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肤色本就不算白,又习惯了隐藏情绪,黑着脸沉默不语的时候,并不能叫小团子发觉不对劲。
胤小祕甚至还挺欢喜。
“四哥,你瞧这个乐高积木像不像你是不是特别好看九哥太坏了,竟然说你丑呢。”
允禟被卖了个干净,有苦难言,瞪了幺弟一眼连连摆手“我可没说,皇上可别信了这小没良心的话。”
胤禛挑着眉,淡淡扫视了几位阿哥一圈,没搭理幺弟的挑拨离间,视线重新落回桌上。
“哦乐高积木朕先前没听你说过。”
小团子“哼”了一声“四哥当然没听过啦。”
上回他都带着弘历他们,拿着刚拼好的机关枪跑去养心殿了,谁叫四哥乱发脾气,把大家都吓跑了。
小团子一脸不满,张口就想埋怨胤禛。九爷却不知想到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儿,面色一白,惊得攥紧了拳。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
万万不能暴露幺弟
于是,不等胤小祕发言,允禟一手按住他活泼好动的小脑袋,抢先一步道“皇兄,这东西就是我闲来无事弄给他们玩玩的,本就是个稚童玩耍的物件,耗材也不过是些染料与木块,便没知会你。”
胤禛很少见到九弟如此紧张,有些新鲜,多看了几眼,才用下巴点了点桌上的丑东西“这也是你设计的”
允禟连忙否认“不是,是幺弟点名要的。”
只要能遮掩住小幺的身份便好,管他挨不挨揍呢。
允禟甚至还幸灾乐祸起来。
胤小祕被他九哥的大手压着脑袋,左右摇晃摆脱不掉,扁扁嘴喊道“九哥,你要把我压成小矮子了以后长不高可怎么办。”
小团子的世界里,长高可是一件严肃又重要的正经事。
九哥说的什么“乐高是他制作出来的”都无所谓,反正不影响他带着侄子侄女玩儿。
允禟这才发觉手上用的力道有些重,讪讪搓了搓幺弟的脑袋“知道了,就你娇气,九哥这不是怕你顶撞你皇兄嘛。”
胤小祕摆脱桎梏,张口就去咬允禟的手“九哥才娇气我可是铁血男儿”
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学来这么个词,给自个套用上,小表情还挺自豪,逗得一屋子人都笑起来。
提心吊胆的猜疑气氛一扫而空。
胤禛掀了衣摆坐在上首,又给众人赐座,唯独叫小团子一个人站着。
胤祕不服气的噘着嘴,背手站好。
胤禛手里鼓捣着“雍正比耶”小手办“说说,为何跟你九哥讨要这么个外形你这是心中对朕不满,故意为之。”
一屋子人看着胤祕,这位压根没在怕的,瞪大了眼不可思议道“怎么会不满呢我可是最最最喜欢皇兄啦”
众人“”
小幺这拍马屁的工夫,哥哥和侄儿们这辈子是望尘莫及了。
饶是胤禛见惯了小幺曾经讨好汗阿玛,如今换来讨好他的手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热烈直白之词给弄得怔住。
小团子还嫌不够,别开脸委屈道“早知道皇兄不喜欢,我就不要这个乐高啦,我换一个赛车多好,免得挨皇兄批评”
对于幺弟口中时不时冒出的新鲜词,胤禛早已习惯。
他本想开口问什么叫赛车,但看周围人多口杂,便忍住了。打算改日只剩他们兄弟二人时,再细细过问。
九爷提起的心便再度回落下来。
胤禛叹了口气“行了,朕也没说什么,你委屈给谁看。美丑姑且不论,这个2又是何意”
在胤禛的思维里,做天子的,总归需要在天下人面前保持一个威仪,可信度高的形象。像这样的姿势,实在有失帝王威严。
胤小祕没皮没脸的凑上去“这不是2,是耶”
