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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生之刻
    你知道吗

    我们并非从一开始,就是那么勇敢的孩子。

    “你是赞同我的。”

    在名为“心”的地方,他与另一个自我在说话。

    “你答应过我。”

    从龙心里苏醒的孩子带着憎恨的目光看着他。

    “假如做不到,就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然后呢”他问“看着你去送死吗”

    “不会的我会再设计一个更加谨慎、更加周密的计划我会让他从这个世界上完完全全地消失”

    那个孩子狂乱地说“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重获诞生的喜悦”

    “没有那种喜悦。”他平静地说,“那些都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东西,因为真正待在她身边的,并不是我。”

    他像戳破一个充满着美梦的气球,把一个孩子心底的虚幻摆放在他面前,他渴求不得的东西,令他痛苦万分的东西,即便狼狈不堪,他也想要拥有的东西。

    “院子里的园丁培养了三株玫瑰,外观完全一样,三株中只有一株是不带毒刺的优质品,另外两株都是长有毒刺的劣等品,只有照顾它们的园丁才能辨别出哪一株是优质品,人们不喜欢带毒的植物,唯有完美的玫瑰可以卖出高价,劣等品想要掩盖自己不值钱的事实,就想用毒刺除掉园丁。”

    “除掉园丁”那个孩子问“我除掉的,难道不是完美的玫瑰吗”

    “除掉完美的玫瑰,有什么用卖出高价的完美玫瑰,已经种植在美丽的花园里,那里有凉爽的清风,甜美的雨露,切身的照顾;他的身边,有高天的蒲公英、曾经去往异国的蔷薇、幸运的四叶草、未开的因提瓦特,原本就诞生于美丽花园的红玫瑰还有那高洁的塞西莉亚花。”

    “你呢你是长满毒刺的劣等品,你以为你可以掩饰得很好,可当人们想要观赏你的时候,你就会把他们弄伤,你不会以你的缺憾而后悔,你只会责怪为什么那些人观赏你的时候不做好准备。”

    “这是我的错吗”那个孩子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大吼大叫。

    “是啊是我们的错吗”

    “是我们愿意长出毒刺吗”

    他的反问令那个孩子怔住。

    他往后退了一步,让那个孩子不得不松开他的衣领,他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坐到地上,把头埋在臂弯里,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熬夜赶路的疲惫一瞬间将他吞没,他现在只想卸下所有的一切,如果可以,沉睡

    “把这具身体还给我。”

    “这也是我的身体。”

    “不你不是”

    “你没意识到啊我们是流浪的金星,从来都是一体的,我是你苏醒作为人的善良的一面,你是我无法割舍的恶的另一面。”

    “不不是你从世界之外而来,是i选中了我的身体”

    “只有我们可以听到她的声音,她就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给自己创造的幻想朋友。”他残忍地说“我们能如此契合,是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人。”

    “那为什么那个时候,你要问我的愿望你要为我们的命名起争执。”那个孩子的声音渐渐变弱。

    “我不知道”

    他茫然地说“我感觉到我们曾经拥有一些久远的记忆,可残酷无情的时间将它们夺取,你的负面情绪大幅地影响到我,我只能拥有你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你的恐惧、孤独、嫉妒、怨恨”

    “那是什么记忆”

    “好像有人,曾经在杜林的心脏外面,看过我们。”

    “谁那是谁是她吗”

    “不知道”

    他的咄咄逼人已经消失了,意识到两人同为一体的孩子,也崩溃地坐在地上。

    他望着他。

    他也望着他。

    他们有着相同的面容,同样的身躯,彼此相望的时候,好像从一面清晰的镜子里看着自己。

    他意识到了。

    他也意识到了。

    像他们这样的有毒植物,是永远不会有人喜爱的。

    假如连他们自己都不爱自己,那生命又存在什么意义

    他们是没有办法获得诞生的喜悦的。

    但是

    起码还可以,用彼此的体温互相温暖,在空荡的房间里,一人相拥。

    “不去了”那个孩子呜咽着说“我谁都不想替代了。”

    “谁让我们天生就长着毒刺,即使忍着疼痛,把毒刺剪掉,流血不停的伤口也会提醒我们,我们并非天生完美,而用残缺的模样挤入人群之中,稍稍被碰到就疼痛不已,无法诉说之苦,比死去还要难受。”

    “我们”那个孩子扯住他的衣袖,“我们回去吧”

    他沉默着,良久良久,他开口了“可我不想回去。”

    “你想去哪里”

    “我想去有生命的地方。”

    “可是,我没办法陪着你了。”

    “没关系,并非所有的诞生都是被祝福的,可从今往后,我会爱你。”

    “你会爱我”

    “嗯。”

    “那,请你爱我。”

    请你爱我这株长着毒刺的劣质品,我并非有意使你受伤,我会好好收起我令人恐惧的那一部分,我不需要多好的土地,一个小风车就可以给我送来愉快的风,一点点泉水就能让我茁壮生长,我会努力舒展身姿,让你看看与完美的玫瑰一模一样的玫瑰,其实也同等漂亮。

    他在寒冷的高峰上吸取稀薄的氧气,寒意侵蚀,唯有胸膛里跳跃的心脏能给他一点温度。

    他攀上这座高峰的时候并没想着可以活着回去,可现在,倾听风雪的呼声,第一次感受与整个世界融合的亲密无间,不再为无法替代而困扰,怀里的苦痛,冰冷的手。

    此即,诞生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