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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时:你鞭长莫及
    “是。”

    漆玉行也没藏着,直接认下。

    “你能听出我的声音”

    时若先骄傲道“厉害吧,我这耳朵尖,谁的声音我都能听出来。”

    他想了想,感觉漆玉行刚刚语气好像还有点激动,时若先疑惑道“难道你连声音都不能透露吗你们这行规矩真多。”

    漆玉行眼里的期待落下,轻轻“哼”了一声,“没什么。”

    尽管眼前戴着黑布,时若先却已经脑补出漆玉行的表情。

    说好听了是死傲娇,说难听了是死人脸。

    时若先苦心思考,漆玉行这厮天天对人连个好脸色都没有的,舅舅居然能把他收编成卧底。

    我舅舅渣遍星际,上到高冷军官,下到桀骜富少统统拿下,原来过去积累的经验还能这么用。

    时若先问“我舅舅让你把我带到哪里去啊”

    漆玉行还没回答,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咕噜噜”

    时若先脸上一红,捂住肚子,但没想到这声音愈发猖獗。

    漆玉行皱眉问“谢墨赟不给你吃饭”

    时若先嗫嚅道“也不是不给吃饭,就是我们在嗯在研究一些宇宙大和谐耽误时间了,我那刚打算吃两口,结果人就被你打包带走了。”

    时若先被研究过的挂件还随身携带着,他本来还惦记着晚上让拉彼欣做点大鱼大肉给自己补一补。

    但是事出突然,提前跑路。

    时若先忙活到现在,还是靠那几碗木瓜羹扛着。

    “咕噜咕噜”

    时若先肚子的叫声越来越高昂,嗅觉似乎也被饿意折磨出幻觉了。

    他闻到一阵阵坚果香气味飘来。

    时若先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漆玉行看着时若先顶着这副绝美面容,表现得却比漆世彦这个黄毛小子更直白单纯。

    闻到一点街边飘来的香味,像见了肉的小狗一样嗅着鼻子。

    但马车丝毫要停下的意思,时若先重重叹了口气,然后摆出十分体谅的表情。

    时若先“哎,我饿一天就饿着吧,我们的确应该加快速度逃跑,不然被谢墨赟追上就完蛋啦。”

    说完还要连连哀叹着低下头。

    “果然啊,谢墨赟已经无人可敌了。”

    漆玉行挑眉,“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时若先不明所以,瞎蒙道“什么人,孤寡老人”

    漆玉行握紧拳头,深呼吸道“我是将军,军法我烂熟于心,你的激将法对我没用。”

    时若先“哦”了一声,语气无辜地问“那漆将军是默认谢墨赟无人可敌了吗”

    漆玉行“”

    “要吃什么”

    时若先喜笑颜开,“就吃点坚果吧,我很好养活的。”

    漆玉行吩咐车夫去买,但时若先又叫住他。

    漆玉行“怎么了”

    “我能不能提一点小要求”

    漆玉行扬起下巴,“说。”

    小要求,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时若先羞抿唇涩地笑道

    “我想要蜜糖梅、糖炒栗子、琥珀核桃仁、桂香瓜子和豆沙糖饼。蜜糖梅要东边集市孙师傅家的,糖炒栗子要现炒的甜栗,糖要用红糖,核桃仁要半截手指那么长的,太小太大都不要,桂香瓜子要用江淮桂花配上蜂蜜炒的,豆沙糖饼要甘泉红小豆,嗯别的没什么了。”

    车停在偏僻角落,车夫一脸为难,“这小的到哪里去寻这些。”

    漆玉行神色淡然,“寻着香味,随便买几个回来。要是饿极了,就不挑食了。”

    后半句显然不是说给车夫听的。

    漆玉行在军营里收拾那么多铁血硬汉,他不信时若先这么个被宠坏的娇气包他收拾不了。

    但等车夫按照品种全部买了回来之后,时若先却置之不顾,抿着嘴唇坐在原地。

    漆玉行“不吃”

    时若先态度坚定,“不吃。”

    哪怕坚果四处飘香,时若先也纹丝不动。

    漆玉行挑眉,“不饿了”

    时若先水润的嘴唇一撅。

    漆玉行以为他要像对付谢墨赟那样撒娇耍横,但时若先把头一扭,“不吃嗟来之食。”

    漆玉行之前倒没发现,这个只会撒娇捣乱的假公主还这么有骨气。

    但是下一秒,时若先身子一外,软软地靠在马车壁上。

    漆玉行立刻靠近,眉宇间是自己都没注意的担忧。

    时若先栽在一边,遮在眼睛上的布条顺势滑落下来。

    漆玉行“你怎么了”

    时若先嗓音虚弱道“晕”

    漆玉行“你这是饿晕了。”

    “我没有”

    视若先眼神飘忽,说话声音也软得不行,撩得漆玉行耳根子酥痒。

    我就说没人能抵抗得住吧,刚才还和我倔,现在就开始撒娇了。

    漆玉行把油纸包推向时若先的方向。

    “饿了就吃。”

