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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揭雾
    简桃当天还是尽职尽责参与完了节目的录制,第二天下午,工作的休息时间,她和赶来的钟怡见了一面。

    钟怡抵达咖啡厅包间时,简桃正撑着脑袋坐在台灯旁,浅黄的灯光倒映在她眼底,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漫无目的地搅动果汁。

    见钟怡来了,她这才回神“怎么突然就过来了给你批假了吗”

    钟怡无所谓地耸肩“反正也不是很想上了,几天假而已,正好散散心。”

    她“噢”了声“喝什么我这果汁还可以。”

    “跟你一样吧。”钟怡手机下了单,这才目光转了一转,言笑晏晏地看向她,似叹似慨,“真没想到,有天能轮到我处理你的感情问题。”

    简桃偏过头去,嘴硬道“我哪有什么感情问题。”

    “这还不算问题”

    “我就是好奇他喜欢谁,”简桃抬头,“难道你不好奇吗“

    钟怡挑眉:“他不是喜欢你吗”

    她撇嘴:“我说之前。”

    谢行川这样的人,随性又散漫,最爱的应该是自己,她怎么也想不出,那一年他鲜衣怒马、乖张无序的学生时代,数不尽的爱慕眼神中,他竟然,也会,瞒着所有人,喜欢一个人。

    暗恋这两个字,怎么能和他搭上边

    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能忍的人。

    他向来以惹她为乐,绑她的书包带,下雨天抢她的伞,打雪仗的时候用冰的要死的手去按她脖子,大晚上给她打电话就为了找出她习题册里的一个错处

    但原来,其实他也有另一面,只是她不知道,也和她无关。

    这样的认知,真是让人觉得好没意思。

    这时候,对面的钟怡开口。

    “我觉得,是谁都不重要。”钟怡难得认真起来,“那都过去了啊,就算他以前喜欢过谁,现在也是和你在一起啊。”

    钟怡说的这些她当然想过,但有再多的理由说服自己,仍旧无法忽视的是

    这对她来说很重要。

    他曾喜欢的那个人是谁,喜欢到值得跨越数万公里去见她吗喜欢到买了的礼物送不出去也心甘情愿吗喜欢到写她看不见的信、做她看不见的事、保有一份始终无法开口的喜欢,也甘之如饴吗

    他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着,沉甸甸地往下坠。

    钟怡说“其实你就是想知道,他对那个人的喜欢,是不是比对你的更多。”

    简桃“当然啊,不然我”

    钟怡替她接下“你会不平衡。”

    “你喜欢他,如果不出意外只喜欢过他,他除了你之外还喜欢过别人,并且也许是在和你认识的时候,那么毫无保留地喜欢那个人,这件事当然会让你不平衡”

    钟怡靠在沙发里,又笑又叹息“哎,我们小桃,吃醋咯。”

    简桃愣了下,这才飞快开口“别开玩笑,怎么可能。”

    她说“我们关系一直很差,你知道的啊。”

    “我知道”钟怡坦诚道,“我从来不觉得你们关系差啊。”

    简桃抬起头。

    封闭的空间内飘着华夫饼的香气,钟怡坐在对面好整以暇地看她,有一瞬间,她仿佛透过那双眼,看到了谢行川。

    钟怡说“从始至终,都是你一个人这样觉得的。”

    “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他,我觉得,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会让他碰你的。”

    那些画面涌进脑海,例如他得寸进尺后,她是怎么一次次将界限拉低,再到消失不见;又或者他那些行为,如果是换做任何一个人,她根本不可能接受。

    似乎安静了很久,她低着头搅拌果汁,瓷杯的正中心漾出个浅浅淡淡的小漩涡,她没想过瞒自己,然而也是真的没有发现。

    好像这回事,永远都是旁观者清。

    钟怡说“譬如你这几天一直在各种调查,你如果不喜欢他,你根本不在乎他喜欢过谁、现在那个人还是不是他的白月光,又或者他以前为她做过什么,你怎么可能不喜欢他啊,简桃。”

    “你连发现他曾经可能喜欢过别人都会委屈得想哭。”

    走出咖啡厅时,时间正到傍晚。

    钟怡留给她独自思考的空间,简桃伸手理了一下耳后的口罩,忽然,面前有辆车突兀地鸣起笛来,又打开双闪。

    她原本以为是谢行川,看了车型后才感慨自己太魔怔

    他压根都不知道她会在这里。

    可是无法避免地,思绪被拉回刚领完结婚证的那天。

    那也是个黄昏,她站在树下等他开车过来,面前就是喋喋不休的简伟诚,无止境地没有后路的贬低里,有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站在悬崖

