫。

    这时,自己那枚传音镜在空中悬浮起来,立在了自己面前,对面是一张比自己还要震惊的脸。

    穷奇下一句话,让天婴深深抽了一口气。

    “所以小白,你也重生了是吧。”

    天婴顿时汗毛竖起。

    没错,自己是重生的,可是为什么穷奇要带一个“也”字

    难不成

    穷奇恨不得从传音镜中爬出来,他双目血红,对天婴问道“告诉我,你是重生的对不对”

    那些宫娥一个个听得一头雾水,她们压根就没听过“重生”这个词。

    天婴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要刻意对谁隐瞒过自己重生这件事,她对穷奇道“没错,我死后重生了。”

    穷奇“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为什么不记得我”

    天婴被问懵了。

    她是重生不错,可是上一世她和穷奇没有半点交集,穷奇长什么模样她都不知道,哪里谈得上记得他

    天婴“可是前世,我们根本不认识。”

    穷奇基本上是暴跳如雷,“天地为证,日月为鉴,你我二人在月桂树下结为兄妹,你现在说不认识老子”

    “老子当时将自己的眼睛挖出来给你保管,你现在说不认识老子”

    “老子这一世找不到眼睛变成了个独眼龙,你现在说不认识老子”

    穷奇的三连问气势汹汹,她简直怀疑他恨不得从传音镜中爬出来掐死自己。

    她吓得啪一下把传音镜给断掉,穷奇咆哮声戛然而止。

    天婴的心怦怦直跳。

    穷奇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们结拜过,他们是异父异母的结拜兄妹

    他给了自己一只眼睛因此这一世变成了独眼龙。

    天婴记得前世众人对穷奇的描述中没有说过他瞎了一只眼。

    他将自己的眼睛给了自己,自己将他眼睛融在了心头血中藏了起来

    听起来不是那么的不合理。

    可是问题在于她根本不记得这一切啊

    她根本没有与他结拜过,更没有收过他的眼睛

    最终疑问在她脑中泛滥,最终,她还是想起了一个人,能够解决世间所有难题的人容远。

    冷雾森森之中,在刺骨的寒泉中容远闭目疗伤,但是他的耳朵却是听着岸边那面镜子。

    近来几日,从未松懈过。

    他每日都会联系天婴两次,可是天婴从来没有回应过,亦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

    即便如此,他还是时时刻刻都留意着那镜子的动静。

    突然之间,镜子发出了微不可闻的震动,他瞬间睁开了眼,只见镜面光晕闪烁,他第一次觉得这光晕格外讨喜。

    他走向岸边,用湿淋淋的手拿起了传音镜。

    容远接得不快不慢,天婴在传音镜中看到了容远,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稀有的事。

    他悠悠看着自己,眼神是如此的静谧,清浅的琥珀色在冷雾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冷雾显得容远的面色带着几分朦胧,赤着的上身如冷白的陶器,黑色的长发渗着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肌理线条滑落。

    带着薄欲的极致美色。

    但是天婴无心欣赏,开门见山地道“穷奇说他也是重生的。”

    容远,眼中的笑暗了下来,淡淡问,“什么”

    天婴重复了一遍这惊天的消息,“穷奇是重生的”

    镜中的容远似乎没被这惊天的消息所震撼,甚至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

    天婴用手指戳了戳镜面,“我跟他聊天时,他在传音镜中说的。”

    容远缓缓闭上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忍耐着快要风雨欲来的怒意。

    天婴

    容远没有睁开眼,只是嘴唇微微张开,道“所以,我给你讯息你一个不回,却与穷奇聊天”

    天婴

    她想起六尾的话容远他是吃醋了。

    天婴不是特别在意他是否吃醋,可想起他吃醋起来自己有些吃不消,于是也有几分心虚。

    决定不在这个话题上与他纠缠,“所以,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容远用手掐了掐鼻梁,“若不是因为他,你不会来找我是吧。”

    天婴“我”为什么抓着这事不放。

    容远继续沉默,天婴撅了撅嘴,“你若不想说,那我就挂了啊。”

    容远“别挂。”

    天婴手顿在了镜面上方。

    容远继续问“皮影戏好看吗”

    天婴点了点头。

    容远还想说什么,天婴留下一句“以后再说吧,再见。”便关掉了屏幕,只给容远留下一片空白的镜面,和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传音镜前好不容易等待到一个人,没说几句话却被对方掐断是那般不好受的一件事。

    但是想起刚才天婴的话,他眼中划过了一缕寒光。

    他从寒泉中起来,一步跨入了天星崖。

    他叫来了苏眉帮他护法,准备解开阿诺法之界。

    苏眉“神君,你不是答应天婴七日吗这才第五日。”

