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书的翻阅到此为止。
陆语哝站在人面鬼身前,它眼中的垂涎定格成黑白的画片。
在彻底脱离回忆前,她凝望着“鹤子”的红眸整个黑白世界里,只有这一抹色泽依旧鲜亮。
这个时间的神之子虽然看起来比如今神龛里的祂还要病弱,但那双眼睛是温暖的、尚有温度的,并不像后来那样可怕。
就像这个时间的羽绯,也只是一个快活的小姑娘。
和当初微笑羔羊副本的人物书相比,绯樱小町樱与鹤上并没有给同样扮演人物书主角的陆语哝带来什么不适。
至于少女羽绯是如何变成影傀,又在变成影傀之后犯了什么过错这些大概率写满了黑暗的回忆,得等绯樱小町樱与鹤下来解答了。
「影」守着陆语哝,见她很快清醒过来,忍不住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人物书怎么说”
陆语哝便把自己看见的一切描述给他听。
“人面鬼饮下了鹤子的血,从此受制于祂。照这样看,同样喝下了神血的霜宫,应当也不能避免这种因果。”她总结道。
影也觉得有道理,但是“既然神血有这样的问题,霜宫为什么还要继续服用呢”
从上一任影傀到这一任的羽绯,取血的次数和量加起来已经很可观了。
陆语哝推测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霜宫作为大阴阳师有办法祛除神血的副作用这种方法太过违背术法上的“平衡”,概率很低;
第二种,霜宫知道有副作用但又抵御不过力量提升的诱惑,他受制于鹤子,但同时也利用羽绯来牵制鹤子,两个人达到了某种博弈上的“平衡”。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控制影傀羽绯的人偶不在霜宫手里,而在他的心腹栖斋手里如果霜宫出事,栖斋可以按照霜宫的安排毁掉影傀。
“有没有第三种可能”影也觉得第二种推测挺有道理,但是,“既然人面鬼可以伪装成它吃掉的所有人的样貌,那现在这个饮用神血的霜宫有没有可能就是那个人面鬼鹤子表面上是受害者实际上是大boss”
这种套路虽然有点偏门,但在副本世界里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的确有这个可能,但概率也不高。”陆语哝顺着他的思路继续推论。
“人面鬼本身是利用人类样貌迷惑猎物、从而谋害更多人类的妖怪,它本身的战斗力并不算强。而霜宫,是成名已久的大阴阳师。”
她打了个补丁“当然,现在有神血这个不确定因素。”
“那我们假设人面鬼从神血中获得了足够的力量,又用偷袭等各种手段窃取了霜宫的皮囊这件事起码也应该发生在羽绯成为影傀之后。”
毕竟,受制于鹤子的人面鬼,是不可能顶着霜宫的身份做出伤害羽绯的事情来的。
“这对鹤子来说太冒险了,一旦偷袭
不成功,大阴阳师就能把影傀销毁。”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人面鬼作为妖鬼,是不能使用阴阳术的。”
在岛国,妖术与阴阳术,本就是相互克制的关系。
「影」之前没有进过和风背景的副本,所以并不清楚这一点,他点点头“但我们还是需要考虑绯樱小町中藏有人面鬼的可能性。”
如果那个人面鬼还活着,应该会随着鹤子来到绯樱小町。
同一时间,五番町。
西区军队正式拔营,向绯樱小町进发。
金发碧眼的赛琳娜小姐正在车站外向她的父亲威尔逊上校送别。
西区对岛国的殖民可以追溯到旧神之战的百年前,如今已在岛国大地上建设了不少轨道、站台与瞭望塔。
普通赶路的话,从五番町到绯樱小町需要23日,更不要说路上可能遇到的魑魅魍魉。
但西区军队有权使用蒸汽机车,半日即可抵达,这也是几位普通玩家选择混入西区队伍的原因。
玩家登陆副本的地点是系统计算的,只要费心寻找,就能找到关于主线的情报和路径。
只见此刻,在西区军队的列车中,几支挑选出来的艺班扎堆挤在一起,面上满是对蒸汽机车的新奇、对周围军队的紧张、与对自身前路不明的担忧。
修理匠一直往车窗外看,铁臂走到他身边问他在看什么,修理匠说“赛琳娜威尔逊。”
“你觉得她可能是隐匿者”铁臂现在没装胳膊,便只用肩膀撞了撞搭档的胳膊,“现在我们要离开了,她还在这里,不参与进主线的nc不太可能是隐匿者扮演的。”
修理匠也觉得有道理,慢吞吞地“嗯”了一声,又恢复了原本有些木讷的模样。
在两个公会玩家交流的时候,齐星和舞子并没有说话但也并不放松,一个摩挲着脖子上的骨哨,一个把玩着看似未开刃的长刀。
