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
燕灵璧摔了杯子,骇的院中伺候的下人都矮了一头,大气也不敢喘。
“让她们给我滚。”燕灵璧冷冷的说。
秦臻则眉微微皱起,揽住她轻哄。
下人得了令,忙往外走,眼看着人到了门口,燕灵璧狠狠一闭眼,又说,“等等。”
嬷嬷立即止步,转身看向她,恭敬唤了声王妃,弯腰等候吩咐。
心中翻滚,燕灵璧深吸一口气,说,“把人给我请进来。”
她忽然改了主意,嬷嬷面色分毫未变,一如刚才般立即应下,见着她没别的话要说,这才出去。
“灵璧,你,”秦臻则皱起了眉问,脸色微沉。
燕灵璧摇了摇头,忍下不情愿,冷笑说,“若是撵走了人,外面的人怕是又要胡说八道了。”
轻轻拍了拍她,秦臻则眼带安抚。
“王爷,他怕是也怀疑了。”燕灵璧喃喃。
“没事。”秦臻则说,声音低沉,道,“他什么都不会做的。”
“是啊,他没那个脸。”燕灵璧面上讽意划过。
几句话下来,她总算平静了些,起身去了外面,准备见见那些媒人。
刚一进院,入目就是摆在院中的几口红木箱,里面放着各色奇珍异宝,用来求亲,可谓是诚意十足。
如果来的人不是白家的,燕灵璧说不定还要高兴一下。
“臣,拜见王爷,王妃。”白立锋站起身,含笑说。
他是一个样貌极其清俊温雅的男人,双眼温和带笑,看着不像是掌握一方军防的都指挥使,反倒更像一个文官。
说话间,他眸光划过燕灵璧,不见丝毫异样。
白忘尘跟随在他身后,随之行礼。
燕灵璧抬手示意屋中伺候的下人都出去,抬头看着白立锋,说,“这亲事我不可能答应的,你坐一会儿就走吧。”
“自然。”白立锋应得毫无异样,这本就是他的打算。
见状,燕灵璧脸色却分毫未见好转,等接过了秦臻则递来的温茶后,才稍稍缓和了些。
白立锋顺着那只碰触间分外亲昵自然的手看向秦臻则。
秦臻则温和看着燕灵璧,发现他的视线,面无表情回看过去。
两人无声对视一眼,一个淡了笑意,一个越发冷漠,最后又平静错开。
“我不管你这么做是因为什么,离曦儿远一点。”燕灵璧喝了口茶,平复了心绪,方才警告的说。
白立锋却没有说话。
燕灵璧抬眼,凌厉的看向他。
“好。”白立锋迟疑片刻,到底应下。
他垂了垂眼,脸上的笑意淡下,嘴角隐约有些苦涩。
白忘尘看着两人说话,气息都不由的放轻。
这些年,他还是第一次看见两人说话,可如今看来,似乎是旧识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可他却不敢置信。
会是那样吗
堂中气氛一时凝滞,谁也没有开口,正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响起,白立锋立时看去。
曦光提着裙角急急赶到,就怕燕灵璧应下了这桩婚事,进门抬眼一看,目光不由在白立锋身上顿了一下。
这个人,看她的目光好奇怪。
“曦儿,你怎么来了”燕灵璧有些紧张,忍不住警惕的看了眼白立锋。
白立锋定定的看着曦光,一眼都不肯错开。
“姨母,我听说有人提亲。”曦光抬头看向白家父子,有些歉意的笑了,说,“我现在还不想嫁人,所以就忙过来了。”
眼见着白立锋还在看她,她眼中不由疑惑。
白立锋呼吸轻颤,昨日离得远,他只是隐约看见,今日才算彻底的看清了她的容颜。
她的确像她的娘亲,但是她的眉眼,却
“曦儿是吗我是白立锋,你可以叫我,”白立锋顿了一下,又笑,说,“世叔,我与你姨母是朋友。”
曦光下意识去看燕灵璧,却见燕灵璧的脸色似乎有些僵,冲她点了点头。
“世叔。”她方才笑着唤了一声,只觉这屋内格外的奇怪,这位所谓的世叔刚才说话时似乎有些勉强,她的母亲也是如此。
“曦儿生的这样好看,我家这个臭小子的确配不上你。”白立锋看着她,耐心解释说,“你放心,我今天来只是装个样子,免得别人小看了你。”
曦光睁眼,一时间想不明白这和别人小不小看她有什么关系。
“好了,曦儿,放心你的婚事自然要你愿意了才行,先回去吧。”燕灵璧稍有些急,抑制住自己的怒气,不动声色的哄劝。
知道不会定下自己的婚事,曦光就松了口气,闻言没有多说,笑着说好,就准备走了。
“曦儿,”白立锋忍不住叫了声。
曦光驻足看去,就见眼前这位陌生的世叔对她微笑,眼中带着她看不懂的情绪,说,“以后有事就来找世叔帮忙,我和你姨母是好朋友,定然义不容辞。”
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需要这位所谓的世叔帮忙的,曦光心中嘀咕,觉得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她笑着嗯了一声,告退走了。
眼看着人走远了,白立锋也收不回自己的眼神,一直到燕灵璧冷笑了一声,才慢慢收回视线。
