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出乎康熙的意料之外,这群人还是失败了,甚至说是团灭。
不过也给漠北的族长带来不少的麻烦,连族人都对他挥刀相向,自己这个族长也要当不下去了。
因为粮食不足之事,之前那些叫着要卖的亲朋戚友,如今看着族长的眼神都不对了。
也是,之前大家以为还能偷摸着卖羊毛换银钱再换粮食,如今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一个个都要饿肚子了,自然就不乐意了。
他们压根就忘记自己当初如何对族长施压,非要卖掉粮食,如今只觉得族长的决定不够正确,就该换人了。
族长当然不愿意,明明是族人怂恿自己卖粮食给俄国,转头居然又把罪过扣到他身上来
他又不傻,失去这个族长,自己等于要一无所有。
族长拥有的东西太多,一旦他不再是族长,手里头的东西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就跟康熙预料的那样,漠北这一支是彻底四崩五裂,开始内乱了起来。
他私下让人伪装成商人的模样偷偷接近,跟漠北的族人说是能够收羊毛直接换成粮食,都不必中间换成银钱那么麻烦。
毕竟换成钱了,这些族人也买不到粮食,能直接换那是再好不过了。
两边都偷偷谈好了,但是之后商人却忽然说漠北的族长不愿意,还驱赶他们。
他们毕竟只是做买卖,要马车被砸坏了,他们吃饭的家伙就没了,于是一溜烟就跑掉了。
族人们原本以为有了希望,想着能换点粮食,哪怕少一点,也能够维持一顿时间,还能留种来种地,好歹能收一部分,不至于以后也饿着肚子。
哪里他们知道刚得了希望,高兴没几天,就彻底失去这次机会。
人如果没有希望就算了,曾经得到过希望又失去,心里的失落和愤怒就要比之前厉害多了。
漠北的族长忽然发现,族人看自己的眼神渐渐更不对了,心里摸不着头脑,还尽力安抚一二。
实在安抚不了的,他就派人私下把人收拾掉。
族人不见了,族长就说对方又跑了,这也不引人注意。
毕竟之前跑掉过的族人也不少,如今再跑一两个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是越来越多的族人不见了,这就让其他人开始警惕,也怀疑起族长来。
毕竟这些失踪的族人都是反对族长,跟族长呛声之人。
一两个不见还说是巧合,十个八个不见,那就不可能再是了。
他们也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危来,一个个不敢跟族长对着干,私底下却也谋划着是不是也跑路为好,不然以后每天都要胆战心惊。
但是也有人觉得,只要换了族长,他们的日子就会好过了
一个人这么认为,其他人也慢慢觉得这样才是最好的法子。
他们密谋了一段时间,有一个还是漠北族长的贴身护卫和心腹,自然而然就得手了。
侍卫趁着族长睡着后才动手,族长对他没防备,一刀毙命。
可是族长一死,新族长的事提上日程,漠北一族又吵了起来。
好几个人都想当新族长,带着自己的子孙和心腹就打了起来,一时十分混乱。
康熙自然趁着他们混乱的时候趁虚而入,让士兵假扮成的商人去收羊毛的买卖,趁着不注意带人进去,连夜偷袭,再派兵围剿,把漠北这一族彻底拿下了。
那么大一个部族,如果上下一条心,那要拿下实在太难了,更别说肯定伤亡巨大。
但是如今他们先是四分五裂,再是群龙无首,彼此内乱,纷争不断。
他们还对收羊毛的商人没有设防,于是就叫康熙没费什么事,直接把这一支拿下了。
士兵还带上了神机炮,漠北的人数减员了不少,又是深夜没有防备的时候,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这结果基本上没什么意外。
消息传过来后,康熙只笑笑,就跟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提了这个事。