他们两人都觉得这一路上不会太平顺魑魅魍魉在岛国横行并非只是说说而已,五番町作为殖民区有足够的军队与火力,这才有了看似安稳的状态。
“哐、哐哐呜”
蒸汽机车缓缓发动,“赛琳娜威尔逊”的身影在身后越变越小,逐渐成为了看不清的灰点。
而在西区军人扎堆的车厢里,本该乖乖回到那幢花园洋房的赛琳娜小姐正端坐在座位上,周围硬是隔出了一片被军人忽视的空间。
她这会儿没有穿稀奇古怪的和服钵卷混搭了,一身干脆利落的小骑装,月牙形的纹章正在她额头柔和地发亮。
无人知晓,那站台上被送回洋房的“赛琳娜”,只是一只a级道具人偶。
黄昏,逢魔时刻。
五番町的蒸汽列车正在向绯樱小町驶来。
这个消息很快被送到了阴阳师栖斋这里,他先是有些愠怒,又很自信地说“霜宫大人闭关有成,今
年的结界可比往年更强大些,除非大人另有考量,那些西方的鬃狗可别想再撕下什么好处。”
挥退前来禀告的下人后,栖斋的脸再次阴沉下来,在和室内来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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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那个能藏在影子里的忍者至今没有被抓住,他不得不频繁下去检查地下的神龛在霜宫出关之前,阵法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等检查完毕后,栖斋又叫来了之前被派去取神血的阴阳师“神龛那边怎么样了”
那阴阳师答道“据羽一传回来的消息,神子从午后开始就陷入沉眠,影傀羽绯又一次离开绯樱结界,和昨天一样,只是摘了一枝樱花回来。”
“樱花小孩子家家喜欢的玩意儿。”栖斋“哼”了一声,像是有些不屑又有些忌惮,“让她们四个看好那个羽绯,有什么异常动静都要汇报过来曾经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一次。”
下首的阴阳师迟疑提议“大人为何不直接限制她不能离开神龛”
然而这具简单的问话似乎戳到了栖斋的痛处,他面容微微扭曲一瞬,含糊道“不影响明日取血就行”
然后赶紧挥手让对方走人。
那阴阳师不明所以地走了,和室正中的栖斋眉目阴郁,从怀中掏出了和服小人偶。
人偶很精致,无论放在谁面前都得夸一声眉目可爱,但栖斋看向人偶的眼神中满是厌恶,像是拿着某种甩不掉又不得不拿在手里的脏东西。
取出来看一眼,不过是为了安下心,确保涉及“鹤子诞日”仪式的任一环节都好好地、没有脱轨。
“嘭”
一声脆响,似是有石子砸中了琉璃灯罩,原本透亮的和室光源骤然暗下一片。
栖斋一惊,眼睛比脑子更快地意识到是那个“忍者”出现了,扭头往自己身后的影子里看去,指尖已经凝起一道冥火球术。
两次了,已经两次了,他一定不会再让那该死的家伙逃脱戏弄于他
“嘭嘭”
然而,比他手上动作更快的是灯光的爆裂速度,仿佛有好多只手在不同的位置朝光源射击,琉璃碎片和零星的火光刺痛了他的眼。
“谁是谁躲什么躲有胆子出来”
栖斋大声呵斥着,额际却多了一层冷汗这样大的动静,为什么外边的守卫和阴阳师都没有赶过来查看
难道这次来袭击的不仅仅只有一位忍者有人在外面设了结界
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他们是怎么进的绯樱结界而不被霜宫发现
“轰”
火球在栖斋自己的身后炸开,烧起了和室的榻榻米。
原本慌张的栖斋迟疑片刻、眼神一狠,干脆直接专注于阴影深重的地方,任由火光蔓延烧起来,烧起来吧,一定是你们先不比我好过
蓝色的冥火将整个和室都照得蓝光荧荧,扭曲的火舌舔舐着榻榻米、屏风、浮世绘
而在栖斋专门留出的一角,仅剩的那片阴影开始扭曲,眼看就要被他逼出藏匿其中的“忍者”身形。
入侵者露出了小半个头颅,和一双少年气十足的猫眼。
栖斋目呲欲裂,双手结出深红泛黑的逆五芒星印,晦涩的音节在他口中迅速吐出,需要漫长吟唱的狠厉术法蓄势待发
最后一击大裂魂术
只要把这个可恶的入侵者留下来,他自然会有办法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噗、嗤。”
就在栖斋露出狂笑的前一刻,某种离奇而诡异、黏腻而腥甜的存在,自下而上贯穿了他大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