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胖子就像死狗一样被拖了回来,一路上留下来长长的血痕,在昏暗的光线之下显得有几分刺目惊心。
待那两名差役离开后,还未等周锦说什么,隔壁牢房的男人已经先开口了,“他这次比上次伤的还重你还有药吗”
周锦
他上次给的药应该还没用完吧
周锦我怀疑你偷坑我的药并且有证据
对方好像会读心术一般又接着道“上次的药已经用完了,他长得太胖,费药”
周锦想了想胖子的顿位,又觉得似乎有那么点道理。
于是,他只好从储物格里又掏了两瓶扔了过去,得亏他存货丰富,要不然只怕要被搜刮干净了
男人手法十分迅速将滚动的药瓶截了过去,惹得牢里的众人眼神热得仿佛要着了火。
这药的药效众人已经看得分明,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下,谁也不能保证下次受刑的不是自己。即使运气好没有被拉出去,还有时刻想要夺走他们性命的病痛,有了这些药,就多了几分存活的机会
周锦感觉到众人的期盼,他无法将这些药都拿出来给他们,只得垂下眼帘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日升月落,昏暗的牢房里,时间悄无声息的过去。
在胖子又一次杀猪般的惨叫开始后,众人已经懒得抬起眼皮观望了。
得了,有了这位在前面挡枪,牢里的众人小日子都好过了一点,就是不知道这位老兄是如何得罪了这些大佬,要被这样惨不忍睹的对待
众人眼神麻木地看着血淋淋的胖子从面前经过,心里却又不免泛起了一丝同情。
但是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除了心里泛起的一丝不忍的涟漪,便再也没有其他什么了
周锦很是顺手的掏出了药瓶扔了过去。
他在这里已经大半个月了,这已经是第五次胖子被拖出去了。
周锦从开始的好奇,疑惑,麻木,到现在的心领神会。
他有预感,想必很快,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经过这些时日反复的鞭笞,周锦要是还想不起胖子是何人,那就奇怪了
对方逮着他一只羊薅羊毛绝不是偶然,而他恰恰就在胖子的旁边牢房,想必也是精心安排了的。
对方的心思当真是昭然若揭。也罢,这么精心安排这一出戏,他就索性耐着性子好好看戏。
看看究竟是谁更有耐心一点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要弄个什么名堂出来
周锦收回眼神,靠着墙闭目养神。牢房里很安静,只有隔壁房里胖子时不时发出的伤痛难忍的呓语轻泣声。
“咕噜噜”
一道轻微中又带点刺耳的声音突兀的在幽静的牢房里响起。
周锦睁开眼睛,便见一颗圆滚滚的小石头缓缓滚动而来,最后静静地停在牢房门口。
周锦抬眼望过去,见对面牢房的那个孩子趴着铁栏期盼地望着他,核桃般的大眼睛在枯瘦脏污的脸上显得尤为醒目。
小孩见周锦看过来,下意识便害怕的垂下了眼帘,随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怯生生的抬起脸,眼睛里带着一丝害怕又带着几分期盼。
“你有什么事”周锦移到门口,轻声询问。
“大哥哥,你”小孩动了动嘴唇,手指在铁栏上不安地搅动。
他见周锦态度和善,两眼柔和的看着他,于是又鼓了鼓勇气,“大哥哥,你有没有药,我娘亲病了,你能救救她吗”
说着,两只漆黑的眼睛就淌出了一串泪珠子,瘦弱脏污的的脸上冲下了两道弯弯扭扭的痕迹,看着好生可怜。
周锦抬起脖子往他后面看了看,就见他身后躺着一个女人,一动不动。这人躺在哪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动静了,周锦还以为她是闲牢里日子难熬,懒得动弹,没想到竟是生病了。
这可不太妙,在这种环境下生病,如不能好好休养,只怕
“你别怕,告诉我,她哪里不舒服”周锦担心小孩吓到六神无主,打算慢慢引导他将女人的病情告诉他。
他如今没有了01号的帮忙,牢里又昏暗,隔得也远,实在看不出对方是哪里出了问题。
“么么身上好烫,一直不跟我说话了”小孩声音低低的,他转回身伸手摸了摸女人的额头和脸,小小的手掌黑漆漆的不知多久没有洗过了。但那份小心翼翼,又带着害怕的温和动作,让周锦心里有几分触动。
“她应该只是感染了风寒,你把这个拿给她吃下”周锦压低了声音,显得音调有几分低沉。
周锦心里也有几分无奈,为了不吓到孩子,他只能往轻里说了现在只希望对方真的只是感染了风寒,若当真还有其他什么病,他隔着这么远,实在是无能无力。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贴着地面滚动了过去。
小孩一见到药瓶,两只眼睛就迸射出一道兴奋的光,他扒着铁栏将短短的手伸出来,将药瓶握进了手心里。
小孩两边牢房的人纷纷探过头看过来,麻木的眼中微光波动,似乎想要将药瓶抢过去。
但碍于周锦凌厉的目光,到底作罢了
当然也有距离远,不方便抢夺的原因。
“么么,快起来吃药了,吃了就好了”小孩将药丸倒出来,轻轻捏开女人的嘴,将小小的药丸喂进去。
女人咽喉下意识鼓动,将药丸咽了下去。
小孩焦急地盯着她,又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头抬起,轻抚她的咽喉,帮助她将药丸咽下去。
周锦见状心里有几分感叹,这孩子看起来这般小,看身形也才五六岁左右,却能够在这样无助害怕中有条不紊的求药,喂药。
当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孩子这般懂事,也不知是吃了多少苦头了。
不一会,女人的脸便皱了起来,咽喉里也发出了呓语声。
