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酒店房间里,两人分坐两边,容云倾脸上带有愠怒。
容烈垂着头,像只沮丧的大型犬∶"不记得了,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
“那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哥哥”容云倾恨铁不成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这是乱伦”
容烈此时根本不敢说出真相,若是让哥哥知道,他早就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弟,他一直披着好弟弟的皮占他便宜,只会更生气。
到那时候,他连哄人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只得低头认错,“对不起哥哥,我不该偷亲你。”
”你错的只是这一点吗”对他的认错态度极不满意,容云倾鲜少有这样不淡定的时候,“你喜欢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我。”
听见这句话,容烈猛然抬头,虽然早就知道哥哥只把他当弟弟看待,甚至只把他当小孩子看待,但真正听见这句话,容烈的心还是撕裂一般地疼。
谁都可以,唯独不能是他,对哥哥来说也是这样的吧。
被容烈眼中的痛楚之色惊到,容云倾一愣,到底是当弟弟宠了这么久的小孩,终究还是心软了,“只要你改好,不再抱有这种变态的想法,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响起容烈的回答∶"不。"
容云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不,我不能停止爱哥哥。”容烈眼里有年轻人特有的炽热,“如果让我不爱哥哥,那还不如杀了我。”
"你真是执迷不悟。"容云倾觉得自己要被气得高血压了。
终于迟来地感受到面对青春期孩子时的父母的痛苦。
容烈表面上一直那么听话乖巧,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叛逆。
不再和容烈多费口舌,容云倾拿起衣服去浴室换上,看见垃圾篓里可疑的几团纸巾时,动作顿了一下,随即换衣服的动作更大。
他还洗了个脸,着重擦了嘴唇。娇嫩的唇肉禁不住躁躏,很快红肿起来。
顶着一张冷脸,容云倾出了浴室,取出身份证件就准备离开。
从哥哥走进浴室开始,容烈就坐立难安。
容云倾从浴室出来,他就一直跟在后面,知道哥哥在气头上,他不敢出声,直到看哥哥拿了证件,推门要走,他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按住门把,“哥哥,你要去哪儿”
“回家。”
“这么晚了,外面不安全。”
“再不安全,也比呆在一个变态身边安全。”容云倾也不去抢门把手,淡淡眼着他,“松开手,放我出去。”
容烈咬了咬牙关,“那我和哥哥一起回去。”
“不行,你就在这儿待着,时间不到不准回去。”容云倾不留情面,转身就走。
翌日一早。
系统慢慢开机,开始工作,一秒后,它发出一声惊呼∶“啊”
跟着容云倾久了,系统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会像人类一样按时休息。
昨晚还在平潭岛,今早上它一开机,一刷新定位,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容家。
""
这是怎么回事系统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坏掉了,刷新几次定位都没变后,才确定它家宿主真的连夜逃了回来。
“宿主,你不是还要看蓝眼泪吗怎么就回来了”
容云倾抱着枕头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坐在床上就像一座沉默的小山。
从平潭岛回来之后他就一直这样了。
“蓝眼泪”容云倾的声音隔着被子传出来,有些瓮声瓮气,“我都快流眼泪了。”
意识到情况的紧急,系统赶紧问“宿主,你到底怎么了”
容云倾的头从被子里钻出来,嘴唇通红一片、微微发肿。