蒙古分裂的三大族这一天居然奇迹般能彻底融合在一起,也是出乎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的意料之外。
不过也是好事,以后漠北一族不会再犯边,更不会成为俄国手里的一把刀,时不时就来边境捣乱了。
俄国沙皇对大清的关注不少,收到康熙的士兵有动作的时候,还打算派人去支援一下漠北一族,别是转眼就给干翻了,那他以后手里就少了一把刀。
哪里知道他这边点兵正要出发,漠北那边就尘埃落定了,事情快得让人诧异。
沙皇的心腹认为是消息传得太慢,才让俄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漠北那边还不知道早点求救,错过了救援的时机,也是他们该死,跟俄国没有任何关系。
哪怕俄国带人去救,估计这样的烂泥也是要扶不起来的。
沙皇听后只看了一眼心腹,微微一笑道“你忘了,他们的对手是大清的皇帝。你以为漠北一族是自己莫名其妙就开始四分五裂,大清皇帝不知道在暗地里动了多少手脚。”
心腹一听,后背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
看来以后他们跟谁作对,都不能跟大清作对了。
沙皇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他还觉得康熙是好心,才会接了羊毛的买卖,出了不低的价钱来买羊毛。
如今他才发现,康熙这完全是阳谋。
他出钱来买羊毛,看着没什么问题,谁都察觉不出来。
等如今因为寒流的缘故,大批农作物冻死的时候,沙皇才忽然察觉到养羊的人大规模增加,种地的人却更少了。
一旦农田受灾,国内粮仓居然没有多少存货,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俄国只能跟别国买粮食,欧洲那些国家不趁火打劫才怪,要么拒绝,要么就坐地起价。
哪怕他抢了漠北一族的粮食,对俄国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沙皇低下头,哪怕康熙害得俄国的情况恶化如此,他也不得不佩服康熙这个对手。
从一两年前,从互市开始,康熙就已经挖了这个陷阱,就等着俄国什么时候往里面跳了。
哪里想到,他们跳进坑里,还不敢得罪康熙这个挖坑之人
如今俄国的粮食减产,他们还需要银钱来买粮食,羊毛就是一笔很大的买卖。
如果康熙这时候拒绝,俄国的国库就要捉襟见肘了。
好在这时候康熙还没打算赶尽杀绝,依旧愿意做俄国的羊毛买卖。
价钱还是那个价钱,甚至都没有压低。
为此俄国不少不知情的百姓依旧觉得康熙是个大好人,这时候没有大幅度压价,也没有直接断了这个买卖,给了他们一个活路。
听见这话,沙皇就露出嘲讽的笑容来。
康熙惯会做好人,在俄国赢了好名声,以后沙皇如果想要攻打大清,光是这些百姓只怕就不会乐意。
士兵也是百姓组成的,他们要阳奉阴违,沙皇也不可能强迫他们出战。
大清皇帝完全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俄国真要动手,在道义上一开始就要输了。
康熙这手腕真是让人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对于康熙还跟俄国做这个羊毛的买卖,大臣们其实有些困惑。
毕竟这么好的时候,如果他们不做这个买卖,俄国国库支撑不了多久国内的粮灾,等于是直接减少了一个敌人。
俄国就在大清旁边,要是能除掉,顺便蚕食掉,那该多好
康熙在早朝的时候听着底下大臣议论纷纷,就好笑道“俄国大片土地常年冰天雪地,要来做什么而且如果断了这门买卖,就是朕不仁义了。怎么,你们还想别人来唾骂朕吗”
