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乔厌。
怎么会是乔厌
为什么偏偏是乔厌
乔辰僵住了,他站在门口,死死的盯住画布上乔厌的脸。
那是一张非常幸福的脸。画里的乔厌抱着一束向日葵,站在阳光下偏着头微笑。无忧无虑的样子,比烈阳还耀眼。而这也是乔辰最厌恶的模样。
顾媛的画没有她的摄影出名,专业度也完全不够,只是普通爱好罢了。但是顾媛的画却很有感染力,她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沿着线条,倾诉在画纸上。只要看着的人,就会明白,这样的乔厌是顾媛最期待的。她期待乔厌活在温暖中,每行一步路,都是朝着美好的未来。
这是一个母亲,对孩子最深刻,也最纯粹的祝福。可惜,竟然是给乔厌的。
乔辰的心脏跳得极快,手更是控制不住的一直哆嗦。
而病房里,顾媛却端详着画和护士聊天。
“是不是特别像”
“嗯。是很像。”护士配合顾媛,“可我怎么觉得本人更好看一些呢”
“宝宝是最好看的阿景太小心啦,把宝宝藏的那么好,我都只见过一次。”顾媛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
护士知道顾媛的意思。当年她生产那次的车祸就是有人故意而为,后来顾媛在生产后搬到这里修养,还有好几次差点被人害了。
仔细说起来,顾媛能够见到乔厌也是凑巧。如果不是那天所有人都忙着找顾媛,乔厌是不可能自己走到顾媛的房间,在服务台就会被拦住。
“其实”护士本来想说,那个少年不是您的亲生儿子,乔小少爷其实经常来看你的。但想到顾媛最近刚好一点的精神状态,护士最终还是没有说。
而顾媛却站起来,抱住画板,仿佛把乔厌抱在怀里一样,满足的笑了。
“下次,下次阿景来的时候,让他把宝宝也带来。上次太匆忙了,他又哭的厉害,我都没有听到他叫我妈妈。”
有点累了,顾媛回去床上躺下,但还是念叨着,“真好。”
乔辰躲在门口,听得真真切切。脸色也阴沉到了极点。
他已经可以确定了,乔厌就是来看过母亲。不仅如此,他还让母亲误以为,他才是母亲的孩子。所以,这是乔厌在报复他是吧
他之前想取走那个贱人的骨灰盒,乔厌就釜底抽薪挑拨,让他的母亲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而大哥,竟然也帮着一起隐瞒吗
乔辰咬紧嘴唇,第一反应就是找到保安处,要求看顾媛门口的监控。
“这”保安之前得到过乔景的吩咐,这件事必须要隐瞒乔辰。因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辰冷着脸,“作为家属,我怀疑有不明人士拜访,竟然连监控都不能看吗或者,我要先报警立案又或者,叫我父亲的律师来跟你们院长谈”
说道最后,乔辰直勾勾的盯着保安的脸,眼里的阴狠和不甘让保安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不至于。您稍等。”保安一边照着乔辰的要求做,一边给领导偷偷发信息,劝他把这件事告诉乔景。
也就是最近才发生的事,因此很快乔厌来的那天的所有画面都被调了出来。
乔辰凑在监控屏幕前,几乎一帧一帧的。在看到顾媛抱着乔辰,乔景进去之后,竟然没说话,默认了顾媛把乔厌当成自己的儿子的时候,乔辰终于控制不住,一脚踹翻了凳子。
“数学好,这个像你外公。”他看见画面里,顾媛搂着乔厌满脸骄傲。而乔厌,明明醒了,却故意装睡。
他肯定知道。那监控的位置那么明显,乔厌就是故意的,故意用这种他能够看清的角度,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报复他。
毕竟,顾媛从小到大,都没有抱过他啊乔厌一定是知道这一点,才这样做。
顾媛是乔辰的软肋,是乔辰最渴望却永远得不到的。乔厌真的很厉害。看着不声不响,却是会咬人的狗不叫。默不作声的就把他周围的人全都抢走了。
爷爷和大堂哥护着乔厌,大哥表面冷淡实际上总是偷偷心疼乔厌,就连妈妈,从来都不肯和他好好说一句话的妈妈,竟然也抱着乔厌,哄着乔厌,心疼着乔厌。
乔厌凭什么
他不过就是个贱种罢了就应该去死,就不配站着活着
乔辰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憋得嘴唇也开始发紫,但是他顾不上了,他必须立刻找到乔厌,然后狠狠地揍他一顿。不,这样还不够,他要立刻看到乔厌绝望崩溃的脸。
他要让乔厌痛彻肺腑,痛不欲生,才能稍微平息心里的愤怒。乔辰想了想,然后又给乔顾存的秘书打了电话,“把乔厌那个妓丨女妈的全部资料发给我。”
靠在监控室的墙壁上,乔辰按住心脏,努力平复过快的心跳,可脑子里想的却是,我不会放过乔厌的,只要乔厌活着一天,就要让他生不如死一天。
