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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 千千晚星
    折弯的银叉哐当发出一声清澈的脆响,谢栖的语气寒凉,云灯也有些恼。

    明明就是谢栖先惹的他,一面在他面前故作清高,假装不在意,一面转头就对他在意的人摇尾乞怜示好,想要得到更多。

    云灯掷下筷子,一字一句说得不留情面“我不用你陪,也没有娇气,不是故意在你面前凶,还有,偷看,这又不是正大光明的事,怎么,是我按着你的脑袋要你来看了”

    他鲜少会有主动的时候,寥寥无几的吻记得清楚,是他主动,出于私心,不想沈渡的目光看向其他人,不想谢栖日后洋洋得意,从那个角度,恰好能被谢栖看得清楚。要是谢栖知道廉耻,就不应该偷看,可是他在看。

    哪怕沈渡的吻霸道得无孔不入,侵犯得他头皮炸开,全身又软又麻,可还是会仅存几智扯着他,让他做不到完全投入。投在他身上的视线目不转睛,看得分外认真。

    被戳穿了丢到明面上来说,还是让云灯脸颊烧烫。

    谢栖避开云灯的眼“不就是故意给我看,洋洋得意地、向我展示,你所拥有的,践踏我,你就开心。”

    幼稚的手段,仿佛自卑过度,要一点一点展示出来他拥有的全部东西,来彰显、来体现,看,其实我有很多东西,你没有,你真是可怜鬼。

    “是,践踏你我就开心。反正不需要当着妈妈的面假装好哥哥的模样,对吗我不是没长眼,不是没长脑子。开学的东西,我自己准备就行,用不到你。”无论怎么纠缠,都是打在棉花里的拳头,云灯得不到战胜的快感。他咄咄逼人,谢栖无关痛痒。

    他恼谢栖的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所有,恼谢栖的泰然自若,不会像他一样惶恐不可终日,恼谢栖嘴上无意,又轻轻松松地掠夺。

    他撂下话,不再看谢栖的反应,抽身离开。

    明晃晃的区别对待,对谁都关怀,唯独对他没几分好脸色,天生站在对立面,天然的敌人,上辈子如此,这辈子仍是如此。

    没有改变。

    与往常一样,和他所熟知的、记忆中的一样。

    谢栖坐在原地没动,每一帧细节都记得分明,很多次、很多次,说不清有多少次。二世为人,他记不得很多人,记不得很多事,唯独关于云灯的一切历历在目,断断续续的片段衔接起来,清晰得连那日穿过的衣服,那日的神情,那日的天气,那日的人都记得清晰。

    恶劣满满的人,看着那些昔日的天之骄子被玩得团团转。要什么都为之双手奉上,心甘情愿肝脑涂地,蠢得要命,得不到具体的好处,浅尝辄止的吻,或者是信口拈来的甜言蜜语都得以得到千倍万倍千万倍的回报。

    并非没有改变。

    而是他变了,没办法视若无睹,即将同化成为那些人中的一员,挣扎、自救尔后沦陷得越来越深。

    他手指轻颤,眼尾微微低垂。

    这不是个好兆头。

    肃穆静谧的黑白,吊唁的人多,多是不同圈子有头有脸的人。

    葬礼现场,最晃眼的还是宋北砚一头耀眼夺目的红发,头发有些微长了,灯光下折着些许光晕。

    遗像正挂在吊唁厅的正中,遗像中的男人生得俊朗,风流多情的桃花眼,黑白色也难掩,跟宋北砚完全不同。他口中没遮拦,说老东西,实际上不过五十。

    “阿砚”

    女人抽泣,她是柔软的长相,穿得素净的白,长长的乌发垂落到肩头,眼睛湿漉漉的红,招人怜惜,她一只手护着孕肚,小心翼翼地道“我就看一眼,我就只看一眼让他看看爸爸。”

    某种程度来说,宋北砚比他老子要难搞得多。饶是她这种外貌优势足,无往不利的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适从。

    混不吝。

    名副其实的混不吝,恶行满满,偏偏宋家那位老爷子又宠得厉害。、

    她声音柔情似水,凄凄切切,瞬间引起来其他还在吊唁的人的注意。长相清丽的女人,挺着大大的孕肚,不用多想就是已故之人留下的风流债。

    临时被叫过来处理后事,被迫和云灯分开,宋北砚本来就烦得厉害,听到一声阿砚更是直接沉下脸。不在邀请之列,不知道是否是买通了门卫,所以能闹到他眼皮子底下。

    “野种。”宋北砚顶着不同方向而来的视线,他年纪小,习惯了形形色色的目光,微垂着眼尾嘲弄地看着她护得很紧的孕肚,语气甜腻阴冷,“来这里,是想怎么丢人现眼。”