昨晚回来的一路上,他都在用湿纸巾擦拭嘴唇,一些地方还擦破了皮,流了血,现在还能看见细小的痂。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你的嘴是被狗咬了吗”
容云倾咬牙,在脑中和系统交流,“还不如被狗咬呢。”
他的嘴唇现在还疼,还好和系统交流不用张嘴。
“那是怎么搞的”系统百思不得其解,“容烈呢他没和你一起回来”
被戳到痛处,容云倾再次把自己整个儿埋回去“别提他。”
系统””那你倒是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搞得它芯里不上不下的,好奇极了。
“你说,我的教育方式是不是有问题”被子小山里发出声音,“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长大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更好奇了有木有。
”我有一个朋友,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亲弟弟正在亲他,你说,我的这个朋友该怎么办“
刚说完,容云倾觉得自己真是昏了头,竟然问单蠢的系统这样高深的问题。
系统却难得聪明了一次,“宿主,你说的那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容云倾光速否认,"不是"
“好吧。”难得看见宿主这样可爱的时候,系统决定不戳穿他,”说不定他们并不是亲兄弟,那个弟弟可能只是恶毒爸爸找来的冒牌货。”
容云倾暴躁,“可是按照剧情,弟弟此时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他怎么能够对自己的亲哥哥做出这种事”
都这样了还说不是容烈
系统不合时宜地骄傲了,它终于也有比宿主聪明的时候啦
无论系统怎么安慰,容云倾就是走不出来,沉浸在自己养出一个变态的自我折磨中。
被他勒令不准提前回来的容烈,好不容易在平潭岛度过度日如年的五天,一刻也等不及地飞奔回来。
刚到家门放下行李,就听见管家说∶“小少爷,大少爷他出门去了,走之前让我转交给你一张字条。”
容烈接过字条,展开一看,“不准跟来”四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眸。
回想起三天前酒店里哥哥的那个冰冷的眼神,明明头顶艳阳高照,容烈却觉得浑身都在发冷。
怎么办,哥哥真的生气了。
艰难地回到房间,容烈打开电脑,找到一个隐秘的文件夹。
十一岁的时候,他就已经无师自通找到徐阶监控哥哥,到了十九岁,他只会变本加厉。
视频打开,电脑上的画面正是容云倾的房间。
将时间条拉到五天前,从平潭岛回来的那个晚上,哥哥一直闷在被子里,容烈看得心疼极了,恨不得钻进视频里,将哥哥抱在怀里哄。
但让哥哥这样难过的人,同样也是他。
不知道盯着视频看了多久,哥哥终于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红肿的嘴唇十分醒目,眼眶都像是哭过一般,洇红一片。
他没想到这件事对哥哥的打击会这样大。
他甚至隐秘地期待过,哥哥会在他鲸吞蚕食的攻势下爱上他,但现在种现象都表明,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容云倾只把他当弟弟。
监控里,容云倾在卧室里闷了一天才出门,出去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容烈盯着空荡的房间,感觉自己心里的某一块也空了。
哥哥不要离开他。
至少得留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他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向对面的人吩咐∶"盯着哥哥的行踪,随时向我汇报。"
此时,若是容云倾在旁边,恐怕会觉得他是一个陌生人。
因为他从气息到语气,都与平时所见的那个容烈截然不同,像是套着羊皮的狼终于露出真面目。
另一边,桐城一处酒吧内。
经过一番深度的反思以后,容云倾觉得自己应该和容烈保持距离,避免再把好好的苗子带歪。
经过几天的反思,容云倾又喝下一杯酒,忽然顿悟了,“系统,我悟了,不是我的问题”
系统这几天都没敢关机睡觉,生怕宿主被自己的道德感逼疯。
他们刚开始搭档的时候,宿主就常常因为自己要做个恶人而自我折磨。
