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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浴室
    夜色渐深,四处人群熙熙攘攘,风很冷,围在一起聊天笑着的人对着远处拍照。

    “困不困”梁近微从后搂着容昳的腰,站他身后,在他耳边轻声问。

    容昳眨了下眼睛“光有点刺眼。”

    梁近微用自己的手去遮他眼睛,轻声笑“那就睡一会儿。”

    容昳从他掌心里挣脱了,往后靠,倒在他怀里,声音慵懒“抱我。就这样。”

    “你撒娇呢,嗯”

    他这声落入旁边一对情侣的耳中。

    旁边一对情侣一脸暧昧地看着他们,“你们是”

    梁近微揉着容昳柔软的发端,看着冷白指间黑绸一样的黑发,道“情侣。”

    容昳怔了下,回头看他“只是试试。”

    别太认真。

    他眼神似有些许讶然,梁近微清冷冷的眼睛看着他,有些许试探,问“怎么,你还想和我分手”

    容昳转过身,趴在他肩上,冷白的眼皮垂下了。

    很安静,不回答。

    梁近微深吸一口气,五脏六腑都是凉的,他暗自攥紧了手指。

    “容昳。”他声音冷了几分,“你还想提分手吗”

    容昳不说话,他有点困,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从衣兜里拿出手机和耳机,分了一只给梁近微戴上去了,放了一首歌。

    音乐声在热闹的人群里,显得格外安静。

    为什么不回答。

    他还想分手

    为什么。

    是他对容昳还不够好么梁近微困惑,也有些许不安,他苍白瘦长的手指攥紧了容昳的手腕。

    音乐声有几分冷感,一如容昳这个人一样。

    猜不透。

    也永远看不透。

    忽冷忽热,忽远忽近。

    梁近微半搂着他,抬手,修长指节慢条斯理把玩容昳的耳垂,嗓音微哑“今晚去我家。”

    他是真想知道。

    容昳到底有多少经验,可以这么游刃有余地对待一段关系。

    他像一阵风,好像随时可以抽身离开。

    不会动情也不会伤心。

    容昳不语,他目光停在梁近微侧脸轮廓上。

    现在提出这个请求。

    大概约等于,情侣恋爱中,其中一方贸然提出开房,是带点挑逗的。

    容昳素来是被动的一方,他不会主动做什么,喜欢或死心都是悄无声息的,也没有发展成真的打算。有时人对爱情的感觉,就像隔着玻璃窗看半透明的倒影,总是留点遐想空间才美。

    他喜欢距离感。

    因为太靠近,意味着从幻想过渡到现实。

    爱的是幻想还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人呢。

    他到底对别人的感情无法信任。

    靠太近,会怎样

    但对和梁近微的这段,他本就是抱着尝一下的想法来的。他们都应该对此达成共识,就像品尝一道甜点,知道什么味儿就够了。

    及时退出、及时止损。

    让一切停在最好的那一刻。

    他听着梁近微的这句,带些轻佻的邀请,轻声道“好啊。”

    容昳也想知道,他能做到什么地步。

    梁近微的手指松了下,漆黑的眼珠子掠过一瞬的意外之色,轻轻道“嗯。”

    夜色渐浓,人潮的欢呼达到了极点,班长还在人群里挥舞着荧光棒跟着唱歌,见了他们,说“这就走了”

    容昳把下颌埋进衣领里,“困了。”

    梁近微从后勾着他的脖子,唇角微微上扬,嗓音低哑“去我家。”

    “哇塞,”班长放下荧光棒有点惊讶“你家有人吗”

    梁近微走到了路边,漫不经心地道“没人。”

    都这个点。

    佣人也休息了。

    “哦豁”班长笑了声,打趣说“那要和爸妈说一声哦。住男朋友家,嘿嘿嘿。”

    周围几人靠在栏杆上滑手机,听见了,一阵意味深长的表情。

    “进度可以哦。”

    “都成年了,怕什么啊。”

    “牛,学霸玩的尺度应该很大。”

    一辆低矮的跑车停在路边,是梁樾给他留的。

    白的有点晃眼。

    梁近微慢条斯理地揽着容昳走了过去,从羽绒衣兜里找到车钥匙,开了车门,又把副驾打开。

    “坐。”

    容昳坐了上去,偏头,看他上车。

    梁近微坐在驾驶室的姿势很熟稔,长指扶上了黑色方向盘,斯文又带点不属于这年龄的淡定。

    有点热,他开了暖气,把羽绒服脱掉扔在一边。

    一片安静里,容昳拨出母亲的号码“喂”

    那边,江篱柔和的声音问他“小昳,要回家了吗我开车来接你,发个定位。”

    容昳轻声说“不了,今天去同学家住。”

    江篱安静了一会儿,沉吟道“是去近微家住”

    容昳“嗯。”

    江篱轻咳一声,还是叮嘱“妈妈不建议你们发展太快,还是稳住,你们也不知道保护措施,万一”

    容昳“只是去住一晚,不会干什么。”

    江篱“好。”

    她相信容昳,相信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容昳一直很让人放心。

    甚至,谈恋爱也是。

    容昳清醒,拿得起放得下。

    就没见过和喜欢的人恋爱,还能保持这么拎得清的男孩子。

    江篱都觉得很绝,不愧是她儿子。

    车停在花园门前,梁近微下车,拉开车副驾门站在一边,等他下车,合上。

    容昳笑着问“考过驾照”

    梁近微“嗯。”

    两人往里走,梁近微牵着容昳的手,半搂着他的腰。

    一下一下玩着容昳手指。

    他开口,“一会儿真睡我房间”

