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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增员
    师雁行去找田顷对峙,对方非常痛快地承认了。

    是我干的

    本以为那姓方的是个什么人物,没想到草包一个,还没使出真本事呢就溃败了

    师雁行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田顷叉着不太明显的腰,说“你好歹叫我一声师兄,出了事怎能坐视不理”

    又非常语重心长地说教,“做人不能太过和软,不然人家见你好欺负”

    师雁行啼笑皆非,心道我这还算和软啊都直接打上门去找人家老娘对线了

    当时方母的脸简直跟菠菜一个色儿。

    “谢谢师兄。”她歉意道,“其实我应付得来,只是怕师兄因我招惹是非。”

    “怕什么”田顷浑不在意道,“天塌下来有师父顶着”

    师雁行“”

    你可真是师父的好大儿

    正好出门晒书的裴远山“”

    “孽徒去面壁思过”

    师雁行赶紧溜号,一出院门就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她笑得畅快极了,两世为人,好像从未有一刻如现在这般轻松。

    这种“不管我家孩子对不对,你让她不痛快了,我就得从你身上找补回来”的护短与她而言,新奇又有趣。

    以前总是她护着旁人,如今,竟也有人护着她了。

    好像直到现在这一刻,师雁行才终于意识到,不管之前怎么样,现在的她,确实是个孩子,也确实是个全然不同的人了。

    有人护着我了

    回到师家好味时,师雁行就发现胡娘子正在前面同两个陌生女人说话,见她进来,当即面露喜色道“掌柜的,来了”

    那两人也顺势起身,朝师雁行抱拳行礼,“掌柜的”

    师雁行一看那两人身板如青松,声音若洪钟,便知是之前胡娘子写信力邀的伴当,不由欢喜异常。

    “两位不必多礼,大热天一路奔波真是辛苦了,来人,上茶”

    其中一人便笑道“实不相瞒,茶已吃过两盏,倒不急了。”

    她不算多么高大,身材精瘦,皮肤黝黑,挽着的衣袖下露出两截油亮而结实的胳膊,肌肉线条流畅而分明。

    用后世专业词汇来形容就是体脂率极低,一看就是练家子。

    胡娘子指着她介绍,“这是我的好友姚芳,那是李金梅,都是好手。”

    她与姚芳早年不打不相识,两人身材和路数算两个极端,一个大开大合,一个灵活诡变,对上就是一场好戏,各有胜负,也算不打不相识。

    之前胡娘子写信与她,本是想邀请姚芳和另一位好友。奈何不凑巧,另一人接到信时已定下主家,便顺势举荐了李金梅。

    女子相扑手的圈子统共就那么大,各州府中有名的好手大多相互认识,即便不熟,也曾听过名号。

    姚芳之前也曾听闻有李金梅这么一号人物,只是路途遥远,不得相见,不曾想竟阴差阳错这么遇到了,一路结伴同行有说有笑,闲时切磋一回,倒也快意。

    方才胡娘子与金梅聊了一阵,虽未曾蒙面,但神交已久,且又都是爽朗的女子,竟十分投缘。

    师雁行与姚芳说了几句,又看李金梅。

    单看面相,李金梅像极了平平无奇的乡间妇女,见她望过来,就憨憨一笑,“嘿嘿。”

    师雁行失笑。

    能被人跨州连府的引荐,李金梅绝不会真憨。

    这是个扮猪吃虎的角儿

    姚芳就低声道“亮一亮你的臂膀。”

    李金梅倒很听她的话,果然撩起衣袖,屈起手臂,一大片硬邦邦的肌肉便隆起在师雁行眼前,好似山峦起伏。

    哇

    师雁行看得两眼冒光,忍不住伸手摸了吧。

    好硬

    姚芳与有荣焉道“金梅天生巨力,能耍得百斤石锁,便是男子也少有这般能为的”

    师雁行十分艳羡,“真好。”

    常言道,一力降十会,可见力量在武斗之中的地位,而天生巨力者,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也不是那么好,”李金梅挠头道,“吃得太多,家里养活不起,当年差点被卖了。”

