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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晚饭了吗?(四)
    “下一个”管家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几个字。

    被指到的小明星不安地挪了挪身体,强调道“我、我还活着,我是活人。”

    琴酒刚把一颗瓜子递到仓鼠面前,听到这话马上缩手。仓鼠伸出的爪子捞了个空,不高兴地瘪瘪嘴。

    “终于有个活人了。”赤井秀一由衷地为管家感到高兴,“说出你的故事。”

    小明星咽了口口水“我叫赤坂小昌,是hoe男团的主舞。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到这儿来,来这里也没有什么目的。”

    “是这样吗”管家看着毫无动静的怀表,冷笑道“赤坂先生,你的自我介绍太过简单苍白,不合格。你看是要补充,还是被我请出这个世界”

    赤坂小昌的脸“刷”地苍白,连忙摆手,生怕迟一点就要丢命“我补充我再补充”

    管家做了个“请”的手势。

    赤坂小昌犹犹豫豫地说“其实我刚才不说,是不想破坏我队友的形象。我之所以会来到赤木古宅,很有可能跟我们团的主唱有关,因为是他约我过来,说有事要告诉我。”

    他拧了拧手,染成蓝紫色的指甲尖端洇着一点红。

    “谁知道我一进门,他就举着一只花瓶砸向我,虽然我及时躲开了,可还是被花瓶扫到肩膀,疼得我现在手都在抖。”

    说着,他摊开双掌,指尖的颤动不像是作假。

    “后来呢”管家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线清亮了很多,又透着莫名的沙哑与怪异,唇角勾起一抹怨毒的笑意。

    赤坂小昌讷讷地说“后来他扔下花瓶冲出了古宅,把大门关上,我就、就被莫名其妙地锁在了这里。再之后,我捡到一张卡片,邀请我出席这场晚宴。”

    管家似乎对这个“无害”的故事很感兴趣,托着下巴追问“听赤坂先生意思是贵团主唱想杀你,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一点点吧。”赤坂小昌字斟句酌,“我以前是团里的主唱兼主舞,经纪人非常信赖和看重我,主唱觉得他的能力跟我差不多,却没有得到重视,所以用了一些不正当手段从我这里抢走了主唱的位置。但是经纪人并没有因此把我的资源分给他,他可能心里不平衡,所以才做出这种傻事。”

    “”

    他说完之后,没有人搭话。

    木之本桃矢看了他一眼就别开目光,赤井秀一看都懒得看他,正托着下巴看琴酒喂仓鼠。

    家庭主妇似乎有话想说,可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赤坂小昌抠着指甲,惴惴不安。

    在这样诡异的静默里,管家忽然发出一声轻笑,慢慢托起怀表“进行真假评定之前,我多嘴问一句各位还要对这个故事提出什么修改意见吗”

    琴酒的回应是咔嚓咔嚓的瓜子声。

    “像这类故事,由失败者来说才有水到渠成的真实感。”赤井秀一道,“而故事里的成功者,一般不会用这种口吻讲述他们成功的过程。”

    在某件事上大获成功的人更喜欢夸耀自己的能力,运气、别人的慧眼识珠,在他们嘴里只会一笔带过。

    只有失败者才会强调自己怀才不遇,即使他们不一定真的有才。

    赤坂小昌脸一白,慌慌张张地看向怀表,似乎想要开口辩驳。

    管家却没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询问怀表他说的是否属实。

    怀表的盖子缓缓打开,赤坂小昌的神情也渐渐放松,直到盖子张开到一定角度,然后啪地一声合上,他顿时面如死灰。

    “不可能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的怀表有问题”

    赤坂小昌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椅子腿摩擦地面的声音还不如他的尖叫刺耳。

    他指着琴酒,涨红脸说“他的故事那么离谱怀表却判定是真的,我的故事哪里不比他们真实一定是你的怀表出错了是你出错了”

