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安静了下来,楚绎一边吃一边回想起了被欧阳虞元打断的回忆
原身今年刚好二十岁,之所以没有身份证,不是因为他黑户没有办,而是连同户口本一起被楚大伯和大伯母扣下了。说是原身拿十五万还了他们的养育之恩,他们才愿意给他。
说起来他这个转世的命格虽然没有原先那么糟糕,父母亲缘还是浅薄得很。
他六岁的时候,楚爸爸因为给自家起房子,不小心从房顶上摔了下来,脑袋磕到屋后囤放的砖堆头上,当场毙命。
房子当然也没能建完。
但就是这么一栋没能建完的房子,原身爷爷奶奶觉得不能便宜了外人,于是急吼吼地联合大伯一家住了进来。
楚大伯还出钱把房子修完了,说是出钱,其实楚爸出事前就已经把材料买齐了,他只需要叫来人出点工钱而已。
楚大伯就是欺负楚妈是个女人,楚爸的朋友碍于男女有别,怕人家说闲话,也不好出头帮忙。
于是等楚妈哭哭啼啼办完丧事,从失去丈夫的悲痛中回过神来,他们家不仅钱财被原身奶奶把控在手里,连房子都变成了大伯子出钱出力修完的,牵扯不清了。
可想而知,楚绎和楚妈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什么好日子过。一开始楚妈为了儿子还忍着,可是楚大伯母和楚奶奶为了逼楚妈改嫁,那是不遗余力。
她们觉得只有楚妈走了,他们住这栋房子才能安心。
于是楚妈在家要伺候一家老小,出门要下地干活就算了,更难忍受的是精神上的折磨。
大伯母和楚奶奶经常因为琐碎小事挑她的刺,如果楚妈闹起来,第二天就能传遍全村,错处全在她。连她跟村里哪个男人多说了一句话,她们都要传她跟某某某不清不楚,说她刚死了男人就耐不住寂寞了。
楚妈熬了三年,在原身九岁的时候,她在同村妇女的鼓动下终于离家出走,南下打工去了。
楚妈走后,受苦受难的就变成了原身。他成了楚家的小奴隶,连楚大伯的小女儿,比原身小一岁的堂妹都可以欺负他。
好在楚大伯好面子,他上学还能喘口气,不然整个人都要干废了。
奇怪的是,楚大伯竟让原身读完了高中,刚好到他成年。
而这个时候,楚绎的堂哥楚达志也在大学里交了个女朋友,楚大伯他们左思右想,觉得再把原身留在家里就不方便了,于是把他赶出了家门,让他赚钱还他们的养育之恩
这一家子楚绎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说他们蠢吧,他们还知道顾及同村人的眼光和法律底线;说他们精明吧,他们把原身赶出来挣钱又不肯给他身份证
楚绎打定了主意要回去一趟,原身连个手机都没有,做什么都要依赖别人,他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楚绎吃完了盒饭,在路边小店买了瓶水,又找了个没人的花台坐下来休息。这一片的住户不少,又正直晚餐高峰,每每看到一个身着古装的人手里举着手机,他都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力气恢复了一些,他又去沙县打包了一份牛肉炒粉,这才回去。
路过申祖伟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传来他联机打游戏的声音,他松了口气,趁着没人用厕所赶紧去洗了澡。
洗完澡出来,申祖伟已经在他房里,看样子还翻了他的东西。好在楚绎在外流浪经验丰富,钱财和重要物品不管做什么都随身带着,申祖伟没能找到好东西,竟然打开了他的炒粉。
“别动,那是我要吃的,你想吃可以出去买或者叫外卖。”楚绎将脏衣服随手丢到床上,顺手就扣住了申祖伟的手腕。
之前那一百块是他主动给的就算了,现在进来翻他的东西,又偷吃他的食物,这种行为在古代是可以被当成贼人打死的。
