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兰芬铎的陪同下,其实更多的是监听,小美鱼给陆泉打了电话。
陆泉精明,知道不该讲的话绝不多说,简单地问候了小美鱼的情况,与他讲几天前说好的演唱会是合同里早拟定好的,找不见他快叫公司上下乱成一团,晚上无论如何必须登台表演,否则将三倍扣除违约金。
艾希礼的心脏甩得厉害,索兰芬铎的气息就在他的脖子后面萦绕,包括不依不饶的手臂。
艾希礼知道陆泉在撒谎,拟定的合同里根本没有这一条,全部是讲给索兰芬铎听的。
可是给索兰芬铎设置的陷阱却是货真价实的。
陆泉的话语逐渐飘忽起来,而坏男人的气息骤然变得沉重,狠狠地撞在脖颈的软肉,坠得心脏一阵接一阵到剧痛无比。
我该怎么办
艾希礼没出息地骂自己为何犯贱,为什么还会因为一个并不爱自己的男人心生愧疚与担忧。
可他就是好痛好痛,点头也痛,呼吸也痛,回答陆泉的每一个好字最痛。
痛得他要疯掉了。
索兰芬铎不明所以,只以为小美鱼的撒娇又一次征服了自己的冷酷,正在与自己讨旧账呢。
怜惜地摁掉个人终端的按钮,告诉他,“跟陆泉不要讲那么长时间,都三分钟了。”
双手从腰侧滑到腹部,交叠在鱼鱼的腹部,温热的掌心透着缠绵的温度。
“我让你去唱歌,所以要好好陪着老公到最后,不然就好几天见不到了。”
一种尖锐到无法呼吸的剧痛,令艾希礼的肚子急遽收缩,整个人欲要昏厥似的眼前飞旋一阵紧一阵的白光,耳畔唯独清晰地映照着一句话。
不然就好几天见不到了。
不然就见不到了。
见不到了。
艾希礼忍住痛楚的极端,双手紧攥肚子那层皮肤不停扭掐,仿佛要在血肉间开个血窟窿,让突然的剧痛能从肚子里流淌出来。
而他的头,却违心地点了一点。
嗯
麦戈文提前租下来庞城外的整片海滩,修建大型演唱会观众台的工程也尽量掩人耳目,网络上贩卖的门票在五分钟内清洗一空,知道艾希礼在庞城的首次个唱的歌迷绝对寥寥无几。
然而此刻会场内却坐得人山人海,黑压压一片人影攒动,在全息投影与虚拟呈象的高科技技术掩盖下,如同每一个虚拟立体人影都会发出喧闹的呼喊,从肢体发肤间蒸腾起混热的汗水。
艾希礼紧张至极,身后一直站着监视他的水母人,只要演唱会一结束,必然由他押解着自己,重新返回幽暗无光的海沟深处,孤苦冷然地等待着一个操控自己后半生的坏蛋。
许久未曾沐浴过光芒,小美鱼的眼睛尚未能很好地适应周围满是光源的环境,谨慎地用丝巾遮住眼帘,既能看得清路,还不至于摸瞎绊倒。
索兰芬铎没有亲自送他进入演唱会后台,但他一定停留在半空中的某个位置,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自己的一切,与水母人交流如何监控自己的言行。
如果我不摆脱他,这便是我未来一生的写照。
水母人并不懂人类复杂的情感,依靠机械脑的直觉说,“主人的会在天空中看完您的全部表演。”
毕竟是谨小慎微的忠实奴仆,连说话都滴水不露,绝不暴露主人的精确踪迹。
“我并没有看他。”
艾希礼赌气不理水母人,先跟着助理去后台换装,两个小时的精致装扮,纯白色的蕾丝开叉长裙尾总长度有五米,上面缀满了珍珠水钻,化妆师把艾希礼的每一根发丝都梳理得柔顺如瀑,在上面与雪白的肌肤间贴满零星的水晶星星。
艾希礼从梳妆台中逐渐看到一个绝色精灵般的人偶,被十几双灵巧的手精工细琢着。
唯有他眼里的死寂正在不断扩大范围,从水蓝聪敏的颜色变成汹涌的墨蓝,缓缓退去生机。
