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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疯狗
    宋北砚报出来的价格很高,又或者是宋家盛名在外,宋北砚话音落下后,一片寂静,再没有其他声音。

    有多久没见了呢上次见面后再没有照面,若不是每天还能够看到宋北砚活跃在荧幕的信息,云灯还以为宋北砚家中出了什么事。

    云灯心绪繁乱如麻,藤蔓一样紧紧缠绕着岌岌可危的心脏,本来就只是一颗重要的棋子,却擅自偏离原本规划好的轨道。

    字画又要拿去献给谁呢宋北砚和他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准确来说,和整个宋家的关系都称不上好。还是,若即若离的距离惹了这种不可一世的公子哥的抵触,更糟糕的话,有了新欢吗

    那又有什么关系,云灯松开手,听到拍卖师恭喜完宋北砚,紧接着介绍起下一件拍卖品,依旧是字画。

    拍卖会带有慈善性质,但很多稀有的古画反而展出许多,名册上拍品的资料一清二楚,他看中的无非是那几颗稀有的宝石,“天使之泪”“天鹅吻”,超越了迄今为止最大的粉钻,由名家精雕细刻打磨出来的钻石,光华璀璨,单单是照片,便夺目耀眼。

    冗长的介绍约莫是在介绍这位冷门画家的生平,比起上一个拍品,这一次起拍价不高,然而想拍的人不多。

    云灯便意兴索然地坐正了身体,他偷偷觑了一眼身旁矜贵的男人,沈家是书香世家,祖上出过不少知名文臣,从小耳濡目染,沈渡身上总有些常人所没有的斯文书卷气,这气质并不随有多少攻击性,只教人感觉像是从古画里走出来的世家公子。

    果不其然,沈渡心无旁骛,对在拍的字画似乎绕有兴致,低垂着眼翻着名册里的介绍。

    沈家奉行的家风严,云灯只跟着沈渡去过一次,高门大户,偌大的四合院内,寝不言食不语,行为举止颇有古意。云灯被迫也端庄起来,回想和沈渡相处的种种,总是像提着一口气,稍作不慎便会彻底溃败。

    只是因为沈渡给得太多了。

    云灯眼观鼻鼻观心,压下言不尽的躁意,分出来几分心神在拍卖名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了几句,冷门的、来自千年前的画家笔触冷峻锋利,刀光剑影跃然于纸上,千山鸟飞绝,一片肃杀清冷之气。

    沸腾的心思静下来,云灯品出来几分意趣,但这点微不足道的兴趣多擦杂几分道不明的因素。

    那边还在一万两万往上加价,最终却仍以熟悉的声音隔绝了其他人的心思。

    宋北砚,还是宋北砚。

    云灯见沈渡好不容易直白地表露出对某样物品的喜欢,本想将字画买下来送给他,可宋北砚直接将字画的价格又报得很高。

    云灯吸了口气,听到身旁男人极淡的嗓音“两百万。”

    比宋北砚的还要高出一些。

    沈家和宋家生意上来往不多,沈渡待人又温和,可偏偏宋北砚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听出来沈渡的声音后,又往上继续加价。

    “两百一十万。”

    “两百一十五。”

    京城最顶尖家世的两位似乎杠上了,前面嚣张肆意的少年声音高高喊了价格,后面立刻紧跟着

    最后宋北砚喊出来三百万时,沈渡不再继续往下加,双手拢成塔状,好整以暇地听着宋北砚再次把字画拍下。

    总不过二十万起步,最后硬是以三百万拍了下来。

    云灯原以为沈渡很想要这幅画,现在才明白只是想压一压少年的嚣张气焰。精致雕花宫灯的暖色灯光下,沈渡的眸色好像是近乎妖异,云灯微微失神,以为看错了,再仔细看的时候沈渡早已经坐正了身子。

    接下来的拍卖品大部分都旁人购入,云灯无所事事做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他寻了个借口,从后门的通道出来。

    小楼外养着名贵的花卉,于暮色中淋在大片的橘紫色霞光里,云灯驻足观看了会,用清水洗了把脸。

    待在沈渡身边实在过于枯燥,起初云灯以为像这样自持冷静的男人会更喜欢活泼点的,实际上相处起来反倒像是厌恶于自己相反的人设。

    云灯被水浸得发凉的手拍了拍脸颊,昏昏沉沉的意识稍微被拉回了些,他有些懊悔,过去有很多次机会,最先表现出爱意的反而是沈渡,当时他年轻气盛,又身居高位,许下来的东西足以普通人奋斗一生。

    可那时出于不知出于什么意思,全都一一回绝了。

    云灯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做心理疏导,其实并没有多少情愫,只是想要得到更多东西时,总要抛出一些诱饵。不管上钩的人是谁,他希望他都是实打实落到好处的那个,而不是被伤害的那一个。

    待在沈渡身边太闷了,透了口气,云灯看了眼时间,这才重新回去入座。

    沈渡看上去还是有些漠不关己云淡风轻的姿态,见到云灯进来,才略略抬眼“刚刚拍下来一套珠宝。”

