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此时有无人机自蜂巢的高空往下俯拍,随着月色的轨迹穿透巢穴的中空结构,大概可以拍出一幅异常诡异荒诞的场景
134号收容物突破收容,英俊的诈骗犯像舞台上姿态夸张的小丑、踩在高高的栏杆上向下招手,背后闪烁的红灯拉长了他的影子,警报声响彻蜂巢,大门处运输着销毁物的收容舱却依然在前进。
底层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队人海一分为二,有人举枪对准了栏杆上的人形异生物,有人却以诡异的背叛姿态朝同僚拔枪相向,无数道发亮的白丝如蛛网,密集到让人难以辨别谁被操控、谁还清醒。
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像是被淹没在黑色安保员中的泡沫,他们智慧的大脑适合在研究所里发光发热,却不能帮助他们在飞弹的迸射之下保护自身造价昂贵的防护罩对同出一源的能源武器抵抗力不足,很快有鲜血染红了白大褂,每一处伤口都代表着议会的损失。
阿道夫身为s级研究员,他身上配备的防护用具比普通研究员要高级,身旁还有两位s级安保员掩护,身处混乱之中的他表情阴沉,铁灰色的眼眸匆匆略过小丑、盯紧了正在往蜂巢顶层转移的两位同僚同样作为s级的陆,以及不知何时出现的卡维。
白大褂的衣角在走廊上飞扬,两道发亮的白丝同样挂在他们身上,比起“安保员被人形异生物操控”,“s级研究员被操控”这件事带来的损失更将是无法估量的
“朝他们射击,避开要害,切断行动力。”阿道夫立即吩咐身旁的s级安保员。
因为陆语哝和卡维的身份,安保员的手指在扳机上犹豫了几秒,但阿道夫的声音很快阴沉地继续道“以议长的名义,今夜一切事宜全权听我指令。”
他威慑性的眼神距离他们更近,安保员们不敢再犹豫,下一刻,脉冲武器就凭借着之前的蓄力朝两个白大褂身影袭去。
透亮的蓝光穿透漫天丝线,眼看着就要命中二人的身影,他们身前骤然浮现不详的黑雾,雾气之中先是钻出了犬类无耳无毛的头部,随后是没有皮肉的漆黑的肋骨,最后是尖锐弯折的利爪和黑雾一样的曳尾216号魔犬形异生物
只见黑雾中的怪物替研究员承接了蓝色脉冲的攻击,它们身上的伤口并不淌血,满是恶意的空洞眼眶朝阿道夫的方向看来,随后迅速钻入雾中对他和两位安保员发起攻击。
周围有认出它们的研究员眼神骇然216号收容单元没有发出相关警报,它们是如何突破收容的
长长的回旋梯上,“被操控”的陆语哝面无表情收回了手指。
在她苍白的指节上,一枚流动着暗橙色珐琅的漆黑戒圈正在微微发光。
b级特殊道具“廷达罗斯之戒”,根据就近原则沟通暗影空间,正好将216号收容物召唤了出来。
216号收容单元的警报未响起,则是因为陆语哝控制了她名下管理的上百个收容单
元,它们已经归入虫洞空间,与蜂巢的其他单元不再属于同一个维度。
“卡维”一边赶路一边往下看阿道夫被一群魔犬围困的臭脸,吹了声口哨“你这个道具不错,虽然是b级但比一般a级都好用”
他话还没说完,身旁的黑发研究员眼神一变。
她没有低头,只要用指腹摩挲就能发现戒指上多了一道裂痕当初在模拟副本花神塔罗里对抗boss,廷达罗斯之戒就曾碎裂过一次,只是因为是模拟副本的缘故,道具本体没有出问题。
但在这个副本里,道具要是坏了就是真坏了。
而戒指裂开的原因
被小丑意识取代的“卡维”跟着陆语哝的视线看向下方,只见那被两位s级安保员护在中间铁灰色男人也正看过来。
恰好这时候,又一只企图从背后偷袭他的延达罗斯猎犬,像它出现时的黑雾一样消弭了。
陆语哝手上的戒指出现了第二道裂痕。
无论是从陆语哝的视角,还是从小丑本人站在栏杆上操控局面的收容物134号的视角,都没有发现那猎犬是如何被摧毁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你见过他手腕上刺青的完整图案吗”小丑问陆语哝。
