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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上报纸
    带着老婆在外围看热闹的王建英“”他家大伯母怕不是有点大病,分家几百年了,我疼老婆关你屁事不过王建英隔着人群,冲着王建业挤眉弄眼,兄弟,你也学会了啊

    唯有王建业一头雾水,他又不是重生的,不知道后世商品发达成什么样,自然跟时下绝大多数人一样活得特别抠门。即使真的在外地买了东西,也绝对是能自己背的绝不浪费邮费。包裹好几毛钱呢

    林秀芬听到大喇叭喊自己的名字,丢开手里的代栗子走了出来。有几个老人看见了她,纷纷劝道“秀芬,我们乡里人,过日子要节俭些。年纪轻轻手松得很,老了怎么办呢”

    林秀芬朝天大大翻了个白眼“你们又知道我买东西了”说毕,顺便瞪了王建英一眼,都是你个王八蛋在七十年代搞网购,把大家伙的思路带偏了,给我找麻烦不是

    懒得理会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林秀芬拨开人群,径直往山下走。奈何现在并没有什么概念,社员们好奇王建业给林秀芬搞了什么回家,饶有兴致的跟在她身后。并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议论着。

    “怪不得王建业吧每次带回点子东西,他老娘都要抢走。他不用邮寄的,落不到他老婆手里。”

    另一个人撇嘴“那他怕不是傻宝我们乡里又不是城里,没得门牌号。哪个包裹到了不是大喇叭喊一样被抢好不啦”

    “唉,王家两婆媳,没一天安生的。”

    “那是吴友妹太厉害了些。”

    “林秀芬就不厉害了”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林秀芬躺着都挨了舆论的五十大板。所以说舆论有个屁的监督作用,正经事不干,起哄架秧子属第一。林秀芬心中嗤笑,加快步伐,三两步走到了大喇叭的办公室。王建业跟了进来,欲言又止。

    林秀芬没理他,径直走向了等在办公室的邮递员。挂号信理论上得有人签收,但实际执行的时候,扔到大队要人代签即可。毕竟邮递员骑着自行车翻山越岭的,这个也等那个也等,肯定完不成任务。于是代收成了常态。而今天邮递员之所以耐烦等在办公室,纯属好奇

    真的,他快好奇死了

    邮递员当了半辈子,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报社发挂号的信给个人的70年代不时兴投稿,于是邮递员一路上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有钱人一口气订那么多报纸不要钱的吗

    林秀芬走到桌前,也被桌上厚厚一沓信封吓了一跳不是,她一稿多投到处水文,是想广撒网的,可这一网也捞的太多了吧

    她一本本翻过去,湖南日报、湖南妇女报、湖南工人报、长沙日报最离谱的是居然还有全国发行的青年报我勒个去全都是赫赫威名的啊

    林秀芬深吸口气,接着往下翻。本地几个名不见经传的报纸略过,她记得自己有投人民日报来着。这要是登刊了,她可以吹到下辈子有木有

    然而,人民日报并没有鸟她。咳青年报已经很香了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就在林秀芬哗啦啦翻邮件时,社员们已经团团围住了邮递员,纷纷问询林秀芬到底买了什么东西。邮递员连忙解释道“不是衣服鞋子,是报纸”

    社员们报纸不都是敞开了往大队窗格子一塞完事的吗怎么还有寄挂号信的还是林秀芬收

    王建业眼皮跳了跳,伸手拿起了一堆挂号信里标题最闪耀的青年报的信封,左翻翻右翻翻,忍不住扭头问林秀芬“我能拆开看看吗”

    “哈哈哈哈”心情甚好的林秀芬大手一挥,“拆吧拆吧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着,她着重的补充道,“更不是衣服鞋子日用品。跟你们没关系”

    她不说还好,一说众人更加好奇了。连邮递员都踮起了脚,看向撕信封的王建业。

    王建业手脚很麻利,三两下拆开了信封,抽出了里面的信纸。抖开一看,顺嘴念叨“林秀芬同志您好感谢您的来稿,已审阅,非常抱歉没有被纳入我社的选题,后续如有机会再合作。”

    林秀芬的脸瞬间黑了,她终于想起出版社寄的回执里,除了过稿还有万恶的拒稿最糟心的是,她同步记起了自己前世也投过跟青年报关系密切的中青出版社,结果当然是拒稿连拒稿的语气都一毛一样这就很气人了好吧她们是不是八字不合

    王建业却是十分的惊讶“你向报社投稿了”

    哗众人震惊的看向林秀芬,前几个月她还是个文盲,现在居然会投稿了吗被人群吸引过来的陆瑞松和张定洋赶紧从外围挤了进来,劈手夺过王建业手里的信纸,快速默读了一遍。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些许遗憾。唉,青年报是有点难过稿。