一条精致的蕾丝眼罩从侧而降,遮挡住死一般苍白的面孔。
艾希礼回首。
是陆泉准备接近他
水母人立刻与陆泉交涉,“还是请让我来吧,陆总。”
伪装成私人助理的水母人必须尽忠职守,主人叫他不准任何男人随便触碰小美鱼。
艾希礼打算讲些什么。
陆泉则放弃替希宝蒙上眼罩的机会,掏出一条细带式个人终端,“把这个也给他戴上,因为缺了几天的练习,他可能连歌词都记不住,这个可以提词。”
而后佯装生气的模样,用手势点击几下个人终端的屏幕,“拿出你的水平来,希宝,别让我失望。”
手势应该有所暗指。
艾希礼暗自用指尖触碰冰凉的机器,结果个人终端早被陆泉焐得温热,足见他的忐忑不安与自己一般。
“该上台了。”
工作人员高声喊着。
艾希礼如往常一般,裙摆被七八个人高高捧着,稳妥得送上升降机。
当主旋律在演唱会现场悠扬回荡,以为早被关傻了的艾希礼立刻回忆起该唱的每一句歌词。
那些轻柔的、飘忽的、陶醉的字句,那些灵动的、婉转的、含义深刻的乐谱,早已经如同生命的一部分,融入他的骨髓深处。
小美鱼天生就是要唱歌的,只要给他一个舞台,一段音乐,一些掌声。
娓娓动听的声音立刻准确地伴随着乐曲,在话筒的扩音效果下,传递向会场的四面八方。
演唱会现场立刻如闷雷滚动,凝聚了非凡的力量,在小美鱼第一句悠扬唱起的瞬间达到极限,又在翩然从天而降的美人显身时,由高潮的爆炸声中冲向半空,久久回荡。
我还是爱唱歌的。
这是我的梦想。
许是积压太久的憋屈顷刻释放,艾希礼极快找到了感觉,每一句歌词才是他最孰知的朋友,张口便能轻松吟唱。
会场内的歌迷们发疯尖叫,摇动的荧光棒与荧光板汇成第三股莹亮的浪潮,与歌声掌声彼此交替,起起落落,仿佛光明刺破任何缝隙,驱赶净世界全部的晦暗蒙尘。
艾希礼的心情随着乐曲的变化时而忧伤,时而高亢,总得来讲全部是快乐。
他很喜欢唱歌。
当他仰头望天的时候,心尖不住地回忆起与索兰芬铎在一起的点滴甜蜜。
不知道索兰芬铎走了吗有没有穿越书籍世界的天空,飞往他理想中的去处。
只要天空没有响起危险的号角,他还能在这样一个混沌的世界里,偶尔回忆起自己曾经无比炽烈地爱过一个人。
爱着一个他应该恨着的人。
该死的
我心底还爱他。
突然,小美鱼的脚底踏板断了一根牵引绳,失去重心艾希礼不由尖叫一声,整个人抱在升降机的踏板间摇摇欲坠。
不幸的事情降临了,他头顶的十几盏艺术灯被损坏的升降台牵引,一盏接一盏得往地面坠落,这些灯具都是货真价实的铁器,前后擦着艾希礼的裙摆,掉在地上威力惊人,炸得玻璃四溅,电光火花一齐迸裂,险些将小美鱼活生生砸死似的。
而后是巨大的显示屏幕,当它如山体崩塌般倾倒而下时,恰好遮掩了小美鱼的身影,使得他只能看到部分的天空。
舞台底下的人影都被惊吓至极,危机发生的瞬间呼吸凝滞,待艾希礼的尖叫贯穿耳膜,接下来便是接纳两万人的会场开始层层崩塌,无数奔逃的人哪里顾得上舞台中央的人,全部抱头鼠窜,场面悲惨到无法寰视。
索兰芬铎正调控全部的小水母机器人最后一次检查战舰。
艾希礼的尖叫在战舰内部蓦然回荡。
索兰芬铎立刻急红了眼,朝全部小水母机器人命道,“快去救人。”
天空灰蒙蒙的半明半昧,正是夜色未浓的时刻,无边无际的天空原本一片寂寥,加入人群的惨叫后,蓦地掺入血液般的稠红。
一架鳐式超巨舰撤销隐蔽状态,缓慢地出现在整片海滩上空,一望无边的钢铁舰躯压得极低,马上要压碎半边的夜空一般森寒恐怖。
无数只小型水母机器人从战舰内鱼贯而出,发出嗡嗡的噪音拼命飞行,仿佛世界末日般黑压压得扑了过来,扫荡着演唱会现场内每一个带有危险性的目标体。