后来他终于学会了自我调节,才好起来。
现在看他终于想开了,系统赶紧出声∶“没错没错都是他自己的问题”
"也不是小烈的问题。"到了这个地步,他还是亲昵地称呼记忆中的小男孩为小烈。
“那是谁的问题”系统有点发蒙,觉得自己短暂占领的智商高地又要丢掉了。
“很明显是容道谦的问题”容云倾振振有词,“我在小烈身边才几年对他的影响才有多少"
“肯定是容道谦这个大变态,教坏了小孩。”
“难怪剧情要让小烈离开容家,再待下去,得歪成什么样”
他似乎有些喝醉了,话比平时多了许多。
系统一直顺着哄他“对的对的,宿主你说的对极了”
但在外人看来,就是一个美人不声不响,坐在酒吧的角落里一个人喝酒。
有心人观察到,美人已经连续来了好几天,每天都是喝几杯就走,不言不语、不声不响。
就像是受了情伤,只能靠酒精麻醉自我的可怜人。
不少人已经在心里为美人编写出了曲折虐心的恋爱历程,脑补得自己都相信了。
被渣男伤了心的美人,自然是在等待有情人拯救。
结果他们刚想靠近,就被几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黑衣人捂着嘴架走了,从此再也没人在这家酒吧见过他们。
原来不是被渣男抛弃的小可怜,而是被大佬圈养的金丝雀
这么一脑补,更加带感了是怎么回事
自认为有能力从大佬手中抢过金丝雀的人做了充分准备,确保可以挡住那几个神出鬼没的黑衣人后,前往酒吧。
结果等了一整天,美人也没有出现。
从此再也没有出现。
看来大佬还是不放心,把美人最后的一点儿自由都剥夺了。
被关在金笼里的金丝雀,终于失去了最后一扇小窗。
众人纷纷为美人悲惨的命运扼腕叹息。
不知道自己只是喝点小酒,却被别人脑补出几十个版本的悲惨虐恋的容云倾,已经施施然回到了容家。
想通不是自己的问题后,他身心舒畅,再加上等待已久的重要剧情点终于到来,他自然得回来。
他一回来,容烈就各种找机会想靠近他,但都碰了壁,被拒之门外。
容云倾心想,等你被赶出去,远离容道谦这个万恶之源,就会恢复正常了。
千等万等,容云倾期待的剧情点终于来了。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容母季茗卉带回来的人,竟然会是林诺
没记错的话,容云倾记得林烨说过,林诺今年二十二岁,比他这具身体还要大一岁。
哪有弟弟比哥哥大的无论怎么讲,林诺都不会是容家走丢的那个小少爷。
但容母显然不知道这些,她开心极了,紧紧拽着林诺的手不放,连保证,“小凌别怕,回家了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说着,她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容云倾一眼。
原主残留的情绪早已消散,几乎容母每出现一次,用敌对的态度伤害“他”一次,那些残留的情绪就会变弱几分。
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容云倾知道,这些供他们扮演的身份,原主都是自愿和总部交易的。
他猜想,原主的愿望或许是有一对爱他的父母吧。
容父容母永远也不会知道,那个曾经深爱他们的孩子已经彻底消失了。
看见容云倾,林诺做出一副胆怯的样子,小声说“哥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容母心疼地拍着他的后背安抚,“小凌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你对吧,云倾”
她看向容云倾,希望他向林诺释放善意,让他尽快融入家庭。
他的确不喜欢林诺,从在沙滩初见时就不喜欢,现在更加反感。
在剧情中,容家的小少爷一出场就是以容凌这个名字,所以他当真没想到,容凌就是林诺。
容云倾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一阵脚步声响起。
所有人都抬起头,是容烈出现了。
看见客厅里的情景,容烈脚步微顿,过了一会儿才再度抬起脚,走下楼来。
容母好整以暇,淡淡品了一口茶,“容烈,有件事情通知你。”
容烈没有坐下,孤零零站在客厅里,高大的身材也没有减少半分孤寂感。
“当年是我们弄错了,你其实不是我们容家的人。”仿佛一夕之间,容母对他的爱意就全然消失了,转而倾注到林诺身上,“既然小凌已经找到,这场错误也该尽早结束,无论怎么说,我们容家也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会理解的吧”