    女娃,能吃的女娃,简直就是叠负面buff,若非家人见她力气大过男人,早就如几个姐妹一般卖了换钱。

    可饶是李金梅干着两个男人的活儿,家中长辈仍是隔差五抱怨,说女娃早晚要嫁人,你少吃些,给家里省点粮食云云。

    李金梅忍了几年,最后忍不了了,一怒几下夺了几斤粮食,拿柴火棍挑着外出闯荡江湖去了。

    穷文富武,那说的是混出头的,没混出头的武人老惨了

    饿都能饿死。

    便如她们这女子相扑手们,本就为常人所不容,场上固然你争我斗,但私下也十分惺惺相惜,相互拉扯。一个人能吃饱了,也不忘给同伴捎带一口。

    师雁行闻言大笑,“别的倒罢了,我家别的不说,吃得管饱”

    李金梅眼珠子蹭一下就亮了,大有只要这话兑现,让我去杀人都行的狠劲儿。

    前头拥挤,师雁行请她们两位去后院耍了一回把式,权当面试。

    之前胡娘子毕竟是郑大官人举荐,信得过,又有“歹徒登门闹事显神威”一出,如今已经转正。

    但这两位她确实不了解。

    姚芳和李金梅也不含糊,当即除去上衣,只着裹胸,露出一身精炼的肌肉来,弯腰屈膝,相互捉对,果然你来我往施展几个回合。

    古代相扑更像一种武术,颇多格斗技巧,但见两位女郎辗转腾挪前后翻飞,看得师雁行眼花缭乱。

    太带劲了

    没得说,留下,都留下

    这么发展下去,某日师雁行麾下能凑出一整只女子捍卫队也未可知

    正好人,以后本店、分店和作坊一边一个,如今暂时轮流排班,每日空出来那人专门捣奶,或是做点杂活。

    “也是一个月试用期,管吃管住,咱们双方磨合下,即便成不了也当交个朋友,回头你们愿意去哪里,我出路费。

    若成了自然好,试用期满后在此基础上加月银,一年四季八套衣裳,逢年过节另有福利。若随我出远门,每日再有贴补,如何”

    姚芳和李金梅都没有异议,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一看新来的两位护院,江茴也觉安心,私下里同师雁行道“真好啊,这身板这精神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鱼阵的兴奋之情更胜江茴。

    小姑娘打小就对此等身材健硕的人才情有独钟,当初在郭张村是时郭桂香,如今出来了,便十分亲近胡娘子。

    如今又来了两个精干强悍不下胡娘子的姚芳和李金梅,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正好暑假不必上学,她一时间竟舍弃了有福有寿,日日跟屁虫似的跟着人家,看人家扎马步也欢喜,见人家举大石也喜悦,弄得姚芳和李金梅都不好意思起来。

    师雁行却觉得这样挺好。

    如今她每天早上都跟着胡娘子扎马步,又学些简单拳脚,实战效果如何暂时不得而知,但身子骨确实强健了,饭量也长了,每日都精神饱满,非常好。

    江茴和鱼阵也该练一练,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嘛。

    人固然要读书,那是为了同人好好说话。但如果有条件,也该练武,因为这样能让别人跟自己好好说话。

    没毛病

    于是现在每天早上起来,小院中就有一排扎马步的,妹她们也跟着来。

    不知不觉中,师家连锁的企业文化悄然形成

    要入职,先学扎马步

    胡娘子做了教头,挨着指点。

    鱼阵年纪虽小,毅力却强,虽每日疼得哼哼唧唧,但次日照样爬起来跟着练。

    天分固然可贵,但持之以恒才是习武人最看重的。

    胡娘子十分欢喜,可到底年纪小,也不敢练狠了,只教她些开骨的基础。

    四岁的小孩子身骨软,学什么都快。

    几头身的豆丁一板一眼学人家抡拳,嘿嘿哈哈喊着号子,圆鼓鼓的腮帮子肉却跟着一抖一抖的,煞是喜感。

    第一次见鱼阵偷偷模仿胡娘子打拳时,师雁行脑海中就蹦出一行字王八拳

    这个可怕的比喻被她当场抹杀。

    不不不,这是我妹,什么王八

    然后再看,一个转身踢腿重心不稳,直接就把自己撂倒了,仰面朝天搁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噗

