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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太医们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全都上了年纪,一见到帝王上吊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便受到了严重惊吓,一时胸闷气短,纷纷倒地呼救。

    动静闹得太大,侍卫以为有刺客闯宫,咻咻咻的冲进来,当即也吓得虎躯一震。

    幸好他们年轻力壮,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跳过一地的白胡子老太医,挤进慌慌张张救驾的一堆太监宫女当中,来到了皇后身边,将即将驾崩的帝王从白绫上摘下来。

    孟昭菀抱着朱玉瑾跌倒在地,猛掐她的人中,一边掐一边呼喊太医。

    一抬头,发现太医们一个个全躺在地上抽搐,比朱玉瑾更需要抢救。

    金喜还是太年轻,当场开哭。

    孟昭菀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快,将太医们弄醒。”

    书桃跌跌撞撞的奔到太医们身边,她觉得太医应该是越老医术越好,于是从中挑了一个最老的,啪啪甩去两个大耳光。

    被选中的太医是太医院的院首,名叫史回生。

    他出生于医药世家,名字取得很吉利,起死回生,一听就让人感觉值得信赖。

    只是年老体弱,身形单薄,书桃轻轻松松的就把他拽到了帝王身旁。

    孟昭菀和他颇熟,只因他日日来万春宫请平安脉,对他的医术有所了解,将帝王托付给他“速速救驾”

    史回生忍住脸颊处火辣辣的疼,伸出一根手指,去探朱玉瑾的鼻息,当即长舒一口气,又摁住帝王的手腕细听脉象,道“娘娘放心,皇上无碍,微臣马上为皇上施针。”

    孟昭菀深深深呼吸,高悬的心就此落地,背心却满是冷汗,人也像是要虚脱了。

    金喜却哭得更凶了,算是喜极而泣。

    不光他在哭,整个养心殿的奴才奴婢都在哭,太吓人了,皇上要是没了,以太后娘娘的脾气,他们肯定会被拉去陪葬,说不定还会治他们一个伺候不周之罪,诛他们九族

    好在是虚惊一场。

    大家齐心协力把朱玉瑾抬上龙榻,又识相的退到养心殿外,临走前,不忘把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老太医们也扛走,以便史回生能有一个安安静静的施针环境。

    唯有孟昭菀还留着。

    她两手不安地交握在一起,叮嘱史回生仔细些,直到朱玉瑾的脑袋被十数根银针扎成刺猬,脸上恢复几丝血色后,才彻底放心离去。

    她就站在寝殿门外,在温暖的春夜里打了个寒颤,定定神,方才挥退左右,只留下书桃和金喜,质问道“皇上好端端的,怎么就上吊了”

    瞧这阵仗,应该不是她昨夜侍寝不周导致的

    金喜擦着满头的大汗回答“皇上像是有什么特别伤心的事,今日在朝堂上一个劲儿的哭。”

    孟昭婉“哭”

    她和朱玉瑾成亲快五年了,也就在这两日见到朱玉瑾哭过。

    可哭归哭,不至于要上吊啊。

    难道是有刺客

    不对啊,刺客若要刺王杀驾,一刀抹脖子来得最快,没必要把人挂到房梁上去多此一举。

    难不成真是朱玉瑾自己想不开

    为何呀

    孟昭菀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史回生抱着药箱出来了,面露疲惫道“娘娘,微臣已为皇上施完针,这就去为皇上开些安神的药。”

    孟昭菀抓住他话中的关键字“安神”

    史回声解释道“皇上的脉象轻虚而滑,且中气涣散,该是心思忧虑过甚,微臣斗胆猜测皇上所得应是癔症。”

    孟昭菀蹙眉,紧张的问“可有医治之法”

    史回生“国事繁重,皇上难免忧心烦闷,情绪过于压抑,又良久得不到疏解,才会走了极端。”

    “快,带史太医去配殿开药方。”孟昭菀对书桃道,然后转身叮嘱金喜,“此事绝不可外传,养心殿内但凡有奴才敢在私下议论,即刻杖毙”