而这些小水母机器人全部横穿人群的身体,使得这场闹剧看起来诡异万分。
艾希礼立刻不喊叫了。
他明白了主脑的险恶用心,该死的,他真的明白了。
他是索兰芬铎的软肋,假如他不发出该死的尖叫,不身处于最危险的中央。
索兰芬铎怎么会轻易显身。
主脑想让索兰芬铎死。
“快走,你快走”
一切都太晚了,从天际一角斜飞出一道赤红如火的光线束,精度极其准确地击打在战舰的后弦。
任何人都没能掌握这艘超级先进的战舰主动力核会安装在哪个部位。
但是率先击打它的后弦确实明智之选,如果盲猜正确,会令战舰失去全部动能。
天空变得骤然明亮如昼,红粒子产生的巨大威力在击中战舰后弦的刹那得以彰显。
庞然大物被震得微微一动,着火的部分又在爆炸中引燃了更多的燃料,轰隆隆的声响如大地惊起悍雷,炸得天空一片火红燃烧。
“希宝希宝”陆泉不知何时从后台奔了出来,还有隐藏起来的麦戈文,两人在个人终端上安装定位,很快能在战火纷飞中找到小美鱼的身影。
艾希礼的脑海久久回荡着战舰被击中的声音,晃得他的脑子快被摇散似的,站着的踏板不断被爆炸的余波震荡,纤细的身影在时明时暗中倾覆如一叶扁舟。
轰轰轰
当第二声爆炸声响起。
索兰芬铎的战舰简直是悬停在原处挨打,被动地接受着一切危险的逼近,久久不肯离开,大约是在等小水母机器人找到某个重要的人,一点都不敢还击,生怕摧毁了这座城市。
庞城的居民早已撤离,城内空荡荡地回响着战斗惨烈的杂音。
陆泉与麦戈文高举双臂,借助连接器与小美鱼的个人终端,大声喊着叫他快跳下来,他们一定能很好地抱住他,不会叫他受一点伤害。
可是听不见。
个人终端里的话,完全听不见。
主脑要他死。
主脑是利用我要他死
索兰芬铎,你不是要走吗快走吧
艾希礼冥冥中仰头高忘,战舰被击毁的残片在一块块地坠地,如同诸神黄昏,群星陨落。
“你走啊我不要你为我死。”艾希礼紧攥着手中的钢丝绳,那是唯一能支撑他的东西,可是太疼了,连手掌早被钢丝深深镶嵌入肉中都感受不到。
究竟是哪里最疼呢
心脏最痛。
第九、第十
无数道火流般的光线接踵而至,轰炸般的追击将战舰包裹得严密。
主脑透过军方的战斗系统朝索兰芬铎喊道,“我是整个书籍世界的主宰,你违背了书籍法则擅自逃离,并且在上千本书籍中为非作歹,今天我将以法则为准,将你击毙。”
主脑的力量也能大胆地施展出来,无数道网状的光线包围在天际最上层,只要战舰的主系统被全部破坏,它的力量便足以摧毁整个书籍世界的祸害。
索兰芬铎的冷漠便在扬声器中传递,“笑死了,你围追堵截了那么多年,大概从不知道我是永生的异种吧白痴。”
“希希呢”即使战舰的后弦正在被帝国军队疯狂攻击,震荡得舰体摇摇欲坠,他还是不断派出小水母机器人,准备拼个鱼死网破般,“我要你保证小希的安全,再好好叫你领教一下我的手段。”
他讲得不疾不徐,实际上内心大乱,基本上派出去的小机器人很少能返回,口出狂言之余其实是他有隐藏心悸的慌乱。
“你走”
艾希礼朝着赤红惨烈的天空大吼。
直到几十只水母小机器人发现他的行踪,把水母人托举着带了过来。
陆泉与麦戈文发了疯,野兽的直觉知道他是带小美鱼走的,捡起地上的碎片不停地朝水母人脚底丢。
“请把他们两个安全送走。”艾希礼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在爆炸声中苦苦哀求。
水母人怪看他一眼,在逃难中褴褛的衣衫与烟灰色的面孔都难掩他的怒火。
