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所有的灯都落在了新郎新娘的身上,哪怕是演奏区也只有微弱的照明。
但就是这种微弱的白光,映在花依那用反光面料制作的葵色裙摆上,不仅衬着花依皮肤很白,还泛着对于狱寺隼人来说有些耀眼的光。
这带着浅灰的紫色,在灯光下是真的非常梦幻。
刚刚恍惚的一眼,狱寺还以为这位少女是站在璀璨星河中演奏呢。
不过
她真的是少女吗
狱寺隼人的心里产生了疑问。
在换上了衣服,简单挽发化妆后,少女看起来成熟了许多,并不像是一名高中生。
其实不仅仅是扮相上的问题。
在演奏的时候,她奏出的音符都裹着浓烈炙热的情感,这过于强烈的个人感情,让狱寺好几次都跟不上她的即兴变奏。可她在演奏时的眼神和表情却和奏响的旋律完全相反,有着不该属于少女的忧愁和哀思。
“呼”
“”
就在狱寺隼人想着要如何开口和少女说第一句话的时候,花依已经贴着他坐了下来。
因她手中还拿着小提琴,花依只能坐在侧面,裸露的后背贴到了他的胳膊。
狱寺隼人的手臂立马开始发颤。
就算隔着衣服,他都能感觉到被贴到的地方滚烫。
“狱寺先生,下周要约个会吗”花依先是把头后仰,随后微微侧过脑袋,枕在了对方的肩膀上,笑着问了一句,“看在我今天这么努力帮你的份上”
“约、约会”
狱寺显然被吓到了,说话时险些控制不住音量。
他有些手足无措。
狱寺隼人看了看花依又看了看钢琴,似是想表明刚才的合奏不是已经帮了忙吗
“狱寺先生不会真的以为合奏一曲就能摆平了吧”花依直接伸长了脖子,努力凑到了狱寺的耳旁,“要不是我的话,狱寺先生和你的朋友们早就引起骚乱被发现啦难道狱寺先生不该因此事感谢我吗”
“”
这一点狱寺倒是无法反驳。
“总之,我是真的在找男朋友,或者说是适合结婚的对象,你就考虑一下。”花依摇了摇手机,“晚点我把约会时间和地点告诉你。”
在说完这句话后,花依把小提琴和琴弓交到了狱寺隼人的手上,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离开了会场。
当然,在四处张望寻找安全路线的时候,花依也没忘通过口型和对上视线的包林博士表示感谢。
直到花依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狱寺隼人才清醒过来。
也是这一刻,他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在口袋中狂震。
他掏出来一看,是一天没见到人的蓝波打来的。
“笨蛋狱寺你快去追啊”
“啊”
从听筒内传来的第一句话就让狱寺一脸茫然。
“她就是藤原花依她就是啊”蓝波的声音越来越响,说到最后半句的时候,狱寺甚至能在宴会厅听到蓝波的叫嚷,“你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追呀”
“你说谁是藤原花依”狱寺回过了头,瞧见了在远处楼梯上狂奔的蓝波。
“还能是谁啊刚刚和你一起演奏的女士啊”蓝波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已经和狱寺对上,便连手势一起用上,催促着狱寺赶快行动,“你先别问了快去追呀人要跑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
彻底反应过来的狱寺随手把小提琴放在钢琴凳上,拔腿就朝着花依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
“我也是才看到啊而且我已经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了你都不接”
虽嘴巴上在埋怨,蓝波的脚步也没停下,跟在狱寺的身后狂奔。
说起来这事还真不能怪蓝波。
他这半天基本都围着新郎转,还试图从铃木绫子的口中得到有关藤原花依的情报,并未太留意其他的事情。
蓝波刚刚去二楼休息室帮新郎拿赠送给新娘的惊喜,要下楼的时候正巧全场灯光调暗。
从他的视角看去,一楼只有两处有照明,除去照在新人身上的聚光灯,就是演奏区的灯。
因会场太过昏暗,蓝波就想着等这一曲结束再下楼,也就待在楼上看了一会。
直到演奏结束,全场灯光再次亮起,蓝波才看清和狱寺合奏,身材曼妙的女子是谁。