“曦儿是个好孩子。”他说。
早在知道燕灵璧将人带回府的时候,他就开始收集关于那女孩儿一切,眼下也算知道了一个大概。
那个老先生,将曦儿养的很好。
燕灵璧不想理会。
媒人来府提亲,甚至白家父子同至的消息几乎一瞬间就传开了。
二房中,舒玉湖又惊又喜,却又迟疑,忙唤了人去叫秦妍妍,秦妍妍刚刚过来,外面的嬷嬷匆匆进来禀报,说了求亲的对象。
不是秦妍妍,是盛曦。
“怎么会是她”秦妍妍惊愕出声,满脸的不可置信。
的确,怎么会是盛曦她只是一个借居在王府的表姑娘,一个过来打秋风的穷亲戚,白家怎么会看上她而且还这样正式的上门提亲
舒玉湖也想不通,一双修剪整齐的柳眉皱起,隐约有些狰狞。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难道在那些男人心里,一张好看的脸就那么重要吗
她家妍妍温婉贤淑,哪里不如那盛曦
“一定是她勾引了白公子我就知道,她生了那么长狐媚的脸,她”秦妍妍恨极了,咬牙脱口而出。
前天白忘尘和盛曦走在一起的一幕幕不停在她眼前划过,还有最后盛曦离开时,白忘尘走的干脆的背影,她越想越是不甘,心中的怨恨如同杂草般疯长。
舒玉湖理解她的感受,看她失态,也没有阻拦,只是示意屋中的下人都出去。
“为什么她非要来王府,若是没有她,若是”秦妍妍尖声叫嚷,说着话,声音却变轻了,转而喃喃自语起来。
对啊,若是没有那盛曦,不就好了。
舒玉湖面色一变,向她看去。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秦妍妍走到了舒玉湖身边,轻声说,“娘,可以吗”
舒玉湖和女儿对视,仿佛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好。”她一口应下。
当初她没有办法,家里的人也不支持,可现在不同了,她总能为自己的女儿做些什么。
秦妍妍立时高兴的笑了,她起身转了一圈,又匆匆的说,“我要先回去换身衣裳。”
见着女儿高兴的离去,舒玉湖开始盘算起来。
既然白家另有他意,那就让他们不得不娶,还有盛曦,跟燕灵璧一样,就是个祸害,她眼中戾气翻滚,狠狠捏紧了手。
“外面的流言不好听,”堂内沉默了一会儿,白立锋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解释般的说,“我今日亲自来提亲,那些人自然会消停一些。”
燕灵璧眼神微动。
的确,白立锋过来提亲,不管王府应或者不应,外面的人都会高看曦儿一眼,更是对前日宴会那种羞辱最有力的一种反击。
那些人担心自家的长子会被看中,连人都不敢来,可白家的独子都被拒绝,更何况他们。
再不喜欢,燕灵璧也知道白家在这江州的地位如何。
燕灵璧没说话。
堂中沉默,秦臻则只顾着燕灵璧,根本没有理会白立锋。
“她和她祖母的眉长得一模一样。”白立锋说。
他至今仍旧记得自己的母亲,生了一双不画而黛,不必修剪,也纤细秀美若远山的眉。
“闭嘴。”燕灵璧如是说,死死瞪着他,满是厌恶,竟是一个字都不想听他多提。
白忘尘站在身后,整个人可以说是魂不守舍。
昨天他义父的话还言犹在耳,刚才又如此说,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那盛曦,竟然是他义父的亲生女儿
那,那她和眼前的安王妃,又是什么关系,心中猜测几乎被证实,白忘尘怔然立在那里,几乎回不过神。
“你有看过,她的眼睛像谁吗”白立锋问。
燕灵璧豁然起身,说,“滚出去。”
白忘尘恍恍惚惚的想起曦光眼尾微扬,状似一瓣桃花似的眼,看向身前的人。
像他的义父。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补偿她。”
“就和你一样。”
白立锋如此说,抬步离开。
燕灵璧踉跄一下,险险被秦臻则扶住,才没有软倒。
她攥着秦臻则的衣裳,靠进他的怀中,藏起了自己满脸的泪水。
是啊,她只是在,补偿那个孩子。
当初那个畜生用女儿威胁她,自以为她定是不敢离开的,但她还是逃走了。
她辛辛苦苦终于求到了安王面前,可等到回去的时候,还是已经被那个畜生丢了,找不到了。
燕灵璧从没有忘记过,她能活到今天,能有现在的一切,都付出了什么样大代价。
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啊。
“是我对不起曦儿。”燕灵璧喃喃道。
“不怪你。”秦臻则说。
那样的处境,如果当初她不逃走,只能一辈子被关在那个院中,直到容颜不在,被抛弃或者失去性命。
“我不后悔。”燕灵璧永远不后悔自己当年破釜沉舟所做的事情,但她还是会对自己的女儿愧疚。
