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橙双手紧紧把人环住, 脸贴在傅司宴的肩上,眼泪“啪嗒啪嗒”,没一会儿就染湿了他身上的白衬衫。
老婆在抱他。
这是闯入傅司宴大脑的第一个念头。
意识到这点, 他的大脑似乎空白一瞬。
但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却没有丝毫犹豫,不需要大脑控制便紧紧回抱住怀中之人。
回抱住之后,傅司宴才发现江明橙哭了哭得不凶, 甚至没发出任何哭泣声,但仅仅是肩膀上传来的湿意便已经足够让他不知所措。
“怎、怎么了”他着急低下头,双手一顿一顿地轻拍江明橙的薄背“未未、是未未欺负你了吗”
江明橙连忙摇头, 哑着嗓子闷声说“没有,不是未未, 和未未没关系。”
“不是未未、你怎么会哭”傅司宴蹙眉不信,心道肯定是未未又欺负明橙。
“我”江明橙顿了顿,总不能说“是心疼你”吧, 要这么说就真应了傅司未那句“肉麻”的控诉。
她想着松开傅司宴的腰,右手伸到眼边抹了抹泪, 情绪慢慢平缓后吸了吸鼻子说“我就是想妈妈了。”
想、妈妈
傅司宴一下一下轻拍江明橙薄背的手忽然不动了。
母亲曾经告诉过他一些事关于老婆的事, 其中一件便是岳母早亡。
想起这件事,傅司宴黑眸一缩, 抱着江明橙的手微微收紧,眼神里可怜巴巴的神色逐渐消失不见, 继而一点一点全都变成心疼。
“不哭, 等下周周末、我陪你去见岳母、好吗”
他说着停顿下来的双手再次一下一下地轻拍起来,低声哄人的声音简直乖得让人浑身发软。
“可能没办法去见。”
江明橙心头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失落,淡淡弯了下唇,仰眸解释道“我妈妈是江宣民的前妻,她已经去世了。”
然而她说完话, 却发现傅司宴黑眸中没有半点惊讶,反而一字一顿的又说“我是说、去祭拜岳母。”
祭拜江明橙诧异“你、你知道我妈妈去世的事”
“嗯。”傅司宴缓缓点头,点完却又忽然想到自己这么直说“岳母去世”的事好像不太好,不禁急声解释“抱歉、我好像不该、提你的伤心事。”
“没关系,妈妈都去世二十多年了,我早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江明橙猝然失笑,垂眸拽了拽傅司宴的衣角说“我们别站在走廊上堵路了,回房间吧。”
刚才没出息流过脸颊的泪花干了,她想回去洗把脸。
傅司宴没有异议,缓缓应了声“嗯”,便转过身迈开长腿、同时握住江明橙的手往前走。
自从昨天在医院牵了手,他就把这件事定义为一种十分需要坚持的习惯那种需要时时做、天天做、最好岁岁年年都能做的良好习惯。
但江明橙的心情却有些奇妙,明明傅司宴手指微凉,可她的手却像被放进蒸笼一样,莫名其妙浸出一层薄汗。
难道是昨天被司教授和傅司未看出了毛病
那她要不要先抽出来
这边江明橙满心疑惑与纠结,旁边的傅司宴却因为如愿牵到老婆而倍感开心。
只是走着走着,他大脑中忽然捕捉到刚才对话中的一个错误。
脚步一顿,傅司宴转眸看向江明橙,颇有些语重心长的纠正“老婆、你刚刚说错了。”
江明橙懵“啊”
说错了说错什么了
傅司宴认真说道“你才十九岁、零五个月又两天,所以岳母、没有去世二十多年。”
江明橙“”瞳孔猛地一震。
她刚刚竟然下意识认为自己还是二十四岁
江明橙眼皮急眨两下,压抑住心底如波涛般翻滚的情绪,努力保持镇定道“哦对,是我不小心口误。”
“没关系。”傅司宴黑眸中星星点点的光渐渐聚集繁盛“母亲告诉过我、你的年龄被、改大一岁。过去这么多年、你可能会混淆。但是、我会记住、你的生日。”
明明是那种听来会产生距离感的清冽嗓音,可他却把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很乖很郑重江明橙听完,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
那条她沉寂在心底封尘的弦,似乎也猝不及防的被人拨动拨者无心、力道极轻,余漾却绵长而难以平息。
一时间,江明橙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任由傅司宴牵着走回两人房门外。
“我、我先回去洗个脸。”江明橙抽出被傅司宴握在掌心的手,想要独处冷静冷静。
傅司宴一听却立刻单纯又直接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愿“我可以、进去等你吗”
“”江明橙开门的手微顿,有些为难“你想进去等”
傅司宴毫不犹豫“嗯。”
江明橙“”
很是纠结的吸了一口气。
半晌,她按下门把手,看着傅司宴妥协道“好吧,但你只能在客厅等。”
傅司宴再次乖乖应声“嗯。”
而他表现的这么懂事,江明橙更是没了不让他进房的理由,只好乖乖放行。