他只是一个机械脑的智能机器,几乎第一次用嘲讽的语气问道,“对你来讲,那我的主人不重要吗”
重要的,他重要的。
艾希礼摇头说,“我跟索兰芬铎只是玩玩的,他不重要,死了才好。”
水母人立刻扭头就走,完全由着某个自私的婊子自生自灭,还叫残存的水母小机器人拖走了陆泉与麦戈文。
“把小螺号的禁制给我解除了”
艾希礼朝水母人使劲吼道。
在索兰芬铎抓住他后,小螺号一直被强行关闭。
水母人做事全靠数据,但这一次,他冥冥中知道了人心难测,抬手把小螺号的禁制解开,抛给艾希礼一句“婊子无情。”迅速与小水母机器人返回战舰协助索兰芬铎抵抗猛烈的炮火攻击。
艾希礼被刺,完全没有任何难过的时间,朝好不容易上线的小螺号道,“把我所有的钱,全部兑换成人鱼音爆,快点求你”
小螺号急速扫描了周遭环境,大约知道他想做什么,直接劝他,希希子,不要做傻事,主脑捕捉索兰芬铎好几年了。这对于他来讲,是上千年来最重要的一件事,我们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的
是的,是的,我真蠢,我怎么会简单得以为,主脑真的只是想炸毁战舰呢
他屡次失败的怨恨呢不会这样轻易结束的。
况且,你还怀孕了呀希希子,你保不住索兰芬铎的,你应该保住孩子
小螺号哭泣着告诉艾希礼真相,希望能唤回他的理智。
索兰芬铎又不爱你,他没有心的,死了正好,你应该更爱惜自己一点,还有小宝宝不能没出生,就
艾希礼打住了它的善言。
“请用我全部的钱,帮我兑换最多的人鱼音爆,谢谢。”
艾希礼仰头看看天空火一般燃烧的颜色,竟不再害怕。
他温柔地抚摸着肚子。
里面居然已经有了他和索兰芬铎的孩子。
真是
真是太滑稽了。
可是我居然在乎他他,就犯这一次贱吧。
下辈子再不会了。
三万多个人鱼音爆全部就位,艾希礼重新戴好话筒,朝从未见过面的小螺号笑道,“能认识你真好,我最好的朋友。”
然后,仰头发出今生最后一次悲怆的尖叫。
三万多个人鱼音爆逐一增加,起初是地面被音浪卷起阵阵疏风,接着阻挡艾希礼头部的巨幕被逐渐增大的声音撕碎。
整片火辣辣的天空惨况徐徐展现在面前,犹如地狱业火焚烧的残垣断壁变成灰烬,索兰芬铎的战舰已然摇摇欲坠,多处着火的舰身不断在分崩离析。
索兰芬铎依旧巍然不动,像火烧的云彩一般,在主脑的恢恢天网中等待毁灭。
不知道水母人有没有跟他汇报我是一个抛弃他的婊子。
不知道我未成形的孩子会不会埋怨我的残忍。
但是对不起。
都很对不起。
我只是想离开这本书而已。
艾希礼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强,挂在嘴畔的话筒因无法承受声波的力量,被碾成粉末。
旋风包裹着娇软却挺直的身躯,小美鱼的眼角、鼻孔开始淌血,滚滚滴落血珠染红身上洁白的纱裙,而后是口内不停喷出雾状的血沫。
随着声音的不断提高,仿佛他唱出的是一团血色高昂的歌曲,而他穿得是一件红色的礼服。
三万多个人鱼音爆一起使用的威力,带来的震撼是剧烈的。
空无一人的街道间玻璃炸裂,墙体被摧毁,巨大的声浪在海面掀起弥高的浪潮,把浪尖俨然要推到索兰芬铎的战舰底部。
庞城的一切建筑都在摇摇欲坠,包括装载红粒子对撞机的钢铁大炮,也在恐怖级别的声浪中不断震颤,失去了往日的精准,一道光束射出后打偏方向,笔直的撞击在主脑利用军方编织的空中防御网,打出一道崭新的生路。
小美鱼还在唱,继续唱,他的身体因为难以承受过载的负荷,血肉从四肢百骸间开始撕裂,成块地脱落成血淋淋的肉渣,随着漩涡打旋。