    金喜头皮发麻,帝王家的小皇后真不是个好惹的。

    他连声称是,却也欲言又止。

    孟昭菀斜睨着他“金公公有话讲”

    “娘娘,”金喜压下音色,像在透露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其实奴才是怀疑皇上中邪了。”

    孟昭菀“”

    “娘娘就没觉得皇上这两日有诸多反常的地方吗”

    孟昭菀陷入沉思,的确挺反常的,为她微服出宫,为她逛青楼,为她花钱如流水,还张口闭口就是“朕要去个很远的地方”。

    常言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孟昭菀病急乱投医“宣公孙国师”

    朱玉瑾以仁孝治天下,不信鬼不信神,国师于她而言,基本是个摆设。

    她不信,孟昭菀信。

    公孙国师一来,孟昭菀就为其赐座,搞得受了好几年冷落的公孙国师受宠若惊,浑身不自在,孟昭菀便将刚才发生的事细细说与他听。

    公孙国师立马挺直腰杆,有了种“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气质。

    他阔步进了寝殿,对着龙榻上的朱玉瑾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得出结论道“嗯,皇上印堂黑气缭绕,定是邪气侵体啊。”

    孟昭菀迷惑了。

    所以,朱玉瑾到底是癔症,还是中邪

    “皇儿啊”一声饱含怜爱的喊声从不远处传来。

    孟昭菀循声而望,就见太后由兰淳嬷嬷搀扶着,脚步匆匆而来。

    孟昭菀心里一个咯噔,这太后消息可真灵通。

    她上前迎接道“皇上一切安好,母后勿要担心。”

    太后掠过她,直入寝殿,坐上龙榻一角,抚摸着朱玉瑾俊俏的小脸蛋,确认人还热乎着后,怒道“哀家如何不担心”

    孟昭菀本就没有瞒她的意思,将经过一五一十说来,并请她定夺,皇上到底是癔症还是中邪。

    太后气得直瞪眼“一派胡言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老天爷庇佑。你是后宫之主,更是天下国母,居然也犯此糊涂皇上怎会是中邪,怎会有癔症一帮庸才侍卫何在,把公孙国师和史太医给哀家拖出去打。”

    公孙国师“”

    刚开完药方回来的史回生“”

    侍卫领命,气势汹汹的来拖人,把二人拖到院子里的长凳上摁住,举起木杖就往他们屁股上招呼。

    啪啪几下

    惨叫声此起彼伏。

    太后好解气,心火熄下大半,道“依哀家来看,皇上治国辛苦,后宫又没有几个贴心窝的人儿为她宽心解闷,她自是有想不通的时候”

    孟昭婉咬咬后槽牙,真是一有机会就埋汰人啊,话里话外都在嫌她不够温柔体贴。

    她屈膝跪地,垂眸道“儿臣有错。”

    太后打一巴掌给一个枣“皇后哪里的话,你操持后宫也不是容易的事,昨日你帮皇上挑了几位姑娘,不仅无错,还有功,哀家也当真是高兴,你得抓紧时间好好调丨教她们,让她们早日侍奉皇上。哀家先替皇上做主了,封她们个才人当当吧。”

    孟昭菀气鼓鼓,但又无法发作“全听母后安排。”

    “好了,哀家累了,你且退下,哀家陪皇儿待会儿。”

    “是。”

    孟昭菀退到门口,忽觉龙榻上有响动,急忙折回,很是惊喜扑过去,道“皇上醒啦”

    太后也很惊喜“好皇儿,你可吓死母后了”

    朱玉瑾揉揉惺忪的睡眼,看清太后的脸后,又将睡眼揉了揉再揉了揉瞬间弹坐而起,爆发一声痛苦万分的叫喊“啊”

    “朕怎么还没驾崩啊”

    太后“”

    多少有点心理准备的孟昭菀“”

    太后一愣二愣三愣,遂默默转头对孟昭菀道“把史太医和公孙国师都叫进来吧,再替皇上瞧一瞧。”

    昭菀心情沉重的看向窗外,回禀道“母后,他们好像昏过去了。”

    太后造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