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别的世界的普通人,从这么高的屋檐上摔下来多半要摔个半身不遂但提瓦特世界这边,不知道是老百姓历代都很武德充沛的遗传因素还是因为元素力法则在这片大陆存在的缘故,哪怕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从屋檐上掉落,顶多也就摔个皮肉伤或者头晕眼花的临时症状罢了。
更何况是甘雨这种代表着七星前来的秘书兼凝光的使者,更是毫发未损,甚至茶楼门口的石板都被砸了一个人形的坑出来,她本人连发型都没乱。
不过发型没乱不代表心境没乱,涨红了脸的甘雨强作镇定,顶着众人关怀笨蛋的视线,假装无事发生的送上了一封正式请柬,表明来意原来,是凝光邀请荧等外乡人尽快去群玉阁游玩一番,想来是有要事商讨。
真是打瞌睡来了枕头,众人刚才还在听田铁嘴说群玉阁如何大气宏伟、巧夺天工,这回大伙儿就可以集体因公上天了。
说完这些本来要说的台词,甘雨一秒都不想停留,火速地告辞。
派蒙想叫住她,因为慌乱之下的甘雨居然忘了告诉大家要如何到天上那座飞行的亭台楼阁去这就好像朋友邀请你去看某个歌手的演唱会,眼看一切都安排就绪,唯独忘了给你进场的门票那样。
但是甘雨不愧是混血的仙人,说消失就消失,围观的大伙儿都分不清这到底是对方的逃跑速度太高级,还是因为羞愧的情绪混杂其中
然后,吃饭的几个人都不吃了,默默地将目光转向专心吃饭的褪色者。
褪色者很诧异“干嘛这样看着我吃饭啊,我脸上写着饭菜两个字吗。”
派蒙“我觉得刚才那个自称甘雨的家伙”
荧“又是被你忘掉的哪个熟人吧”
钟离“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
褪色者苦恼地放下了筷子,转而战术性地喝了一口酒“可我不认识她啊。”
“但为什么她会突然从屋顶上摔下来呢”派蒙振振有词,“肯定是阿褪你的模样吓到她了”
“我长得也没有那么对不起观众吧她自己脚滑,能怪我”阿褪大怒,“不信的话你们问钟离”
一旁的客卿先生认真严谨地回答“私以为,阿褪如今这幅容貌并没有吓到什么人。”
被一位老璃月路人说了几句公道话后,褪色者难免得意洋洋起来。只有荧默默地沉思了几秒。
钟离先生说的是“这幅容貌不吓人”难道阿褪还有别的样子,非常吓人
可问题在于,阿褪这幅人模狗样的时候都已经够沙雕和离谱了。
如果哪天心血来潮的不当人了,那不是分分钟让别人掉san值吗但说起来,“蒙德魔物快乐龙”好像确实如此。
一念至此,金发少女不敢细想下去。
“荧,阿褪,关于凝光的邀请你们去不去呀”派蒙拿着手里那张一看就非常名贵、散发着淡淡熏香味道的正式请柬
来回摆弄着查看。
荧“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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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作为当初典仪的主持人、如今的凝光极有可能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钟离也点点头,表示支持“群玉阁的风景别具一格,天底下不知多少商人想上去与凝光大人有一次会面的机会。你们既然收到了邀请,就好好地去玩吧。”
派蒙询问“不会耽误筹备送仙典仪的进度吗”
钟离温和地解释如今诸事俱备,还差一些细微工作就算是全部完成了,因此等她们从群玉阁下来后再来搞也不迟。
褪色者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算了,我就不去了。”
“诶为什么。”派蒙很惊讶,荧也疑惑地看向她。
“你们忘啦”褪色者用筷子捡着酒酿圆子往嘴里扔,“我被她从监狱里偷偷放出来也没几天”
现在跑上去见人家的话,实在是有些尴尬主要是调查案子也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褪色者这几天的心思都放在当荧与钟离的挂件和如何坑蒙拐骗至冬人这两件事上了。
于是大家都明白了她的顾虑和一点点的羞涩。
“反正群玉阁就在那里,也不会跑。回头等咱们都洗清了罪名,我再去参观游玩一番也不迟咯。”
褪色者信誓旦旦道。
很显然,她压根儿没想过万一自己之后再去群玉阁时,去不了该怎么办的问题。
就好像一个外地游客因为自身原因而错过了某个著名景点,只好安慰自己“下次再去也一样”是同样的道理。
当天晚上,做了一个下午龙型灯笼的褪色者忽然跟小伙伴们说,自己打算出去散步,消消食。
“去吧去吧。”
派蒙把她赶走了。
阿褪走后,金发少女和派蒙站在客房的窗户前,看着外头褪色者摇摇晃晃地走进客栈附近的一个巷子里,消失不见后纷纷陷入了沉默。
派蒙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打破了沉默“真希望阿褪能处理好自己的私人感情生活”
“我看未必。”荧冷不丁地说,神色也有些异常的沉默。
自从来了璃月,哪怕是褪色者那个成天很傻逼的家伙自己没感觉到,但荧作为一个真正的局外人可是非常清楚地感受到一件事在璃月,阿褪的“熟人”很多。