“阿玛跟二哥,九哥他们不是都学过洋文嘛我听说,英文里胜利这个词的首字母就是这样的呀。四哥比个耶,这不是很吉祥的造型吗”
胤禛英文不怎么样,甚至开年以后还勒令翰林院编撰一本音译的英文读本。
好好的一个个英文单词,都被汉语音译翻得乱七八糟。
为此,老九私下里还吐槽过“四哥瞎闹”。
这回,胤禛倒是记得请教二爷跟九爷了。
允礽与允禟对视相笑,点点头“不错,这个词在英文中是。皇上您看,首字母的v确实跟这个手势相通。”
胤禛重新将视线落在手中积木上。
是有些像。
倒是带了些好兆头。
这回带着偏向看这个缩小版胤禛,便觉得虽然丑中带着一股子呆劲儿,偏偏看得久了,还挺顺眼讨喜。
这大概就是幺弟另类的喜欢
胤禛强行给自个洗脑完成,表情有些怪异的随口问“这个朕暂且信了。不过”
“朕的两位亲王,一位郡王,连带着三个孩子都聚在这咸福宫里,就只为了拼一个乐高积木”
你们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胤禛想到自己长夜点灯,白昼伏案,忙得半刻没有停歇的时候,他的兄弟儿女们却在一起嬉戏玩耍,还是用他来逗乐子,心情有点微妙。
头一次,胤禛生出“自己是不是太紧绷了”的疑问。
眼瞧着皇上的神情变幻莫测,允禟拱拱手,连忙介绍了一番所谓的“机关枪”与“连珠铳”之事,连着戴梓一起都报给了雍正。
允礽也浅笑开口“为臣,自然要替万岁分忧解难;为兄弟,也当同心协力辅佐。皇上日理万机,我等便想着先讨论过,心中有个谱再上报给您。”
胤禛自然猜到这一点。
他不过是心中有些吃味,故意那么问了一通。如今听闻有如此厉害的火器,他也不禁严肃起来“此言当真”
允禟将手上的“机关型”呈过去,连同怀中的安装小册一起。
“皇上请过目,臣弟虽然不是十分精通,可还学了些皮毛,辨得出好赖。此物若有戴梓,事成的把握定然大大提高。”
雍正双手捧着这一挺机关枪,虽然如今不过只是模型,却也珍重的好似将大清救困的宝贝握在了手中。
这东西,他不用想都知道是小幺从仙家那里得到的。
不只是这个火器,方才的“比耶”积木亦是如此。他不过是嘴上没说破罢了。
老九要抢先一步认领下乐高时,胤禛就知道,这个敏锐聪慧的九弟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
也对,以幺弟敲锣打鼓的张扬性子,不叫人知道才稀奇。
好在九弟似乎是站在小幺这一头的。
胤禛蹙着眉,想忙过了这阵,就把九弟叫到养心殿好好聊聊天。
收回神思,雍正身上隐隐有了帝王的气派,冲着门外喊了一声苏培盛“去,着南斋大学士草拟一份圣旨出来,就说朕要办个火器营,赦盛京流放犯戴梓回京,复封威远将军。速速去办。”
苏培盛领了旨意匆忙退下。
胤禛这才卸去满身肃穆,眼带笑意看向几位阿哥“朕有众位兄弟帮扶,乃是朕之幸,黎明之幸。朕要替大清国,谢过几位兄弟才是。”
雍正以前从来不会讲这些话。
除过闹腾的少年时期,他与兄弟们在一处,总是沉默寡言,最老成的那一个。今日难得顺了心意讲出几句煽情的话来,叫几个亲王郡王都不适应起来。
这不适应的感觉退下去了,胸中却蔓延出一股酸涩的情愫。
从前不曾留意,如今才恍然窥察到一二分。
他们这位兄弟,是真的想为大清国做些实事啊。
胤禛最不擅长搞这些,摆摆手笑道“罢了,朕不会讲话,只知论迹不论心这一句,古往今来都是真理。今日便趁着这个机会,将原先就备下的赏赐分给几位兄弟。”
得了夸赞,还能拿好东西,大家伙儿都是乐呵呵的。
允禟不差钱,差的是郡王规制的约束,雍正便赐他一副金算盘,有此物在享同亲王待遇;