    真的好像

    师雁行怕她幼年习武长不高,以不影响小朋友成长发育为前提私下跟胡娘子商议过几次,定了计划。

    胡娘子就告诉了师雁行一张淬炼筋骨的药方,让她抓了来,根据个人年纪配量,每日泡一回。

    “如此可强健筋骨,消减疲劳。”

    师雁行如获至宝,果然照方抓药,各人都泡起来。

    到底是夏日,光照惊人,饶是早上没热起来,小半个月坚持下来,众人也有从黄米团子向黑铁蛋迈进的架势。

    有福有寿天天来玩,一开始觉得有趣,也跟着练了几日,然后就浑身酸痛爬不起来。

    郑母也忍不住惊呼,“这才出去几日,怎么就跟酱油汁子里泡出来似的”

    郑家人到底疼爱他们,见此情景,也不勉强,故而只是天打鱼两天晒网。

    倒是听说后觉得有些可惜。

    身子骨是自己的,书读得再好,没个好体魄也支撑不下来。

    想了几日,深觉此事该操办起来,竟也正经备了一份礼,撵着两个小的往师家这边炼体。

    有寿顿觉天昏地暗。

    之前就被逼着念书,如今好容易放了暑假,怎的又习武

    还叫不叫孩子活了

    郑平安剔着牙劝,“嗨,当年我跟你爹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文武,总得会一样吧可不挨着试试,怎么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

    且熬着吧

    等熬到老爷子看清真相,接受现实就好了。

    熬

    那得熬几年啊

    有寿默默地算了算自己和二叔的岁数差,深感绝望。

    素来浪荡的二叔都这样讲,有寿顿时有点想哭,奈何有福抢了先。

    “哇啊啊啊我,我想吃饭”

    我就吃饭不好吗为啥要读书习武

    有寿“别哭啦”

    所幸师雁行和江茴都没指望鱼阵争冠军什么的,小孩子嘛,还是玩乐为主,每天热了身,略摆几个架势,然后就打发幼崽们玩去

    就这么过了几日,师雁行忽然接到苏北海的召见。

    对方一见她就愣了,禁不住脱口而出,“怎么这么黑”

    师雁行“”

    您礼貌吗

    此言一出,苏北海自己也觉得有些失礼,忙端茶掩饰。

    靠着茶杯抿了口空气后,苏北海忽问道“你同田顷田举人是”

    哎呀,掉马了

    师雁行心虚地干咳一声,“实不相瞒,那是民女的二师兄。”

    苏北海的表情堪称诡异。

    他盯着师雁行瞅了半天,怎么都想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说这么大一条人脉,你为什么不早说

    是读书人见不得人吗

    前几日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一说,苏北海都不敢相信听到的。

    什么田举人时常出入师家好味小铺,曾有人听到他与师雁行师兄妹相称。

    而这一点也验证过了,师雁行确实经常去县学送东西,那里的门子都知道她是裴远山的弟子。

    苏北海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裴远山的弟子是个厨子,不对,说来这也不算稀罕事了,裴远山的弟子就没个正经读书世家的。

    问题是,厨子

    还是个女厨子

    前几日他才叫这女厨子办了接待

    这事儿回头要是让外人知道了,该怎么说他

    哦,看裴远山此时落魄了,特意来作践他

    不对,裴远山大约已经知道了。

    苏北海痛苦地捏住眉心。

    早就听说裴远山性情古怪,但苏北海之前从未与他接触,就觉得流言不可尽信。

    都是正经读书人,再古怪能古怪到哪里去

    如今看来,竟是他错了。

    但裴门的人到底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