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散兵当然不是闲着没事带着一群部下来稻妻公费旅游的。
来自至冬国的愚人众在此地精心深耕多年,已经将这个古老又迂腐的国家高层们,用金钱名利甚至更多的东西所腐蚀得七七八八。
因此,他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雷神的神之心。
时至今日,散兵已经很清楚,冰之女皇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着的才在各国收集来自其余六神的神之心和各种神力物件。那位女神绝对有着说出来就足以改天换地的恐怖谋划和方案。
但是这跟散兵,一个小小的外籍执行官有什么关系呢
在他昔日最走投无路时,是愚人众收留了他,解开了他身上的力量封印,令散兵能够从一介奇异又弱小的人造生命一跃成为执行官级别的强者高手。
单是这份恩情,就值得散兵为冰之女皇做事了。
不过散兵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他认为自己与那位至冬国的统治者之间的关系不过是交易罢了。
女皇给予他力量,而他为其鞍前马后的执行命令。
如此交易,已有将近五百年之久。
一旦当某天散兵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亦或者不想给那位冷酷莫测的女神打工了,说不定就会开始策划起跑路的打算。
不过截至今日,散兵都暂时没有什么多余想法,也可能是他只是喜欢平日里说话毒舌刺人,实则心里已经适应了在那个组织里生活的日子吧。
其实就算心里真的不适应也没什么办法咯因为比起心里隐隐的不愉快,散兵更加不喜欢被人抛弃的感觉。
起码愚人众的执行官们认可他的实力,不会轻易地抛弃这位同僚。
这次为了得到雷神的神之心,愚人众首席一口气派出了两位执行官两度获得风、岩神之心的女士为主,散兵为辅。
咱们主打的就是一个势在必得。
罗莎琳那位功勋卓著的女性执行官登临她忠诚的稻妻城,完全可以理解。
说不定她运气爆棚,能达成“三神之心”的成就呢
然而对于散兵来说,他身上的担子就没那么重了。
事实上,他与这座伫立于波涛之上的群岛之国有着极深的渊源。
稻妻,就是他的故乡。
自从不久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后,散兵就时常会回忆起那些记忆,哪怕他本人并不愿意去主动回忆起那些恩恩怨怨的往事。
可是“触景生情”这个词,不是那么容易闪躲的。
曾经的他,沿着踏鞴砂的海滩赤足行走,任由那被阳光照得暖和的海水卷上脚掌,淹没过关节接驳明显的脚踝,少年怔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立足之地一般。
他依稀能够回忆起,自己当时抬眼望去,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海面金光涌动,无数的细小银鱼跃出海面,勾
勒出一幅足以令人感动的生命力画卷。
那个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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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名字,人们都叫他“倾奇者”。
倾奇者在稻妻语里,指的是那些行为怪异、衣着奇特的奇葩人物。
倾奇者刚刚诞生了属于“自我”的意志,因此整个人懵懂无知如纯洁婴儿一般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是那个时候的怪异少年远比现在要快乐得多。
因为那时候他仍然有朋友,有爱好,也有自己所依赖与热爱的许多人直到命运的转折点来临。
独自跪坐在沙滩篝火前的艳丽少年闭上了眼睛,风吹起他椎帽的雪白帘子,传来了身后不远处黑暗中的脚步声。
“哦有客人”
散兵冷笑着转过头去,结果冷酷的笑容才展露了一半就僵硬在脸上,因为黑暗中走出了一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客人”。
“嗨朋友,好久不见啊”
褪色者的肩膀上一边扛着一只好奇的小骨龙,一边很大方地走出来,似乎全然遗忘了先前在璃月茶馆里的不欢而散。
散兵疑惑地看着她,完全无法理会这个在璃月出没的怪人为何会在稻妻境内也刷新出来了。
“是你,阿褪”他迟疑地说,目光落在了毛毛的身上好几秒才勉强转移开,“你怎么会来这里”
褪色者这种人,总不能直说“阿妈不放心二崽你一个人在雷神留下的破地方闲逛”吧,因此她只能含糊其词地说“跟家里人闹了点矛盾,跟朋友来稻妻旅行顺便散散心。”
“哈提瓦特大陆上可以散心的地方多了去了,偏偏跑到海外来你这家伙是不是活腻了。”
散兵外表长相精致美丽,结果一张口就是肆意喷洒毒液。
话虽如此,但是散兵说实话对于这个漂亮的黑发蓝眼女人提不起多少恶感因为他总是隐隐地觉得对方很亲切。