允祐上回与胤禛秘密详谈之后,便已经定下了入夏前往西宁,平定青海之乱。这一次,雍正直接赐了“靖逆将军”的封号;
允礽得到的最是叫人唏嘘。乃是一架古钢琴。
雍正怕他误解多想,难得解释道“理藩院就任的旨意朕已经着人去草拟,不日,二哥便可以上任,不能当做这回的赏赐。”
“朕思来想去,想起去年在畅春园陪着阿玛散步时,他提起意大利传教士送来的那架古钢琴,也只有二哥你跟着学会了,能弹出悦耳的曲目出来。”
“阿玛说二哥幼时很是喜欢那架钢琴,他虽然看得出来,却硬着心肠没送你。这件事叫阿玛记了这么多年,可见人至暮年,他也自责。”
允礽张了张口,浅淡的笑意还挂在脸上,眼中却有些无措的茫然,不知该说些什么。
胤禛没想叫他给个回答出来。
“左右这东西放在宫中也无法发挥它的价值,不如就将千里驹送予伯乐。”胤禛看着允礽,笑道,“朕也算是替阿玛卖个好了。”
允礽缓过神,手指在朝服袖中缩成一团,仿佛想要抓紧什么,随后又蓦地松开了。
他起身叩谢圣恩,没能说的出话。
这一叩拜,拜的既是当今与他兄弟相称的天子,也是昔日父子情深的阿玛。
雍正瞧得出来,这回便没再拦着。
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都说春雨润物,落在叶片上沙沙作响时,也别有一番闲适感蔓延在心头。
众人一时沉默下来,就显得胤小祕十分抢眼。小团子压根儿没听他四哥具体说些什么,只掰着指头数数儿
二哥得了架钢琴,七哥得了个大将军封号,九哥有了金算盘和亲王待遇
那他呢
他还是个光头阿哥呢
小团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胤禛,热切的眼神叫已经做了帝王的老哥哥都招架不住。他伸手揉搓着幺弟的小脑壳“有话说,朕看到你这个眼神,就知道没好事。”
胤小祕委屈极了“四哥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胤禛好笑的与其他三位兄弟对视,随后才将目光落在幺弟身上“你也想要赏赐”
小团子抿着唇点点头。
胤禛“那你都做了什么啊,叫朕听听你的功劳,也好论功行赏。”
胤禛说完,将余光扫向九弟,发现允禟果然又紧张了。
胤禛暗笑弟弟果然是弟弟,四十岁也是个老弟弟。
这头,小团子冥思苦想半晌,语出惊人“四哥,你不是说咸福宫以后是我的地盘吗在我地盘上想的好主意,还不得见面分一半”
雍正“”
怎么培养半天出了个土匪
胤禛没好气的提了提他的后脖领子,叫人跟剩下三小只站到一块“行,朕就分你一半。”
小团子“真的呀一半会不会太多啦”
胤禛冷笑“怎么会多,朕瞧着正好。”
其余坐着的三位阿哥隐隐有了预感,两位不忍直视,只有允禟在幸灾乐祸。
果不其然,雍正食指点着面前的四个萝卜头“朕向来赏罚分明。你们几个偷溜出来,尚书房的课业完成的如何了”
弘昼缩着脖子不敢吱声,弘历倒是有些骄傲“汗阿玛,儿子已经提前完成了朱师傅今日的课业,明日的功课也已经学完了。”
胤小祕在一旁裹乱“就是就是,四哥这回没话说了吧。”
雍正满面严肃“弘历,伸手出来。”
弘历怔愣片刻,对上汗阿玛严厉至极的目光,垂眸乖乖伸出手。雍正也没叫苏培盛这些奴才代劳,自个的大掌就使劲拍了上去。
“朱轼与朕讲,不自弃文的理解还远远不到位,你不觉羞耻,反倒引以为傲。”胤禛沉声继续,“知道朱大人怎么说的你吗”
胤禛想到朱轼那句“教为尧舜,不教为桀纣”就来火。
可偏偏这话他不能直接告诉儿子,更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出来。