大臣们连说不敢,乖乖闭嘴不再怂恿康熙去攻打俄国了。
康熙回去重华宫的时候,还跟顾凝宸吐槽了一下此事“这些大臣的脑子都进水了,俄国能种地的田地都没多少,那么大片地方全是冰雪,也就养羊还凑合了。”
而且他们的体质跟俄国人不一样,根本不能适应那样冰天雪地的地方。
如果对战的话,其他季节还好,冬天怎么办
士兵们根本受不住那么冷的天气,但是俄国人早就适应了。
可能其他时间他们能占上风,可是到了冬天的时候,必然要被俄国反攻回来,很容易就变成拉锯战。
大臣是觉得国库最近填满了,所以蠢蠢欲动要打仗,不是自己兜里的钱就不心疼了,非要花掉才高兴吗
康熙都没好气了,决定今年加开科考,提拔新的人才上来。
如今剩下这些跟索额图和明珠没有牵扯,本人也还算干净,没敢伸手。
不过他们也不是真的特别忠心和清廉,就是没什么胆子,加上可能也脑子不太够而已,连索额图和明珠的党羽都看不上的人,康熙自然就更看不上了。
加开恩科,对寒门子弟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了。
毕竟三年一次,竞争十分激烈,很多人一次考不上,得花费好几次。
如今加开,就等于多了一次机会,谁能不高兴呢
加开恩科这事,还是交给礼部来负责。
历年的乡试、会事、殿试这些叫常科,都是由礼部来负责。
常科之外还有特科,就是有“博学鸿词科”、“经济特科”和“孝廉方正科”等名目来收有名望的才子。
不过康熙加开这次的恩科,只打算开常科,没打算开特科。
恩科如火如荼举办的时候,工坊的发展犹如康熙所料,一直非常顺利。
有了缝纫机的加入,平常人穿的棉布衣,士兵穿的棉甲都能大规模生产,进度喜人。
而且有了缝纫机,成衣缝制也更快了,对棉布的需求就更多。
也反过来促进了棉布,以及各地对棉花的种植开始扩大。
康熙未免有人只种棉花,却不种水稻、小麦、红薯和土豆这些食用的作物,还在早朝制订了律法,所有人家里的田地种植棉花不能超过三成。
违者重罚,甚至以后都不能种植棉花。
这就让很多人家想全种了棉花来卖更多钱的心思打消了,老老实实多种粮食。
毕竟如今还是人口大国,需要粮食众多,就不能让人只种棉花这种不能吃的作物。
不然如果遇上天灾,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储存,会转变成了。
那就跟法兰西和俄国一样,只能跟其他国家求救,却未必有那么幸运能弄到粮食。
康熙从来都相信防范于未然,不能事到临头才仓促找别人帮忙。
愿意帮忙是情分,却不是义务了,甚至对方还可能趁虚而入,后患无穷。
还是粮食在自己手上,能自给自足,才能更叫人放心。
康熙在宫里种了几年的田地,之前发现一株特别大的稻穗,然后就留种来种。
几年下来,每次田地里总会有稍微大一点的稻穗,他都会留下来,挑选过后继续种。
反复种了好几次之后,这稻穗后来没有更大的了,但是稻穗结得相当多,沉甸甸的稻穗,看着就喜人。
康熙留种后,送去皇庄大规模种下,这次种的更多,收成的时候,一大片沉甸甸的稻穗,让人看着就心花怒放。
老农们更是热泪盈眶,说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大的稻穗了。
顾凝宸却觉得康熙这反复种植后,反而是挑选了最优秀的水稻继续种植,培育出一种更优秀又是新的水稻来。
康熙把这种水稻起名为御稻,在皇庄再种了一次,看着水稻十分稳定,稻穗没有忽大忽小,或者长出空稻穗之类的毛病。
他就挑选了一批优秀的种子,给京城和周边的农田分发一些来种。
只自己和皇庄来种,那就太少了。
京城和周边的农田一起种,这御稻就能更多。
再远一点的地方,种子就不够了,先在京城这边试一试,是不是这种水稻更适应京城的环境。
等留种多了,再往外试一试,可以往北也可以往南,看看两边哪里更容易适应一些,就让御稻的种植逐步扩展开去。
