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砚更靠近一步,这么咫尺的距离似乎略一低头就能够相拥亲吻,低垂的、眼型狭长的眼直直凝在云灯身上。
“我们还没有亲吻过,但是哥哥,你好像一个四处留情,但是不想负责的渣男。。”
少年的音色带着料峭的冷,他扣着云灯的肩膀,呼吸紧促。
“接吻吗”
其实宋北砚说得也没有错,云灯的确是在有意识地引导他往情爱的方向。十七八岁的少年,脾气阴鸷,阴郁,且阴晴不定,云灯手把手塑造他的性格。
在此之前,宋北砚哪怕只是嘴上会放肆点,从来没有要求过其他的东西。
大部时间都乖得像狗狗,即使也很经常使坏,不过这些脾气云灯完全可以包容,但是突如其来的要求就像是埋下来的不稳定因素,随时都有炸毁的风险。
“是因为心情不太好吗那要不要去吃甜品,还是我陪你去江边散步”
云灯没有第一时间正面回应宋北砚的回应,他小步往后移了些,不着痕迹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斟酌着发言,柔声款款。
“说出来会不会更舒服点呢”
“接吻吗”
宋北砚执拗地重复一遍。
初夏的夜晚,夜风卷起来蓬松柔软的红发,云灯余光里看到了不远处身上还穿着质感低劣的戏服,脸上的血污还没清洗干净的群演正三三两两的往这边走。
眼前人执拗不休的态度让云灯微妙地不满,要是在这种地方亲吻的话,被拍到会怎么办。
他正在不余遗力地往上爬,不希望任何人会成为他的污点。
云灯酝酿了一下情绪,不自觉将声音压得低低的
“我是没问题的,但是你被拍到的话,会不会不好啊,回去可以吗,在这种地方人好多。”
素白的手指勾了勾宋北砚的小指,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他自小就懂的道理,对任何情感同样适用。其实很拙劣的话术,细听下瞬间就能够分辨出来,然而大部分人仍然会不自觉地偏向他。
“拍到就拍到。”
“但是,你那些小女友粉不要了么”
“不需要。”宋北砚语气有些不耐烦。
“怎么都可以,但是把情感寄托在触碰不到的身上,不合实际。”
“你这话不知道要伤到多少小姑娘的心。”云灯闻言笑着调侃了一句。
宋北砚静默了一瞬“哥哥对我来说,也是不合实际的梦境。”
那双手攀上了云灯的后腰,漆黑眼眸在很近距离看的时候依旧很像蛇类的眼睛,冷得没有几分感情。
“可是人真的很多。”云灯带着点殷殷的恳求,“在这里不太行,换个地方好不好”
“车里可以吗反正待会不是要离开吗”
“可以。”
过度暧昧的手放了下来,两个人之间再次恢复到之前泾渭分明的距离。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橘红的灯光鳞次栉比亮起。
打开车门,整个车身的灯都亮了起来。连车座上都被安装了灯带,完全没有意想之中的低调。
光污染让云灯不适地偏过头,他的眼睛和身体一样敏感,蓝色灯光照进眼睛时,泪意上涌。
“灯、灯关掉。”
云灯迫切地想要宋北砚将车内的灯关掉,手不知道抓到了哪里的布料,引得少年闷笑“急什么,又不是不给。”
宋北砚关了车内乱七八糟的灯,车内霎时间沉入了黑暗。
“现在可以了”
“你亲我一下。”
膝盖顶进了云灯的腿缝,云灯推着他胸膛“等等。”
“拖延时间还是在想别的鬼主意”
“我来。”
云灯摸黑在宋北砚身上反复摸索,摸到温热柔软的肌肤后,在他眼皮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可以了吗”
逼仄狭小的车内空间,车窗封得紧紧实实,而且前面还有车载香水。可是宋北砚还是感觉云灯身上的香气把车载香水的味道完全盖过去了。
这简直不能够称之为一个吻,宋北砚的心脏剧烈地跃动着,快要跳出胸腔似的。
云灯靠近的那一瞬间,他只顾着紧张,都没有来得及细细品味这吻有没有碰上去。
“这也算接吻”
“再来一次。”
宋北砚年龄不大,身量颀长,在黑暗里像是更暗的影子,遮挡在云灯面前。
“就一下,没有更多了。”云灯曲了曲膝盖,示意宋北砚从他身上离开。
“现在心情好了点了吗”
“嗯。”但是有些火也灼起来了。
宋北砚慢吞吞从云灯身上起身,回到驾驶位,握着手刹,“我再把你送回去吧。”
“你看上去很轻车熟路。”云灯应声,眉眼弯弯,怀里按着一个毛绒玩偶。
比想象中的要好哄一些。
长篇大论还有吐黑水,他都很讨厌。
但是要把人设立好的话,就不得不去倾听来自于各方面的苦水。当学生时,要被迫聆听考试的艰难。当晚辈,要去聆听营收的不易,还要接纳各种负面情绪。
他一开始做好了当倾听者的准备,谁知道宋北砚要比他想象之中更好把握的多。
云灯心情好了不少。