    琴酒无语。

    说归说,又扯他干什么真就起承转他是吧

    琴酒斜眼看赤井秀一这家伙开了个多坏的头

    赤井秀一无辜地眨眼。

    赤坂小昌根本不管琴酒的想法,一脚踢开座椅,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什么烂晚宴,我不吃了”

    “咔”

    机关启动的声音轻而快,赤坂小昌刚离开餐桌没几步,一把半米多长的斧头便从天而降,将他砸倒在地,拦腰斩断。

    斧头嵌进地板的动静混着骨肉被切开的闷响,让人耳朵一麻。喷溅的鲜血洇进地板细腻的木纹,赤坂小昌随即凄惨地哀嚎起来,手扭曲地伸向前方,去抓离他最近的家庭主妇的脚。

    “啊”

    家庭主妇尖叫着跳到椅子上,捂着嘴呜呜哭泣。

    琴酒三人反应不大,只是皱了皱眉。

    管家则举起怀表,用一种扬眉吐气的语调说“主人赐予的怀表从不出错而你,先生,你的故事着实编得很蹩脚。”

    断成两截的赤坂小昌躺在血泊里,被痛苦耗尽最后一丝气力,睁着眼睛死去死不瞑目。

    他倒下的位置突然裂开,两节尸块滑进底下的空洞。

    琴酒看了一眼,里面黑得出奇,也深得可怕,不知道通向哪里。

    尸体没了,血渍还在,沿着木纹流动蔓延。

    家庭主妇不敢下椅子,只能保持着别扭的蹲姿,在管家鼓励的视线中做自我介绍。

    她叫长泽丽,是全职主妇,孩子出生后不久老公出轨,她气不过,故意用老公的手机把小三约到家里,杀死她后又毒杀老公。

    “我之所以来到这里”长泽丽怯怯弱弱地说,弯曲的脖颈像一截即将崩断的绳索,“是因为听说这里是有进无出的凶宅,我不敢自杀,就只能到这儿寻死。”

    怀表判定她没有说谎。

    上班族颤抖着端起酒杯喝了口酒,眼神微微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过了几分钟才开讲。

    “我叫鹤田冲,在某互联网公司任职。我们部门的上司奉行业绩至上原则,对我们非常严格,平时开会业绩不达标,他对我们就非打即骂,有时如果有人业绩太难看,他还会让那个人扇自己耳光,扇到脸肿,嘴唇裂开才能停,还录下视频发到全公司职员的邮箱里。”

    他又喝了口酒“我是被录视频的人的一员。”

    “昨天晚上应酬结束,上司喝醉了,让我开车送他回家。我我突然想起他平时对我的欺压,就在中途把他放到地上,开车从他身上碾了过去。”

    “之后,我、我开车慌不择路地逃离原地,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到古宅附近。我不敢回家,知道古宅是鬼宅,平常没什么人来,所以就想想在这里躲几天。”

    “我说完了。”

    他哆嗦着将红酒一饮而尽。

    不久前,鹤田冲跟赤坂小昌有相同的想法,都觉得怀表根本无法判定真话假话,毕竟琴酒三人那一眼假的故事它都判定成真,他们把故事编得真实一点,肯定也能糊弄过去。

    但是赤坂小昌的死打碎了他的侥幸心理,他宁愿在晚宴结束后去自首,也不想成为第二个死在斧头下,或者别的什么工具下的人。

    所以他和家庭主妇一样,说了真话。

    怀表表盖弹开,判定为真。

    管家合上表盖,似乎又找回身在主场的自信,叉着手笑眯眯道

    “好的。很高兴第一轮环节结束后,我还能看到五位客人平安地坐在餐桌旁,距离晚餐正式开始更进一步。下一个环节很简单,五位只要有任意一个人回答出我的问题,就算全员通过。”

    琴酒吐出瓜子壳“回答问题的规则是什么有没有提示”