而此时乔厌那边,放学后就被司机接去了老宅。
一进屋,他就看见岑葭、乔锦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好像是在等他回来。
“脸色还是不好,睡的不习惯吗”岑葭先走过来打量乔厌,眼里的关心并不作假。
乔厌摇摇头,“没事。”
乔锦也站起来,伸手摸了摸乔厌的额头,“这周六带你去医院做个体检,我听管家说,你吃的不多。是不习惯吗”
乔厌很少被这么直白的关心,只能再次摇头,“也没有。”
乔锦和岑葭都不傻,知道老爷子用路袅袅当人质把乔厌扣在乔家,乔厌心里肯定不舒服。但有些事儿,他们也决定不了,只能尽量让乔厌的日子好过一些。
岑葭叹了口气,拉着乔厌在沙发上坐好,同时把那个中年人引荐给他。
“我是乔家研究所的总负责人,目前乔家所有的项目都在我手里。”他看着乔厌,满眼都是欣赏,“其实你初中那会,我就看过你。你记得你初二时候参加的全国竞赛吗当时你拿到国际赛名额了。没有拿到名次是因为当时你队伍里的其他人不行。”
“嗯,记得。”乔厌点头。那是他初中三年打过最拼命的比赛。
其实出国前他就知道自己的队伍配置太低,能够入围已经是取巧,后面国际赛恐怕第一轮都过不去。所以乔厌本来打算尽力而为就好。但是那时候,乔景却突然吩咐人把阁楼上的杂物都搬走。
“楼梯太陡了,又都是大件,万一摔到怎么办就搬去佣人房的空房间里吧”乔景的确是这么说的,乔厌一开始也以为他就是单纯的决定给杂物换个地方。
可晚上的时候,乔厌却发现,没有佣人来来回回搬东西的阁楼是多么安静,就连他复习的效率都提高了。
等到老管家把乔厌的签证给他的时候,乔厌就更加确定,乔景这么做是为了让他学习环境好一些。因为老管家告诉他,签证是乔景取回来让他交给乔厌的。
大哥关心我。乔厌抱着护照傻乐了一宿,他在想,如果他能够在国际赛上拿到名次,哪怕只是第十名,但进了决赛,大哥会不会也有一丁点的高兴
所以后来赛场上,乔厌拼尽全力也妄图杀出一条生路。可惜,最后卡在11名,一步之遥,却没能进入决赛。
但这却已经是乔厌的初中打出过的最好的成绩了。指导老师和队伍里的其他人都抱着乔厌欢呼,只有乔厌一个人想哭。
他觉得自己辜负了乔景的期待。可实际上,乔景或许对他从来都没有过期待。
乔厌强迫自己从回忆中脱离,他看向中年人,安静的等着他后面的指示。听他介绍,乔厌就明白老爷子希望他未来可以接这个中年人的衣钵,所以,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个中年人都掌握着他和他母亲的生杀大权。
乔厌正襟危坐,神色很严肃,“您有什么吩咐就直接说吧。”
“不用这么紧张,我主要是很想见见你。”中年人从岑葭那里听说了许多关于乔厌的事儿,也心疼他的遭遇。本来想提前见见未来的学生,看看能不能给乔厌些帮助,没想到适得其反,倒像是在逼着乔厌立刻往前走一样。
叹了口气,他拍了拍乔厌的肩膀,最终给乔厌出了一张卷子。
“我先来看看你的基础。不用着急,慢慢做。”乔厌拿着试卷上楼回去自己的房间。
岑葭趁机把管家叫过来,“厌厌是不是还不习惯”
管家也有点为难,斟酌着用词,“二少很独立,不要人操心。杨医生说他伤口不能沾水,但他昨天还是自己洗的澡,没有喊我们帮忙,可能是怕添麻烦。”
岑葭看了乔锦一眼,只觉得心里堵得慌。乔锦抱了抱他,“慢慢来,阿厌太累了,时间长了就知道了。”
岑葭靠在乔锦身上,越发觉得乔家、乔辰、乔老爷子,真的是太作孽了。可归根到底,他和乔厌又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区别是,他还有乔锦护着。可乔厌却什么都没有。
岑葭最恶心私生子,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去认识路袅袅,也亲眼看到路袅袅和顾媛之间的深厚情谊的缘故,他对乔厌总是有许许多多的不忍心。以前不接触,他还能控制。可现在朝夕相处,他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好好抱抱这个孩子。
“可我实际上,也是老爷子的帮凶。”岑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乔锦沉默了很久,才对岑葭说道,“再等几年,等老爷子彻底放权,我放阿厌走。现在还不行,当年媛姨的车祸还没查清楚,路袅袅火化的太快了,很多证据也没拿到。让阿厌留在老宅反而是最好的。虽然刚出生,可他和阿景还有媛姨乔辰一样,都是那起车祸的当事人。媛姨医院那边才消停两三年。所以岑岑,别急,哥会护着你们的。”
客厅里十分安静,乔锦这些话说得很轻易,但却掷地有声。中年人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管家,却发现管家低着头,像是没听见一样。