    容昳“怎么。”

    “”

    “你怕了”容昳看他眼睛,又扯一下他领口“之前说好,你睡地板,别忘了。”

    打开门后,客厅的灯亮起来。

    他家里的确没人,一楼给佣人睡觉的门合上了,估计已经睡着了。

    容昳也有点莫名,一边换了拖鞋一边问他“你爸妈呢怎么会都不在家。”

    梁近微把衣服往衣帽架上挂,暖气太热,根本不用穿这么多,他漫不经心地道“我爸在公司,不回来,我妈和他吵架去欧洲旅游看展去了。”

    容昳有点奇怪“但是,你爸不回家吗”

    住公司里

    梁近微似乎不想提,但又已经习惯了,说“他可能,去找哪个小三去了。”

    “”

    梁近微坐沙发上,打开朋友圈,给容昳看他妈妈的样子,一个带着墨镜大红唇的女人,在各种艺术展的照片。

    “他们基本见面就吵架,“梁近微也无奈“我妈说,要不是因为我,早离婚了。”

    他妈妈基本不回家,日常是搞艺术,画画、看风景、或者参加各种音乐会。

    认识的朋友也很多很多。

    她告诉自己儿子,说,人要把心思放自己身上。

    也说,爱情,都是骗人的。

    总之梁近微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摇摇欲坠的家里,一边要维持他俩岌岌可危的婚姻,一边还要替他妈争气,而不是让哪个外人分了家产。

    容昳从前不知这些事,也是第一次听他说,有点诧异。

    “我以为,你爸妈挺好的。”

    从前和他结婚后,见过几次,他爸妈看起来很有修养很有礼貌,都是谦和的体面人。

    撕开光鲜的表面,还有这一面。

    容昳坐他身边,侧过身抱住了他,“好吧,今晚你睡沙发,地板太凉了。”

    两人上楼。

    一阵夜风吹来,卧室里空荡荡的。

    加湿器里往外冒着白雾,一点柑橘混着白麝香的味道散开来,很好闻。

    “要关窗吗,“梁近微“是不是降温了”

    “嗯。”

    容昳起身去关窗,合上后,外界的嘈杂声被隔绝。

    一回首,倏尔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梁近微。

    或许是他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冷,有那么一瞬间,让人觉得他或许是需要一个拥抱。

    环上去,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的那种。

    梁近微看着他,靠在书柜上,轻声说“过来。”

    容昳走去,手环了过去,抱着他。

    他的目光扫了一下梁近微的眼睛、唇上,目光倏尔停下,呼吸湿暖间,就像是要接吻了一般。

    他喉结滑动一下,眼眸不自觉深了些许。

    “洗洗睡吧。”

    梁近微嗯了声,打开衣柜找衣服,说“你穿什么。”

    容昳“穿你的。”

    梁近微回头看,递给他一件衣服,“这件”

    很宽的t恤,容昳提起来比了一下,勉强遮住大腿上沿。

    他轻声道“好啊。”

    梁近微漆黑眼瞳微深,挑眉,把t恤放一边,走进,摄着他眼睛,轻声问“答应这么快以前穿给谁看过。”

    那t恤他只是开玩笑的。

    本以为容昳不会穿。

    但他答应了。

    容昳后退一步“你猜。”

    他就是不说。

    梁近微“”

    不能提前任。

    他深吸一口气,松开容昳,后退一步,把毛衣脱下了,剩一件单衣。

    容昳靠床上,问他“换衣服在哪换。”

    梁近微正站柜子前,开了一扇柜门,侧过半张白皙的脸,“就在这,行么。”

    容昳抬起眼睛“可以啊。”

    就等他继续脱下去。

    看他那有点小期待的样子,梁近微关上柜门,很吊人胃口地自己去浴室了。

    “”

    容昳微微挑眉。

    浴室在一进门的转角处,梁近微打开衣柜,把自己的贴身衣物准备好,睡衣睡裤都拿了进去。

    水声响起,淅沥沥,像是一场安静的小雨砸在身上。

    容昳躺在床上,翻着他的一本画册,地下铁上。

    五分钟后。

    浴室里的人叫他的名字“容昳。”

    “嗯”

    容昳翻画册的手指停下。

    “我忘拿浴巾了。”

    他在里面轻声问“可以帮我拿一下么”

    “在哪里。”

    容昳问,嗓音有些哑。

    “衣柜里。”他在浴室里说。

    浴室开了一条小缝儿。

    他冷白的、骨节分明的手指伸了出来。

    手上沾满了水珠子,长,骨节分明,湿润极了,隔着一扇门,容昳的视线在他手上碰了一下。

    把浴巾递过去的一瞬间,梁近微长指扣住了容昳的手,轻声道“过来。”

    “嗯”

    他在浴室里慢条斯理地邀请容昳,“一起。”

    “真的”

    容昳声音低,又有点笑。

    像是在判断他是否在开玩笑。

    “进来,没事淋浴间玻璃是磨砂的,你看不见我的。”

    浴室门缝儿,些许水雾从里面散开来。

    底下是磨砂的看不清情况,上半身则裸露了一点在外。

    他清瘦的脸上布满水珠,肩颈轮廓只露出了一小寸,剩余的被磨砂玻璃遮住了,正在不急不慢地清洗着,白皙的肩上沾满泡沫,湿了。

    喉结到肩膀沾满水,往下掉。

    门又稍微推开了点。

    他推开了大半的门,凉风倏然而过。

    两人对视。

    周遭的空气好似要凝固,容昳靠在浴缸边儿,安静看着他。

    有一瞬,容昳觉得他们关系,有点过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