小孩忙叫道“么么,你怎么样了你哪里不舒服,告诉云云,云云帮你呼呼,痛痛就飞走了”
女人的意识还没有恢复,不能回答小孩的话,手上却下意识抬起来想要将孩子拢住。
小孩无措之下立马抬头看向周锦,眼神里满是害怕与着急。
毕竟还是太小了,他下意识便将周锦这个赠药的人当成了依靠。
“别担心,我这药很好的,她吃了药休息休息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周锦被那双水朦朦的眼睛瞬间击中了,他心里实在不忍,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唯一的亲人也病的不省人事,他的害怕无法诉说,但周锦却能感受到。
果然,女人脸上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沉沉地睡了过去。周锦侧耳仔细听了听她的呼吸,比之刚才均匀了许多,看来是药效发挥了作用了。
小孩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了一会,见女人没再有动静了,他垂下身体,将脸贴近,似乎想要感受一下对方的呼吸。
他的动作笨拙而又坚韧。
周锦心里又泛起一股密密的心疼。
“你么么她睡着了,你别吵她,等明天她醒过来就好了”
小孩的动作立时僵住了,眼睛不禁也瞪大了几分。
他侧头往周锦这里看了看,似乎在分辨周锦的话是真是假。随后他好似松了一口气,用手捂住嘴巴,又慢慢抬起身体,乖乖地坐在了女人身侧。
他垂头静静地看了一会正在熟睡的女人。随后又抬头看向周锦,瘦瘦的脸上满是认真,水汪汪的眼睛里也带着纯净的感激。
“大哥哥,谢谢你”
他的嘴巴一开一合,发出的声音十分微弱,但周锦却听得很清楚。
周锦勾起嘴角笑了笑,这样一对孤儿寡母,柔弱无依,到底是为什么会被关进这样一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的
随即他又想到了自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不也是莫名其妙就被关进来了吗
“周大夫”
周锦瞬间回神,他险些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称呼当真是好久没有听到了
仔细想想,也不过半个月的时间而已。此刻再次听到,却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竟让他有些微的晃神。
“周大夫,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周锦循声看过去,发现声音是从隔壁牢房传过来的。
哦,原来是那个胖子啊
“祝老爷您今日怎么有空找我啊”
周锦心下觉得有些奇怪,在牢里大半个月了,这胖子每次面对周锦的问话都当做了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仿佛他不存在一般
今日怎么居然主动招呼上了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胖子的声音戛然而止,幽暗的牢房里一时有些寂静。
就在周锦以为他不会继续开口时,那边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周大夫,原来您还记得我啊”
祝双才有些悻悻然,他咧着嘴嘶嘶抽气,身上的伤口无时无刻不在传达着疼痛。
自从他在牢里看见周锦那一刻开始,他就开始害怕,又夹杂着几分心虚。
果然,从那以后,他的日子便难过了起来。
他在这牢里都待了一个多月了,虽说吃不好睡不好,但好歹没有这样天天被打吧
如今隔三差五被拖出去打一顿,吊着半口气,死不能死,活不能活人间地狱也不为过了
这几日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好歹活了几十年了,若还搞不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当真是白吃了这些年的大米饭了
耶那成将他关在这里,又在周锦被关进来后对他反复用刑。可不就是用他来讨好周锦的
或许周锦能替他给耶那成求求情,说不定他就能离开这里了
祝双才暗暗的想着,脸上的肌肉都开始抖动,他心里已经幻想到他离开牢房后大展宏图,兴盛祝家的大业了
周锦若是知道他的想法必定要笑掉大牙,他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能替他求情
“我当然记得您祝老爷,您之前在柳老爷寿宴上可谓是大出风头,在下又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你呢”
听到这话祝双才一窒,眼里闪过一片阴霾。
他又想起了之前被柳老爷大庭广众之下扫地出门的羞辱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他又怎么会背井离乡来到州济城做生意又怎么会遇到耶那成将军,最后被关进这不见天日的牢房
祝双才恨恨的想着,身上肌肉绷紧,拉扯到了伤口,立时疼的他龇牙咧嘴。
和他同牢房的男人掀开眼皮扫了他一眼,他身体一僵,立刻抿着嘴忍下了痛吟。
这个混蛋,故意克扣他的药,害的他身上的伤好的慢还敢威胁他迟早有一天,他会要他好看
等他离开这里东山再起,一定会将今日所受的痛苦全都还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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