“在客厅里你可以随意行动,还有如果你感到任何的不舒服不开心,可以随时叫我知道吗”在上二楼卧室前,江明橙把傅司宴领到客厅坐下,极力稳着情绪嘱咐。
傅司宴仰眸看她,缓声承诺“好、我知道、我不会有事。”不会、让你担心。
“嗯,那我上去了。”江明橙嘴角微弯,转身走向楼梯。
刚离开的时候,她步子迈得不急不缓。
可一转过拐角,知道自己无论做什么傅司宴都看不见以后,江明橙的情绪顿时就绷不住了,立马提着气飞奔回卧室。
等关上卧室房门,她又马不停蹄地跑进浴室。
直到水声响起,江明橙捧着冷水连泼了好几下脸,她心底那股快要爆炸开的复杂情绪才总算冷却下来一点。
可这不是真正的冷静。
从口误被纠正,再到傅司宴那句看似平淡的郑重承诺,她的心跳便开始不受控制,每一下都比上一下跳得更激烈。
来势汹汹,无法抗拒。
江明橙从未有过这种感觉。
她在浴室里蹉跎许久,甚至用凉水洗了十几遍脸,却一直没理清楚这其中的头绪。
而这期间,傅司宴一直在客厅里安静等着,没有做任何打扰她的事。
江明橙偷偷溜出卧室,蹲下身透过楼梯缝看他正好看见他慢慢走到餐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便老老实实坐在餐椅上继续等待的场景。
这样不行。
总不能让他一直等。
江明橙蹙蹙眉,悄悄溜回卧室。
关上卧室门,她倚着房门深深呼吸,数秒后,她终于下定决心,快步走到浴室拿起手机给游姜拨过去一通电话。
游姜昨天通宵拍了一晚上的夜戏,直到早上七点才卸下妆发回到剧组酒店,这会儿刚沾上枕头不到三小时。
电话铃声第一遍响起的时候,他眼都没睁,摸到手机便直接按了下关机键。
不是长按关机,只是轻按一下让电话铃声不再响。
可一分钟后,电话铃声第二遍响起。
游姜“”就特么无语。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眯着眼迷迷糊糊地瞅一眼手机屏幕,毫不犹豫的拒接。
但对面的人显然不能领回他这“无言的温柔”。
拒接后不到三秒,铃声第三次响起
“”艹有病
游姜终于忍无可忍,刷地一下从床上弹起,接通电话、闭眼就嚎“你丫夺命啊催什么催我下午三点才有戏”
江明橙微愣“呃你还没睡醒”
她边说边看一眼时间,十一点半,都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而听见话筒里传来江明橙的声音,游姜满腔火气瞬间便偃旗息鼓,声音霎时降了两个八度“江大橙我还以为是杨远”
说着重新倒回床上侧身躺着,把手机放到脸上,放心的裹起被子打个哈欠“拍了一晚上夜戏,早上八九点才睡,你找我什么事说吧。”
江明橙“我、我本来是有件事想向你请教请教,但我还是不打扰你休息了吧。”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竭、三而衰。
她决心最坚定的时候,游姜没接电话。
这会儿好不容易接通电话,没想到又得知他刚刚熬了一个通宵,本着不扰人清梦的原则,江明橙很有底气的萌生了退意。
然而游姜一听到江明橙有事请教他,却是瞬间有了精神。
“别啊”他霍然睁开大眼睛,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吵都吵醒了,把事儿说完,要不然小心我半夜对你使用连环夺命扣绝技”
江明橙默了默“我一时半会儿可能说不清楚。”
“没关系,我有时间,你慢慢说。”游姜更来精神了,拿着手机去浴室里用凉水洗了脸,一副“今天你不说我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行,说就说,不能怂。
江明橙深吸口气“嗯,就是有一个人,他”
三分钟后,江明橙隐去自己口误的真实原因,按照傅司宴所理解的版本把事情前后基本如实的复述给游姜听。
最后总结说道“他一说完那句话,我心里的感觉就很怪,那心跳跟一口气跑完八百米长跑似的,到现在都不太能平静。”
江明橙沉沉叹口气,坐在窗边的榻榻米上,欲盖弥彰的凝望着小院子里的绿草地“所以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缓解这种情绪”
游姜“”
默不作声的沉默很久。
好半晌,他才端着“想骂又不敢骂”的脸,憋着气说“你说的这个他不是你养的小白脸吧”
“我跟你说,这种吃软饭的小白脸谈谈就算了啊,你可千万不能真动心”
江明橙闻言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动、动心”没有吧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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