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豆腐西施出了什么事,接连好几天都没有出摊。
上次出摊还是镇上出名残暴阴冷的谢屠夫暴打鼎香楼小掌柜,大家都对谢爷突然出手有统一的看法
俏寡妇谁不想咬一口
话本里的富小姐配穷秀才,那寡妇就该配屠夫。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再正常不过,还能解了各自的渴,倒是两全其美。
就是谢爷这种爷们,没轻没重地别再给时若先这细皮嫩肉的小身板玩坏了。
这好几天没开门,想必是够激烈的
果不其然,时若先再次出来摆摊时,本来就盈盈一握的腰,像是连原来的裙子都快挂不住了。
日头暴晒的大日头,都不把袖子卷起来,脸唇还都微微发白,顾客来买东西,也都像丢了神似的,要么是切坏了豆腐,要么就是收错了钱。
时若先手忙脚乱地应付着因为少切了一角豆腐就凶神恶煞的男人,自己也在心里郁闷不已。
明明都告诉自己没什么了,但还是很难放下心里的事情
那个屠夫那天几乎是夺门而去,时若先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在谢墨赟进来一开始就坦白自己是男人的事情。
可是后来的事情也是谢墨赟自己选的。
是他非要眼看了才相信,看完了还要用嘴吃
那天火烧似的感觉又再度席卷而来,时若先红着脸愣在原地,完全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去打点水洗布的。
正巧狗娃下学到摊上帮忙,看到自己家娘亲端着水盆,出神地站在店里,连赵大妈已经到摊子外都没发现。
“赵大妈,你来找俺娘拿豆腐哇”
狗娃熟稔地卷起袖子,去水边净手就给赵大妈切了一大块北豆腐。
“诶狗娃你是什么时候到的还有赵大妈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时若先回过神,却发现这摊子上已经凑了个人了。
狗娃接过时若先手里的水盆去水井边打水,“娘亲,俺都到了有一会了。”
赵大妈感叹,“我都到了一会了,看你在想事情,狗娃就帮我打了豆腐。这要多少铜板我把钱给你。”
时若先连连拒绝,“这怎么好意思收钱,这些豆腐不值钱的,你尽管吃,我这还有豆渣拿给你,你拿回去拌了猪草和豆子喂猪,很养膘的。”
他转身去拿豆渣,但又没注意到脚下的小土包,原地踉跄了一下。
赵大妈看着时若先比以往又清瘦许多的背影,连忙进了摊子里帮忙。
她背着狗娃和外面的人,小声问“看你脸色不咋好,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可是月事来了”
时若先惊诧地抬起眼。
赵大妈坦率道“你我同是女人,还都是生过娃娃的,和我说这些事还要躲躲藏藏的吗”
她用胳膊肘拐了拐时若先,提议道“你做豆腐少不了碰冷水,这些日子回去记得多煮点红糖姜水,正好我家里头有多的红糖,回头给你包了去,丫蛋也能跟着喝点。”
赵大妈深知女人的难处,对时若先也格外慷慨。
时若先面上已经臊红了,轻声解释道“我没有来月信,许是日头有些热,这几天丫蛋夜里又闹得厉害,所以身子有些不大好。”
赵大妈探究地看过去,“你可别和我客气。”
时若先摆手,“不是不是,真没客气。”他小声道“其实我不来月事的。”
这下轮到赵大妈惊诧了。
“这是如何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怎么会难不成是又有了”
时若先面色大窘,低着头小声说“赵大妈你莫要乱说,我哪里能怀没有的事”
但是眼前又开始浮现那晚的细枝末节。
男人粗重的喘息,还有令人面红耳赤的吻。
最后唇舌舔舐的频率也磨得他泪眼涟涟。
这屠夫还捂着嘴不让他出声
时若先脸上热得可以烧水,侧过身,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赵大妈立刻噤声,不再追问这个问题,只道“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你大可以来找我,我爷们是乡下赤脚大夫,看些小病小痛是没问题的。”
时若先点点头,对着这个善良的女人郑重道谢。