他不由得生出来扬眉吐气的畅快感,就算名义上的哥哥重新再来一次又能怎么样,他有着未来世界的走向,只要他牢牢把握着现在,然后尽量不和谢栖正面对上,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的问题。
性格不讨喜的人重来一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讨人欢心。就算拿了好的开局,也不能够处于上风。
宋北砚开车有一种不管不顾的感觉,一路上闯了几个红灯,行驶到别墅区的时候没有用多少时间。
“这次还是我不进去吗”
“嗯,你在楼下乖乖等我好不好我很快的,你无聊的时候就玩一会手机好吗”
云灯看似询问的语气,宋北砚却知道他要是真的进去,说不定会真的惹怒云灯。
他的哥哥看上去对谁都温柔可亲,实际上最擅长以退为进。
“嗯。”
宋北砚应声。
车停在了独栋别墅的楼外。
灯火煌煌,云灯走到正门的时候极快地看了一眼车里还在捧着手机玩的宋北砚,见他没有继续好奇谢栖才稍稍松了口气。
开门的是最近新招的帮佣,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
云灯朝她微微示意,边往里面看。大厅里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线。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身影出现。
“妈妈在家里吗”
“夫人在家里学烘焙,现在在厨房。”
“怪不得这么香。”
馥郁的奶香在玄关都能够闻到,云灯唇角勾了勾。
他生得好看,唇红齿白,是让人很容易生出来好看的长相,新来的帮佣虽然和云灯不是很相识,但也生出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喜爱。
为了能够搭上云灯的话,帮佣笑着补充“夫人说大少爷吃了很多苦,要弥补少爷,因此这么晚了还在厨房里学习。”
云灯唇边的笑容淡去,乌扇似的睫毛耷拉“这样啊。那哥哥呢”
“大少爷在房间里。”
帮佣对谢栖似乎有点意见,她四处张望,然后飞快地低下头,压低了音量“自从大少爷回来后,基本上不怎么出门,有时候晚上会碰到,吓人得很。”
“吓人”云灯疑惑地皱眉。
“就是看着很压抑。”
云灯了然,帮佣说的话踩着他高兴的点说,每一句都让他听得愉悦。
可惜这是在家里,他不能够放肆地笑出声。
那种看上去就阴郁不讨喜的性格,好像是别人欠了他很多东西一样。
“不要这么说,哥哥在外面过得很不容易。”云灯不赞同地说,“你要是说这种话,妈妈听到了会生气的,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拿出来说了。”
云灯动作很轻,看到那扇门紧紧闭着,像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吸引着他。
他想进去看看,昨夜看到的那些书籍到底是什么,更想对谢栖,了解得更多更多。
看了几眼,视线收回。
距离高考结束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云灯在房间里居住的不多。他在高三下半年的时间,都是住在学校四人间的宿舍里,和其他同学一样三点一线,没有搞特殊。
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环视良久都没有找到要拿什么。云灯找出来许久不用的行李箱,草草收拾了一些衣物。
被子被阳光烘得暖热,能够嗅到阳光的味道。
云灯笨拙地将被子塞进袋子里,连带着把被褥和枕头一并塞了进去。
毕竟不打算常住,他只是想要获得一点关注度。
像是得不到关注的孩子,会通过大声的哭来引起父母的注意。但是他不能哭,只能够选择这种不聪明的方式。
东西太重,云灯只好先拉着行李箱下楼。
别墅内有电梯,他拉着行李箱的手柄笨拙地往阶梯下拽,好不容易拖到一楼,脸上蔓上淡淡的红晕,小口喘着气。
行李箱磕磕碰碰的声音,引得苏成双从厨房里走出来。
和云灯不一样,苏成双连面子工程都懒得做。她身上穿着贴身的月白色旗袍,乌发盘成低髻,插着一根有流苏的簪子,美得只可远观。连围裙都没穿。
这种把戏云灯上午才用过,自然知道苏成双在做什么。
心有愧疚,但是又没有耐心来真的弥补什么。
她看到云灯,笑得得体温柔,注意到云灯手上的行李箱,才不解“你这是”
“我去公司住。”
“妈妈不要因为我和哥哥生气。”他长得既美且乖,看着自己的行李箱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垂“但是行李箱太重了,我打扰到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