这种水稻长得多,稻穗大且很少空壳,对农人来说是极好的品种,自然愿意种下。
康熙也不是免费送,而是让农人来买,价钱跟平常的水稻种子差不多。
为此有些大臣不太明白,毕竟国库都那么多钱了,康熙还种出了这么厉害的水稻来,怎么就不直接送给农人们种
种了之后,这些农人自然对康熙十分感激。
顾凝宸却能理解康熙的做法,免费的东西反而让人将信将疑,而且才不会那么感激和用心。
想想免费的东西就是唾手可得的,哪里会珍惜呢
而且这价钱原本也不贵,想要尝试的人出点钱试一试,买的也不多,就不会占用原本所有的田地,只分出一块来种下。
如果是免费的,估计很多人拿走非常多种子,不要白不要的心里,带回去却未必全部育苗后种下,这就浪费了这些优秀的种子了。
放久了,活性就不行,等于是浪费掉了,还不如让人买,起码不会浪费,也有更多的人能拿到手去尝试着种。
毕竟是花钱买的,当然不会白放着来浪费,还会精心伺候,不然再好的种子育苗没伺候好,怎么可能自个就结出沉甸甸的稻穗来
只要稻苗种下了,这些农人又不是瞎子,自然就知道这些种子有多好,能种出的水稻有多好,自然而然就会留种了,以后继续种下去。
其他人一看这稻穗长得好,就有更多没尝试的人去买下御稻的种子回去育苗,然后种下了。
这样都不必康熙派人多费唇舌,好声好气去劝人种,让他们种了后亲眼看看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不然派人说得天花乱坠,农人们也未必会相信,还要浪费不少人力物力。
毕竟派人的话,人过去需要交通工具,马匹要的吧,中途还要吃喝住,都要花钱。
还不如这样,农人种完就知道了,买了种子还会因为这点钱用心育苗去种,又省下了到处宣传的费用。
果真不愧是康熙,事情能办妥,那能不花钱就不花钱了。
康熙就知道顾凝宸是懂他的,那些大臣还觉得自己吝啬,才要农人花钱买种子,简直不知所谓
他不由感慨,要是索额图或者明珠在的话,确实很快就能理解康熙的做法。
这两个臣子的脑瓜子灵光,却太灵光了一点,都没把心思放在正途上,实在是可惜了。
康熙也就感慨一二,还是更关心顾凝宸最近如何。
他每天都会召御医去问一问,另外也会问邓女医。
御医每天会去请平安脉,邓女医更多是摸顾凝宸的肚子看情况。
经过这么多年,面对了无数的孕妇,邓女医有一手绝技,就是手摸着孕妇的肚子,胎儿大概的情况就能心里有数了。
她的父亲邓大夫曾说女儿是天生的妇科圣手,如果不是经历了父母双亡的惨剧,耽误了一段时间,邓女医的医术能够更好,也能够更多的孕妇了。
邓女医每天隔着衣服来摸顾凝宸的肚子,动作很轻,时间也不长。
不会让顾凝宸感觉不自在,她一会儿就确定好,收回手了。
就是偶尔需要听孩子胎心的时候,邓女医就需要告罪一声,然后耳朵贴着顾凝宸的肚子听一会儿。
顾凝宸看她艰难跪在自己跟前,耳朵贴着肚子认真听胎心的样子实在太辛苦了一点。
于是她就想到了一个好用的物件,就是听诊器了。
刚开始的听诊器是法兰西的一个医学生发明的,如今听诊的手段,因为没有听诊器,也跟邓女医这样。
要么就贴着病人后背来听心跳,要么就是贴在前面胸腔的位置。
如果是女士的话,医生都是男人,这就很尴尬了。
后背还好,但是有些女士比较壮实,尤其后背的话,贴着也听不清楚,耳朵贴在前面就不合适,还很耽误治疗。
毕竟这时候的医疗手段,中医还能把脉来看,在西洋那边就只能听心跳,摸着脉搏估算一下问题。
没有更多的仪器能够清晰检查出病人的情况,只能靠病人来口述,医生从心跳和脉搏来估算一下情况。
这个医学生回家看到女儿用杯子贴在墙上,就听见外边的声音。
他试着听了一下,外边的声音仿佛没隔着墙壁一样,十分清楚。于是这人灵机一动,就想到用这个来听病人的心跳。
这样隔着一个物件,不用耳朵直接贴在病人身上,就不会尴尬了,医生还能把病人的心跳声听得更为清晰。
后来他还改良了一下,用中空的管子作为听诊器,传递声音也更好,还不用杯子那么短的距离。