    来之前,心里惴惴不安,给自己做好了心理预防。宋家这样的高门大族,最重颜面,就算她真的去吊唁厅,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再怎么说,她腹中的孩子也是宋家的种,老爷子肯定不会真的不认。

    况且宋北砚抛头露面,在外面做下二滥的行当,当个戏子,怎么能继承宋家庞大的基业。

    平心而论,宋北砚这张脸真是得天优厚,继承了宋家人的好基因,却让人生不出来其他的旖旎心思,她脸色苍白,羞赧局促地咬着唇,没有料到宋北砚居然真的一点颜面都不给。

    “你叫我阿砚,真恶心,你配吗”

    “阿、我一定要如此难堪吗,现在谁也不好看吧。”她咬着唇嗫嚅,余光中却并没有看到宋老爷子的身影。

    宋北砚嗤笑,语调不紧不慢“叶晚池,你发什么疯,难堪,是难堪,毕竟我不会做二,不会难堪。”

    “野种别上赶着来送,阿砚不是你可以喊的,别恶心我。”

    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女人,奋不顾身往上爬,老头子有自己的家业,指缝里漏出来点都够她们吃上一阵子,宋北砚没兴趣管,也不关心,只是一声阿砚让他恶心透顶。猛一刹那,特别比特想见云灯。

    有那么想。

    后事勉强维持了逝者的体面,一系列事情处理完已经是傍晚。

    橘红霞光溺死在粉紫中,夏日的黄昏,天黑得晚,晚归的学生在街道上打闹不止,绝大多数的店还在营业。大荧幕上

    的少年光芒万丈,时不时会有行人驻足,拍摄。宋北砚含着糖百无聊赖地等红绿灯。

    有很多事情都想分享,就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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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够继承到很多东西,讨厌的人被火化,没那么碍事的人,老头子没有病入膏肓,那些不安分的人扼杀在摇篮里。

    他要买很多很多花,突然出现。

    临时定了一束香槟玫瑰,车载音乐悠扬缓慢,车窗外是渐渐沉下黑夜中的川流不息。开车到宋家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白天见过云灯父亲,他们这些人一贯看不上他,在他面前却又不得不低头。葬礼上见过了,晚上不知道会不会按时回家。

    宋北砚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八点多,不算晚。

    别墅内灯火通明,来云灯家次数不多,对云灯房间所对应的窗户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倚靠着车窗,调出来的号码熟悉得哪怕不需要备注也熟知于心,电话的嘟嘟嘟在密闭的空间中无比清晰。

    没过多久,一声轻柔的接听声。

    “阿砚。”

    云灯接起电话,跟谢栖置气,便一整个下午都哪里没去。晚上突然接到宋北砚的电话,好像所有的不甘委屈都有了着力点。

    “想见你,方便吗”有了电话的失真,宋北砚的声音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云灯本想直接拒绝,他没有晚归的习惯,压根不适应在大半夜出去,可转念想到宋北砚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应该是事情解决了,便微微扬起唇角“是现在吗”

    “下楼。”乖乖的样子让宋北砚语气反而强硬了些,不自觉带上了几分命令。

    云灯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把掀开窗帘。下沉式院落,灯光很亮,路灯也很亮,他看到了停靠在外面的车,那是宋北砚的车。

    头发刚洗过,绝大部分都干了,他换了件衣服,往楼下走。

    父亲还在公司忙碌,母亲可能在参加宴会,谢栖下落不明。他也没能免俗地生出来些许见面的期待,短时间频繁的接触,总是格外的多情,会让人有,虚伪的错觉,恍然以为在恋爱。

    可真当走向宋北砚时,一下子平静。

    宋北砚降下车窗,咬碎口腔中的糖,甜滋滋的草莓味迸溅在口腔中,直勾勾地看着云灯身体的每一寸。

    香槟玫瑰在副驾驶上,他递过去。

    谁也没有主动开口,云灯单手抱着花,站在车门外。宋北砚黑漆漆的眼神,像是淹没一切的汹涌暗潮,一点点吞没所有。

    “接吻。”

    有些孩子气。

    云灯有些好笑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在纯白的灯光下,异常鲜艳的红色,就像很典型的偶像顶流,他有些遗憾,“又染回来红色了。”

    “嗯。”

    宋北砚任由他揉乱自己的头发,等云灯摸够了,猛然用力,云灯猝不及防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车中,隔着副驾驶的距离,宋北砚凑过来,要跟他接吻。

    上瘾一样。

    没有直白地直接吻,而是舔着云灯的嘴唇,视若珍宝的,捧着吻。

    嘬得又响又软,探寻着水红柔软的嘴唇,怎么也汲取不够,要探往更深处的温热蜜源。

    宋北砚吻得又凶又急促,好像完全要溺毙在云灯的唇瓣上,陷入潮湿的热带雨林。

    灯光如同银河倾下,瀑布一样落在身上。

    一瞬间,爱意达到了顶峰。

    他要献祭,什么都给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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