他一个激灵想要跑过去,却在走廊上摔了一跤,再爬起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花依靠着狱寺的场景。
虽然他当时立马叫着狱寺的名字,并试图拨打他的电话,可狱寺一点反应都没给他
就连手机都是在花依小姐离开了之后才想起来接
狱寺这个笨蛋
明明和花依小姐距离那么近,居然都没有发现还让她跑了
他一定要把自己看到的一切都告诉阿纲
不漏掉任何一点细节、原原本本地告诉阿纲
“ise n say, ony foos rh 。 but i cant he, fag ove ith you”
智者说,只有愚者才沉溺爱情。但与你坠入爱河,是我情不自禁。
坐在副驾驶座的花依一边点着手机,一边清唱着原本准备演奏的曲目cant he fag ove情不自禁坠入爱河。
这才是该在婚礼上奏响的乐曲,却被花依临时换掉了。
毕竟不知道当时的会场有多少人在找她,花依怎么敢当众唱歌呢。
可花依的歌声被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她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眼睛微微眯起,连嘴角都不再上扬了。
狱寺藤原小姐,你人在哪里
狱寺藤原小姐,你应该还没离开吧,我在会场等你,我们可以再聊聊刚刚的话题。
狱寺藤原小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请和我见个面好吗
“我还以为你是没尽兴,”因人形播放器不仅停止了,还发出了类似小动物一样不满的哼叫声,在开车的太宰治扭头看了一眼,“怎么在绫子小姐的婚礼上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有人在找我,也不知是谁派来的,”花依打开了车窗,把显示狱寺来电的手机丢了出去,模样有些苦恼,“我本想再试探试探的,还费了好大的劲和他套近乎,拉关系。但身份好像被发现了”
所以,她这一大圈算是白忙了。
为了躲避行人,急转向的太宰治身体也因惯性猛地贴到了车门,他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撞到花坛的车回到正轨后,冷静地给出了自己的猜测“会是你父亲吗”
“我的父亲才不会把绫子的婚礼搞成这样。”仅靠扭动身体保持平衡的花依立马否定了太宰治。
花依似是已经习惯了太宰治的车技,并未露出太多惊讶或是惧怕的表情。
在颠簸的车内,花依简单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太宰治,并叹息了一句“要是我今天没来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我还以为小花依是为了自己呢。”太宰治的声音懒懒的。
毕竟有那么多人收到那条匿名信息,要是婚礼再出什么乱子,参加婚礼的那些人一定会把两者联系起来。
那样花依离家出走的事情就会彻底曝光,所有人的目光也会转移到花依的身上。她的父亲在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后,可不会再放着她在外游荡,一定会立马派人抓她回去的。
所以今天的危机不仅仅是绫子婚礼的危机,也是她藤原花依的危机。
她如此卖力地让婚礼正常举行,也是为了自己的安全。
“如果是旁人的话,一定是为了自己。但今天是绫子的婚礼呀,所以绫子的原因占大头。”花依打了个哈欠,小声回了一句,“好累啊,我先睡会,等到横滨了你再把我叫醒。”
“诶小花依不陪我聊天吗万一我开车睡着怎么办”太宰治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没有人会在开碰碰车的时候睡着。”花依嘀咕着,“你别急刹车就行,我可不想在睡梦中飞出去”
把副驾驶座放平后,花依也没急着睡觉,只闭着眼睛继续哼唱着刚才没唱完的歌。
像是自己给自己哼摇篮曲一样。
“take y hand, take y hoe ife too”
牵住我的手,也请带走我整个生命。
在唱到这句的时候,花依稍微停顿了一下,心里不知怎么难受了起来。
花依不喜欢这种感觉。
她不喜欢总在某些特定的时刻想起某人。
这种突如其来且不受控制的思念,会把人的心灼得很疼。