再之后多年,经过改良,用的是小喇叭一样的东西,后边连着是中空的金属管子,还是弯曲的,能够贴合耳朵,直接放在耳朵里面。
顾凝宸要做的,就是这样的听诊器。
不过打算把最前面的小喇叭换成金属,还是扁平,只中间稍微凹陷。
这样一来,就能更容易传递声音,就不必贴着自己了。
顾凝宸一发话,英华殿那边就有工匠开始做,很快就做好了。
工匠不明白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做好后只送上来,还在中空的金属管子上雕花,十分漂亮。
顾凝宸看着哭笑不得,她想着能用就好,看来工匠是要求尽善尽美,不能太简陋寒酸了,只一个普通的金属管子,看着就不美观。
她没急着给邓女医,而是先给康熙看看自己弄的这个新东西。
康熙拿在手里打量了一会,很快就摸索出用的法子。
他把中空的管子挂在耳朵上,另外前端扁平的部分就贴在顾凝宸的心口,能听见清晰的心跳声。
顾凝宸就笑了起来“果真是皇上,都不必我多说,就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
康熙点点头,就把前端贴着顾凝宸的肚子,听见里面的胎心声音,就取下挂耳朵的东西,挂在了她的耳朵上。
她听见肚子里胎心的声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两人轮流听了一会,感受着孩子在肚子里一下又一下的胎心声音,跟这孩子仿佛亲近了不少。
两个准爸妈听了好一会,才对听诊器这个新玩具依依不舍地放下。
康熙这才回过神来,若有所思道“这东西听好的,想听心跳或者胎心的时候尤为方便。”
不然每次邓女医要跪着,耳朵贴到顾凝宸的肚子上来听。
听不仔细不说,姿势也特别的别扭难受。
这也是没法子才让邓女医如此,如今有了这个听诊器就能方便和体面得多了,两人也不必贴得那么近。
另外御医把脉的时候,能知道顾凝宸的情况,却无法通过给她把脉,得知胎儿的具体情况了。
有了这个听诊器,对胎儿的情况判断起来就要更方便。
可惜在推广方面,却没有顾凝宸那么容易。
毕竟如今讲究男女授受不亲,大夫多数是男子,给女子把脉还好,很多连直接把脉都不行,还得悬线把脉。
这就是用线绑着手腕,隔着很长的线,让大夫在外边通过线来感受脉搏。
把脉都那么难了,更别提是拿着这个听诊器给女子看病,这不是耍流氓吗
不过让邓女医这样的用,却是十分合适了。
顾凝宸有些惋惜,这么好的东西却无法推广。
只是她转念一想,就说道“如今女医实在太少了,大多都是做的稳婆。要是她们能够学医的话,也能让妇人们生孩子更安全一些。”
毕竟很多大夫也是不能进去,只能隔着帘子问,让稳婆来操作。
稳婆懂得有限,水平也是参差不齐。
如果有女医在,能懂一点药理,自己能救人,或者听从大夫的吩咐来做,很可能把妇人的小命抢救回来。
既然都有那么多学院了,多一个女医学院好像也不赖
康熙看着顾凝宸,见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就不好泼冷水,却不得不委婉提到“你看看如今就一个邓女医,根本找不到几个,就知道这事很多女子并不愿意做。”
“学医需要的时间很长,学成之后也只能去妇人身边当个稳婆差不多的角色。那何必费神学那么多,直接学做一个稳婆不就足够了”
听了这话,顾凝宸一怔,想着也是。
如今女医也是做着稳婆的工作,很少能跟其他大夫一样去救人。
哪怕邓女医想救,也能救。
可是病人不相信一个女子能当大夫,自然不会配合。
病人不配合,哪怕女医是华佗在世,也很难把人救下来了。
见顾凝宸露出失落的神色,康熙就安抚道“不过在宫里培养几个女医也是应该的,总不能只让邓女医忙得团团转。”
后宫嫔妃居多,以前是找御医去看,如今有了女医的话就更方便了,有些私密不好说出口的病症也能说,就能更加对症。
不然对着御医说月事不调,哪怕御医年纪都不小了,嫔妃们还是感觉十分尴尬。