“我的曦光,要好好的。”她说。
她要她的女儿余生顺遂,幸福安康,她现在已经可以保护好她了。
白立锋大步离开,身后无人来送,他也不在意,只是沉浸在回忆之中。
不该来见燕灵璧的。
见了,他们谁也不高兴。
白忘尘跟在他身后,丝毫没注意换了衣裳,新梳了发髻,正看着他的秦妍妍。
出去翻身上马,白立锋一扯缰绳,转身离去。
白忘尘忙安顿了下人们回去,匆匆跟上。
骏马一路疾行到了城外,跑了许久,等到马儿累了,白立锋才慢慢停下,想起了当初。
彼时,他刚刚得中秀才,与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成婚,夫妻恩爱,又有了孩子,那时候多好。
但,他的妻子太美了。
纵使一直遮掩,可只是因为一次出门的大意,就被人盯上,掠走送给了一个畜生。
他拼命的找到了线索,但他没有办法,他甚至连靠近都不能。
燕灵璧恨他是应该的,若不是他太弱了,她怎么会经历那种劫难。
纵使他弃文从武,拥有了现在的一切,可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什么都不能挽回。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活着。
曦光的容颜在他面前划过,白立锋轻轻笑起,那是他的女儿啊。
可他不能认。
那段过往对谁来说,都不能再被提及。
绝对不能。
“父亲。”白忘尘追了上来,轻声唤道。
“忘尘,以后不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护好盛曦。”白立锋看向这个收养的儿子,温声含笑,却带着无声的打量。
“是,父亲放心,孩儿便是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白忘尘应得毫不迟疑。
白立锋轻笑,说,“那倒不必,尽力就好。”
白忘尘没再多说,若是当初没被白立锋收养,他也只是一个寻常的孤儿罢了,这份恩情,他不敢忘。
只是
“父亲,您为何不把妹妹认回来”他认真的问。
若是能将盛曦认回来,成了白家的大小姐,自然再没人敢说什么,何须似今天这般,委婉的撑腰。
白立锋转头看向远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认回来,之后呢
那段过往指不定就会被什么有心人给扒出来,他与燕灵璧也就罢了,有着这样经历的父母,又该让那个孩子如何面对
不如不认。
这场让人惊愕的提亲,以被拒绝为结尾。
有人惊愕,有人不解,这样好的亲事,一般人求都求不来,安王府怎么会拒绝可不论如何,在这之后,关于曦光的流言到底少了些。
“姐姐,你很讨厌白忘尘吗”眼看着曦光松了口气,秦姣姣好奇的问。
那白忘尘好多人都喜欢,家世好,又是独子,家中又清静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可她姐姐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反而只有紧张。
“没有啊,你怎么这么说”曦光惊讶于她竟然会这样问。
“你听说他求娶,很是着急。”秦姣姣解释道,要不是讨厌,干嘛这么着急。
曦光失笑,说,“我只是不想嫁给他而已。”
“那你想嫁给谁”秦姣姣凑近了问,十分好奇。
秦枕寒的面容在脑中一闪而逝,曦光眼睫轻颤,笑着摇了摇头,说,“我现在还不想嫁人。”
“我也不想。”秦姣姣嘟囔,说,“嫁人哪儿有我在家好。”
她掰着手指说起了嫁人的坏处,曦光听了失笑,说,“你还小呢,说这些做什么。”
秦姣姣今年才十三岁,十五及笄才开始考虑婚事,且早着呢。
“不都是早晚的事。”秦姣姣笑着说。
是啊,早晚的事,她也总是要嫁人的。
曦光失神片刻,她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呢
分明是在猜测,可脑中却从始至终只有秦枕寒存在。
因为一桩提亲的事,曦光一下午都心不在焉,等到晚上看见秦枕寒的信,怔怔看了会儿,竟不想打开。
他是皇帝,他早晚要娶一个皇后,纳许多妃嫔的。
他说的等她,也只是说说而已。
曦光这样对自己说,可还是慢慢打开了信。
那就等他纳了妃嫔再说,她如是对自己说,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期待着一个什么结果。
提笔回信,不多时被送了出去。
而此时的玉京,御书房中,一片死寂。
秦枕寒看着江州刚刚送回来的消息,面无表情。
殿中伺候着的内侍都深深低下头,连气息都不敢太重。