要不是赵大妈对他们一家伸出援手,这日子真的有些难捱。
赵大妈看时若先脸色发白,便主动说“你到前面吧,这点豆渣我自己装就行。”
时若先本来想拒绝,但是胳膊绵软无力,抬起来都让他眼前发白,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到摊前叫卖豆腐。
豆腐西施的美名在外,很快就有顾客上门。
这次来者是个打扮珠光宝气的女子,她一双吊梢眼,嘴上涂着艳丽的口脂,站在摊外对这个你寡妇上下打量个遍。
时若先问“姑娘要买些什么”
那女子立刻回道“什么姑娘套什么近乎我认识你吗”
时若先不知她为何对自己这么大的敌意,但也得罪不起这种牙尖嘴利的主儿,继续笑着问“那请问你想要点什么呢”
这贵小姐浅浅扫了一眼,立刻皱眉问“都说你这是镇上最好的豆腐铺了,怎么就这些东西。”
“可豆腐也做不出别的东西了”
时若先小声为自己辩解,但这贵小姐掀起眼皮说“我看还是靠脸更多吧你一个女的成日抛头露面的,豆腐捎带着卖,主要卖的是另有他者吧。”
时若先憋红了脸,抬起眼睛和她对视,“请你不要乱说”
她没想到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寡妇还能大着胆子还嘴,一时间气顶在胸口。
赵大妈和狗娃也即使围了过来,为时若先增加气势。
狗娃人小气势却不小,死死盯着这女人说“你再说俺娘一次看看”
贵小姐依旧不依不饶,双手叉腰大声道“呦,真是苍天不长眼,一个勾引别人丈夫、不受妇道的寡妇还有这么多人帮啊。”
赵大妈也急了,“我天天和小时妹子打交道,从没见过她和别的男人近过身,你在这里大声嚷嚷是要干嘛”
没想到这女子一点不慌张,反而击掌叫出许多人来助阵,把摊子围得水泄不通。
“我是鼎香楼的老板娘我男人在这里被打了一顿,回去还不肯说,我猜就是这贱皮子狐狸精勾走他的魂今天老娘就是来砸这浪蹄子的场了,你们拿我如何”
这嚣张气焰,连眉毛都带着得意。
她对着时若先满心都是怨恨。
要是这寡妇长得一般就算了,没想到真是好看到她一个女人挪不开眼,更别说她家里那个吃着锅里看着碗里的掌柜了
而这小寡妇居然还像受气小媳妇似的低着头不说话,反而显得她多恶毒。
“看你这浑身肉嫩的,谁家出来摆摊的女人能这样啊”
“还有这小脸蛋,有这个功夫做豆腐,不如到我鼎香楼里当陪唱的小丫鬟实在不行,过来到我府上做小伺候老爷再给我捏肩捶腿,我也能考虑考虑。”
时若先咬紧下唇,全身被气得止不住的发抖,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和最严厉的语气回绝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可能哪里不可能”
女人挑着眼睛斜看时若先,嗤笑道“前些夜里,这寡妇带了个男人回家,我没说错吧”
时若先如受重创。
是谁告诉她的
那天这件事只有他和那屠夫知道,再多就是狗娃
但他和狗娃都没有对外说,那唯一能传出去的就只有
时若先面色苍白,在原地险些站不住。
女人更加放肆,羞辱道“看她现在还是一脸怀春的骚样,有什么不可能的”
狗娃握紧拳头,怒吼着冲上去,但被女人带来的打手架起来,但狗娃也没忘记用脚极力去踢这个女人。
“恁这烧个麻子,恁家那个秃头老爷自己跑来犯贱,和俺娘半分钱关系都没有恁有本事回家打恁那个下贱老爷,在俺娘这里耍横算什么”
女人掐腰扭臀,恶狠狠地说“小屁孩,给老娘扇他嘴巴”
狗娃扬起下巴,喝道“来,你这老女人,有种把俺弄死”
但势均力敌,孰强孰弱一眼就知。
时若先颤抖着嘴唇,和女人求情道“不要,不要,你不要对小孩下手,他还小”
女人哈哈大笑,“这事好商量啊妹妹,我也不是心硬的人,你呀,就在这里当着大家伙的面儿跪下来和我磕头认错,我就放过你。”
“娘,你不要答应就让他们把俺弄死,让着老娘们去蹲大牢”
赵大妈拉紧了时若先的手腕,也摇了摇头。
但时若先推开她的手,摇摇晃晃地迈开步子。
“好,我做。”
她趾高气昂,“那还不快些,老娘时间多,但你时间紧啊,一会不还得去接新客”
时若先面色如纸,踉跄走出摊外,心口没有悲痛,反而已经麻木。