他曾是那么怕疼怕死的一个人啊
可他现在捧着血水横流的肚子,依旧在唱。
因为
当艾希礼高仰着头,就能看见恢恢天网被打开了一道足以离开的缝隙。
走吧,快走吧索兰芬铎
小美鱼用尽了最后一个人鱼音爆,最后一滴血,在那个逃出生天的空口变得越来越大的瞬间。
他想
我真的是很喜欢唱歌呢。
我也
真的是很爱那个混蛋呢。
而后人鱼的声音骤然消失,天空还是惨烈的赤红着,跟他身体化成的血雾一般,整个震撼的世界中,化为灿烂。
艾希礼没有像童话故事里的小人鱼变成泡沫,飞往天堂。
也没有落入地狱。
他用尽力气,消失在了人间。
索兰芬铎听到水母人的汇报,气得快要抓狂,扯住忠实仆人的衣领使劲摇动。
“你胡说什么小希答应会乖乖等我回来的,你为什么不把他从那两个男人手里带回来你这愚蠢的混账”
他为什么停驻在半空乖乖挨打
不就是生怕一个猛烈还击,会伤害到最爱的人
直到悲惨无比的声浪袭来,才打断他的恨怒咆哮,那声音清晰又凄凉。
小小的身躯驾驭上万倍的能量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但却撼动了整片海域,掀起高浪,震断城市的建筑体,替他在主脑布置的天罗地网里,打开一线生机。
“小希小希他根本没有抛弃我,你听这声音”
该死的东西
索兰芬铎打开全部的战舰摄像头,拼命寻找艾希礼的位置,海浪排空的水雾太大,精度再高的捕捉器也极难看到任何身影。
何况他的小美鱼那么小,那么娇。
直到声音消失了,如一缕带血的轻烟。
索兰芬铎慌了神,右眼跳得异常厉害。
“我自己去找他。”
水母人居然没有服从命令,招手一唤,上千的小水母机器人冲上来与主人扭打成一团。
“恕难从命。”
数据告诉水母人,他应该在战舰尚能存在部分能量的时机,带着所有人从那个漏洞逃出去。
背着违抗主人命令的风险,擅自启动战舰的光速驾驶,调转船头径自从那个又再慢慢合拢的漏洞中,一纵冲了出去。
“混蛋混蛋你在做什么小希还在下面,我要去找他”
上千个小机器人极快被他破坏殆尽,还有更多的冲出来包围住他。
索兰芬铎一把甩掉脸上的眼镜架,露出锋利的牙齿和恐怖的触手,白色的瞳孔睁得滚圆,布满血丝。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然而水母人并没有人类的感情,数据只会告诉他,带主人走,哪怕会被残忍地杀死,也必须带着主人走。
音浪冲破的防御网,主脑拼命地操纵地面修补。但是好多人因为音浪的冲击耳膜受损,极难服从主脑的命令。
“该死马上就要成功了”主脑在最外层布防的拦截系统并未达到预期目的。
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战舰最终还是轻而易举从那个漏洞钻了出去,巨大的着火的战舰犹如一条火色披甲的龙,腾云驾雾般呼啸而过,助推器发出同样悲惨的声音,仿佛在与地面消逝的音韵遥相呼应。
一旦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能捕捉到索兰芬铎只会难上加难。
但他也绝对不会让索兰芬铎好活。
隐藏的阴暗能量急遽攀升,朝着战舰划过的痕迹无情道。
那人鱼怀了你的孩子,真是可惜,他刚才死掉了,进入了虚无的二次元世界,你永远都不可能再找到他们了。
祝你永远都只能活在痛苦之中,无处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