    然后他的车开到面前,用鸣笛制止正在言语贬低她的人,对她说,简桃,我们回家。

    好像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瞬间。

    但是在她的人生里,很重要。

    她原以为自己那个瞬间是恍惚,这一刻才发觉,她的心动就始于那个细小的瞬间,他为她撑腰的那个瞬间,做她后路的那个瞬间。

    她从来知道身后空荡,因此连跌倒时都不敢闭眼,但自那之后数不清的时刻里,竟然也会有了,想要恃宠而骄的瞬间。

    等她回到酒店,已经是晚上了。

    街边正是热闹,成年人的夜生活刚拉开帷幕,街边灯牌接连闪烁,她都被晃得有些眼花。

    简桃一脚刚踏进房间,谢行川的声音随之传来“怎么才回”

    他抬眼与她对视,大概是知道她的工作五点就结束,然而现在已快八点。

    “有点事去了,”她抿了抿唇,“和钟怡见了面,在楼下的时候又接到梦姐的电话,修改了明天的航班和酒店。”

    “你明天要出去”

    “嗯,去凌城。”

    说到这儿,她才记起对这个城市莫名的熟悉是从何而来

    谢行川高三,就是在凌城读的。

    说来也巧,艺人每年全国各地飞,她几乎逛过大半个中国,凌城却一次都没去过。

    顿了顿,谢行川道“带几个工作人员”

    “就两三个。”

    “我在那边有个朋友,等会拉个讨论组,”他说,“如果有什么事随时说,我如果处理不上,他会帮忙。”

    “好。”她点点头。

    当地有个朋友照应,应该也有个后路,方便挺多。

    讨论组很快拉开,穆安活跃,在那边很快开始起哄说从没见过谢行川对谁这么上心,当然很快就被谢行川警告着半禁了言,因为简桃要去当地了解一些东西,便多问了穆安一些。

    她和穆安对话结束,谢行川也起身去洗澡。

    没一会儿,桌面上的平板蓦然一亮,穆安两个字赫然出现,简桃还以为是讨论组延迟,正想帮谢行川关掉,上面却显出陌生的两句

    穆安我知道你以后肯定会说,但这个以

    穆安不一定啊,为什么觉得说

    至于为什么没看完,是因为大概浴室的谢行川拿起手机回复了,平板上的内容也就自然消除了。

    再加上意识到这是他和朋友的聊天,她就没再继续看下去。

    又想起讨论组拉起时,穆安的第一句话。

    其实如果不在意一些事情的话,谢行川对她,当真也是好的。

    简桃掀开被子躺好,半靠在床头出神,看加湿器吐出轻薄的雾气,再弥散在空气里。

    她知自己今晚必须要开口,不管想不想面对。

    反正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屏幕一亮,是钟怡发来的消息。

    实在忍不了的话,你就问他。

    能看穿她的想法似的,钟怡继续道别觉得掉面子。

    适时,谢行川也洗完澡从浴室走出,大概是忘拿衣服,他只围了条浴巾在腰间,单手擦着头发,白色毛巾尾端垂落,搭在肩颈。

    水珠淅淅沥沥从他额前滴落。

    大概是发现她在看自己,谢行川侧眼道“怎么了”

    她发觉他其实是如此直白的一个人,以往浑话也好、挑弄的话也罢,只要他想说,随时都能说出口。

    会让他这种天之骄子都没敢说出口的喜欢,是什么样

    总之不会是她这样吧。

    她记起高三那年,她有场很重要的比赛,临赛时大雪簌簌而落,江蒙说给谢行川也寄了门票,但直到她比完赛很久,他才赶到。

    后来快要高考的那年三月,她半夜接到谢行川的电话,对面沉吟良久,才说是本该打给江蒙的,后来换手机誊号码,把她和江蒙的名字存反了。

    她让他及时更正,但他也不听,后来两三个月常断断续续打错过好多次,甚至有时都会按错,让她在对面听好几分钟的呼吸声。

    高考完填志愿,简桃参考他们的,问他想填哪里,他挺混账地一句实话都不说,反而去套她的第一志愿。

    如此种种,不胜枚举。

    想到这儿,谢行川也已经走到了床沿。

    简桃问“你忙完了吗”

    “嗯。”

    “是公司的事情”

    “没,”似是思虑很久他才出声,然后道,“公司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前几天。”

    她“噢”了声,也没再问,像是对这个问题不太关心,或是早已猜到。

    谢行川凝视她的表情,不知她铺垫这么久,究竟是想和他商量什么。各种糟糕的念头过了一遍,他垂下眼。

    房中弥漫着胶着的呼吸声,他们各有思虑,各有恐惧。

    最终,简桃开口。

    她深吸一口气,道“谢行川,我问你个事儿。”

    他说好。

    她直入主题,指着那个杂物箱的位置,语速放缓。

    “你箱子里那封情书当时,是想写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