“嗯。给你”太宰治注意到这停顿,把自己的左手横到了花依的面前,“需要导航去最近的悬崖吗还是说去东京湾”
“你这死法越来越没创意了”
花依把这碍事的手推开,同时推走的还有突然变得低迷的心情。
随后,花依翻了个身,面向车门,重新闭上了眼睛。
被太宰治这么一打岔,倒也没那么难受了。
所以这一回,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花依发现自己真正在用的手机震了起来。
可花依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费了好大劲却只睁开了半只眼睛,也不知怎么的,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她好不容易把手机拿到了眼前,看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用户tsuna请求添加您为好友。
备注请问,我还能买回我的花吗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
您拒绝了对方的申请。
备注请不要再来烦我了。死人就该有死人的样子。
“”
这样的梦应该停了。
她前进的脚步不该再被死人困住了,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该再想起那个人了。
能做的事情她全部做了。
所以,请从她的梦里消失吧
“小花依醒醒”
“”
“小花依,你身上好烫,好像是发烧了,要去医院吗”
“”
“小花依,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
五天后。
晚上八点。
横滨,花依住处
“太宰说你从医院跑了”
花依这才刚进门,好友的电话就彪了过来。
这隔着耳朵一米都能听到的声音,让花依把脑袋扭到了另一侧。
“富泽太太,你在度蜜月的时候只要关心自己的丈夫就行了不需要二十四小时关注我的动态”
“知道会破坏新婚夫妻感情的话,就给我乖乖回医院医生说你还要再观察两天。”
电话那头的绫子咄咄逼人,花依却一脸的无辜。
“我怎么就破坏新婚夫妻的感情了”花依委屈巴巴出声,末了还不忘帮自己辩驳两句,“我已经没事了,不过发个烧而已,在医院住了五天已经非常不可思议了”
说起来,绫子她知不知道给她打小报告的人,也是把他从医院接回来的人呀
她们的姐妹情谊可不能让太宰治那个坏东西给挑拨了
想着这些的花依随手脱下外套丢到沙发上,露出了穿在里面的病号服,并把通话调成免提,放到了茶几上。
“可医生说你是心理疾病,有些积郁成疾的意思。”绫子直白表示自己的担心。
“所以我觉得我这一场早该病了。”花依赞同地点头,“现在病发出来,人也清爽多了,已经没问题了。”
像是在得知那人死讯的时候就病的,那样病好了自己也释怀了,无需再折腾这几个月,只为求那一份飘忽不定的心安。
电话那头的绫子表示怀疑“真的吗”
“当然这几天是我睡得最安稳的日子了”
说着这话的花依开始解病号服的扣子,准备把身上的病号服换掉。
可她刚解开胸口的第三颗扣子,面前的电视突然打开,并浮现了一行字
别在这里脱衣服
“”
花依揉了揉眼睛,确定电视是自动打开之后,又四处望了望,心里有些毛毛的。
要换衣服回卧室换
电视上的字又换了一行。
“怎么不说话了”花依的沉默惹得绫子担心。
“我好像病得更重了”试图用遥控关掉电视的花依认真告知着绫子,“我可能真的需要回医院再待两天。”
“到底怎么了”电话那头的绫子不理解花依的意思。
花依并未立马给出回应,只告诉绫子一会联系她,便先挂了电话。
因怎么都关不掉电视,花依只能直接拔了电视的插头,并开始在房间四处张望。
花依这几天都不在家,是不是有谁偷偷潜入了
还搞了一出惹人厌的恶作剧
“是谁”
在把房间的灯全部打开后,花依从沙发下拿出了自己藏在这儿的棒球棍,紧紧拽在手中并警惕地盯着四周。
“嗡嗡”
回应花依的只有放在茶几上,因收到了信息震动起来的手机。
花依把球棒移到了右手,做好随时抡棒的准备,才用左手拿起了手机。
花依并未急着看信息。她站到了房间最空旷的地方、也是距离大门最近的地方,不仅后背紧靠着墙,眼睛又在四周望了一圈,确定这位位置较为安全的地方后,她才点开了信息。
纲吉。
“”
这意义不明的信息让花依蹙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