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临雍看着宋父那张憨厚老实的脸,一股邪火从心底窜了上来,他目光一厉,就要动手。
预判了亲爹反应的楚江宁反应极快,立刻一把抱住他的腰,将他的全部攻击挡了回去,嘴上却道“是啊,父亲大人,我们去里屋坐坐吧。”
他这么大一个娃,居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爹爹搂搂抱抱,众人目光都有些奇异。
楚临雍被儿子熊抱了一个满怀,冷冷一笑,突然后退一步,率先往里屋走去。
楚江宁温温柔柔的对宋父宋母道:“爹娘,你们招呼外面的宾客吧,我父亲这边我来解决就好。”
他用的是「解决」二字。
宋母眉头一皱,宋父已大大咧咧的道“这怎么行呢你父亲远道而来,我们当然该好好叙叙旧啊。”
“我喊你大哥来,他的亲事他自己张罗吧。”
虽然是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但也是安儿的生父,在宋父眼中那就是亲人啊
如果可以,他很想和对方把酒谈心,好好聊聊养儿之道。
楚江宁微一沉默“我父亲他怕生,等我先和他聊上几句再说。”他生怕楚临雍等不耐烦再生隐患,匆匆劝过宋父,就着急忙慌的跟了上去。
因为宋大哥成亲之故,家里打扫得十分干净,贴了喜字,一片喜气洋洋。
但这等地方如何能入楚临雍眼,他环视一圈,十分鄙夷“你从前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里的房子是后来才搬入的新居,从前在宋家村的茅屋更差。
楚江宁都不知道他在那里讥讽什么,淡淡道“地方虽然简陋了些,但我们一家人互相关爱。远远胜过那空无一人的华美帝宫。”
楚临雍冷笑“如此甚好。”
楚江宁道“他们只是平平无奇的小小凡人,不知道父君您威权有多高,神力有多强。您是天域至尊,执掌天域大权,扰乱凡人命数传出去有碍声名。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就不必牵连他们了吧,我们出去说吧。”
如今修为大涨,他完全不忌惮父君了,但是为了避免牵连宋家,他只能好声好气的劝他出去。
他自问言语中并无不妥。
哪知楚临雍却冷哼一声“哪个跟你父子”
楚江宁“”
这个时候,老远就听见他俩吵吵上的宋父不顾宋母阻拦,立刻走进来打圆场“楚兄,你们在吵什么啊,父子俩哪有隔夜仇啊,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
有他什么事
楚临雍一腔邪火正汹涌着,冰冷的目光落在宋父身上。
在楚临雍发飙之前,楚江宁抢先高声道“您如此百般推脱不愿动手,其实是怕了我吧,怕输给我看在我们之间那点微薄的父子血缘上,您放心,我必定饶你一命”
宋父“”
他在说什么
这是能跟自己亲爹说的话
他知道儿子以前的身份很厉害,脾气也很厉害,但是再怎么样也不能和自己的亲爹这么说话啊。
看看他爹的脸都被他气成什么样了
楚临雍确实怒不可遏,尤其是还在宋父面前
“你找死”
楚江宁立刻脚步一晃,整个人如虚影般的消失了。
楚临雍身影一闪,立刻追了上去。
独留下有些茫然无措的宋父。
宋母安排好外面的事宜,忧心忡忡的走进来。
只看到了她一脸无辜的夫君“怎么回事安儿他们呢”
宋父满脸迷茫的回答“他们好像吵起来了,安儿放话说他父亲根本打不过他,让他跪下来求自己饶他一命”
宋母无语“你在说什么你觉得这像话吗”
宋父满脸无辜“可是安儿就是这么说的。”
他只是转述。
宋母疑惑“那人真的是安儿亲爹吗”
宋父道“我听他确实是这么说的。”
宋母“然后呢”
“然后他们就出去打起来了。”
“你也不拦着点”
