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夜,外面下的雨依旧不死不休的状态。斑斓的霓虹灯光被雨雾冲散,迷离得如同幻境。
宋北砚偏偏要把蛋糕放在外面切。
大半个玻璃穹顶,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上面,渐渐滑入有几十楼之高的深渊。窸窸窣窣的雨声,天然赤诚。
“这地方本来是用来看江景的,但是今天下雨了。”
“我知道。但是下雨好像也不错。”
云灯看出来宋北砚的局促,温顺地微微一笑。将蜡烛没入奶油里,他看着少年有点卷的蓝发,“虽然是十八岁,但是在我眼里,和三岁的宝宝也没什么区别啦。”
他小声嘟囔“那就插三根好了。”
蜡烛被插在了玫瑰里。
云灯拿着打火机,擦出来明黄色的火焰,给烛芯点燃。窜出来的火光,瞬间为整个封闭空间带来了光。
火苗噼啪作响,和下雨的声音混杂交织,有种诡谲的心安。
像是雷雨交加的暴雨天,万物在狂风骤雨中摇曳摆动,乌云压城,小小的木屋里燃着没有灯,躲在被子里,不动如山,难得的安宁。
“我哪三岁了。”
宋北砚抱着双臂,耷拉着睫毛专心地看着云灯,烛光将他大半张脸都映如同春睡海棠。
“哥哥应该点十八根蜡烛的。”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制止的动作。
蛋糕没有很大,因为人不多,就买个恰好的一个。
窜动上升的火焰在云灯乌色的眼眸里跃动着,他笑吟吟地望着宋北砚“愣着干嘛,许愿啊。”
大概这笑破碎感十足,像是转瞬即逝的泡影。
宋北砚品了这个笑很久,弯下腰,一口气吹灭了三根蜡烛,看着云灯含着笑的眼睛,迟疑了一下许愿“想要把云灯据为己有,最好不要总是看着其他人。”
“许愿的时候不闭着眼睛不会实现的哦。”
少年平日里不可一世,可眼下此刻,整只耳朵都是红的。云灯好不容易见到这样的宋北砚,好心地提醒了一句。
“你不生气吗”这样有点自私自利的愿望。
宋北砚抚上耳垂,冰凉的指腹缓解着过热的体温。
云灯只是笑笑不说话。
宋北砚闭着眼睛,在心里默默地念。
得偿所愿。
云灯把焦了尾的蜡烛从蛋糕里,把蛋糕分割成小块,分给宋北砚的那一块上面布满了红色玫瑰。
“你不爱吃甜的,所以只给你分了一点点,不要浪费了。”
宋北砚皱着眉,忍着不适将甜腻的蛋糕咽下去。
“好了。”
“这么快啊,我看看。”
云灯看了过去。
少年的唇边,刮蹭了些许深红色的奶油。他本身就是很白的肤色,因此那抹奶油添了几分道不明的稚气。
“还说不是三岁吗宝宝,这里。”
云灯修长如白玉的手指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点了下,语气很温柔。
明明和贤惠扯不上关系,宋北砚偏有一种云灯端庄的错觉。
可是真的贤淑的话,就不会总是笨手笨脚,把事情搞乱。就不会连简简单单的小事做不好。
一声细声柔气的宝宝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宋北砚摸了摸唇侧,大拇指的指腹上蹭掉奶油。
“还有,没擦干净。”
本来坐在桌子对面的云灯忽然靠了过来,捧着宋北砚的脸,眼睛认真地看着他。
原来他的睫毛也这么长吗被灯光打落在眼下的阴影。
“不是想要奖励吗”
“接吻算吗”
云灯没有主动,只是保持着这么近的距离,近得似乎能够感觉到极为细微的呼吸。
“宝宝。”
手指不安分地碰了碰过分浓密的睫毛。
痒意迫使睫毛不停地颤动。
“要亲亲吗”
“你别喊这么恶心。”
海棠一样艶丽又清纯的面容已经快要夺走他的全部心神,宋北砚喉结滚动,眉毛紧拧,对宝宝这种幼稚的称呼表示了一下反抗。
云灯的手离开他的脸,“宝宝也算恶心吗”
“宝贝”
“亲爱的”
那些暧昧的称呼被反复地试用,直到宋北砚忍无可忍地抓着云灯的手,目光暗沉,声音嘶哑“别叫了。”
“你是生怕我忘记自己今天成年吗想要的话,给你就好了,干嘛要用这些肉麻的称呼来勾引我,我又不是不给你。”
他把细皮带从腰际抽下来,推着云灯靠上玻璃,冰凉的玻璃,只和那层布料隔着薄如蝉翼的距离。云灯小声抽气,笑盈盈地看着宋北砚。
“只是作为成年的嘉奖而已。”
“只有一个吻,没有更多了。”
他知道怎么说话能够激起宋北砚的火气,果不其然他话音落下,皮带就将他的两个手腕捆在了一起。
“哥哥就是欠。”
“折磨一下就不会嘴硬了。”
“只能接吻哦,没有更多了。”细长的皮带被捆得有些紧,云灯并不生气,只是朝着宋北砚翘起唇角。
“你过来。”
“低下头,靠近我。”
宋北砚站在云灯面前低下头,撑着云灯身后的玻璃,凑近了去。
云灯粉红的舌尖舔舐过他唇边那点奶油,撬开少年的唇,蓝色的发丝垂落下来。
好甜。
墙壁上厚重的金属钟表指针停在了十二点。
顶上雨点越落越大,云灯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被耗尽。
他在意识浮沉颠簸之际,昏昏沉沉的想,再忠诚一些,无论怎么样,都不要背叛。
云灯睫毛濡湿,眼尾绯红,靠着玻璃两条腿软得厉害。
“我有生日礼物要给你。”
云灯拿了画过来。
宋北砚解开蝴蝶结,画中人的发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不过笔触细腻,右下角有秀气的云灯自己的名字。
“哥哥画的吗”
“谢谢你。”
他把缎带顺手塞进口袋里,看了一眼钟表,又看了一眼云灯仍旧发红的眼“现在很晚了,今晚就在这里睡算了。”
燥热未消,他准备先去浴室冲个澡。
云灯有些不安地叫住他“小砚。”
“你要去哪里”
“洗澡。哥哥又不肯定给我碰,我去冲个凉水澡。”
直到水声响起,云灯才恍然回神。
指尖陷进肉里,他现在开始患得患失,好像漂浮在海面上,这种心态不知是好是坏。
床上的玫瑰被丢进了垃圾桶,云灯的视线落在宋北砚送的那些东西上,什么都不图当然不可能。从一开始的交往,都不是在做慈善。
云灯已经打定了注意,这些东西,他只留下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