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会是个小型沙龙,在一家私密性强的会员制清吧。
今天包了场，来的都是圈内人，贺晓远的目光轻轻一扫,发现这里三四十岁的有，年轻人也有，大家或落座卡位或聚在吧台，三三两两的聊着。
吧里的灯光温和明亮，没有歌词的曲调作为背景乐播放着,完全是方便聊天又放松的氛围。
贺晓远观察力强、心思敏捷，立刻便想陆琛原来也会参加这种聚会么，要知道思普大老板这身份不仅光环大,地位在圈内也很超然,进总裁办后，他一直以为陆琛自带壁垒，只会和同水平身份的大佬熟识。
原来不是吗。
带着贺晓远在一处空桌坐下的陆琛这时陆续被人迎过来打招呼攀谈。
前两个明显只知道陆琛但不认识，打过招呼简单聊了两句,对方见陆琛看起来有些威严高冷，便有所顾虑的走了。
第三个来的男人穿着西装马甲、端着酒杯,一过来便搭了下陆琛的肩膀,姿态自然轻松地立在椅子旁,看向贺晓远的同时对陆琛道“你这是把谁带了,弟弟吗。”
贺晓远看向男人,陆琛示意贺晓远，语气寻常道“这是红象资本的齐总。”
贺晓远打招呼“齐总你好。”
齐总笑笑,热络道“我猜你是思普的,管理层这么年轻么,不会是看着显小吧。”
贺晓远也笑笑,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些，不至于和这边的氛围不搭。
陆琛靠在椅子里，这时向贺晓远提及了几个红象资本做过的case，贺晓远听了，有一个十分知名的case他知道，另外几个不清楚，但至少现在他知道了。
不远处一桌的几人这时发出哄笑，引得周围人都看过去。
齐总和陆琛也看了过去，齐总收回目光的时候晃了晃腿，道“他们刚刚在聊知识付费里哪个分类的流量最大呢。”
陆琛亦收回目光，理所当然的语气“平台流量最大。”
齐总忍俊不禁“不愧是思普，大平台。”
陆琛目光里蕴了些笑意，转头和贺晓远对视了眼，服务生这时送来水和各种饮料，陆琛看了眼，拿了瓶贺晓远喜欢的气泡水递过去，贺晓远伸手接过。
齐总则扬声对刚刚喧嚣的那桌道“你们别聊什么知识付费了，这边有人扬言平台流量最大、是最终赢家。”
立刻引来几人。
“陆总。”
“陆老板。”
无论谁来，都会跟着看一眼贺晓远没办法，一张脸过于优越，想不注意都难。
而几人聚过来后，没停顿的，跟着就继续聊到知识付费，说刚刚他们在讨论专业知识付费平台搭建的可能性，看能不能打造第二个非文字形式的知网，几人你一言我一语。
贺晓远听得认真，陆琛亦姿态放松的坐着。
原本贺晓远只是听，后来有其他人围过来，卡座附近的人多了，一个站在贺晓远椅子旁的人拍了拍贺晓远的肩膀。
贺晓远抬头，意外那竟然是个认识的面孔上次跟着陆琛出去开会时，会上认识的一个自称是鱼优动娱创始人的年轻男人。
男人欣喜“你也在啊。”
贺晓远亦笑道“好巧。”
对方弯着腰“我刚来，你也刚来吗。”
贺晓远起身跟对方交谈“刚到。”
两人说着，一起自觉往一旁走远两步，不妨碍这边大家的聊天。
贺晓远则在聊了几句后趁空转头看了眼陆琛，陆琛正看着他，见他看过来，了然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吧。
贺晓远便和鱼优动娱的创始人一起走去旁边聊了。
当晚，贺晓远
在沙龙上接触了不少人，有创业做公司的老板，也有做项目的投资人，基本都是互联网圈的。
大家在轻松的非商业氛围中就业内话题畅所欲言，什么都聊，贺晓远认识了很多人，也听了很多内容，不说这些令他有何感悟，至少比坐办公室得到了更宽的视野和思路。
贺晓远内心里是喜欢这样的。
跟人聊了一圈，他比白天上班的时候都要来精神。
回陆琛身边的时候，情绪都是饱满的。
从卡座换到吧台的陆琛凝视地看了看贺晓远，跟着把贺晓远介绍给了身旁的一位女士。
贺晓远和女士打招呼“您好。”
满脸精神气。
甚至后来只剩他们了，陆琛看看他，问他今晚跟人聊得如何、有没有什么收获，坐在一旁的贺晓远默了默，目光垂落了下，再抬起，眸光亮晶晶的，嗯了声，说认识了不人，不再似白天上班时那么故意正儿八经。
陆琛眼底蕴笑，转头看着身边“喜欢以后再带你来。”
贺晓远面朝吧台的方向，手里捧着倒了气泡水的杯子，没说什么。
过了会儿，他向陆琛那里偏过些头，道“那为什么现在没有专门做知识内容的平台，不好做吗。”
时隔几个月，第一次再度开口，向陆琛询问自己的困惑。
陆琛暗自莞尔，面上沉着答“一直有人想做，不好做。”
思路道“看起来像是可以整合知识，像做垂直电商一样。”
“但知识内容无论线上线下，可以获取的渠道太多了，专业平台很难引流。”
“现在直播这个风口也把知识内容这块覆盖掉了。”
“做第二个知网容易，但做线上专业知识平台很难。”
“而且你要知道，知识付费，这个知识，放在用户身上，很多时候不是指计算机金融法律医学这些专业内容，是成功学、捷径、教人如何赚钱成功。”
“专业的金融课能有多少用户流量远不如请几个ceo聊自己当初是怎么创业成功的线上讲座能吸引的流量大。”
“也要去考虑，搭建这样的平台，整合的各个板块，内容如何去确保专业性、完整度，维护成本是个问题。”
“毕竟做互联网的，搭平台比后期的维护容易多了。”
“大方向好做，代码技术不是问题，但专业内容怎么让平台方去有效确保”
“变现也是问题。”
贺晓远听着、思考着，在陆琛说完的时候点点头，就像从前一样。
等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见陆琛依旧在看着他，贺晓远飞快地对视了眼收回目光，捧着杯子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进不退的，多少有些尴尬。
陆琛将一切看在眼中，没说什么，也不强求。
贺晓远垂眸看杯子，该懂的都懂、该明白的都明白，可他始终难以做出决定，不上不下的，他自己也挺难受的。
到今天，他终于想到，他或许应该和陆琛聊一聊。
可聊什么呢他和陆琛之间，好像根本没什么可聊的。
车窗上路两旁道行树的身影飞快的掠过。
车在回程的路上，陆琛开车，贺晓远坐在副驾。
无人闲聊，车里静的出奇。
贺晓远沉默中坐着坐着，开始有些庆幸他和陆琛是并排，既不用面对面，车厢内的光线又很黯淡昏暗，尴尬都被夜幕遮掩了大半。
贺晓远看着前方，慢慢的，余光转向身旁。
他想还是聊聊吧。
难道陆琛要一直这样自顾以教他的方式继续待他好吗
这算什么
聊开吧。
至少就算只是做老板和员工、上下级关系，他们之间也该纯粹简单些。
贺晓远一点不想不清不楚。
又继续默坐了会儿，做好准备，想好自己开口第一句要说什么了，贺晓远转头看向主驾。
正要开口，陆琛低沉沉稳的音线率先响起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多考虑。”
“我给自己理所当然的找了一个认识你、和你接触的机会。”
“我确实一开始就有目的，我忽略了很多，没有想到那会伤害你。”
贺晓远愣住，完全没想到陆琛一开口就是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