    时若先微怔。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漆玉行这货语气变温和了

    但抬眼看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脸。

    时若先摇摇头,费力地说“不。”

    他明亮且眼尾微微上扬的眼睛瞄向漆玉行,鬓边带了一天的花已经鲜活,但是论艳色,人面比花艳。

    漆玉行心跳有一瞬的漏拍。

    时若先缓慢眨眼,“让我舅舅替我收尸,墓志铭就写被漆大将军活活饿死的。”

    “你要把我写到墓志铭上,也要经我同意。”

    漆玉行拿起纸包,随手拆开一个,仔细打量里面的琥珀核桃仁。

    车夫不敢怠慢,到附近最大的坚果店全部选的最贵的。

    这些坚果品相没得挑,核桃仁外裹着一层金黄浓郁的糖衣,光看就能想象到吃进口中的甜蜜滋味。

    漆玉行皱眉,这么甜的东西,还以为只有小孩子爱吃。

    他瞥了一眼时若先忽闪忽闪的眼,勉强算他是个大小孩。

    漆玉行把这包核桃仁递给时若先“这个总能吃吧”

    时若先虚弱地哼哼了两声,“不能。”

    漆玉行握紧纸袋,深呼吸再三,最后妥协。

    “行,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然后按照时若先的要求,低头仔细把不合时若先心意的核桃仁挑了出去。

    但挑出去的那些也没有浪费,包起来带回去糊弄将军府里另外的撒娇精漆世彦。

    漆玉行夜间也能一箭中三鹰的视力,聚精会神地做骨头里挑刺般的琐事。

    而等他全部分完,侧目看向时若先时,却发现时若先精神抖擞地看着他。

    但察觉到漆玉行目光后,时若先又故作虚弱地捂住胸口。

    漆玉行沉默。

    时若先观察着漆玉行的表情变化。

    他就不信漆玉行还能敌得过他这些精心设计过的动作。

    果不其然,漆玉行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挑好了,吃吧。”

    时若先接过满满一袋精品中的精品核桃仁,喜笑颜开道“嘿嘿,恭喜漆大将军,你成功从我墓碑上除名了。”

    漆玉行气得发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时若先大方地挥手,“那也不用你就帮我把这个瓜子也挑一下就好了,记得把壳剥好哦。”

    漆玉行咬牙。

    时若先眨眨眼,“我舅舅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你,难道你这点事情都不愿意帮我做吗”

    漆玉行再三平复自己的心情。

    罢了,罢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要改也不差这一时,日后有的是机会改一改时若先这个骄纵的性格,

    现在算了,随他吧。

    漆玉行挑出桂香瓜子的纸袋,继续埋头苦挑起来。

    时若先看着漆玉行闭口不语认真做事的模样,心里惊喜。

    没想到舅舅的名号这么好用。

    时若先悄悄从纸包里摸出一枚蜜糖梅,一边唤“大将军。”

    漆玉行懒懒掀起眼,“说。”

    吃到好吃的时若先心满意足,一双眼忽闪忽闪,嚼着梅子的口中呵出香甜的果香,萦绕在漆玉行鼻尖挥之不去。

    漆玉行愣了愣,才回神来,“你刚刚说了什么”

    时若先又扔了一颗梅子,问“我问舅舅让你把我带到哪儿去”

    “边疆。”

    时若先嘴唇微张,“什么边疆”

    “是啊。”漆玉行表面淡淡的,“不愿意”

    “也是,跑远一点不容易被发现。”

    时若先顿了顿,问“那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

    漆玉行扯了扯嘴角,“那就说不准了,也许十天半个月,也许三年五载,也许永远不回了。”

    他嘴里说着,将目光慢慢转向时若先脸上,观察着时若先面部每个细微的变化。

    时若先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是苦恼皱眉。

    漆玉行手中的瓜子被无声碾成粉末。

    他果然舍不得他

    时若先皱着眉,从嘴里吐出一颗梅子。

    时若先苦恼道“怎么不甜”

    漆玉行说“不甜也能吃。”

    时若先坚定摇头,“虽然吃甜的牙疼,但是不甜的我不要。而且”

    “而且”

    “没什么”

    时若先错开话题不谈,但他还在因为刚才心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感到别扭。

    虽然牙会疼,但是文武贝有办法帮他止痛。

    但是文武贝

    这家伙记仇得很,要是已经跑了再被抓回去,那肯定不是第一次偷跑那样三天三夜就糊弄过去了

    三千天三万天

    时若先瞪大眼。

    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三万天玉佩都得磨秃了。

    要不还是再等等,也许以后文武贝忘了这事,我就还能再回大启转转。

    要是时间再久一点,文武贝被登基的喜悦冲昏头脑,自己就更安全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他们都日这么多日了,文武贝应该不会太绝情

    好就先这么做

    时若先摇摇头,把谢墨赟从自己的脑海里甩出去。

    车夫“两位主,将军府到了。”

    时若先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脸,打算悄悄摸摸下马车,然后再回来帮助一下老弱病残。