阿道夫怀特在议会是出了名的严谨禁欲,他铁灰色的长发永远一丝不苟地束着,白大褂的每一粒纽扣都扣得严实齐整,唯有手腕部的刺青打破他气质的一角,暴露出一丝内在的反差。
“没有。”陆语哝想也不想地答道,“研究员休息室的淋浴间里可没有摄像头,我父母的笔记本里也没有记录过类似能力的纹章。”
不过
“他手上的刺青应该就是安琪儿当初的纹章图腾,但安琪儿的档案早就被封存了。”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存在“1、安琪儿当初被阿道夫亲手杀死;2、旧神之卵脱离安琪儿转而寄生阿道夫;3、阿道夫用刺青与其他手段瞒过了议会的查验的可能。
“希望月光他们能够带给我们答案。”
“哈欠好困,唔,还没找到出口吗”
白蔷薇医疗院,隐蔽的地下层,「衔尾蛇」双手背在脑后,困得直打哈欠,生理性泪水顺着他碧绿的眼眸往下滑落,沾湿了面颊上干涸的血迹。
而在距离他不远不近的位置,穆载言和陆帛归正在探索这片仿佛无穷无尽的地下空间,他们的身上也有暗褐色的血迹,不过并非自己的血。
三人看似在合作对敌,实则双方依旧戒备,一旦衔尾蛇阿诺有任何异动,穆载言的大剑只怕就要与他打个亲切的招呼。
他们来到白蔷薇医疗院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直到现在都没能和「月光」接上头,通讯道具也失去了联络外界的用途,仿佛被某种力量屏蔽。
「月光」失联前曾说她潜入了医疗院的地下三层,但他们从进入地下二层开始
,就失去了对空间与距离的感知。
一扇一扇数不清的病房门,一台一台数不清的担架与病床,时不时冒出的人形怪物,昏暗的灯光随着不稳定的电流滋啦滋啦闪烁,如果不是确定这不是一个灵异副本,他们几乎要以为遇上了鬼打墙。
中途也不是没有过下行,但按照他们走下的楼梯阶数算,走下的垂直距离就算是负五六层都有了,根本无法确定是否抵达了负三层。
“拖延得越久「月光」越危险”穆载言又要戒备那些似人非人的怪物,又要戒备疯疯癫癫的衔尾蛇会不会不耐烦而突然搞事,神情隐有疲惫,“观察出来了吗”
他是在问陆帛归。
这片空间非常诡异,一路上不断有怪物出现,不动就不出现,但他们必须主动探索以找到突破口,陆帛归战力不如穆载言,承担的是观察工作。
“有些头绪了,但需要验证。”陆帛归的神情也不算平和,“我们前期前进和下行的距离是无序的,怪物出现的频率也无序,后期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们控制了速度,怪物以及标记的出现也有了规律。”
“哈有规律了吗”衔尾蛇原本打哈欠的嘴角顿住,发出一声学渣的质疑,“我以为你在乱走。”
陆帛归没有理会他的质疑,继续道“这个空间可以大致分为不同的九块,我们移动的过程中一旦触及一块空间的边界,就会有另一块随机的空间对它进行拼接,所以我们一直在走,却偶尔会遇到之前走过的标记。”
“但总体而言,空间数量应该还是九块没有变,甚至每一块空间的时间都能够重置,并且它们最终组成的是一个不断循环的环形。”
在陆帛归话音未落时,穆载言的剑尖已经指向了衔尾蛇,沉声质问“是你在搞鬼”
“喂喂,怎么可能是我”阿诺面对剑尖,不爽地伸手弹了弹,“这可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来医院呢。”
在穆载言提剑的时候,陆帛归没有制止,而是又观察了一番阿诺的表现后,才说出他的推测“如果不是「衔尾蛇」在搞鬼,那还有一种可能掌控这个空间的存在,在学习他的能力,甚至我们的能力。”
“它的存在,非常危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