他们伺候在天子身边,最是能体察他的心意,眼下这样,分明已经是怒急了。
缓缓将手中的纸条撕成碎片,秦枕寒抬头,看向殿中的几个人,说,“把他们拖下去。”
常善立即点了人,将那几个人拿下。
“陛下饶命,”几个人腿一软,立即跪下了。
旁边的内侍看了,忙躲远了些,心知这几个定然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情了。
平日里陛下不动声色,但是这会儿怒气上涌,便不准备再留着他们了。
几个人被捂住嘴拖下去,常善挥退了殿中的下人,伺候在秦枕寒身边,饶是他这会儿面对隐约有些疯狂的陛下,也不敢多说话。
“准备南巡。”秦枕寒说。
常善眼一抬,有心想说这会儿太早了,可对上陛下一双墨色翻滚的眼眸,愣是一句话没敢多说,低头称是。
秦枕寒本来是想等解决完了玉京的事再去找曦光的。
可他现在不想再等了。
冒险就冒险吧,比较起来,还是曦光更重要。
秦枕寒低头,嘴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
说不定,这样还会有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夜里,空了好些时日的天牢,再次响起哀嚎声。
秦枕寒看着眼前血肉模糊到几乎看不清人样的人,不急不缓的落下刑具。
惨叫声渐渐无力到沙哑,随着又一轮的折磨再次变得尖利。
然而,秦枕寒他心里挣扎翻滚着的疯狂却丝毫没再像以前一样平静下来,反而越发的躁动。顿下动作,他不耐的扔下手中的东西,转身离开。
夜色中的皇城一片死寂,不见人声,这座在曦光在时还隐约有些热闹的宫城,如今再次恢复了曾经的模样。
晚风拂过,带来丝丝缕缕梨花的清香,秦枕寒驻足。
“梨花开了。”
“是,匠人们侍候的周到,已经有几棵树开花了。”常善忙轻声说,好像在这皇宫之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连着几棵梨树都在他的心中。
实际上,他关心的也只有这梨树罢了。
谁让陛下关心呢。
秦枕寒脚下一转,去了花园。
曾经的满园桃花,如今全数换成了梨树,花苞点缀在枝头,只有其中寥寥几棵树,早早绽放了花蕊。
幽幽淡香弥漫,秦枕寒驻足看着,想起了去岁曦光含笑看花的模样。
他心中抑制不住的躁动不经意间慢慢平复,上前折了一枝,捏着回了昭华宫。
宫人呈上净水,秦枕寒挥退伺候的宫人,自己伸出手去,见着手上沾染的血色一点点在水中弥漫开来,然后消失不见。
几点猩红褪去,他的手恢复了白皙。
秦枕寒拿出手,又换一盆水,接着洗,一直洗到自觉手上的血腥尽去了,才慢慢擦干。
他的手,可是要去揽曦光的,若是沾了血,会吓到她的。
不过,现在她不知道,也就没关系了。
悄悄的,就好。
不多时,常善捧了一个册子回来,里面全是在那几个人口中问出来的话。
不出意外是各家埋进来的探子,只是,他们知道的也不多。
“先清理一遍。”秦枕寒随意翻看一眼就扔到一边,径自吩咐。
常善立即称是,带人下去准备。
安静的夜色中,不少人无声无息的被人带走,涌动的黑暗中,有血色弥漫。
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常善做过很多次,可这偌大的皇城中,总是不缺这些前赴后继来送死的人。
丝毫不知身在京中的秦枕寒做下了什么决定,曦光只觉得自己忽然就忙碌了起来。
各色的宴会请帖送进了王府,邀她前去。
帖子在燕灵璧那里先过了一遍,只余下了三个,送到曦光面前的时候,她正坐在廊下,由着崔云萼作画。
今日阳光正好,穿过回廊,落在曦光的肩头,找的她暖洋洋的,昏昏欲睡倚在廊柱上,随手翻看着帖子。
秦姣姣站在一旁,探头看了一眼,拿了一张有些惊奇的说,“崔姐姐,伯母要开宴”
这帖子正是崔家送来的,说是府上发现了一株难得的珊瑚,邀请众人前去观看。
崔云萼早就做好了准备,各色颜料毛笔铺开放在手边,雪白的宣旨被白玉镇纸压好,一笔一笔描摹起来,闻言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旁边徐念瑶闻声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哪里是赏珊瑚,分明是为崔大哥挑娘子啊。”她说着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
这些年王氏频频办宴会,就是想给长子挑个媳妇,可直到现在也没能成功。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