    “是吗,送给阿姨还是”云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沈夫人喜欢翡翠和玉,其他女眷他并不清楚,那极大可能就是给他,他后半截话没有细说。

    “送你。”沈渡言简意赅。

    云灯心下了然,没有过多的喜悦,拍卖不知道进行到了哪里,直到粉钻出场。

    那真是相当罕见稀有的一枚粉钻,剔透浪漫的粉色类于霞光初上,日暮西沉,被切割得完美的钻石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白钻,遇到喜欢的东西,云灯便多看了几眼。

    沈渡果然又问“喜欢”

    附着一声哂笑。

    直接承认喜欢显得世俗,说不喜欢有些虚伪,云灯稍作思考,轻轻点头“像晚霞的颜色。”

    竞价时,沈渡真的要拍下来这枚粉钻。兴许是被沈渡坑得狠了,倒是没有再听到宋北砚的声音。谁都愿意卖沈渡几分薄面,沈渡顺理成章拍下那颗举世稀有的粉钻。

    几个亿的钻石说拍得就拍下来了。

    云灯本觉得有小千万就很了不起了,可真当参与到有钱人的游戏里,才发觉什么都不是。怀揣着些许不安,心跳开始加速,他感觉隐隐之

    中好像有什么变了。

    拍卖会接近尾声,压轴的是一条千年人参,自然环境下能生长到千年的野生人参罕见至极,云灯持怀疑态度,野生的人参还不一定有现代科技选育下精心培养出来的人参营养高,但那些富商们平日里便对养生很上心,对这一株野生人参更是趋之若鹜。

    云灯和沈渡并肩走出来时看到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争相叫价,忍不住垂下浓密的眼睫,抿出来一个不明意味的浅笑。

    迎面正撞上来一脸冷郁的宋北砚,少年似乎又长高了些,看上去也比几天前成熟,那头蓝发又染成了梦幻的粉色,愈发显得他肤色冷白。他年纪小,五官优越精致,随了他母亲,再乱七八糟的发色也能够完全把握。

    云灯先是微怔,下意识地蹙着眉“你年纪小,染发对发质损伤很大,怎么染得这么频繁”

    不过宋北砚脾气本来就大,料想也不会听进去多少。

    宋北砚睨了一眼他身边的沈渡,脸色一沉,往前走了两步,眼睛自上而下审视着沈渡,意味不明地冷哼。

    颇有些轻蔑和阴阳怪气。

    或许是在恼拍卖会起初沈渡故意抬价,又或许是因为两家不对付,这种水火不容的关系,却是宋北砚单方面的敌意挑衅。

    dquo哥哥,现在跟着我走还是跟着他”宋北砚的视线移到了云灯脸上,露出来似欣喜似恼的古怪表情。目光也一下子亮了起来。

    被点名的云灯缄默不言,无论怎么抉择,都必定会令另一方不满。沈渡已经实权在握,但宋家明面上承认的孩子也只有宋北砚。

    云灯略垂首,站得笔直,宋北砚想到了老宅里墙角栽得白木槿,花树行将就木,但开出来纯白无暇的花。

    宋北砚也想到不能把人逼急了,哪怕他日夜肖想,难以入眠,恨不得将人彻底圈起来,不被任何人看到。他后退了一步,眼神仍旧有些狼崽一般的凶戾,一瞬不瞬地凝睇着云灯,好半晌,不甘不愿地示弱“哥哥,我不是在逼你,但是你身边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千万别被他的皮相骗了。而且”

    拍卖会最后一件拍品人参被售出去后,其他人陆陆续续往这边走。有女眷认出来宋北砚,投过来的视线不烧菜。沈渡薄唇扬了扬,似笑而非地看着宋北砚。

    “他他妈就要结婚了,他没告诉你吗”宋北砚早就习惯了形形色色的目光,双手插兜,艳美的脸上像是毒舌一样冷冰冰地吐字。

    “结婚”云灯被这两个字冲击得没有回过神,他看向沈渡,男人从头到尾都是不可捉摸的高深样子。

    “对。”宋北砚没什么顾忌,有什么就说什么,他侧目“沈家人早就明里暗里施压了,当初他出柜告诉家里人的时候,额头被碎瓷片刮到了额头,当天就住进了医院。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正好需要一位家世匹配的好妻子。”

    “哥哥,这种骗子实在不配爱你,你最好离他远点,不要到时候被疯狗咬上。”

    云灯不怀疑宋北砚是从什么渠道得知的消息,抬头看看沈渡的额头,被发丝盖着,看不清楚是否真的有伤口。

    说起来沈渡当初向家里出柜的确是因为他,向来高傲的沈渡在雪地里跪了一整夜,腿下厚厚的积雪化开了,第二天还能够看到双膝下跪的痕迹。

    “是这样吗”云灯皱着眉,向沈渡求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