“疼疼疼”申祖伟脸都白了,身子不自觉跟着往下缩,可能是以往的楚绎好欺负的形象深入人心,他一边喊疼,一边色厉荏苒地叫嚣道“放、放手,放手,楚绎我他妈警告你,快点给老子放了不就是一碗炒粉嘛,你小子有钱了还这么小气再不放手,是不是以后都不想借老子的群演证了”
“你是谁老子”楚绎声线冷肃,扣着申祖伟腕脉的力气加重,疼得他冷汗都下来了。
“我我我老子,你是我老子,行了吧”终于申祖伟扛不住了,主动松口求了饶。
楚绎于是放了手,但申祖伟很快就挥着拳头打了上来“混蛋”
楚绎早有防备,长腿一抬,精准将他踹出了房门口。他这副身体虽然清瘦,但是从小干活的,跟申祖伟这种电脑前面坐废了的不一样。
他之前避着他是没吃饭,这会儿吃饱喝足,力气也恢复了,申祖伟还想找他麻烦就是自找苦吃。
申祖伟痛苦地捂着肚子,这时候还不忘放狠话“好好,你小子有种,过河拆桥,以后千万别求到老子头上”
但他本来就是外强中干,其实心里已经怕了,放完狠话就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蹿回了自己屋里,还甩上了房门。
楚绎一点都不担心,申祖伟这人是典型的好逸恶劳、吃软怕硬,他以往是看原身好欺负,又有求于他,才一个劲儿的压着他欺负。
以前原身帮他洗衣服买饭不算,大半夜的还没少被他喊起来买烟买宵夜,明明说好的五五分账,他暗地里从原身这里耍赖过去的不少。
说句难听的,楚绎直接把钱分给群头,都比跟他合作来得轻松。
楚绎没管申祖伟,正好他洗完澡又饿了,干脆坐下来把牛肉炒粉吃了,这才出去用公用洗衣机洗衣服。
就在楚绎晾完衣服,在天台吹风、顺便夜观星象的时候,京市某高档公寓的欧阳虞元接到了发小穆家俊的电话“什么,出去陪你喝两杯,这个时候”
不知道为什么,他声音有点发虚。
“这个时候怎么了,不是还十点不到吗咱们以前通宵吃喝玩乐,天亮还去赛车呢你就说你来不来吧”
欧阳虞元“你也说是以前了,我现在给谁打工你不记得了明天羡表哥发现我酒气没散,说不定又要扣我零花钱了”
他藏点私房钱容易嘛。
“说来说去你就是怕扣钱是吧行行行,多少钱我给你出了,你明天请假,这总行了吧”显然穆家俊很了解欧阳虞元抠抠搜搜的性子,直接提出给“出场费”。
“还是别了吧,我才当进公司三个月不到,这么快就请假不好。”
“出息”穆家俊恨铁不成钢“你说你也算是半个虞家人,给你表哥当助理就算了,你还想争先进是怎么地哥们这几天是真的有烦心事,你要是兄弟的话就出来陪我喝一杯”
欧阳虞元挣扎了一下,最后咬牙“真的不行,我明天要上班,你找别人吧”
说完不等对面反应,飞快地挂了电话。
他才不是信了那个神神叨叨的群演小哥,他是怕他羡表哥掀了他的小金库
欧阳虞元挂了电话又收到好几条短信,类似“你也太怂了,以后别说是我兄弟”“没出息”“给你表哥当跟屁虫吧”这样的嘲讽。
欧阳虞元本来还有点愧疚,看完直接不理了,呵呵,这年头谁还没点脾气了
欧阳虞元半夜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通电话吵醒了,他迷迷糊糊地接起来,对面张口就道“元子,云开出事了”
“啥”欧阳虞元猛地清醒“出啥事儿了”
穆家俊似乎有点难言之隐“就就是云开,被人家用酒瓶给开了瓢我现在在市第一医院,你赶紧过来吧。”
他现在心里乱得很,都不知道怎么跟李家人说。
欧阳虞元这下是彻底吓醒了头破血流,真的应验了
李云开也是他们的发小之一,他今晚要是没拒绝穆家俊,是不是被人用酒瓶子开瓢的就是他了
这么说云开是替他
想到某种可能,欧阳虞元飞快地道“我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