    管家看向他,笑脸变成了冷脸“每人有三次发言机会,前两次可以向我提问,第三次若回答错误则直接出局。由于只有一个问题,所以提示也只有一条。”

    说完,他也不搭理琴酒,径自询问其他人还有没有问题。

    赤井秀一第一个摇头,木之本桃矢紧随其后。长泽丽和鹤田冲观察风向,见他们摇头,也跟着沉默。

    琴酒继续嗑瓜子,肩上的仓鼠与他动作同步。

    管家满意点头“现在我来公布问题已知赤坂小昌先生说了谎话,但其中包含着真实部分,请问他的故事原貌是什么”

    “提示是不必有任何顾虑,往和他的讲述最极端的方向去揣测。”

    这话一出,桌上的五人都愣了愣。

    琴酒吐掉瓜子壳,问赤井秀一“他上顿饭也问这种问题”

    “不是。”赤井秀一摇头,表情有些严肃,“可能被你刺激得太狠,他临时修改了规则。”

    琴酒睨他“我没有刺激他,只是实话实说。这年头说实话也犯法”

    赤井秀一摸摸鼻尖“不犯法,是他犯病。”

    嘴上这么说,但他心里已经吐了一箩筐的槽。

    黑泽先生,你是怎么敢说自己讲的都是实话

    是上天入地的滑板给你的自信,还是无所不能的伸缩腰带给你的勇气又或者是行走在人间的死神小学生给你的底气

    木之本同学的人际关系加起来都没你的一页人生履历传奇。

    上首的管家听他们聊天听得脸皮直抽。

    要不是规则不允许他主动伤害用餐者,他已经抡起桌板拍这俩人脸上了。

    老子听得到你们怎么不拿喇叭在我耳边喊

    “你们有一分钟的思考时间,现在已经结束。”管家扯开嘴角,笑容略显狰狞。

    他看向琴酒“就从黑泽先生先开始吧。对了,刚才忘了说”

    管家顿了顿,光明正大地玩双标“第一个回答的人没有前两次机会,当然,你可以选择提问,如果你足够幸运,问题的答案就是最终结果,那么你将获得下一轮的死亡豁免权。”

    说着,他朝琴酒躬身行礼,笑意从狰狞变成了胜券在握的自信。

    老子早就看你嗑瓜子那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爽了

    给爷死

    管家心里阴恻恻地想,顺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希望人有事jg

    迎着管家杀气腾腾的注视,琴酒不慌不忙掏出一颗骰子,在桌上扔出六点。

    这颗骰子是原身放在身上,每逢做选择都要丢一下判断选择是否正确的工具,一二三表示错误,四五六表示不一定正确但结果或许不坏,诨名叫赌狗的自我安慰神器。

    琴酒没有刻意控制骰子翻到哪面,但一扔就扔了个六,让他觉得自己的运气也不是那么糟。

    不过,考虑到骰子扔出六和上辈子的糟心事,遇到的概率都不是一个纬度的东西,他又立刻心如止水。

    赤井秀一撞了撞他的手臂“你没问题吧”

    理智上,他对琴酒有种没来由的自信,情感上却忍不住担心。

    琴酒说“没事。我很擅长丝血反杀,逆风翻盘。”

    说着,他收起骰子,管家也自信满满地看了过来。

    琴酒微微抬眉“按照提示,我想问你”

    管家微笑。

    “故事的原貌,是不是跟赤坂小昌说的相反”琴酒托着头,眼神淡漠,“我是说故事还是那个故事,但做事的人,是不是颠倒的”

    “”

    管家的微笑僵在脸上。

    他面无表情,甚至有一丝茫然。

    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他已经拿捏不住这个人了,要不还是在下一轮开始时,以琴酒说话之前先呼吸为理由弄死他吧

    啊,好像不行,他拿到了死亡豁免权,还是自己给的。

    管家捂住心口,面露痛苦。

    死去多年的他,在这一刻重温了缺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