    容远看着北极星的方向,冷冷道“便是要在七日之前将该解决的解决掉。”

    天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实在想不通穷奇的事。

    也想起自己直接挂了容远的传音镜。

    自己的所作所为和前世的他又有什么不同呢

    她想起了一句话本上的话“人终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嗐

    她不想变成自己讨厌样子。

    这一世容远对自己确实也是极为上心了。

    外面的皮影戏,还有糖人,天婴都是喜欢的。除了那条哮天犬,总让她想起村口的阿黄,阿黄她打得过,这哮天犬,可不一定。

    但一想起哮天犬塌着耳朵生无可恋的样子,她又噗嗤忍不住想笑。

    她想了想,挂掉水镜着实不对,于是想着给容远打过去,至少感谢他这一番用心。

    不想,对面一直没有接。

    天婴一开始没有在意,可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容远生气了

    她想了想这一世自己让他更生气的时候都有,比如六尾说的和青风“偷情”。

    但是他却没有不理过自己。

    她总觉得有些不安,从床上起来,她走到窗外,看着天空北极星处,只见那里光芒微微闪烁,带着异象。

    天婴记得若要破阿诺法之界需要借极星之光。

    容远说第七日破,现在才第五日。

    难不成因为平日里这时候自己都已经熟睡,所以他选了这个时辰

    他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她连夜起来让宫娥给她换了一套衣服向村口走去。

    宫娥打着哈欠跟在她后面,“姑娘姑娘,您这是去哪儿啊”

    天婴“我去找容远。”

    宫娥们扑爬滚打地跟在了她身后。

    “这么晚了,着凉啊。”

    不想天婴刚到村口,一群仙官带着侍卫在暗夜中冒了出来,挡在了村子口,“姑娘,您这半夜出去不安全。”

    天婴突然愣住了。

    看着这些仙官和侍卫,天婴再次明白,容远还是将自己软禁在了这里。

    天婴一怒,手中蓝光闪现,出现了一条带着荆棘的蓝藤。

    “再不让开,别怪我不客气。”

    这些仙官急忙一个个点头哈腰地道“姑娘,我们就算让您,您也出不去啊。”

    天婴一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容远不仅在这里布了人,还在这里布了结界。

    不愧是他

    天婴转身离开,回到了房间,让宫娥将她的药箱取出来。

    这正是容远房间那一个箱子,她离开前将它带出容远也没在意。

    她从里面取了一个药瓶,放入了袖中。

    仙官看她折返,这又叹息道“姑娘您这是何苦”

    “我们不会伤您,但是我们那么多人,你要真从我们这里过去也不容易对不对”

    天婴将藤鞭幻化成一把利剑,将剑在自己脖子上一架,看着他们,“让不让”

    仙官们万万没想到她有这一出,一个个吓得差点昏过去。

    这九重天谁不知道她是祭司大人的逆鳞是他的软肋。

    她若有个三长两短,他们怕是祖坟都保不住。

    他们一个个吓得用颤抖的手制止天婴“姑娘姑娘,您别乱来,把剑放下。”

    天婴又道“让开”

    他们一个个面面相觑,让她走了会被严罚,可若是这姑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十个脑袋怕是都不够砍。

    况且他们也听过她的一些往事。

    这姑娘看起来软萌可爱,实际上却是个有血性的,当时饕餮在位时,三清殿上她为了救一个人类小丫头,可是准备把自己脑浆都献出去的。

    只要她现在不乐意,把那剑往脖子上一抹,他们也得被一波带上西天给她陪葬。

    他们纷纷退后,“我们让让让求求您赶紧将脖子上的剑拿下来,万一伤着玉体,那怎么得好”

    瞬间,他们给她开出了一条道,带头的仙官伸着手臂苦苦劝解,生怕她剑拿不稳,哪怕割破点皮,大祭司都是要责罚的啊。

    仙官们见她走到结界前,将剑往地上一扔,从袖口取出一个药瓶。

    打开盖子,里面倒出来的却是鲜红的液体。

    这正是他们第一次同房时他昏睡不醒时她从他身上取下的血。

    就是时时刻刻防备着容远再关自己。

    她用血在自己手腕上画了一个符,在仙官震惊的目光中跨出了结界。

    容远在给桃源村布下阿诺法之界时,用幻术在村子周围放了几头狼,只要村民靠近结界就会被赶回来。

    所以桃源村的村民至今没有发现有何异样,也没有发现他们曾经被剥离出了这个世界。

    容远站在结界外的桃树下,春日已过,桃花落尽,那棵树此时郁郁葱葱,为青年遮了一片艳阳,青年却仍然撑了一把伞。

    万里晴空掠过一道黑烟,青年手中的伞脱掌而出向那黑烟飞旋而去,突然间变成了一把锋利的武器。

    黑烟一闪,落在了白衣青年的面前。

    不是别人,正是穷奇。

    穷奇一直守着阿诺法之界,就在容远打开阿诺法的一瞬间,他再次用法咒窥视了一遍妞妞一家,发现了之前一直逃过自己眼底的兔子。

    他阴恻恻地看着容远“把那兔子交给我,我便离开,也可与你签订不战条约。”