“我也拦不住”宋父话还没说完,突听滔天一声巨响。
房屋震动。
宋父惊恐“发生什么事了地动了吗”
地动山摇。
外边一阵慌乱,看来今日这场婚礼很难进行下去了。
宋母叹了口气,心中忧虑。
也不知道安儿那边怎么样了。
青书城里轰鸣声一阵接着一阵。
楚江宁没顾及这些,他确实没想到他们大战的余波还会波及到青书城。
因为他已特地赶到几千里之外才开打。
这一仗打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楚江宁已几百年没这么痛快了。
鲜血渐渐染红了他的衣袍,楚江宁一点不在意。
因为对方身上的血迹,只会比他更多。
这一战,打了三天三夜。
日月无光。
青书城也承受了太多不属于他该承受的痛楚。
三天啊。
人都晃吐了。
楚江宁刚挥出一剑,就收到了来自现遥泽郡郡首的紧急传音“君上,不能再打了。”
“你们这一战打得,不仅青书城,附近的师水、临商全都倍受牵连,天摇地动。”
“您快收手吧”
两位君上大战,没人敢多说什么。但是实在是顶不住啊
再这样下去,人都不行了。
楚江宁一愣,立刻收了剑。
楚临雍冷冷的看着他“怎么不是说要将我斩于马下吗”
父子俩打了一顿,反倒又能开始好好说话了。
楚江宁「噗嗤」一声笑了“孩儿只是随口一说,父君您怎么这么耿耿于怀呢这般小气,可不像您。”
楚临雍冷笑一声“小气生了你这般逆子,本君还要如何大气”
“托你的福,本君的伤足足养了三个月才好”
“这些年你又跑到哪个犄角旮旯里藏起来了若不是你那个所谓的大哥成亲,想必你都不会露面吧”
楚江宁听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他为何打从见面开始都在阴阳怪气“父君你”
“难道吃醋了”
“胡说”
楚江宁微微一笑,开始真正的胡说八道“父君无需生气,宋家对孩儿有恩,孩儿自当竭力报之。但是孩儿心中最爱的还是父君你啊。”
楚临雍面无表情的道“权力动人心,可抵父子之情。这话可是你说的”
“五年前捅本君一刀的可是你”
“不必虚情假意”
楚江宁“”
他可真记仇啊,这又没什么
楚临雍继续道“凡人不过蝼蚁,自然不在本君眼中。但是你再如此亲近他们,那就难说了。”
“修行者与凡人本便是殊途,本君奉劝你还是早做了断。”
最后他抛下一句话,冰寒彻骨。
“本君在帝域等你。”
微风拂过,他的身影化作雾气。
楚江宁在原地呆立半晌。
方才缓缓离开。
他回了宋家。
宋家人全都脸色苍白,不见丝毫血色。
宋母问“安儿,你父亲呢”
楚江宁“哦,家中有急事,他先回去了,让我跟您致歉。”
宋爹问“你们不是打起来了吗”
楚江宁干笑两声“父子之间的切磋而已。”
宋母叹了口气“安儿,不管你父亲有再多不是,你也不能那般对他说话,传出去人们都会指责你不孝的。”
楚江宁“”
他不孝的事情还有人不知道吗
他依然温温柔柔的对宋母道“母亲说的是,孩儿知道了。”
宋母见他一脸敷衍,忍不住道“你父亲只是看着脾气不好罢了,但心中还是极爱你的。这些年他也不容易,你母亲早逝,同意一个人将你抚养长大。后来他估计也受到你的牵连过得不好,也许言语中有些怨愤也是正常,你要多体谅,别和老人家置气。”
宋母这话楚江宁半懂不懂“他受我牵连什么他过得不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宋母直言道“你都谋逆篡位了,这是大罪,祸及三族。他是你生父,怎么会不被你牵连呢”
楚江宁一愣“可我不就是篡得他的位吗他总不至于还治自己的罪吧”
宋家人“”
宋母脑海一片空白“所以他是”
“帝君陛下”
“啊,爹你怎么了”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