有了邓女医就不同了,跟她说的话就没多少尴尬,还能说得尤为详细。
这样开药方的时候就更加对症,好起来也就更快了。
所以后宫嫔妃时不时想借用邓女医,不过也是每天邓女医到重华宫的时间是最多的。
她们不敢跟顾凝宸抢人,就跟几个掌管宫务的嫔妃隐晦提了一下。
妃子们其实也想要,不过也不好跟顾凝宸抢人,想想多请几个女医在宫里就好了,于是宜妃就跟太皇太后提了一下。
太皇太后在康熙请安的时候,也提起这事来。
康熙想想也觉得合适,如今跟顾凝宸一说,也能满足她想培养女医的事,算是皆大欢喜了。
“不止宫里,就是宫外,京城不少勋贵家里也缺少女医。虽说大夫都能看病,但是有些女子病却不好跟大夫开口,就容易耽搁了。”
康熙这么说着,就打算开一家女医的学院,招揽女医,以后能到宫里或者勋贵的家里当供养的大夫,专职妇人病。
这样就不会被质疑,还有了用武之地。
不过他这么想,也担心来的人不多。
毕竟哪怕就妇人病,种类就不少。
学医得把医书都背熟了,但是如今识字的女子本来就不多。
哪怕识字,要全部背下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且背熟了,还得会操作才行,就需要多年积累了。
邓女医这样已经年纪不轻了,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大多嫁人了,甚至都有不止一个孩子。
很多女子害怕被耽搁了婚事,未必愿意去学院学习,然后还要去勋贵家里当女医。
虽然能去自然是荣幸,但是她们光是学成就需要很长的时间,更别提可能学了很久,依旧没能出师,那就十分浪费时间了。
只是在顾凝宸看来,哪怕没能学得特别出色,起码有系统学了,以后回到乡间当个普通的稳婆,都比其他稳婆更冷静,也更加心里有数。
明白什么时候最是凶险,也知道急救的一些手法,不至于两眼一抹黑,用一些无厘头的偏方,没把人救回来,反倒害人了。
女医学院这样的,在康熙私人名下就不合适。
康熙索性把这个学院放在顾凝宸的名下了,也不止学女医,另外更有读书识字等等,如果足够出色,还能破格进宫当女官。
这样一来,原本对女医不是特别感兴趣的女子或者他们的人家,就愿意把女儿送过来学习了。
哪怕不能培养出更多的女医来,却也让不少女子能够进学院读书识字,是再好不过了。
顾凝宸自然不可能在宫外办这个学院,就交给索绰罗来管着了。
她带着管事去招生,看着乌央乌央的人,全是年轻女子以及送她们过来的爹娘,人数着实够多的。
不过也是,能够破格进宫当女官这几个字,就足够让不少人家疯狂了。
如今皇上独宠定贵妃,没有再选秀的意思。
只是勋贵人家也有不少适龄的男子需要婚嫁,康熙总要指人,以前都是从选秀的女子当中选人来指婚。
如今没选秀了,很可能会从优秀的女官中选人,自然让人趋之如骛了。
不能进后宫,却能嫁入勋贵之家,也是不错的选择。
顾凝宸怀疑这学院最后有几个是学女医的,别是全部想当女官然后进宫来吧
别说她,就是几个妃子也担心。
虽然识字的女官很好用,也得老实本分才行。
不然她们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然后经常在皇帝面前晃悠,那还得了
惠妃这时候都顾不上继续闭门不见人了,这后宫都不选秀,还以为不会有小妖精进来,哪里知道会选女官,不一样是小妖精吗,还是读书识字有学问的小妖精,那就更有威胁了
她火速去荣妃那边,两人很是感慨了一会,然后一起去了宜妃那边。
宜妃就笑道“两位也想得太多了一些,毕竟后宫那么多女官在,也没见皇上看着谁就动心。”
康熙确实更喜欢有学识之人,看顾凝宸就知道了,万千宠爱于一身了。
但是那些女官哪怕读书识字,能有顾凝宸懂得多吗
康熙见过了顾凝宸,见识过最优秀的女子,其他差一点的自然就看不上了,所以说惠妃和荣妃完全是杞人忧天。