    容远伸出手接过从天空缓缓飘落的疾空伞,淡淡道“不可。”

    穷奇大怒“你不要欺人太甚。”

    容远“你那只眼睛已经被炼化成血,你要来何用”

    穷奇“管你屁事”

    容远“天婴是我夫人,你取她的心头血,我自然不同意。”

    穷奇语塞,脸色铁青,但是很快他冷笑一声,“哪门子的夫人听说九重天的人都只称她天婴姑娘,可没称她祭司夫人她根本不愿意嫁给你吧。”

    “怎么用修三千宫阙的精力在九重天仿了一个假的桃源村,都换不来红颜一笑她都不愿嫁给你马屁拍在马屁股的感觉如何”

    果然容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穷奇“人家想要的是桃源村,容远啊,你什么时候变那么蠢了”

    穷奇见到容远色变,他极为快活。

    容远声音淬冰,“闭嘴。”

    穷奇抱着手大笑起来。

    穷奇“你要真想做我妹夫,就别拦我去取那只兔子。”说罢取出了自己的长戟。

    容远向村中投去一个法宝,将村子整个包围笼罩。

    随后将伞柄一拉,从中拔出一把长剑,“做梦。”

    几乎在一瞬间电掣雷鸣,风云变幻,山石崩裂,飞鸟惊起,野兽逃窜。

    若非容远的那块护城石,怕是桃源村已在顷刻之间被夷为平地。

    两人此刻目的都并不单一,并非只是想杀死对方,而是趁机侵入对方的识海,提取对方的记忆。

    他们彼此之间都有太多的疑惑。

    小白到底是谁

    为什么穷奇的眼睛会融入了天婴的心头血里

    这时穷奇进入了容远的识海的记忆深处。

    那是一个阴冷黑暗的洞府,散发着粘稠的腥味,一个白衣翩然的青年站在洞府之中,冷淡的看着角落里那个被缚妖索捆着,衣衫堪堪掩体的少女。

    看着幻象的穷奇一愣,怒火冲天,咒骂道“艹小白你这个禽兽居然这么对小白”

    容远更是震怒

    这是自己前世第一次在烛比洞府中救出天婴时的模样,也是自己记忆中第一次看见她。

    他恨不得挖了穷奇的另一只眼睛,无奈自己的识海却被穷奇侵蚀,无法使力,他集中精力炸去了眼前的景象。

    随后,穷奇看到了容远一段又一段的回忆

    那个追在他后面的少女,那个笑盈盈地看着他的少女。

    那个在无妄海面靠着门框,日夜守望,为他肝肠寸断日渐憔悴的少女。

    直到那一日九重天上飞雪,那少女一步步踏上祭坛,问“你爱过我吗”

    然后纵身跃入了祭坛。

    那些让他刻骨铭心无法忘怀的记忆,竟然都是关于她的。

    甚至在她跳下的瞬间,容远的识海一片漆黑。

    在容远识海中的穷奇也感受到了他四分五裂般的剧痛,震得穷奇在容远识海中吐了一口血。

    从此他的识海中没有了光,宛如无尽的黑暗,宛如噬人的旋涡。

    最终,将穷奇卷到了另外一段记忆之中

    九重天,孤神像下。

    孤神殿上在举行一个祭祀。

    上百个祭品围着祭坛跪了一圈,其中有仙也有妖甚至还有凡人,他们被施了法术不能动弹,但是眼中都露出无比的绝望的恐惧。

    孤神像下站着一位苍白俊美的白衣祭司。

    为何说他苍白

    因为他不仅仅一身一层不染的白衣,就连垂下的三千青丝也是银白如霜,肌肤也如白玉一般,唯独那双眼睛是琥珀色的,就如一对晶莹剔透的棕色水晶。

    容远。

    比现在的他更显清雅神圣,却也带着几分幽幽的诡异。

    他以一种俯瞰天地的容姿站在孤神殿的祭坛上,不语间,风华尽现。

    他目光幽冷清冽,口中念的全是逆天的法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