雍正如法炮制打了两个儿子的手心,轮到小和慧,只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小脑袋“和慧一看都是被你们怂恿骗出来的。”
没人敢吭声,胤小祕的机灵劲儿这时候才觉醒,知道他自个可能要遭殃了,脚下连连后退,被雍正给叫住了。
“站住。”
胤禛拎着这个逃遁的小鸡崽,好气又好笑“跑什么”
小团子睁大了眼眨巴眨巴“皇兄,我不要赏赐了,别打我手板子行吗”
胤禛心中犹豫了一瞬,摇摇头“君无戏言,朕方才都答应了,自然要赏你这顿手板子的。”
胤小祕“”
怎么打人也算赏啦,他才不稀罕这种赏赐呢。
小团子撇撇嘴,但看侄子侄女,连着一屋子的老哥哥们都瞧着他,别着脑袋吸吸鼻子“那你打吧。”
胤禛也不客气,“啪”的狠狠拍了一巴掌手心,小肉手手掌顿时红了。
“可知为何受罚”
小家伙憋着哭腔“因为,我,我不好好念书,还带坏四侄子他们。”
这话说的算对,却不是胤禛真正处罚小家伙的原因。
要说原因,还是因为气不过幺弟拿自己通“仙家”的事情不当回事,三番五次暴露,胤禛这是着急,生怕出现什么不可挽回的情况。
胤禛叹了口气,没有纠正幺弟这份曲解,而是继续打了一巴掌“可知为何你领罚要领一半”
胤小祕用空出的另一只手抹抹眼泪花,忽视身旁小和慧担忧的眼神“是我应当的,我是幺叔。”
胤禛这次倒是笑了。
不错,还算有几分男儿气概。
他到底没忍心继续,于是松了幺弟的手腕“朕可没用多大的力气,明日朕能处理公文,你也一样能抓笔写字好好的,又抹眼泪了”
胤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他皇兄戳穿,觉得特别没有幺叔的面子。
方才还能忍住,强行把眼泪憋回去呢。小团子这会儿则是不受控制的落起泪来。
胤小祕想起从前在佟额娘的承乾宫,汗阿玛也是这般当着许多人的面打了他的屁股,还罚了五花一顿板子。
汗阿玛
小团子心态是真的崩了,把脸埋得特别低,最后忍不住双臂抬起,完全将一张小脸盖住。
胤禛在汗阿玛走的那日,才见过幺弟哭了一回。此后,这小家伙总是在各处乱窜,大多时候都是笑嘻嘻的,少数时候会被他逗得奶凶,像个小狗崽子反击。
如若不提,他都快要忘记了,幺弟是六岁上就没了阿玛的孩童。
看到小幺哭起来都悄无声息的样子,不只是胤禛,连带着几个静静坐在原位上的哥哥都急了。
四个平均不惑之年的老哥哥将幺弟团团围住,旁边还蹲着三只小的,全都紧张兮兮的哄着这个说什么也不把手放下来的小幺。
最后,还是胤禛叹了口气“你觉得哪里不对,总得说出来,叫四哥知道啊。再者,方才那是罚你的,还没来得及赏你,想要什么,说出来,四哥都满足你。”
胤小祕抽抽着鼻子,嗓音都哑了,露出一角哭红的小兔子眼,弱弱道“我想汗阿玛了,我想见阿玛。”
众人黯然。
这话叫允礽跟着也伤感起来,背过头抹了抹脸。
胤禛落下眼眸,稳住呼吸,忍不住半蹲下身子,紧紧抱住小幺“是四哥不好,四哥太心急了,不该如此强逼着你长大。”
小团子感受到他四哥身上那份萧索之气,哽了哽,伸出两个小肉爪把胤禛拥在怀中,眼泪使劲蹭在他肩头。
等上气不接下气的那阵子过去了,胤祕探出头开口“不怪四哥,是我是我不好。”
胤禛使劲搓搓他后脑勺,竟说不出话来哄着。反而是小团子开口安慰“阿玛没有了,哥哥们一起抱抱,也能渡过难关。”
胤禛一怔,觉得幺弟这话既是在说他自己,也同样在说他们这些做哥哥的。
胤禛空出一手张开怀抱“好,哥哥们都在。”
允礽率先上去抱住了幺弟,紧跟着允禟和允祐也将小团子拢在最中心。
不过就是短暂的抱了一下,三个阿哥就很识趣的退开了。