"轰隆"一道惊雷劈过天空,白紫电光将黑夜照得亮如白昼。
等雷声消失,容云倾才听见容烈低低地说∶“这是一场错误”
像一只落水的公鸡,没有一点儿平时那股劲儿。
看他犹如无助孩童,满眼茫然,容云倾心头一痛,撇开视线不看他,心里才好受些。
他与容烈的相处时间,实打实不超过两年,尚且如此不舍。
容父容母可是收养了他九年,却能说翻脸就翻脸,更何况,当初是容家搞错的人,可不是容烈别有居心冒充小少爷混进来的。
更何况现在,王家的人虎视眈眈,就等着容烈落入他们手中,报那一箭之仇。
这场错误不是他挑起的,后果却是由他全盘接收。
容父站起身来,走到容烈身边,温声说∶“如果不是我把你带回来,你可能早就死了,不要贪心更多了,收拾东西,早点离开吧。”
声音有多温和,意图就有多冷酷。
容烈猛然抬头,才领觉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透过容父容母的真面目。
是,如果不是容道谦将他带回来,他可能会病死,可能会在某次斗殴中身受重伤,横尸街头,但这一切都不是他主动谋求的。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块被利用完的抹布,到了该丢弃的时候了。
这样的容家,让他觉得冰冷、残酷,让容烈更加担心的是,哥哥还要留在这里。
哥哥这样柔弱善良,该怎么在这个可怕的家庭中生活
他看向容云倾,今天的哥哥穿了一身黑衣服,十分搭配现在沉郁的气氛。
过去的八年间,他无数次想寻找哥哥的踪迹,为此他孤身一人去过很多国家。
虽然知道无异于大海捞针,但他实在过于迫切地想要找回哥哥。
他在各个国家游荡,终于在十七岁那年被家族的人找到,带回家和一个年迈的老人相认。
老人什么都没有多说,递给他一张合照,容烈一看,就全然相信了。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和一个婴孩,从婴孩稚嫩的脸上,依稀能辨认出他现在的模样,轻轻抚上照片,容烈体内涌起一股来自血缘的、奇异的感觉。
这是他在容家人身上从未有过的感觉。
"烈儿,回来吧,龙家需要你,爷爷也需要你。"老人轻抚他的面颊,仿佛在透过他,怀念自己早逝的儿子儿媳。
“对不起爷爷,但我现在还不能回来。”容烈或者说龙烈,却拒绝了血脉至亲的挽留,“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他和爷爷约定了三件事,三件事完成以后就回到家族,陪伴在老人身边。
第一件找到哥哥。
第二件∶在若沙兰为他一切便利,让他带回哥哥。
第三件,容烈还没有想到。
但现在他想到了,那就是和哥哥永远在一起。
他怎么忍心留哥哥一个人,独自在这个冰冷的地方
但现在还不是好时候,哥哥还生他的气,容烈只能问∶“哥哥,你也希望我离开吗”
哥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
容云倾怕自己心软,没抬头看他,生硬地说完台词,“不要再叫我哥哥,你不配。”
“呵呵”容烈怆然一笑,听得容云倾心揪。
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响起,体魄已经成长为男人的弟弟走到他面前,低声唤∶“哥哥,抬头看看我。"
话语中的绝望和恳求,令容云倾鬼使神差地抬起头来。
容烈的眼瞳很黑,能清晰映出他的模样,也就是如此,容云倾才发觉自己的面色竟然这样苍白。
他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无动于衷。
他坐在沙发上,容烈手撑着沙发靠座,几乎将他整个人圈进怀里,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弯腰低头,在容云倾光洁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下次见面,我们就不再是兄弟了。"
这个吻,不带有一丝色情意味,就是个正常的告别吻。
留下这句话,容烈没有多看旁人一眼,孤身走进大雨中。
容云倾捂着额头,呆坐在沙发上。
恍惚间,他听见容母嗔怪∶“好的不学,净学西方人那些不知羞耻的东西。”
他才终于回过神,瞪了她一眼,跑上楼拿了两把伞,又跑下楼,义无反顾地冲进雨幕之中。
大雨之中,什么都看不清,容云倾怀里抱着一把伞,手里还撑着一把,但风实在太大了,如豆的雨点从四面八方打过来,没一会儿,他浑身都湿透了。