再加上阿褪那“疑似塔尼斯特”的奇妙身份,令这份猜测变得更加真实了几分。
钟离,陈曦,坨子,甘雨阿褪呀阿褪,你在璃月到底还有几个好朋友荧忍不住想到。
这些人的出现与相认明显只是一个开端,在任何人都无法预料到的人际关系旋涡里,有更多的过往与熟人像是潜藏在水底的礁石,正在随着潮水退去而缓缓地浮现出来。
在荧的想象中,灯火通明的璃月港就好像逐渐化作了一个巨大
的旋涡风暴,而漩涡的中央就是自己那个到处傻乐呵的好朋友阿褪
其实荧不是怕阿褪在这么错综复杂的感情网络中受伤,主要是怕这个笨蛋一个感情激动或者神经病发作就把璃月港给砸了为了璃月人民的安全和本地朋友们不要突然死于非命,荧认为自己接下来有责任也有义务,必须继续盯着这个家伙的动静。
褪色者并不知道自己走后那位金发美少女是如何的脑洞大开、思绪万千,她现在能搞定自己身上的各种麻烦事情就算是塔尼斯特保佑了。
今夜的她特意挑选了这条民居较多、到了夜晚就外来人流较少的巷子独自行走。
得益于长时间以来,本地千岩军的巡逻力度和完善的法律判决共同营造出的治安环境,就算是普通女性或者老人孩童都能一个人在外面闲逛到深夜也不至于担心有太大的人身危险。
但由于不久前“帝君逝去”
带来的影响太过重大,不少家长都告诫自家孩子要早些回家,没事就别在外头逗留徘徊。
因此这条本就人不多的安静小巷到了深夜就愈发安宁,只有明亮的路灯如同卫兵般坚守岗位,而道路两侧民居里时不时有隐约的寻常人家谈笑声传出。
褪色者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来路。
“出来吧。”
她说,“你想问我什么跟着我都快一天了吧。”
巷子依旧安静无比,毫无动静。
但阿褪敏锐地注意到,平日里喜欢靠近路灯光源的些许飞蚊小虫不知何时起都消失不见,似乎不愿意靠近此地。
作为一个平易近人的外乡人,阿褪平时都会收敛起先前在蒙德开大招时的“恶龙威势”,不至于造成这种“驱蚊驱虫”的特殊效果。
“唉。”
褪色者叹了口气,她没时间跟什么人玩心眼或者拖拖拉拉地玩捉迷藏,她的时间非常宝贵,要在两天内扎出一个纸灯笼拿去骗钱
因此她厉声恐吓道“倘若你再不出来,这辈子就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几秒钟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巷口忽然多出了一个人影,褪色者察觉到这个“变化”过程中应该是有某种元素波动的气息一闪而逝,想来对方大概率是个“神之眼”的拥有者。
果不其然,一脸尴尬神色的蓝发姑娘孤零零地站在巷口,看起来欲言又止。而她头顶那对奇特的黑红色双角又证明了她并非纯粹的人类身份。
褪色者有点惊讶来者居然是她,但仔细想想这个秘书小姐白日的表现从屋檐上摔下来,好像又不奇怪了。
“是你啊,甘雨小姐”阿褪正想打个招呼,说点什么客气的场面话再询问对方的来意,谁知甘雨的下一句话就把她喊不会了。
“干娘”
甘雨的眼睛里隐隐有着不真切的水光,已经安静了很多年的内心如同掀起万千波浪,她一时间难以克制那种激动澎湃的心情,以至于不顾一切的大声
喊出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称呼。
褪色者
她缓缓地回头向自己身后看去,
发现身后的巷子道路上依旧空无一人。
也就是说,
站在甘雨面前的人只有自己
褪色者“”
于是阿褪再度回头,只感觉自己脖子骨头发出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脆响,然后发现甘雨还在距离自己七八步远的位置,依旧用那种泫然欲泣的眼神盯着自己。
“你”褪色者跟她反复确认,“你在喊我”
对于干娘这幅疑神疑鬼的奇怪反应,甘雨有些不解,但她很快想到自家干娘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魔神,因此她马上就理解并接受了这一切。
“嗯”混血的麒麟用力点头。
“你喊我什么”
“干娘。”
“你干娘是谁”
“是您啊。”
面对甘雨那逐渐变得疑惑又不安的神情,褪色者深吸一口气,好悬抑制住了自己两眼发黑的冲动。
天可怜见
她,一个爱好和平、柔弱无害的外地失忆诈骗犯,在蒙德捡了一把骨头当儿子就算了,怎么在璃月又蹦出一个已经工作的干女儿
褪色者正要开口告诉对方认错人了之际,偏偏外衣口袋里一阵蠕动,然后在两人目瞪口呆地注视下,一个苹果大小的骨龙伸展开尾巴和身子。
毛毛顺着褪色者的手臂和外衣,火速爬到了她的肩膀上,然后耀武扬威般的翘起尾巴,奶声奶气地对甘雨发出了自以为宏伟响亮实则细弱清脆的叫声。
“咔哒咔哒”
目睹了这被来路不明的幼龙宣誓主权的一幕,还在等着干娘回复的甘雨顿时如遭雷劈
与此同时,在璃月城市的另一端,钟离无奈地看着面前风尘仆仆赶回来还拦路自己的友人。
“我听说摩拉克斯死了你觉得呢。”
“赫莉”,也就是盐之魔神赫乌莉亚迫不及待地问道。
“现在你回来璃月了。”钟离无可奈何地说道,“那你觉得他是死了还是没死呢”
“死了必须活不过来了”
赫乌莉亚震声道。
钟离“”
我懂了,你也想跟我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