更何况当初在璃月相遇,阿褪虽然给他添了点小麻烦,可总体来说还是很热心地请他喝茶道谢所以散兵很难对这种热心肠又很无害的无辜路人开启主动攻击模式。
这也是为何当初他临走前特意刷了公子一笔钱,买了一堆礼物券送给对方的缘故。
依旧只是交易罢了。散兵是如此认为的。
你昔日请我一杯茶,我便要请你十顿饭。
我们之间的关系,止步于此便可以了。
交易而已,双方两清,互不相欠。这对于他和对方而言都是轻松愉快的结局。
毕竟倘若有谁太过试图靠近他的话,那是会令无辜者也变得不幸的命运。
可是就算是愚人众的第六席执行官,也没想到大半夜的无想刃狭间附近能蹦出一个喝茶爱好者。
太奇怪了这人
“活腻”褪色者笑呵呵地说,随手将自己肩膀上的小骨龙拿下来放在沙滩上,“没有哦,只有活着这件事,是哪怕咬着牙关也要坚持下去的。”
散兵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随意放养小骨龙的行为,
然后想起这是对方的“儿子”,
顿时产生了些许警惕。
上次在茶馆包厢里没有看清楚,如今仔细一看这个像是狗一样围着阿褪蹭来蹭去的骨头龙浑身散发着非常邪恶的古怪气息。
难怪说是“早夭”的儿子。
而能成为这种亡灵生物的母亲养母散兵也拿不准,指不准也是什么神经病或者带恶人。
如果是后者,散兵砍起来当然毫无心理负担。但如果对方只是神经了一点,本身并无恶意他还真的不太擅长应付这种人。
此时褪色者打着哈欠盘腿坐下。
下一秒,紫发的少年就不满地开口“未经我的许可,你便擅自坐下来了吗”
阿褪一听这话,叛逆心发作,当时就开始葛优瘫“怎么,这片海滩是你家的”
某种意义上,这荒野海滩也许还真的可以算是散兵家的
散兵沉默了两秒,开始冷笑“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你,阿褪,你不要仗着先前在璃月发生的那点小事,就摆出一副跟我很熟的做派。”
“如今夜色深沉,气温骤降,我勉强允许你在我的篝火边取暖。但等明朝天亮了,你便从哪儿来滚回哪里去,离开稻妻听明白了吗”
散兵这话说得很难听,但其实还是不想褪色者留在这个是非之地,被接下来的动乱牵连。
褪色者“”
啊,儿子大了,好叛逆,阿妈的心痛痛。
阿褪其实也感觉挺苦恼的,虽然她不承认自己是塔尼斯特的身份,但如今越来越多的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这个结论。
其中给予重击的当然是前男友钟离那位岩神
想想吧,岩神真的会跟一般人谈恋爱甚至想要结婚吗
当岩神都想着跟她谈恋爱,岂不是说明这是权威认证么。
姑且把塔尼斯特的事情放在一旁,这是“老一辈”的恩怨,褪色者觉得起码眼前的人偶少年是无辜的。
对,阿褪并没有遗忘对方是个人偶,是个“人造人”生命的本质。
更何况,还是使用了那么多“太岁肉”来制造的人偶。
如果没有遇见也就算了,但如今在这里相遇,褪色者就莫名地觉得不能放着不管啊。
类似于某些留守儿童的父母突然内疚心大爆发,尝试弥补自家小孩时才发现孩子已经长歪了。
但先前阿褪是真的没有办法去照顾什么小孩,因为她自己也才复活不到一年
说句实在话,褪色者也知道自己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合格的父母,因为无论是对“长女”甘雨而言,还是老幺毛毛来说,这两个孩子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甘雨不说了,比褪色者还要靠谱的璃月秘书。
至于毛毛,哪怕是今天如此黏她的小骨龙,在未来的某一天也一定会长大、成熟,尝试着踏上属于自身的道路,而不是一直当妈宝吧
那么突然出现的人偶少年就令褪色者倍感新奇,又无法抑制的为其心痛。
可恶啊,当初制造这孩子的那家伙未经许可用了“我”的血肉就算了,到头来有没有好好做到抚养未成年的职责啊。
陷入“父母职责”这个念头的褪色者很长时间没有搭话,令散兵有种下意识的惴惴不安,倒是毛毛恼怒地瞪着这个漂亮的紫发小哥哥哦,小骨头架子平等地怒视一切对妈妈凶的坏人。
散兵无视了这个弱者的目光,死死盯着神色沉静的褪色者。
他一时间感觉非常别扭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只是说了几句平日里惯用语气的重话,结果那空荡荡的胸膛里似乎就有什么无形之物产生了懊悔的情绪,令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嘴臭的后果。
就在此刻,人偶少年看见坐在篝火对面的女人抬起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那样地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怎么,死缠烂打上次分明拒绝过你一次了。”散兵嘲讽意味拉满地回答,“不打破砂锅问到底就不甘心吗好吧,斯卡拉姆齐。”
褪色者并没有为这个明显不像是璃月名或者稻妻名的至冬国风格名字动容,她只是郑重其事,非常严肃地询问道
“斯卡拉姆齐你那个关于成神的梦想,如今实现得如何了”
散兵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