就在他觉得自己找不到人的时候,容烈出现了,语气惊疑不定∶“哥哥”
容云倾扭头,冷静下来才发现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不要再这样叫我,我们已经不再是兄弟。”容云倾瞠水来到他面前,把怀里的伞塞给他,“离开之后,做一个正常的人。”
容烈接过伞,像是被雨淋傻了,呆呆看着他不说话。
伞已经送到,容云倾转身欲走,手腕却忽然被一股巨力攥住,下一秒,雨伞滑落在地上,他则被陷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被牢牢禁锢着。
雨声雷声一刻不停歇,但当容烈低头在他耳边说话时,他却诡异地每一个字都听清了。
“我想吻你,可以吗”
容云倾呆住了,他的沉默却被旁人当做了默认,精致细白的下巴被有力的手指捏住,几秒钟后,一张略微粗粝的唇略显急躁地吻了上来
等容云倾反应过来,拼命推拒的时候,唇舌都已经被吻至发麻。
这家伙,是属狗的吗
“你怎么还敢”容云倾胸口起伏,“我是你哥哥”
“从刚才开始就已经不是了。”容烈心情颇为不错,“倾倾自己说的,这么快就忘记了吗”
容云倾瞪大眼睛,“你、你叫我什么”
容烈眨眼,一脸无辜的样子,“你不让我叫哥哥,那我只好这样叫你了,倾倾不喜欢这个称呼吗”
“你,不准这样叫我”从前也不是没人这样叫过他,比如一些高中同学,但他一直将容烈视作小孩,这样含有宠溺意味的称呼,怎么能出现在他口中
“倾倾现在以什么身份管我”容烈似乎慢慢在他面前脱去了乖巧的伪装,露出一个“不会吧”的表情,“倾倾都已经和我接吻两次了,还把我当小孩看待吗”
想到在酒店看见的那些卫生纸团,容云倾脸色更差,“你明知道我只把你当弟弟。”
“可我不想只当你的弟弟。”容烈看着他,像是猫科动物看猎物,“倾倾,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容烈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容云倾已经不想听了。
他捂着耳朵往回跑,跑回家的时候,客厅里只有容父一个人在喝茶。
容母充满喜悦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小凌你来看,喜欢哪一间”
林诺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羞涩,“哥哥住在哪里”
"他呀"容母的声音有几分尴尬,"管家,云倾的房间是哪一间"
听到这里,剩下的已经不用再听。
容云倾心想,自己今晚先在客房睡一晚,明天就出国吧。
在这个世界最重要的剧情已经走完,他可没兴趣留下来和林诺争宠斗法。
容父淡淡瞥了他一眼,“云倾,小凌刚回到家,作为哥哥,你要多让着他一点。”
容云倾则深深看他一眼,刚才系统已经给他们做了鉴定,意料之中,容母和林诺并不是亲母子,意料之外的是,容父和他的确是亲生父子。
他隐约明白了一些,容道谦这样大费周章,为的就是给林诺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为此,他不惜先找一个很容易被识破的冒牌货,再在适当的时机让容母发现端倪,更凑巧的是,恰在此时,林诺出现在容母的视线内。
他不知道容父是怎么掩饰林诺身份的,他也没兴趣,毕竟他的任务只与容烈有关,如今容烈已经离开了,容家如何他根本不关心。
垂眸,掩去冰冷之色∶“我都听爸爸的。”
他的房间果然被容母送给了林诺。
容云倾一声不吭,来到客房将就。
管家帮他换上一套新的用品,叹了一口气,“大少爷,你不该回来的。”
以前他还心存幻想,以为小少爷回来以后夫人就会恢复正常,对大少爷也就不会那样恶毒,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对于大少爷来说,离开这个家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容云倾对他感激一笑,“我心里都清楚的,谢谢管家爷爷。”
管家背着手离开后,容云倾洗了一个热水澡
浴室里,镜面上有一层薄薄的水汽,将人照得模糊,近乎只看得见剪影。
映丽秾艳的青年抬手,微凉的指尖碰了碰嘴唇,低声嘶了一口凉气,随即又响起轻笑,“小混蛋。”
洗漱完毕,容云倾正准备休息时,客房门前又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是林诺特地前来炫耀,“哥哥和容烈真是兄弟情深啊,这样大的雨也要追出去。”