    没想到一抬头,看到漆玉行自己站了起来

    漆玉行居然站了起来

    漆玉行淡淡道“走吧。”

    漆玉行过去一直坐在轮椅上,如今单手撑着拐站在地面,时若先居然要抬起头才能和他对视。

    身高和体型上的压迫骤然显现,时若先下意识向后退了两步。

    漆玉行眯起眼,“过来啊。”

    时若先“呵呵”笑了两声。

    “那个小白去哪里了我还想见我舅舅。”

    漆玉行伸手握住时若先的手腕,拇指按在突出的腕骨上。

    “你先过来,这些人你以后会见到。”

    时若先眨眨眼,面上带着笑容。

    “过去可以啊,那你知道我舅舅叫什么名字吗”

    漆玉行眸色渐深,下颌崩成锋利的线条。

    时若先干笑两声,“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告诉你,其实我舅舅叫栓q啊我真的栓q来人啊救命啊将军府抢唔唔”

    九皇子府上,上下人人自危。

    自在府上当差开始,他们从没见过一向冷静沉稳的九皇子动这么大的火。

    谢墨赟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府上,他几乎把京城里时若先可能出现的地方翻了个遍,但连一根时若先的头发都没找到,这让他几乎在暴怒边缘。

    谢墨赟越过正在行礼的熊初墨,眉宇间尽是阴郁。

    熊初墨加快步伐才能跟上谢墨赟的脚步。

    “九皇子,那偷偷潜入府上的楼兰武者,被绑起来审问到现在”

    “招了吗”

    “还没。”

    谢墨赟一脚踹开府上关押犯人的牢房。

    楼兰武者五花大绑地躺在地上,此时看着谢墨赟踏着浓郁夜色而来,神色阴郁眼底冰冷,周身不住得打颤。

    谢墨赟低声问“九皇子妃在哪”

    “不、不知道。”

    “不知道”

    谢墨韵双目通红,抽剑抵向楼兰人的喉前。

    “我问你,九皇子妃在哪。”

    楼兰人被他的神情震慑到抖动,“不、不知道。”

    “我问你,九、皇、子、妃、在、哪。”

    谢墨赟手握着剑,剑刃已经刺破楼兰人的皮肤,流出鲜红的血液。

    楼兰人扬起脖子,求生欲让他拼命回想。

    “我、我虽然是来抢公主的,但是我还没成功,就依稀看到有人到屋子里把他带走了别的别的我都不知道。”

    谢墨赟理智在得知时若先不见时已经丧失大半。

    如今寻了半日不见踪影更是理智尽失。

    他只想把眼前这人杀了泄愤,尽管无济于事,尽管会惹一身非议,但是谢墨赟的思维仿佛在高空钢丝上独行。

    谢墨赟手腕轻挑,一道血迹喷在地面。

    楼兰武者惊恐哀求“你不能杀我我是楼兰来使你要是杀了我楼兰、楼兰和大启的两国友谊就毁于一旦了”

    熊初墨也焦急劝阻。

    这时,一个黑白色的影子从门口窜到谢墨赟脚边。

    “喵喵喵”

    叽叽弓着腰叼住谢墨赟的裤脚,拼命往门外的方向去。

    靳非感觉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想到将军居然主动联系他。

    更惊奇的事还在后面。

    靳非见到漆玉行拄拐站着,他出生起就只有一条小缝的眼睛猛的瞪成一条大缝。

    “将军你终于”

    靳非强忍惊喜,同时感到反常“将军为何召见属下”

    他好奇的目光看向漆玉行的卧房,但被漆玉行不动声色地挡住。

    “西疆的军营现在是谁在统领”

    靳非报出名字,疑惑地挠挠头。

    “将军问这个是打算”

    漆玉行挑眉,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不能总待在京城,我也该回到我该去的地方了。”

    靳非感动,泪眼相看漆玉行。

    “将军,您呜呜呜呜,属下呜呜呜呜。”

    靳非这个大汉语无伦次,泪如雨下。

    漆玉行三言两语把他安抚离开,转身回到卧房。

    他“吱呀”一声打开门。

    “公主,窗户的景色如何”

    时若先浑身僵硬。

    “呵呵呵,还成,就是有点卡裆。”

    时若先一腿挂在窗户边,一腿脚尖踩地。

    漆玉行上前,把他拉下来的同时锁上窗户。

    “不用着急走,明日就可以离开京城,去一个谢墨赟鞭长莫及之地。”

    时若先哆哆嗦嗦地给自己倒水,没一滴落在水杯里,全稀里哗啦的倒在桌面上了。

    漆玉行低头,看着桌面上被茶水泡着的四瓣核桃。

    他额头突突地跳,“你干的”

    不说还好,一说时若先就来气。

    “你这是什么破核桃,里面仁全都是黑的”

    漆玉行再度被气得发笑,捏着其中一瓣“尸体”。

    “西藏进贡的麒麟纹狮子头,一枚万两,有价无市,你说仁是黑的”

    时若先咂舌。

    “要不我们还是聊聊跑路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