当初拿了屠夫的银两,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他拿了黑心的钱,做了昧良心的事,一切都是应得的。
只是狗娃年纪还小,以后旁人该怎么看他
时若先单薄的身体如风中秋叶,病容加身,眼角刮泪,别有一种风情。
女人更是气得不能自容,冷笑道“等什么呢这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还是说等着恩客来救哼,真是死到临头,都不忘卖弄这点皮肉。”
时若先急火攻心,呼吸急促,眼前也晕眩不止,在路边猛地停步,竟然双脚一软,向着后面倒去。
但他并没有落到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晕倒前最后的画面,他看到屠夫那张凶恶的脸。
不知为何,那狰狞的刀疤看着都柔和了许多。
鼎香楼的老板娘被谢墨赟残暴的眼神吓得往后倒退几大步,强撑着说“你、你、你是谁”
周围雇来的打手对谢墨赟避之不及,这是一圈人围上去都未必能打得过的人。
平时里拿刀沾血的人,他们这些花拳绣腿的人怎么打得过。
女人素日嚣张惯了,即使害怕也想用嘴刺几句。
周围人鸦雀无声,气氛紧张又恐怖。
女人几次张开嘴,都没说出声音来。
谢墨赟抱着时若先,对她膝盖上对准一脚。
“让谁跪谁你这长舌妇跪下来求饶才是。”
女人哀痛,重重倒在地上抽搐。
谢墨赟冷冷看着她,“今天的事老子和你没完。”
鼎香楼老板拖着笨拙的身体连滚带爬地赶来,噗通一下跪在谢墨赟脚边大力磕头。
“谢爷谢爷,别和这娘们一般见识,是我管教无法。”
女人一脸惊惧,没想到自己得罪的是镇上最骇人的屠夫若是让他生气,自己能有几条命够屠夫砍了泄火
鼎香楼老板不顾她膝盖受伤,强拽着她跪倒身边,按着她的头往地面上嗑。
狗娃在一边拍手叫好,“嗑得好谁让你们欺负俺娘的”
他看着谢墨赟的眼神充满崇拜。
谢墨赟面容冷峻,带着时若先大步向医馆赶。
谢墨赟搂着时若先轻飘飘的身体,心里五味陈杂
怎么才几天功夫,这小寡妇就瘦到快没有了。
那天他逼这小寡妇缴械投降,自己却心乱如麻。
这个模样俊俏的小寡妇居然是个带把的男人
自己还对这个嫩生生的男人起了歹心,像条得了犬瘟的野狗舔来舔去。
谢墨赟重重松了口气。
眼下这小寡妇不知为何昏了过去,还是救命要紧。
医馆内。
年迈的郎中缩着肩膀回答“这小娘子呃常年气血亏空,近年来又时常接触冷水,加上不曾进补,身子骨自然弱些,要是经了气更是容易晕厥。”
在他对面的汉子拧紧粗犷的眉,“啥意思,直白点。”
郎中对答如流,“就是天天饿得吃不饱,做豆腐的水太凉,加上被鼎香楼的泼妇气得晕了。”
“他妈的早晚弄死那两人。”谢墨赟狠狠地说。
郎中花白的胡子抖了抖,颤颤巍巍道“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不想说你就不会问,磨叽什么。”谢墨赟说完又思考一遭,问“什么事关于小寡妇的”
郎中点点头,开口的同时默默为自己保留了向后逃跑的空间。
“其实这个小寡妇呢好像没准或者也许是我从医多年也有失手的时候,反正我这么一说,您呢听听就好就是说”
这郎中叽叽歪歪个没完,谢墨赟不耐烦的打断,“快他妈说,不然馆子给你砸了。”
郎中默然,“这个寡妇好像是个寡夫”
谢墨赟鼻腔里飘出一个“哼”,“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你知道啊”
谢墨赟双手抱胸,“老子不仅知道,还亲眼看过,亲嘴尝过。”
郎中搞不懂他为什么会用这种半炫耀半威胁的口吻,但还是擦了擦汗,小心维护着这个活阎王的心情。
“那很好啊,那很好。”
谢墨赟透过帘子看了一眼躺在病榻上的时若先,问“他几时能醒”
郎中说“应当是快了。我还有个病人要回访,我先走一步”
谢墨赟拽住他,挑眉问“别急着走,老子也有病要看。”
郎中苦着脸,“我说大爷啊,您这一拳垒死一只老虎的身体,还找我看什么病”
谢墨赟皱眉,“心病。”
“这这这。哎,那好吧你说说是什么心病”
谢墨赟道“这世上有没有什么病,是天天想着一个人。不是单纯的想,而是想把他按在怀里,狠狠地蹂躏,得把他弄哭才算爽啧,和你说了你也不懂,反正我就想问天下有这种病吗”
郎中面色青一阵红一阵,斗胆说“病不病的不好说,但依我从医多年的经验,你这是缺女人了。”