容云倾打了个呵欠,觉得他的精力实在旺盛,这么晚了,表演欲望还这样充足。
“还有其他话要讲吗”对于剧情之外的人,容云倾没心思搭理,“没有的话,我要休息了。”
“我”林诺刚说一个字,面前的门就无情地关上了。
他清秀的脸上,面色逐渐变得阴森。
几天前,他和师兄在平潭岛旅游,偶然遇上了容家兄弟。
不过容云倾只呆了一天,就离开了,惹得林烨魂不守舍,心情都低落了几分。
林诺却高兴极了,没有了容云倾,所有的关注就都会落在他身上。
他喜欢在人来人往的沙滩上拉小提琴,享受旁人的瞩目和掌声。
一天,他正拉得认真时,手忽然被握住了,琴弓划过琴弦,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清拉他的人是个女人,林诺正想发火,却被女人激动地抱住,“小凌你就是妈妈的小凌,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林诺呆住了,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和女人一路的男人走过来,为他解围∶“茗卉,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别吓坏了他。”
就这样,他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了。
得知自己的父母竟然是富豪,林诺快要开心炸了。
容云倾比他强的不就是有一双有钱人父母吗现在他也有了。
相比起手脚都有残疾的容云倾,林诺觉得自己才是容家真正的继承人。
他盯着紧闭的房门,低声骂∶“一个死瘸子有什么好嚣张的。”
等他继承了容家,一定要把容云倾赶出去,夺走他身上的光环,让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林诺不知道的是,他的所作所为都被隐秘的摄像头拍了下来,实时传送到某个人的终端上。
雨虽然停了,但室外温度依旧很低,路边躺椅上,容烈大马金刀坐在上面。
身上的湿衣服早已经换了一遍,几个身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他身后,毕恭毕敬。
容烈正在查看监控,他首先点进哥哥的房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便点开其他监控寻找哥哥的踪迹。
终于,他在一间客房门口的监控中找到了哥哥。
这么晚了,哥哥怎么会出现在客房里
容烈惊讶,在听完林诺的挑衅以后,更是愤怒。
谁给他的勇气,竟然敢这样羞辱哥哥
他还没有闲到把容家所有角落都安上监控,但他可以想象哥哥在客房里有多伤心。
他盯着屏幕里林诺的身影,眼神阴鸷。
尤其在看见林诺出现在属于哥哥的房间里时,眼中的森冷更是达到了巅峰。
竟然敢这样欺负哥哥,这个林诺,是活腻了吗
监控中,林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忽然,他停下脚步,将柜台上一个精致的钢琴摆件拿在手中端详。
"钢琴小王子"林诺冷呵了一声,松开手,将摆件丢到地上,狠狠了上去,"一个残废而已。”
容烈精心保存了八年的房间,就这样被他肆意破坏了。
不想再看见这个恶心的物体出现在哥哥的房间,容烈关上监控,面色阴沉。
“少家主,我们是否马上启程”
“启程谁说我要离开”容烈从其中一个人手上接过毛巾,擦了擦头发。
属下很为难,“那老家主那边,该怎么交代”
“就跟爷爷说,我在追他孙媳妇。”容烈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离开,要是离开了,其他几个男人绝不会没有行动的。
“爷爷也不忍心看他的孙子孤独终老吧”
容云倾本想尽早离开,结果却被告知他的护照有问题,暂时不能离境。
怎么会这样容云倾百思不得其解。
调查问题需要至少十五个工作日,看来短期内他是不能离开了。
容云倾下楼来的时候,容父容母已经离开了,容母的情况还不稳定,昨晚半夜又被送去了疗养院。
客厅里只有林诺一个人,他面前堆满了各色甜点,看见容云倾,他舔了舔嘴角的奶油,"对不起哦哥哥,厨房一早上都在忙着为我做甜点,没有准备你的早餐。”
这样低段位的挑衅,容云倾还不放在眼里,就当林诺是空气一般,在沙发上施施然坐下。
然后当着林诺的面打了一个电话,十多分钟后,桐城最好的酒店送来豪华早餐。