    张定洋却比陆瑞松更眼尖,他看完青年报的信纸后,猛扑向旁边一堆的信封。充分发扬了老师的权威,问都没问林秀芬,刺啦撕开了最后可能过稿的湖南妇女报。

    “过了”张定洋兴奋的直拍大腿,“老陆秀芬的稿子过了你看你看,他们寄来样刊。日期是1975年11月21日。哎呦这都上个月的,怎么才到啊”

    陆瑞松一把夺过样刊,快速的翻阅着,终于在最后一板找到了林秀芬的大名,正是她写的关于枫木塘大队妇女夏布生产小组的文章,旁边配的速写画,可不就是他看过的那张陆瑞松伸手抚摸着报纸上清晰的铅字,高兴得嘴巴咧到了耳后根。他家学生啊,争气太争气了

    “怪不得你打死不肯学理科,非要学文科。”陆瑞松竖起大拇指,“你写文章有两下子啊”

    邮递员终于回过神来了,震惊的问“你们大队有人上报纸了”

    “啊”看热闹的社员们齐齐惊呆,上报纸上什么报纸什么是上报纸

    “那当然”张定洋挤了过来,笑成了个傻子,“秀芬是我们队里的小才女呀真不愧是我张定洋的学生”

    “嗯”陆瑞松撸起了袖子,“张定洋你再说一遍,秀芬是哪个的学生”

    张定洋秒怂,躲在后面继续欢乐的拆起了剩下的信。湖南日报拒稿,长沙日报拒稿张定洋撇了撇嘴,你都停刊好几次了,一点觉悟都没有又红又专的文章也不晓得登刊活该

    再拆开湖南工人报,张定洋又高兴起来“还有一个湖南工人报我们工人的报纸,就是有觉悟、有眼光”

    陆瑞松激动的直跺脚“还有没有还有没有”

    “那些乱七八糟的不用看了”张定洋喜滋滋的抱住了湖南妇女报和湖南工人报,“走走走,我去县里找人复印几份,给我们秀芬裱起来”

    林秀芬你们俩就这么理直气壮的忽略我个当事人真的好吗

    “一起一起”陆瑞松完全没看到自家学生便秘般的神色,搭上了张定洋的肩,又拍了拍已经呆若木鸡的王建业,“傻宝你有单位的快去单位报喜啊给你们单位长面子呢,工会肯定有奖励没准奖秀芬一套冬天的衣裳呢”

    现在一套冬装得十几块,一直没搞明白状况的社员们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了林秀芬到底干了什么壮举能让单位奖励冬装的,那得是多大的功劳啊

    所以,林秀芬到底干嘛了你们几个怎么不给个解释啊嗳陆瑞松你特么别跑啊

    事实上不止社员们懵逼,远在县城二造办公楼的杨艳贞也是懵逼的。70年代抚安县的交通极为不发达,人民日报对他们而言那都是月报,甚至双月报。所以上个月的湖南妇女报毫不意外的迟到了。早已习惯的杨艳贞没当回事,惯例当成日常工作认真研读。

    可她读着读着,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报纸上讲的“枫木塘”怎么那么耳熟呢再看到夏布纱窗,她不由的瞥了眼办公室的窗户,夏天的纱窗已经收了起来,但文章上形容的款式跟王建业介绍的一模一样

    于是杨艳贞目光移到标题下方的小字上,随即她双眼瞪得浑圆,因为那行小字明明白白写了竹水大队妇女社员林秀芬几个字。杨艳贞惊呆了该不会是她认识的那个林秀芬吧

    重新快速扫视一遍文章,行文之流畅、用语之老练,说是个经年写文章的老学究,也毫无违和感。至少她第一遍阅读的时候,就感觉用词很官方,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林秀芬才脱盲不到半年啊

    杨艳贞差点窒息了她堂堂一个当了几十年干部的正经高中生也写不出这样的文章好吧,林秀芬到底何方神圣她之前洋洋洒洒四页纸的感谢信已经很离谱了好吗上报纸是什么鬼

    而且上的还不是本地小报纸,而是赫赫有名的省级报纸简直太夸张了

    随即,她的心中一动,脸上顿时染上了喜色。如果是真的如果是真的那不是她明明白白的政绩吗林秀芬可是她调解解救的妇女,更是她脱盲工作的成就。脱盲脱到上报纸,这、这孩子是她的福星啊

    想到此处,杨艳贞腾的从椅子上站起她要派人去一趟竹水大队核实情况,如无意外,今年的先进她可就拿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