以往说话,是人心隔肚皮。今日叫幺弟这一抱,竟然让心与心之间有了几分联通的温度。
胤禛捏着幺弟柔软的脸颊,忍不住想。
这或许便是汗阿玛说的“二十四是大清之福,兄弟之福”的含义所在。
咸福宫里这一哭一闹,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慈宁宫里。
佟佳氏正与陈氏给胤祕做两身今岁的新寝衣,这孩子个头长得不快,几乎一直是个小不点的状态,两位额娘都没处发挥手艺。
佟佳氏听完玉竹来报,展开面前的绣活儿瞧了瞧,才笑道“你这竹子是绣的好。从前先帝在世时,便叫他如竹子一般长大,原先我还担忧这小魔王惹起事来无法无天,万一不知收敛该当如何。今日一听,我倒是放心了。”
虚心竹有低头叶。
换句话说,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虽然今日的起因只是一件小事,这鬼灵精的也不知是真的想阿玛了,还是寻个借口,最终总归是跟皇帝服了软,还能叫兄弟和睦。
人弱小的时候得会低头,这路便能越走越通畅。
陈氏对儿子的事情倒是有几分机警在身上,闻言点点头,浅笑着没有出声。
她口拙,倒不如不说,省得为太后与胤祕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位额娘念叨着,最终还是差人送了几样新研制的点心过去。
小孩子嘛,做得好得哄着,做的不好也得打一棒子之后,再给颗甜枣。
新帝没有亲自带过孩子,只给了一棒子,可不就给她们给帮着出一颗甜枣。
对此,胤小祕红着眼睛,啊呜啊呜大口吃完额娘们送来的糕点,才气呼呼想
哼,四哥果然是最抠门的穷鬼啦。
御花园里的古柏御木不知不觉就变成深绿色。
夏天在热风中的阵阵燥热里提前到来。
养心殿内,红木冰鉴里已经供上了各类时令水果,铜钱镂刻圆孔内冒出丝丝冰块的凉气,叫屋中靠近的人不至于太热。
胤小祕四仰八叉的坐在罗汉床上,中间的小几上放着一碗水果冰沙,他手里还捧着切割好的西瓜,正吃的满嘴瓜汁。
胤禛坐在对面的须弥座上,耳边满是幺弟“吭哧吭哧”的埋头啃瓜声,忍不住抬起眸。
“你这吃了两刻钟,嘴巴就没停下来过。”
小团子不满反驳“四哥才是呢,这么热的天不吃不喝不解暑,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雍正活动了一下肩颈,深以为然,凑过去将幺弟手里的西瓜夺过来,一口吃了个干净。
胤小祕瞪眼“啊四哥大坏蛋”
胤禛闻言忍不住弯了唇。
恰逢此时,苏培盛来报,说是鄂尔泰有要事启奏,雍正挥挥手叫人进来,也没避开幺弟。
鄂尔泰进来打个千,慌忙道“万岁爷,山西雇用本地长工开矿,为谋利益捅了大篓子,奴才听闻是没有及时处理矿中积水,叫矿体坍塌,如今已活埋了几千人了。”
雍正原本爽朗的心情顿时晴转雷暴,摔了手上的折子。
顺治爷在世,便以遍肆索诈,国本无益为由,对矿产严行封禁。
到了汗阿玛这里,碍于许多百姓无田可耕的状态,才于康熙五十二年准了云南、湖广、山西等地雇人开采矿产。
这才不过几年,便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雍正心中气不过,冷冷道“朕看山西这些官员,是不想继续待在原位上干了。”
胤小祕怔怔看着对面的四哥与鄂尔泰,有些茫然。
反倒是二筒忍不住插了句嘴。
煤矿积水啊,要是有蒸汽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