林诺曾经和老师一起住过那家酒店,见状他笑了,“哥哥,演戏也演真一点,那家酒店的餐点根本不外送的。”
"是吗"容云倾吃了一颗樱桃,貌似什么都不知道,"那你知道那家酒店的老板姓什么吗"
"当然知道,那可是巨无霸景家的产业。"林诺觉得自己揭穿了他,沾沾自喜,"在景家面前,我们容家只是一只小蚂蚁而已。”
“那你知道景家大少爷和我是好朋友吗”容云倾好整以暇,柔软的唇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嘲讽拉满,"你刚回来,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可以理解,但最好不要随便说话,我听见还没什么,别人听见了可是要笑话的。”
林诺气得面色铁青,满桌的甜点都不想吃了。
容云倾无视他,美滋滋享用完早餐,出门赴约去了。
曾黎约他去看电影,一时走不了,又不想对着林诺,容云倾便答应了。
他们在桐城里四处游玩,捱到晚上电影开始之前,才踩点到了影院。
他们选的是一部喜剧片,梗有趣,剧情也很搞笑,电影院里充满了笑声。
往外走的时候,曾黎忽然问,“云倾,你和程益吵架了吗”
容云倾一顿,“算是吧。”
听他不想详细说,曾黎索性开门见山,“他向你告白了”
容云倾正喝着可乐,闻言差点没噎住。
曾黎帮他拍背顺气,顺便惊叹,“怎么连喝饮料都能噎住”
容云倾瞪他,还不是你语不惊人死不休。
曾黎微微一笑,“哦,被我猜中了。”
他难得有这样笑得克制的时候,因为他一直都是人群中最快乐的一个,从来都是哈哈大笑,情绪外放得可怕。
但今天,他似乎有些不同。
"云倾,其实我也喜欢过你。"他的眼神也是难得的认真,"但那是从前,现在我更想做你的朋友。”
喜欢云倾人太多,没有人愿意留在朋友的界限内陪伴他。
曾黎却愿意画个朋友的圈将自己圈禁,至少在云倾孤单难过的时候,能逗他开心。
容云倾松了一口气,莫名有几分感动,“谢谢你,曾黎。”
“没关系。”
和曾黎分别后,容云倾走在街上,吹着夜风和系统聊天,“我的重头戏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等容烈变成世界首富王者归来,被他羞辱打脸,这个世界就完成了。”
从他的语气中,系统微妙地感受到一丝不舍。
事实上这个世界的宿主也让它更加喜欢,从前的宿主虽然同样温柔,但过于理智,从来没有像这个世界这样,被容烈逼得露出种种无措的模样。
理智的宿主固然强大,但手足无措的宿主,却让人觉得可爱。
离开这个世界,宿主又会变回从前的样子吧
它没有告诉容云倾的是,昨晚在大雨中,他的心跳得很快。
虽然宿主嘴上说着要找人谈恋爱,但这么多个世界以来,他从未付诸实践过,哪怕每一个世界都有土著爱他爱得如痴如狂。
宿主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若是别人对他做出这些事,他早就已经在心里对他们判了死刑,但换成容烈来做,他却格外纵容。
渐渐的,心动还不自知。
之所以不告诉宿主,是因为它害怕容云倾看清自己的心以后,真的和容烈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那样,主角攻受的感情线不就崩了吗拆了主角攻受的c,这个世界一定会被判为失败的。
就这样分开吧,等冷却几年,再深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更何况现在只有一点脆弱的萌芽。
以为系统很单蠢的容云倾,根本想不到在感情这方面,单蠢的人是他自己。
就在系统松口气的时候,容云倾忽然发现一个眼熟的身影。
“系统,报一下容烈的定位。”
系统不是很想报,但又不得不服从宿主的命令∶“前方十米。”
真的是他
短短一天,他就变得这样狼狈。
身上还穿着昨晚那套衣服,像是摔了一跤,上面沾满尘泥,胡子冒出来了也没条件刮,在脸上野蛮生长,脚上的皮鞋甚至还没有干,走过的地方留下一串串水迹。
在看见他裤腿上洇湿的血迹时,容云倾终于忍不住了,系统都没来得及开口阻止,就看见他上前几步拦住了容烈。
丧家之犬一般的大男孩眼神灰暗,忽然被人拦住,他缓缓抬起头,看清是谁以后,眼眸微微睁大。
但最终,他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垂下头,错开容云倾径直往前走了。
第一次被他忽视,容云倾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