中年人试着问道,“那咱们之前商量的还算数吗”
乔锦看了他好一会,才开口,“算数。在阿厌不能离开家里的几年,你都是他的老师。但是等事情都结束后,你不能拘着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
中年人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喜欢乔厌。当时看乔厌打国际赛的时候,褪去温和后的锋芒毕露,那种到了绝境也要闯出一条生路的执着都是最吸引他的。
科研一路不好走,没有坚持是无法到达顶峰的。而乔厌的身上,却完美具备了所有需要的品质。
这么想着,中年人也有点坐不住了,直接让管家带他去乔厌的房间看看他卷子做的怎么样了。
而客厅里,岑葭趁机问乔锦,“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当年的事儿有蹊跷”
乔锦点头,“乔家养孩子,就和养狼崽子是一样的。父亲和我说过当年的事儿,那时候我和阿景都还小,二叔想当乔家的掌权人。父亲考虑他和二叔是亲兄弟,如果二叔当权,我们家也会好过。”
“的确,乔顾存当时距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那时候他对内有阿媛姐,阿媛姐不用刻意拉拢谁,她的身份本身就是助力。外还有路袅袅。”
“路袅袅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二叔这个人是和爷爷最像的,利益至上,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动路袅袅,甚至为了让路袅袅一直给他卖命,那段时间,他对媛姨的态度也是顺从至极的。他甚至找律师提前立了遗嘱,自己所有的财产都会是媛姨未来的孩子。”
“对,所以路袅袅才会这么拼命的守着那些产业。外面都说路袅袅想攀高枝,可她是知道乔顾存的遗嘱的。甚至她就是为了这份遗嘱,才会不顾一切。我也想过,是不是有人故意想要挑拨离间。可路袅袅不是傻子,她完全可以在出事当天就和阿媛姐说。阿媛姐不仅不会怪她,只会心疼她,拼命帮她讨回公道。”
“我也在想,为什么会那么巧。刚出事儿路袅袅就跑了。而后面,她回来,阿媛姐就遇见了危险。”
“难道路袅袅躲起来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所以偷偷查后来回来,也不是因为绝症,是查到了阿媛姐那天会遇险”岑葭打了个寒颤,如果乔锦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个人也藏的太深了。
没有道理这么多年,连老爷子都没有找到端倪。
可岑葭又想到,顾媛刚出事儿那几年,乔锦把他看得很严,几乎一步都不让他离开自己。对乔景也是,亲自送乔景去上学,晚上还要接乔景回来。
不只是乔景、乔辰也是如此。包括乔厌小学那会,他自己上下学,其实乔锦也有派人跟着。直到顾媛那边相安无事了,乔锦这两年才放松下来。
可这些话,乔锦却是第一次对他说。
乔锦眉头皱的很紧,“我没有证据,只是一时怀疑。”
“我明白,哥,辛苦你了。”
乔锦把桌子上的凉茶一饮而尽,“我知道你不痛快,原本我想的也是十八岁就放他走。外面都是他喜欢的好风光,离开乔家,对阿厌和阿景来说都是最好的。可乔辰”
“现在爷爷把阿厌推出来,站在风口浪尖,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出事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些事儿别和他说,咱们多护着他就好了。”
“嗯。”岑葭点头。
而此时楼上,那个中年人站在乔厌身边看他做卷子。看了一会,他就离开房间,给乔老爷子打了个电话。
“老爷子,乔厌真的是个好苗子,现在交给我,最多十年,乔厌就能接我的班。您真的不考虑松松口吗”
电话那头,老爷子忍不住笑了,“现在还不行。乔厌还不能服众。他要先有给你当徒弟的资格,你才能收留他。”
中年男人说不过,最终只能点头。
不过想到乔厌的水平,也知道他很容易就能通过老爷子的考验,早晚还是自己的徒弟,中年人心情也算是舒坦不少。
乔老爷子那边,挂断了电话之后,就给岑葭打了一个。
“您有什么吩咐”
“路袅袅”乔老爷子想了想,让岑葭把路袅袅即将挪陵的地方给乔厌看看。
“到底是亲生的,就让他自己选地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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