宜妃看着两人又道“再说了,这学院里能真正走进宫里当女官的,也不一定有几个。之前在慈宁宫留下的宫女培养成女官的,一开始也挑了不少人,最后只剩下那么几个都是百里挑一的。”
不但聪明,勤奋,而且还识时务,知道分寸,女官光是读书好可不行。
而且宜妃觉得,康熙就是找个借口让人去加入这个学院,从中看看谁对医术感兴趣,指不定能培养出女医来。
宁缺毋滥,也得从很多人当中挑选才行,要是没有人加入进去,想选都选不出来了。
康熙这样还挺坏心眼的,就像是在马匹面前吊了一根萝卜,让很多人趋之如骛,都跑过来加入这个学院的选拔。
至于能不能进去,进去后能不能呆久一点,最后能不能出师,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当然心思不纯想进去的人是有的,另外想要读书识字的女子也不少。
她们可能自己想学,但是碍于家里不愿意,就一直没能如愿。
如今借着这个选女官的由头,这些女子就能说服家人,进入学院当中了。
宜妃的话很有道理,惠妃和荣妃连连点头,觉得自己想多了,顿时是松了一口气。
惠妃更是觉得,自己心里想的那些小妖精可能一个都进不了宫里来,更是觉得痛快了。
只是这时候宜妃又提醒道“虽说这些人未必能进宫来,但是万一呢要是那么一两个进宫来当女官,她们读书识字都比咱们厉害,出口成章未必,但是谈吐不凡。说的什么我们要是不知道,或者听不懂,那就怪丢人了。”
这话一出,惠妃和荣妃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立刻起身,惠妃就道“我上回去翰林院借的书还没看完,得赶紧看了还回去才是。”
荣妃附和道“对,我也是,咱们一起走吧。”
她们一起跟宜妃道别,很快就走了。
宜妃看得好笑,还忍不住笑出声来,大宫女明露给她斟茶,也跟着笑了“主子,奴婢也去翰林院借书”
闻言,宜妃没好气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会调侃主子了我那书还没看完,也得赶紧看看才是。别是真的有新女官进来,到咱们身边伺候,一看伺候的主子大字不认识几个,那就尴尬了。”
虽然这么说,宜妃还是进去把之前看了好久没看完的书翻了出来,开始打开重头开始看。
毕竟放着太久了,她都忘记看到哪里,前边看的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只能重新看一遍。
宜妃平日看着顾凝宸身边的陈女官如此能干,有什么事吩咐她帮忙记下就好了。
腰上还有个小布包,里面放着小本子和铅笔,陈女官随时能把顾凝宸的吩咐记下,就不必担心记错了或者漏掉了,看得宜妃很是羡慕。
她也想要这么个能干的女官在身边,但是就跟之前说的那样,要自己不怎么识字,给女官也吩咐不了什么,那就有点尴尬了。
所以宜妃也得赶紧把之前的进度捡起来才是,识字这件事,临时临急才去学也学不了多少,怎么都要尽早开始了。
顾凝宸莫名其妙后宫嫔妃又开始努力学习了起来,去翰林院借书的宫人还忽然变多,险些把翰林院的大门给挤坏了,顿时一头雾水。
还是康熙提起学院招生的事,她才恍然大悟。
康熙用了录用女官这么个由头来招人,来的人自然非常多了。
后宫嫔妃估计觉得这么多人里面,有那么一两个进宫来当女官,也会到几个妃子身边伺候才是。
这些妃子之前学识字,因为大地震的关系,后来都没心思学,于是都放下了。
这会儿想起来,她们又重新开始努力,别是被女官给比下去了。
顾凝宸顿时无奈道“皇上也不怕来得都是心思不纯的人家,回头给她们说是要学做女医,并非女官,只怕就不乐意在学院呆着了。”
康熙微微一笑道“这事朕跟拖尔弼提过,要是筛选后,足够优秀的女子能够进学院,就不能轻易离开。”
学院也是包吃住的,都是女子住在一起,倒也没有避讳。
但是她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