谢墨赟白他一眼,“庸医。”
“诶,这是什么话这十里八乡我救过来的病人没有一千个也有几百个了,我怎么成庸医了”
谢墨赟皱眉道“小点声,别把小寡妇吵吵醒了。”
郎中憋得脸红,“那你倒是说清楚,否则我死不瞑目。”
谢墨赟看了看里面时若先苍致的脸,转头说“我想的这个人压根就不是女人。”
郎中悟了,“你是断袖。”
“老子带袖子怎么干活你帮老子杀猪”
郎中连拍大腿,“我是说你就是喜欢男人,这又如何反正现在搞断袖多了,要是遇到屋里头这种比女人还漂亮的男人,别说断袖了那我也想搞。”
谢墨赟“咚”一声拍在桌面上,“动老子的人,你找死。”
郎中张大嘴,“你和这个小寡妇”
谢墨赟恶狠狠道“老子日思夜想想搞的人就是他,你想个头发丝都不行。”
郎中抖抖索索,“我也没有想啊,就是说说。”
“说说也不行,老子掰了你的牙。”
眼看郎中下辈子都吃不了硬菜了,里屋传来轻微的声音。
时若先支起虚弱的身体,迷茫道“这是哪”
谢墨赟瞪了郎中一眼,警告他什么话都不许往外说后,立刻赶到时若先面前。
时若先见他,脸色瞬间变白。
“你怎么来了”
谢墨赟还等着被投怀送抱,没想到遇了个冷,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重重地说“老子来收债。”
“啊”
时若先眨眨眼,无措又委屈,“你要收多少”
郎中看不下去了,插嘴道“人家也不容易”
“滚”
“是。”
谢墨赟道“鼎香楼那个贼老头和贱婆娘被我收拾了两回,你给点钱,我不算黑心吧”
时若先摇摇头。
谢墨赟又道“我夜里到你家去,你没给我睡,还让我帮你,老子找你要钱不亏吧”
时若先摇摇头。
谢墨赟还道“你晕倒了,我抱着你来治病,还是我掏的钱,问你要钱没错吧”
时若先摇摇头。
这个屠夫凶神恶煞的,但确实帮了很多忙还钱也是应该的。
时若先抬起眼,问“那我需要还你多少”
他心里有个估数,但当谢墨赟报出十两银子的时候,时若先还是脸色骤变。
“十两”
他一年都未必能花得了十两。
时若先咬住下唇,十指抠紧医馆床榻上的单子,可怜巴巴地说“太多了,能不能少一点”
谢墨赟大马金刀地靠在椅背上,语气坚定道“一分不能少。”
“可是我没有钱那我每个月还你一点,我家里还有一只母鸡”
“我要母鸡干嘛”谢墨赟猛地打断时若先的话。
“它会下蛋”
“下蛋”谢墨赟嗤笑一声,“这点鸡蛋我会吃不起”
时若先被说得低下头,“但是它已经是我的家人了,你不能拿它炖汤。”
“一只鸡都这么宝贝”
时若先更抬不起头了,“你不要就算了,我会努力赚钱还你,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好像把这个胆小的小寡妇逼得太紧了
谢墨赟舔了舔嘴唇,放缓语调说“老子也不是坏人,你要是还不上,老子也不逼你。”
时若先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亮光,“”什么意思
谢墨赟看着他这幅单纯好骗的样,心里的邪火窜了丈高。
这么好欺负,不就是注定要被人骗
与其让别人骗,不如让我骗。
谢墨赟看着瑟瑟发抖的时若先,“老子缺个婆娘,你来当,不要你还钱。”
时若先张大樱桃似的嘴,讷讷道“可我是男人”
“老子知道你是男人,老子还尝过。老子不是商量,是命令,你只能当老子婆娘。而且我不说,别人把头想破也看不出你是男的。”
时若先咬紧下唇,“可是”
“没什么可是。”
谢墨赟一把搂住他,憋了好几天的想法终于有处可发。
他梦里都是自己把这个小寡妇玩哭玩坏,烧得他日夜都不能安泰。
但在这之前,谢墨赟还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紧紧掐着时若先的腰,逼迫道“喊夫君。”
“不行”
“快叫”
谢墨赟眼神凶狠,“不叫的话,在这里办了你。”
时若先只能怯怯地喊了一声“夫君。”
谢墨赟从头到尾都被点燃,按着时若先就是狂吻。
这个小寡妇,就是他的人了。
这个时候谢墨赟还没想到,现在说话都能脸红的小寡妇,以后会进化成单手抱娃还能揪着他耳朵训话的小泼妇。
不过泼妇也好。
谢墨赟这个“心病”离了他就得发疯,反正是他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